一针见血-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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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罚款也很难。过去抓住嫖娼的都无脸见人一般没有走后门的,现在可倒好,不仅理直气壮找人说情,还和我们讨价还价。说什么,现在干小姐都降价了,你们罚款是不是也往下降降!
很多社会上的明流平时赌博打麻将都一掷千金,可因为嫖娼被抓来罚款时却斤斤计较。托人找关系,可以求到天上。上回一个记者竟托到我们公安厅宣传处。真他妈的,阿里巴巴!现在抓一个嫖娼的能罚到款比破案还困难。
罚款难,罚不到款更难。队里没有了经费,不仅搞案子困难,连弟兄们都瞧不起。过去,我当侦察员的时候,这些用不着我管,现在,我当上了副队长,赵民便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我。有时出去搞案子,队里没经费,我只能自己掏腰包。
自从我让樊东到刑警队帮忙以来,情况有了很大好转。抓嫖娼的和搞案子一样离不开线索。没有线索,我们就得到一些可疑场所去蹲坑守候。我们这些刑警为了抓杀人犯能去蹲,要仅仅是为了抓几个嫖娼的,让谁去谁都不愿意。樊东来了之后,他什么苦都能吃,只要没事儿,他几乎天天去蹲坑守候。加上他脑子灵,信息广,线索总是源源不断。我们的罚款额迅速攀升。
有了钱,不仅赵民的脸整天阳光灿烂,侦察员们也都轻松不少。要不然罚款额上不去,就得把指标落实到每个人头上。那可闹死了。高军说,他妈的,现在这个逼警察越来越难干了。虽然难干,可真要是不让谁干了,谁也不答应。像樊东每天要是跟着徐冰保证是吃香的喝辣的,可打跟我以后,他每天都得把眼圈熬得黑黑的。我经常说他,“你一个临时帮忙的,整得那么累干什么?”
樊东说:“我不累,每天跟着抓人多好玩呀!”
起初,樊东是我的专职司机,没几天,他就和队里的刑警们打成一片。我自己开车时,别人即使有事儿要用车的话,也都不太好意思开口。现在车到了樊东的手里。谁有事儿都大大方方地找樊东。尤其是高军什么事儿都让樊东出车。
今天刚上班,他就让樊东跟他出去一趟。我问他:“你干什么去?”高军说:“我家里电饭锅坏了,我去买一个。”我说:“你现在连买电饭锅都用我的车!”
高军见我不愿意,气我说:“苏岩,为什么领导让你当副队长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太抠了。你记住,什么时候,你的车让我们用报废了,你就是一把手了。”他让樊东跟他走,樊东用目光征求我的意见。我说:“你跟他去吧,要不然,我连副队长也当不成了。”
高军出门前安慰我说:“苏队长,你别心疼。回来时我把汽油给你加满还不行?”
我说:“我不心疼汽油。”
高军说:“我知道你是心疼小舅子。你放心吧,我不能白使唤他,中午我安排他吃饭不就完了。”高军和樊东说说笑笑地走了。
高军提到小舅子,让我心涌起一股暖流。我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通了,是樊丹的声音:“你好,三院外科……请讲话。”
我停顿了一会儿,挂断了电话。
看着电话机,我掏出一支香烟温柔地吸着。吸了大约两三口,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我拿了起来。
“你好,刑警队!”
“麻烦问一下樊东在吗?”
“樊东?对不起,他刚刚出去。”
“……那高军在吗?”
“他和樊东一起出去的,您是哪位?”
“我是你姐。”
“我姐?我没有姐呀!”
“我是樊丹!”
“啊,对不起。我听声音这么耳熟呢!你找他们有事儿吗?”
“没什么大事儿,我们医院搞个灯谜晚会,有个题是关于你们警察的,我们都猜不出,我寻思打电话问问。”
“你说吧,什么题?”
“是这样,有一只长得很英俊但却很坏的小狗,在大街上碰到了一名警察。小狗停下来给他打了个立正,连续叫了八声,请打一歌曲的名字。”
我思考着。
樊丹补充说:“我说的太复杂了是不是,简单地说就是小狗见到警察打立正,打一歌曲的名字。”
我说:“我还真不知道,我现在就给你问问。”
樊丹说:“那好,我等你的电话。”
我给宣传科李田打了个电话问他,他笑道,“他妈的,连这个你都不知道,小狗见到警察打立正,歌曲的名字是《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3
现在是中午,走廊里非常安静。护士办公室的窗户很大,从外面能清楚地看到里面。屋子里有两个护士。一个趴在桌子上睡觉,一个坐在椅子上边吃东西边看报纸。从她们的发型和皮肤看,她们俩都不是樊丹。
看报纸的女孩转过脸看见我,我想起来,她叫江辰。她也认出我,她站起来,“你找樊丹是不是?”我点了点头。她说:“她在楼下呢!她说要去送送王姨。”江辰很热情,她要领我去找樊丹。我客气地拒绝了,她详细地告诉了我樊丹所在的房间。
按照江辰的讲述,我来到了一楼。
在西侧最后的一个房间里,我见到了樊丹。她正平静地站在床边。
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一个人躺在床上。我悄悄地走到床边,是一个中年妇女,她安祥地闭着眼睛。樊丹拿着木梳细心地为她梳头。樊丹抬头看了我一眼,温柔地说:“你等我一会儿。”我说:“不忙。”樊丹低下头继续为这个女人梳头,她说:“你怎么找来的?”我说:“是你们屋子里江辰告诉我的。”
樊丹说:“我说呢!”她说话很轻,她说:“这是六床的王姨,她今年四十九,你看是不是一点都不像。我要是这么大的时候,也能像她这么年轻,我就知足了。这个王姨可喜欢我了,每次见到我,都夸我漂亮,说我长得像电影演员。苏岩,你说我像吗?”
我说:“像。”
樊丹并不在乎我是否回答她,她就一个人叨叨咕咕地说着。梳完头,她把梳子递给我,“帮我拿着点儿,这是我的。”她把女人身上的床单掀开,轻轻地盖在女人的脸上。她说:“走吧,家属马上就来了。”
我跟着她走出了太平间。走廊里寂静无声,只有我们两个人。她把手搭在我的胳膊上,自言自语道:“苏岩,你说人可真简单!我给你打电话时,王姨还好好的,打完电话她就不行了……我的木梳呢?”
我把木梳递给她,她接过去轻轻地梳着自己的头,“你说人真挺怪的,你看我平时那么爱干净总瞎讲究,但我一点也不嫌乎死人,我总觉得死人是最干净的。苏岩,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我伸出手摸着樊丹细嫩的脸颊,她轻柔地推开,“你……别摸我。”
“你嫌我埋汰?”
“不是,我怕痒痒。”她把手更紧地挽住我的胳膊,我搂住她的腰。她还在没完没了说着,“在卫校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死人,好几天都吃不下饭。现在也都习惯了。苏岩,你们是不是也经常遇到死人?”
我说:“是。”
我们一起向外走,来到楼梯口,樊丹没有上楼而是向门口走去。
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我把手从樊丹的腰上拿了下来。但她仍然挽着我的胳膊。她晃着细腰与我并肩向大门口走去。我来其实就是想看看她而已,但从太平间出来后,我心里涌动着万缕柔情。我们来到了车前,上车之后,樊丹用我的手机给单位打了一个电话,“江辰啊,主任要是问我,你就说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樊丹放下电话,温柔地看着我。
我问她:“你要干什么去,我送你!”
樊丹说:“我想让你抱抱我。”
我发动轿车迅速地把车开到公路上,中午,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很少,我把眼睛盯住前方,以近九十迈的速度行驶着。窗外的电线杆和树木纷纷向车后掠去。
我把车开到了河边的大坝上,我转身看着樊丹,她的脸已经红润起来。
我说:“咱们俩到后座行吗?”
她问:“为什么?”
我说:“宽绰。”
她微微地笑着。
我说:“行吗?”
她说:“行。”
我们俩几乎同时下车到了后面的座位上。我搂着她,她搂着我,我们紧紧抱在一起。她迎起脸羞涩地闭上眼睛,我把嘴唇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亲着。她把脸颊侧过来,把她的嘴唇递过来。这很意外,以前,她一直拒绝接吻。我吻她的嘴唇,她积极地迎合着,并把舌头伸进了我的嘴里。
细长鲜嫩的舌头在我的嘴里灵活地伸展着。我们热情地吻了好一会儿,她才把舌头伸回去。她睁开眼睛问我:
“接吻是这样吗?”
“是。”
“你看我熟练吗?”
“不知道,我这是头一次接吻。”她打了我一下,“我才是第一次接吻呢!”我说:“真的?”
樊丹说:“你剥夺了我的初吻。”我说:“不像啊,我看你吻得比我还熟练。”樊丹说:“我是跟朱慧学的。”
我说:“你是怎么学的?”樊丹脸红了,她躺在我的怀里闭上眼睛,“我不说。”
“你说说吧!”
“我不说。”
我摸着她的头发,“你们俩是不是同性恋?”
“不是。”她笑道,“我看朱慧有点那个倾向,上学的时候,她总愿意和我一个床,真讨厌。”
樊丹的话激起了我无限遐想,我轻轻地问:“在你床上,她都干什么呀?”樊丹说:“你别歪想,我们什么也没干,再说,你还不知道我,我睡觉得穿睡衣。”
“她呢?”
樊丹逗我,“她呀,什么也不穿。”她又打了我一下,“你说你搂着我还想着她,怎么的,想两个都要啊!”
过了一会儿,樊丹开始跟我算帐了。她拧着我的耳朵,“上次你说我,都快把我气死了。说吧,我怎么惩罚你?”我说:“我那是和你开玩笑,再说,你不也说我了嘛!”樊丹说:“是你先说我的。”
樊丹满脸怒气,我赶紧哄她,“别生气了,都怪我嘴不好。今后'¨'w'é'n' 'r'é'n' 's'h'ū' w'ū'¨',我再也不说你了。”樊丹又温柔起来,“你还有那个脸嘛!”
我抱着她,又吻了她一顿。她显得挺高兴,“苏岩,今天你让我迈上了新的台阶。过去,我一寻思和男人接吻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车里的空间很小,她躺在我的怀里,我的手就得放在她的身上。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腿,她问我,“我的腿好看吗?”
“好看。”
“有朱慧的好看吗?”
“比她的好看。”
“和徐丽的比呢?”
“徐丽的腿我没见过。”
樊丹大概也觉得这个时候不该提徐丽,她没再说她。她把手从我的领口伸进我的内衣里,抚摸着我的前胸。
“苏岩,你的皮肤也挺好的。”
樊丹大大方方地摸着我,而我则小心翼翼地摸着她。像摸她的腿纯粹是象征性的。她逗我,“苏岩,你现在怎么胆儿这么小了?我记得,咱们刚刚认识,你在我身上可哪儿乱摸。”她的话让我的血液澎湃起来。我说:“亲爱的,别摸了,再摸我就想脱你的衣服了。”
“亲爱的,你摸摸可以,脱衣服不行。”
“为什么?”
“我怕冷。”
我把手沿着樊丹的护士服伸到了她的大腿间,她有点紧张,她用腿夹着我的手指,阻止我进一步前进。
我说:“你害怕了?”
她微微点了点头。我把手从她的腿间拿了出来,然后把她抱在怀里。
起初,我到医院来只是想看看她。这么长时间了,我挺想她的。我以为她会对我很冷漠。来之前,我想了很多借口。比如,我可以谈谈她弟弟的情况,为了说的得体,我事先都想好了。我想对她说,你看,也没征求你的意见,就把你弟弟借到我们刑警队帮忙,现在我们全队的侦察员都拿他当奴隶使唤。对此,我深表歉意等等。我知道,这些话表面看起来是道歉,实际上是买好。她希望樊东当警察,我以这个方式,已经让他实现了这个愿望。做为他姐,樊丹会感动的。但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樊丹会这样感动。她把初吻都献了出来。
4
郭鸣武告诉了我一件让他感到为难的事儿。刘长江准备告他们。上次刘长江被放出来就要告报社报道失实,后来被我和高军劝说下,刘长江放弃了。现在他又要这么干,我也没办法。郭鸣武说:“这个事儿让我们总编都跟着上火,他说我净他妈的乱写,苏岩,你看看怎么办好。”
我也不知怎么办好。我向刘长江道歉后,他就到有关部门去“说明”了情况,这些部门不再找我的麻烦。但刘长江并没有消停,他在社会上的气焰更嚣张了。
刘长江大概认为已经把我制住了,便有恃无恐,连别的警察也不放在眼里。他经常对前来制止他胡做非为的警察说:“你要抓我,我去告你!”
很多警察知道我被他告了,还向他道歉过,都不想惹他。对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