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罗门的伪证-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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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风见律师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就只好再想别的办法了。”
电梯启动的声音响起。有人正乘电梯下楼。这倒是挺少见的,因为这栋楼—直没有人气,像无人居住似的。
电梯的门打开,走出一位身穿围裙的阿姨。她伸长脖子朝这边看一看。
“啊,小哥。”从她对俊次的称呼来看,应该是大出家新雇佣的家政妇,“有电话。我跟对方说不用等,我们会打过去。”
话没说完,阿姨闭上了嘴。原来,大出俊次又开始目露凶光了。“谁要你来决定了?”
看来这位家政妇阿姨对大出家还不太熟悉。听了俊次的话,她没有害怕,反而不高兴起来。
“不是打给你的,是打给你朋友的。”她转向神原和健一,“你们是野田和神原吗?是一个叫佐佐木的孩子打来的。”
估计是因为健一不在家,就打到这里来了。看来事情相当紧急。
“谢谢你。”神原和彦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家政妇阿姨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原来这家的混账小子还有这么规矩的朋友啊。
门厅出入口边有一台投币电话。神原和彦跑过去打了个电话,很快回来了。
“四点钟在图书室集合。有新情况。法官也参加。”
“很紧急嘛。”
似乎还很重要。
“嗯,我们不能磨磨蹭蹭的。”
神原辩护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看着大出俊次,抿了抿嘴唇,仿佛在做总结发言:“会干下去吧?”
俊次默默地点了点头。
·
“你们运气不错。”风见律师说道,“今天下午一点半到两点我有空。你们能在这个时间来到我的事务所,我就能和你们面谈。”
“我们一定去。”辩护团立刻答道。
“好啊,你们就两个人来,不要带俊次。”他说“反正俊次也不想来,还是让他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的好。”
“风见先生的直觉真准。”健一感叹道。
“不是直觉。他了解大出家的近况。”神原和彦说道。
风见律师的事务所在一幢雅致的商住楼里。除了风见律师,门口的磨砂玻璃上还印着另外两名律师的名字。
说好的一小时空闲其实是风见律师的午休时间。神原和健一刚到,就被风见律师带到了隔壁的一家小饭店里。随行的还有一位与森内老师年龄相仿的年轻女性,或许是他的秘书。
走进饭店,服务员招呼道:“欢迎光临,风见先生。”说着便将他们带到一处靠窗的座位。风见律师说了声:“套餐三份。”又解释道,“我和她谈五分钟工作。”
他对着女秘书接连不断地安排工作上的事宜,女秘书时不时插话确认一些事项,并飞快地记着笔记。这是真正的助手的工作状态。健一看在眼里,内心兴奋不已。
交代工作共耗时七分钟。女秘书收起笔记本,从座位上站起身。风见律师指着神原和健一笑道:“这些孩子很可爱吧?”
女秘书也笑了,她跟健一他们打招呼:“你们好。”
“将来,他们说不定会来我们事务所工作。那时可要多加指导啊。”
“好的。”女秘书说着,走去账台边拿过一个大大的尼龙袋,离开了。
“那是其他同事的午餐。”风见律师说,“平时我常常在办公室和大家一起吃,可如果让你们也待在那里,你们会感到拘束的。”
估计午餐时间是风见律师和同事沟通的时间吧。
“对不起,打扰您了。”
刚道完歉,三份套餐就被端了过来。
“吃吧,别客气。你们搞活动时,也要自掏腰包吃饭吧?”
风见律师说着便手脚麻利地去取筷子。神原和健一在他跟前都有些手足无措。
“俊次君脸上的淤青还没褪掉吧?”风见律师用拿着筷子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是的。”
“您了解得很清楚啊。”
风见律师开始喝味噌汤。
“趁热吃吧。这是面向中年人的套餐,对你们来说或许分量少了点。”
两名初中生决定恭敬不如从命。健一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那是大出家的毛病。有暴力彳興向。”看不到风见律师的眼神,不知他是在生气,还是在感叹,“我跟大出社长说过,校内审判对俊次很重要,一定要认真对待。看来并没有效果啊。”
神原和彦讲述了从大出俊次那里听来的情况,并说明了自身方面的处境。
“你们也真是为难。”风见律师今天的语气平直如往,眼神中却笼罩着少许阴影,“关于俊次的不在场证明,能得到他母亲的证言就可以了。大出社长不用指望,还有那个不知是否在场的客人,你们也别管了。”
“可是……”
“别管了。”风见律师正视着神原和彦,高声吐出短促的话语,“这不是建议,是忠告。你们不是专业的法律工作者,不该介入这些分外事。”
神原和彦并不买账:“想得到亲属之外的证言,这叫‘分外事’吗?”
“你有什么根据认为亲属作出的不在场怔明是无效的?你査到过这样的判例吗?”
饶是神原和彦对此也无言以对。
“只要证据充分、具体,并且符合人的自然行为和感情,那现在的法官对亲属的证言也不能置之不理。再说,你们的校内审判是有陪审员的,对吧?”
只要能说服他们就行。
“让俊次的母亲宣誓作证,将证言书面化后递交给法庭。这样的话,他母亲的精神负担也会比较小。”他继续说,“世上没有不担心孩子的母亲,只要你们耐心说明,诚恳请求,她肯定会配合。这方面我还是不多嘴了。不然就变成大人为你们出谋划策了。”
宣誓作证?”神原和彦嘟囔道,“对什么宣誓好呢?
这种事谁都没想过啊,健一心想。
“事实。”风见律师说道,“事到如今,还不清楚吗?”然后他突然催促道,“吃饭吧,快吃。”
三人便默不作声地开始用餐。
吃完后,服务员来收拾餐具,向风见律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放下三杯冰咖啡,走了。
“我原先专搞房地产方面的案子。律师也是各有专长的。”往咖啡里加了些牛奶后,风见律师继续说,“和大出社长是三年前在某房地产金融公司里认识的。他是该公司的股东,会参与经营策划。”
“是金融公司吗?”
“嗯。估计连俊次和他的母亲都不知道吧,大出社长除了自己的公司,还以各种方式参与了好几家公司的经营。既出钱,又动嘴。”风见律师用通裕易懂的方式说道。
“这么说,您当大出木材厂的法律顾问也没有很久?”神原和彦问道。健一在膝盖上摊开笔记本,做好随时记笔记的准备。
“是啊。怎么了?跟俊次说的不一样吗?”
“不。不过他好像觉得您跟他父亲已经交往很久了,”
“哦,是这样啊。那是他的错觉。”
公司需要一名法律顾问,这样办起事来会方便很多。受到大出社长的邀请,还是在刚认识后不久。那时……
“他说,反正他们家和工厂迟早要重建,到时候肯定会因为地界的事宜与邻居发生矛盾,以后这些事就拜托我了。”
风见律师当时说,即使不签订法律顾问合同,也可以就这类纠纷给出建议。
“可大出社长非要聘用法律顾问。”说到这里,风见律师用小手巾擦了擦嘴。
“是为了给公司装门面吗?”神原和彦问道。
“怎么说呢?”风见律师的眼角处露出一丝笑意,“他自家房屋和工厂的重建并没有具体的计划,大出木材厂的业务也没有出现需要律师介入的纠纷,我平时的工作基本停留在审核合同的程度。
真正实质性的工作,是处理俊次惹下的麻烦。
“当我搞清楚我起的只是这个作用时,已经晚了。”
为有钱人家的少爷“擦屁股”——对风见律师为大出家做的工作,健一只能归纳出这种带着轻蔑意味的表述方式。
“为什么会晚了呢?”
风见律师用含着笑意的眼神看着神原和健一,微微探出身子。
“我是辩护律师,你们也是辩护人,对吧?”
“是辩护人和助手。”健一死板地订正道。
“一样。你们要保证……不,是发誓,今后绝不出于辩护活动以外的目的,将通过辩护活动得到的信息透露给外人。能做到吗?”
不就是所谓的保密义务嘛。神原和健一异口同声:“能!”
“好,那我告诉你们。第一,是因为支付的顾问费比较高;第二,是因为我担心俊次。”风见律师眼神中的阴霾更重了,你们早就知道了吧。大出家就是在大出胜这位暴君统治下的极权国家,他夫人和俊次都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人民。在公司里时还好一点。风见律师继续说,“虽然也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但那毕竟是经常受到外界关注的环境,即使是社长也很难做出无视员工人权的举动。作为经营者的大出社长是个非常会见风使舵的人,公司又在不断发展壮大,只要事业成功,他和员工间自然会建立起相应的信赖关系。不过……”
说到这里,风见津师稍稍停顿了一下。
“一些承担事务性工作的员工,尤其是年轻人,往往很难留住。—方面,如今找工作太容易,大家确实对当下的工作不够珍惜;而另—方面,必须绝对服从大出社长的管理也让年轻人很是不满。”
员工觉得不舒服,就会选择逃走。
“可俊次不能逃。他是独生子。”
同样身处高压之下的母亲也不能庇护他。母亲大出佐知子采取的方式是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到外头去寻求发泄。
“俊次的祖母健在时,情况要好一些,不过那时到底怎样,我也不太清楚。”
每当大出俊次在学校或外头闯了祸,与老师发生纠纷,或者得到城东警察署少年课的“照顾”时,风见律师就会像消防员一样赶过去处理。
“与此同时,我自认也做了不少‘火灾预防’工作。我觉得在那个家庭里,能在社会常识方面引导俊次的,也只有我了。”
可这份工作并不轻松。
“俊次根本听不进去,在他眼里,我只不过是老爸花钱雇来的律师,没资格对他说三道四。从一开始他就不接受我。”
即便如此,风见律师的说教和耐心劝导有时多少会起一点作用。可是……
“他马上会故态复萌。其原因就在于他父亲的暴力。只要俊次开始有主见,他父亲就会像发现猎物的眼镜蛇一样,猛地抬起头来。”
然后一口咬上去。于是,毒液又开始在俊次的体内循环,这种毒液会让人感到恐惧,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另一方面,即使在眼下这个金钱泛滥的时代,像俊次这样在经济上如此奢侈的初中生也很少见。而且那是一种毫无品味、毫无节制、铺张浪费的奢侈。”
这同样是一种毒素。
“我甚至不止一次想到,大出社长是不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规规矩矩的正常人,而有意釆取这种教育方式呢?”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神原和彦问道。
“当然不是。他认为这种教育方式是正确的。他希望儿子能变得跟他一样强悍。他认为,世人都是傻瓜,只要听他的准没错。”
大出社长想把儿子培养成自己的影子——不管到哪里,只要有阳光,便会出现在他脚下的影子。
“我这些年的努力完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明白吗?”
“明白。”神原和彦应道。野田健一也点了点头。
“我是律师,不是教师,对这种周而复始又毫无进展的情况,我感到异常疲惫。我考虑过,等俊次确定了要上的高中,或明确决定放弃升学时,提出解除法律顾问合约。”
这个时机尚未到来,事件又发生了。
“今年春天,大概二月份的时候,那起大出俊次针对四中一年级学生的抢劫伤害事件。你们都知道吧?”
健一和神原都点了点头。
“是看了《新闻探秘》才知道的,只了解个大概。”神原和彦说道。
“我记得,当时学校里还流传着大出他们会进少教所的传言。”健一补充道。
“而妥善处理事件,避免如此后果的就是我。怎么样,你们是不是越来越觉得我是个黑心律师了?”
“将事件暗中了结……”
“没有的事。走的完全是正规路子。”
健一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向受害者一方提出调解交涉。慰问金和医疗费都不折不扣地支付了,我还向俊次发出过警告,告诉他这种事不可以有第二次。我让他给受害的那名学生写道歉信,还提出要他去医院看望受害者,可被对方拒绝了。”
“因为对方害怕了,撤销起诉了吧。”健一说道。
“这种说法是完全错误的。抢劫罪和伤害罪都不是亲告罪,不存在控告和起诉,撤销的仅仅是受害申报而已。”
风见律师平直的嗓音好似戒尺,健一感到自己被抽打了一下。
“我原本就主张,这只是发生在相识的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