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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更新至第四卷第23章)-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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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放学回到家,李江潮发现姐姐竟然还在他母亲一起下厨,李江潮知道姐姐李青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上作狂,在公司加班不说,回到家里也一样会熬到凌晨,她房间里总是放满各种与她专业无关的专业书籍,李江潮甚至不知道她考了多少个证,一向节俭的姐姐唯一的爱好就是喝咖啡,那是通宵熬夜逼出来的,能够准时回家做饭吃饭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这两年没碰到过她提早在家休息的情况,李江潮有点忐忑,生怕学校里的事情传到她耳呆里。

    不过吃饭的时候李青乌一直在跟母亲拉家常,瞧不出异常,李江潮也就松口气,吃完饭李江潮窝在小房间伺机杀去网吧,没料到姐姐敲门而入,李江潮立即头皮发麻,心想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反正看政治处那老贼态度这次是真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正准备主动坦白的时候,同样酝酿很长时间情绪的李青乌小心翼翼问道:“江潮,后天跟我一起去接爸,好不好?”

    李江潮脸色一变’阴沉着脸。

    李青乌还想要解释什么,李江潮直接冲出房间,摔门而出。

    李青乌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她作为思想成熟的成年人,尚且存有挥之不去的怨恨,她拿什么去要求一个孩子豁达?

    李红兵走出南京监狱大门,监狱外的头顶阳光似乎格外剌眼,伸出手挡了一下,看到不再年轻的妻子和已经长大的女儿,眼睛一红。

    年,让他成为少数蹲过南京早前老虎桥监狱和后来这座在宁双路9号上监狱的犯人,14年已经足够让他人生走过一大半路程的妻子鬓角泛白,也足够让没多少机会去宠溺的女儿李青乌茁壮成材。

    “红兵”。中年女人抽泣道,低头擦拭泪水。

    “爸。”李青乌红着眼睛,见他衣服单薄’特地把脖子里的围巾给他围上。

    “回家。”李红兵哽咽道。

    来到前年年尾李青乌贷款买到的二手房’李红兵喃喃道“闺女出息了’”把房间每一个角落都走了一遍’光其在李江潮的房间逗留时间最长,但他甚至不敢坐在椅子上,只是怔怔站着环视四周,这个侦察兵退伍后在生活中经常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男人轻轻从桌土拿起一个精美相框,照片上是当时是15岁的李江潮和24岁的李青乌,站在玄武湖畔,阳光明媚,风景如画,李青乌柔柔弱弱却笔直站着,李江潮做了个调皮的大鬼脸,李红兵拇指摩挲着镜框,低头道:“像我,不,比我年轻的时候还要帅气。”

    李青乌撇过头,咬着嘴唇,眼眶湿润。

    饭菜全部都端上桌子的时候,李青乌还是没有能打通李江潮电话,等了半个钟头,饭菜已经凉透,李青乌勉强笑道:“爸,咱们先吃。

    “再等等”李红兵看不出一点哀伤地大笑道。

    “我去找他。”李青乌知道这样等下去就是等土一天都未必有结果。

    晚上9点钟,李青乌一个人徒劳无功地回到家,李江潮没有呆在任何一个李青乌能够找到的网吧,当她走进屋子,发现父亲李红兵还是没有动一下筷子。

    李青乌一下子蹲在地上哭泣起来。

    李红兵手忙脚乱,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陈浮生驾驶奥迪A4回到小区已经是凌晨1点半,却看到李江潮被坐在楼梯口四个多钟头的李青乌堵住。

    “李江潮,去给爸爸道歉!”李青乌带着哭腔道,谁能想象这是一个在学校痛经痛到晕过去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的倔强女人。

    “他不是我爸,我没有爸。”李江潮一板一眼道。

    啪。

    李青乌一巴掌摔在李江潮脸土,这是她第一次打李江潮,以往她是一个连骂都舍不得的姐姐。

    “我只有一个妈,和一个姐姐,没有爸爸。”李江潮再次沉声道,双手插在裤袋里,火辣辣的脸庞揉都不去揉一下。

    李青乌流着泪,死死压抑不哭出声。

    李江潮转身离开,与陈浮生擦肩而过。

    李青乌坐在台阶上,木然,眼神空洞。

    陈浮生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李青乌身上,坐在她身旁,轻声道:

    “江潮这孩子不愿意见他爸?”

    李青乌咬着嘴唇点点头,渗出血丝都不自觉。

    “不介意让我去跟江潮说说?”陈浮生问道。

    李青乌轻轻摇摇头,然后使劲摇摇头。

    “一家人没有过不去的坎。”陈浮生温柔劝慰道,起身走到A4旁边,本来准备离开的周小雀也将卡宴停下来,两辆车一起驶出小区。

    李青乌回到自己房间,从床底抽出一只箱子,都是一些很老旧的东西,有父亲李红兵给李江潮亲手做的小木剑,被李江潮扔了又被她捡回来,有父亲送给她的第一双凉鞋,还有十多年来他从监狱里寄出来的信件。从箱底拿起一本她初中时代的日记薄,从第一页开始翻阅,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终于翻到最后一页,那一页只有九个字。

    挤出一个笑脸,李青乌扬起拳头。

    轻言放弃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轻轻将身土陈浮生借给她的外套脱下来,折迭整齐,放在床头,她躺到床上,侧身凝视着注定瞧不出花朵来的那件西装外套。

    李青乌收回视线,闭土眼睛,喃喃道:“我艰苦,我坚强,我坚持。”
   这个世界总有人比你幸运,这个世界总有人比你凄惨。

    陈浮生在被村民骂二狗的时候就懂得这道理,所以他一点都不恨那个蹋了娘就拍拍屁股走人的男人带给他的20多年白眼和讥讽,陈浮生放不下的是那人对娘的创痛,富贵没有说,但陈浮生相信到兄弟俩成人都死死护着那张泛黄照片的娘在临终前,也一定还惦念着她不恨不怪不恼不怒的白眼狼。陈浮生大口抽着烟,终于在小区外马路上看到蹲坐在路灯下发呆的李江潮,停下车走下A4,李江潮显然已经将他划八阶级敌人范畴,如临大敌。

    “听说你在学校跟人打架,把对方都送进医院?”陈浮生笑道,没有开门见山给李江潮灌输大道理,一来他说不出冠冕堂皇的东西,二来他也不想跟一个钻牛角尖的孩子扯一些花哨玩意,李江潮身上今天表露出来的固执,他当年也有,否则他还真不会插手别人的家庭事务,接下这个难题,权且就当是间接报答李青乌对自己媳妇的种种邻里间的体贴照顾。

    “我姐告诉你的?”李江潮警惕地瞪着陈浮生,本来确定这男人身份不俗后出于自卑李江潮已经不敢正视陈浮生,只不过现在他就是一只刺猬,竖起浑身尖刺,逮谁刺谁。

    “没有,你姐恨不得你在我这个邻居心目中是十全十美的听话孩子印象,怎么肯说这些。”陈浮生笑道,抽出一根烟,抛给远处站在路灯后的周小雀,烟酒不沾的周小雀犹豫了一下干脆夹在耳朵上,陈浮生自己点燃后惬意轻松地吞云吐雾,说了一此让李江潮匪夷所思的话“你和你姐姐的档案记录我都察看过,当然,还有你爸的,就你在学校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不是你住在我一接,我懒得瞧。”

    “你想说什么,有屁快放!”李江潮恼羞成怒道,涨红了脸,他这辈子最帐恨陈浮生这种充满优越感的语气和姿态。

    “呵,我还就不说,你个小王八蛋还敢揍我不成?”陈浮生不屑道。

    李江潮气得浑身颤抖,却很悲哀地发现他根本就不敢对身旁高深莫测的男人动手,这个男人有一个他觉得完全是国色天香的妻子,有一批换一批的彪悍保镖,有各色车辆来来往往,李江潮在学校敢一挑六七号人物,还把那出言不逊的情敌用拳脚撩翻,那只是因为他知道做那壮举最多也就是他一个人遭罪,家里人都不至于被牵连,眼下不同,且不说能不能把拳头砸到身份神秘的男邻居身上,就算能,事后铁定是全家遭殃,李江潮满眼血丝,攥紧拳头。

    “现在是一个外公是教育局领导的优等生污蔑你爸是强奸犯,骂你姐是靠出卖身体来帮你读书的故女,你还能靠拳头捍卫你那可怜的自尊,以后走出学校,你还是靠一双手两个拳头吗?你一米七五的个子,百五不到的体重,光靠狠能挑得过在社会土靠玩命吃饭的混子?你这种未必能考上本科的高考废柴,最多读一所野鸡大学,毕业后一个月撑死拿三四千的工资,也许你能养活自己,你就算不报答从不奢望你去报答的姐姐,你怎么报答你越来越年迈的母亲?靠只能摆在心里的狗屁愧疚,还是等着天下掉馅饼下来,买彩票中个头等奖,或者某位富家千金眼睛瞎了只看上你这个没事刻往网吧通宵的有志青年,?”陈浮生淡然道,神情平静,吐出一个烟圈,仰起头望着路灯”想起在土海也是这种时间在灯光下埋头啃书,蚊子咬,饿肚子,头昏眼花,都死撑过来了。在李江潮并不宽泛的人生中,陈浮生注定是最有资格教训他的人。

    李江潮低下头一脸就然和茫然。

    “想听一听我的故事吗?”陈浮生轻声笑道。

    李江潮没有反应,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土。

    “我是东北黑龙江人,出身在一个小村子,一个外地男人让我娘怀上我后就跑路了,我娘一个人拉扯着我和我哥不说,还要照顾我那个天天醉酒的疯癫爷爷,我们农村跟你们城市不一样,就那一亩三分地,一刻都歇不了,要想不饿死刻只能刨黑土地,不仅不能指望谁帮忙,还得跟村民斗,跟老天爷抢收成,你们城里人吃饱了撑着的家伙都喜欢说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无穷他妈个·咸”

    陈浮生眼睛也有点泛红,掐灭一根烟,又继续点燃一根,道:“你在你爸入狱后就遭人笑话,可总不会有人往你家里倒粪吧?不会有人在你一出门就用弹弓射你吧?你们城里人,大了人情就自然而然淡薄,普通人之间不会太友善也不会太恨,我那个村子不一样,他们戳我脊粱骨,恨不得戳断,说到打架,你跟真的是没法比,所以我不是富了有钱了就要对你一个小屁孩指手画脚,也不是出人头地了有力气去怜悯谁了就跑来施舍你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得像你姐姐那样过苦日子,不能被自己打趴下,被别人揍翻了,还得在原地站起来往前跑,不仅你姐和你妈不欠你什么,你爸也一定不欠你什么,你这么多年只知道拿你爸一个·无心过错惩罚你自己,你姐不骂你,你妈不打你,你自己就不觉得丢脸?你现在口岁了,也该像个爷们一样思考问题。你摸一下自己的良心,你爸除了替人背黑锅进监狱,他哪一件事情做得对不住你?就你苦?他在监狱里旧年,不比你更苦?哦,现在好不容易出狱了,你说他能不想听你喊他一声爸?你连一顿团圆饭都不肯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你觉得自己很有骨气吗三我哪怕是旁观者,抽你一嘴巴,都不过分。”

    李江潮哭得沙哑。

    “谁都是从不懂事走过来的。”陈浮生揉了揉李江潮脑袋,轻声道:“男人做错事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得知道怎么做才是真正的问心无愧。”

    “她还是那个她,善良的一塌糊涂啊,当着死党的面甩了我一耳光,说就当没认识过我。我是陈世美啊,当然不可能哭着嚷着跪下来请她原谅,就贼有风范地转身走人,其实我知道她只是怕我愧疚才扇那一耳光,她肯定比我的脸要疼无数倍。”

    陈浮生吸了一口气,扔掉烟头,揉了揉脸,朝李江潮苦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风光?可我告诉你前几天我还连睡觉手上都帮着刀片,你信不信?你觉得一个媳妇摊上这么个·丈夫,如果是单纯得以为世界只有黑白两色的善良孩子,能有幸福吗?即使现在还有,能一直幸福下去吗?”

    没有谁能确定自己是生活的主角,没有谁能注定幸福安稳。

    “你还是个混蛋。”

    李江潮沉声道“不过不矫情,不是好人,但够爷们。”

    周小雀把烟叼在嘴上,一旁葵老鼠抛给他一个·从密码酒吧顺手牵羊过去的打火机,点燃,也许只有他跟獒老鼠这种亡命之徒才能真正体会陈浮生如少年所说不矫情的苦处。

    亲自把李江潮送回家,这小子抱着已经苍老的父亲李红兵放声痛哭,嗓子彻底哑掉,哭到哭不出来。

    李青乌红着眼睛充满感激地将西装外套还给陈浮生,陈浮生接过她母亲递过来的开水,笑道:“我能不能坐下来跟老李说点事情?”

    见父子和睦,李青乌边哭边笑抹着眼泪开心道:“当然。”

    李红兵是特种兵出身,站如松坐如钟,虽然旧年牢狱之灾磨去他大半锐气,但即便如此,坐在陈浮生对面也是不卑不亢,只是眼中充满男人之间不须言说的沉就感谢,父爱如山,正因为这种感情过于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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