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罗门的伪证-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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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作现实的警示;为了重新审视学校的安保工作,学校将和城东蒈察署联合开展调查活动。或者可以宣布:包括警察在内的校外专业人士,会就校园生活的烦恼向大家征询意见,有些问题可能会比较深入,希望大家配合,保证不泄漏个人隐私。同时也可以向大家呼吁:对这起事件,大家可能会感到烦恼,老师们也想知道大家的想法,请大家自发写信给班主任或校长。可以为此设立专用的信箱。”
津崎校长用工整的楷书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做着记录,显然是长年写板书练就的功力。
“我觉得举报人会马上作出反应。可能是写信,也可能直接向城东警察署提交信息。即使对方不主动投案,对校方的举动,学生们也会有所反应,可以细加观察,据此找出有嫌疑的学生。这类孩子往往意志坚强但内心脆弱,眼下必定因等待收信人的反应而处于紧张的心理状态,只要给予一定的刺激,便立刻会将心态表露出来。”
认真地记完笔记,津崎校长抬起头来。“藤野先生,对于举报内容的真伪,您真的认为是次要的,对吧?”
“是的。甚至可以说,虚假的可能性极大。”
“为什么呢?”校长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我不知道城东警察署到底作过怎样的严密调查,但重要的是,柏木的父母在出事之前就担心他可能会自杀。基于这个细节,我很难认定这是他杀。”藤野刚继续说道,“再说,‘我看到有人把柏木推下去了。凶手们笑着逃走了。’这样的重大证言来得太迟,完全没有出现在正确的时机。如果举报人真的看到了现场的情景,按照普通人的心理,会在凶手逃离现场后,立刻拨打110报警。即使是十四五岁的孩子,遇到类似的重大事件,他们的反应也应该和成人一样。毕竟不是幼儿了。”
这时,走廊上的广播喇叭里响起了音乐声。班会已经结束了。“如果当时出于某种原因,如目击者和凶手相识,因为害怕报复或牵连而没有报警,在看到柏木卓也的死以自杀结案后,良心上过意不去,那么这封举报信又写得太早了。今天是开学典礼的日子,大家刚开始上学,在很多学生眼里,事件还未告一段落。如果听完今天早晨校长的演说后再写举报信,就要合情合理得多。不只是报纸和传言,连校长都公开说柏木卓也是自杀的。校园生活回归日常,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有自己知道柏木是被杀死的。从良心受到谴责,到无法保持沉默、决定写信,这个过程至少需要几天时间。况且对于初中生,相比报纸上刊载的内容,在学校里切实体验过的事情才更重要。要有这样的体验,必须等到开学。可这封举报信是在放假期间写的,并且算准了能在开学当天寄到。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点了两三次头,津崎校长仰视着藤野刚。校长是个小个子,即使两人坐着,眼睛也不在同一高度。藤野刚有点不好意思了,居然在校长面前滔滔不绝了一番专家口吻的演说。不过他确实算个专家。
“明白了。”校长的声音十分沉重,“即使举报内容是虚假的,问题也一样严重。这说明举报者基于某种迫切的心理徭求,希望扰乱柏木卓也亊件相关人员的心。这是我一直在担心的。”
“担心什么?”
“除了我和藤野凉子,可能还有其他人收到了举报信。我不是说城东警察署,而是指其他学生的家。”
一瞬间,两人面面相觑。
“柏木的父母吗?”
“是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发现尸体的野田健一。他也是个相关者。”
藤野刚点点头,停顿片刻后补充道:“那三个人的家里也有可能吧?‘我看到了,我全看到了’之类的。”
如果举报的内容是故意捏造的,其矛头仍然针对大出、井口、桥田这三个人。想到这一点,藤野刚豁然开朗。举报人的目的,不就是要将一度流传又很快消失的、针对那三个人的恶毒传言再度炒热吗?津崎校长似乎也在考虑同样的问题。
隔着一道墙壁的走廊上,爆发出学生们喧闹的话语声和脚步声。
17
来到城东警察署后,藤野刚发现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负责柏木卓也案的两位刑警都在警署。其中一人正在开会,于是藤野刚决定先跟一位名叫佐佐木礼子的少年课女刑警沟通。
佐佐木警官领会迅速,应对机敏。当然,藤野刚身为总部现役警官的身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她说得先到邮件室去,査看一下今天收到的邮件。
“上午收到的邮件不是都分发到各科室去了吗?”走在“咔咔咔”急行于走廊的佐佐木身边,藤野刚问道。
“是的,但是会留有清单。”
“清单?”
“我们这儿收到的邮件都会先登记,再分发下去。”
工作真细致。
邮件室在警署北端,是一间见不到太阳的阴冷房间。干这份在佐佐木警官眼里“谁都不想干”的工作的,是一位身材瘦削、上了年纪的警察,估计快要退休了吧。根据来人的要求,他立刻拿出登记着当天邮件的清单。
“慎重起见,昨天的清单也让我们看一下,好吗?”
“那个就由我来看吧。”
将清单摊开在室内一角的办公桌上,两人开始扫视起来。
“是快信,对吧?”
“寄到我家和学校的都是。”
结果,两天的清单里并没有匿名快信。
“下午邮递员来了,请通知我一声。内线331的佐佐木。”女刑警对邮件检査员说。藤野刚又补充说明,请留意信封上借助尺子划出字迹的信封。
“知道特征就很容易分辨了。看到后我会马上报告的。我再査一遍从元旦到今天的清单吧。”邮件检查员说道。
出了邮件室,佐佐木警官小声说:“真是难为他了。这样的工作,要是我,连着干上三天就受不了了。”
从她说话的口气,很难判断她是在赞美邮件制度的严谨,还是在愤慨这一制度对公务员的愚弄。
少年课的办公室相当吵闹。佐佐木警官说了声“这边请”,带领藤野刚走向了别处。走上刚才下楼的楼梯时,他们遇到一名理着平头、头发花白的男子。〃
“啊呀,真巧。”
“会议结束了吧?”
“嗯,这位是?”
平头男子指着藤野刚问佐佐木。佐佐木点了点头,藤野刚便自报家门。
那人说:“我是刑警课的名古屋。”他稍稍低下剃着平头的脑袋,眼睛上翻看着藤野刚,继续说,“生在琦玉县,姓名古屋。”
他谄笑着,眼神相当独特,既像在讨好,又像在打量。藤野刚心想,此人在这家警察署里算是老资格了吧。
藤野刚被领进一间布置单调的小房间,里头只有一部挂在墙上的电话、一张桌子和几把折椅。门上挂着一块牌子,正反两面分别印着“使用中”和“空闲”,可佐佐木和名古屋看也不看一眼,仍摆着“空闲”那一面,“咣当”一声反手关上了房门。
两位负责柏木事件的刑警都到齐了,藤野刚又介绍了一遍自己的身份和来由。
“虽说并不是照着信中‘请通知警察’的指示才来警察署的,不过我们还是得关注这封信。”
名古屋刑警戴上老花眼镜,读着藤野刚递过的举报信,不紧不慢地说:“老师们又是怎么说的?”
藤野刚介绍起自己与津崎校长的谈话内容,以及自己提出的建议。他明显地感到,眼前两位刑警对此事的关心程度存在着巨大差异。佐佐木警官不时点着头,听得很认真,名古屋警官则是一副“姑且听听看”的模样。
“我赞成藤野警官的建议,要让举报人知道我们已经收到了举报信。”佐佐木警官说,“我也赞成约学生面谈或质询的做法,借此找到举报人,加以妥善处置。不过,城东警察署无法介入此类活动。”说到这里,这位女刑警突然岔开话题,向藤野刚提问:“藤野警官,您一直是干刑警这一行的吗?”
藤野刚不由得眨了眨眼睛:“是啊。”
“有没有在少年课工作过的经验呢?”
“没有。”
“说句失礼的话,正因如此,您对此类案件还有点不得要领。警察介入校内活动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校方可不会随随便便地同意。”女刑警的表情十分严肃。
“我的建议是否太草率了?”
佐佐木警官重重地摇了摇头:“我并非不愿配合,正相反,应该积极配合才是。但由于这并非侦破案件,而是校方的自主调查,我们警署无法采取正式行动,甚至被禁止介入。” ”
“那该怎么办?想让举报人动摇,警察的出面是必不可少的。”
佐佐木警官表情凝重,陷入沉思,随即用确认的语调询问:“津崎校长说过,此事要尽可能低调处理,并由校长全权负责,对吗?”
“正是。他说得很明确。”
“既然如此,那我就以少年课刑警的身份,以观摩校方调查活动的名义来参与,目的是观察学生们对此类不幸事件的心理反应。这样一来,在上司那里也能说得通了。”
“这事有必要一板一眼地对待吗?”名古屋警官笑了,“不必太当真吧?”
“是吗?我倒是觉得必须认真对待,找出这个举报人。”
“哦,可我觉得这不过是个恶作剧。”
藤野刚插话道:“你们都认为举报信的内容不可信,是吗?”
一瞬间,两个不同年龄、不同性别,而且持不同意见的刑警,脸上露出了同样的惊讶表情。
“当然是这样的。”佐佐木警官抢先回答,“我认为自杀这一结论并没有错。”
“你对此有什么疑问?”花白头发的老警官问道。
“这正是我要请教的。”藤野刚说,“对此,我也问过校长,可是到目前为止,谁都没提到过刑事案件的可能性。不过,我对于该事件的了解,也仅限于我夫人在家长会上听到的和报纸上报道的内容。所以我想,是否还存在未公开的信息,例如出于办案方面的考虑,对校方秘而不宣的目击证言等。我就是为此而来。”
名古屋警官轻轻摊开双手。他的手瘦骨嶙峋,与他那微胖而又结实的体格极不相称。“没有,没有那种事。”
“学校边门附近有许多民居,那边呢?”
“没有。我们曾去走访过。”名古屋警官再次摊开笔记本,“甚至没人看到过柏木卓也。毕竟当时天气恶劣。”
正是因为那场大雪将所有物证都消除了,这起事件才变得如此扑朔迷离。
“这么说,并没有未公开的信息?”
“没有。”这次是佐佐木瞥官作出的断言,“柏木的父母从一开始就说是自杀的,因为没有发现遗书,我们还是作了仔细的调査。”
藤野刚将目光转向她:“你在事件之前就了解举报信上提到的那三个人吧?”
佐佐木警官立刻作出肯定的答复:“他们在我们这儿也算名人了。幸好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牵涉到什么恶性案件。”
“他们是因什么而出名的呢?”
佐佐木警官一一历数:“小偷小摸,深夜游荡,喝酒抽烟,盗窃车辆,无证驾驶,还有恐吓敲诈。”叹了一口气,她接着说,“如果把他们惹出的麻烦列成清单,恐怕比我的手臂还要长。”
“校园暴力事件呢?”
“从没接到过城东三中对这方面的通报。”
津崎校长说过,校方从未邀请警察介人校内事务。但是,在校长矢口否认校内曾发生过严重问题时,高木老师的表情分明显示出,她持有不同的意见。
“是否将柏木卓也的死和那三人联系起来考虑过呢?”
佐佐木警官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听说过类似的传言,说是那三人欺负柏木,将他逼上绝路的。当我们提出这一可能性时,柏木的父母亲立刻予以了否认。”
“明确否认?”
“是的。”
“根据呢?”
“他们说,儿子不去上学后,就没跟同学见过面。既没人打电话来,也没人上门。即使偶尔出门,他也总是独自一人。事发当天,他没有联系过外面的人,也不是被人叫出去的。”
“是否有金钱方面的疑点?”
“柏木的父母断言,他从未有过私自拿家里的钱出门的情况,也没有受到敲诈勒索的迹象。无论最近还是过去,都是如此。”
藤野刚和佐佐木之间的对话一句紧跟一句,仿佛网球赛场上的近网对击。名古屋警官则在一旁优哉游哉地看着他们。
停顿片刻,喘了口气后,藤野刚又问:“这么说,有关柏木卓也事件的调查并未涉及大出他们?没有了解过事发当天他们身在何处,在干些什么?”
佐佐木警官瞪大眼睛,干巴巴的嘴唇一下子张开了:“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无论调查谁,总得有个理由吧?他们有杀人的嫌疑吗?而柏木的双亲从一开始就说是自杀。老实说,我们仔细走访附近居民也只不过是……”
“就是说没调查过,对吧?”
面对这番不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