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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图谋不轨-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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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她推开门出去,问守在外面处理文件的林淑,“思安呢?”

“沈先生出去了,您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要出去我让司机送您。”小姑娘说这些话的时候,声调温顺耐心,却连头都没抬起,纤纤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动,显然一心二用得很习惯。

庄浅暗搓搓凑过去,瞥了眼那高高一叠文件,又想到这些天沈思安老是早出晚归,连带着她才得罪过的沈雨巍也是时常不见人影,终于忍不住问道,“思安工作很忙吗?还是他只是单纯比较虐待你?”

眼光示意般瞧瞧那一堆文件。

“您竟然不知道?”林淑这下子总算停下了手中工作,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庄浅,“下个月就是四年一度的换届选举,中央内政部长一职,沈先生势在必得,竞选事务繁杂,需要打理的地方肯定也多,他当然抽不开身……”

庄浅闻言,无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小姑娘却似乎是为了讨她欢心,又或者是想小炫耀一下自己跟对了主子,喋喋道,“说真的,我还真没见过谁这么本事,年纪轻轻就距离权贵巅峰一步之遥,好好瞧着吧,您嫁得这样好,福气在后头呢——”

“什么福气?”庄浅闷闷问。

听她问这样的傻问题,小姑娘捂着嘴巴轻笑好一阵,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耳语道,“这过不了几年呀,您恐怕就成名正言顺的‘夫人’了——最金贵的那种。”

庄浅听明白了林淑的“明示”,也理解小姑娘言语中的兴奋与自豪,的确,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还这样年轻,又得沈思安器重,若沈思安真的一招掌权,必是少不了她的好处。

可庄浅却并未觉得有多兴奋,反而像是被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喘息都难受。

“舅舅不会放任思安有求必应的。”她中肯地说。

“沈雨巍算个什么东西?”小姑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人在沈家还敢这样嚣张说话,虽然声音是放低了些,但并不掩饰轻蔑,“您只管等着看好戏,沈先生自有绸缪——杀的沈雨巍片甲不留!”

言语中竟是半点没将沈雨巍放在眼里的意思,就好像,沈思安才是她心中战无不胜的神,哪怕论地位,论手段,如今的沈雨巍都高出自己外甥一大截。

“你先忙你的吧,我开车出去转转。”

庄浅面有菜色地跟林淑告了别,自己开了车出门,此时外面的天阴阴的,她翻手机随意一刷网页,都能看到沈思安的身影——看样子他的确很忙。

她突然有些没来由的烦躁,一只手忍不住摸了摸口袋,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淡金色子弹,摩挲了一会儿又放回口袋。

二十几分钟的车程,她进了西城军区,报的是乔焱二姐的名字,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接她,带着她穿过众多训练场地,最后进入了一栋复合式办公楼。

带路的士兵再三向她确认,“您真的要现在进去吗?首长正在里面训话。”

从士兵战战兢兢的表情来看,庄浅知道这个“训话”可能不简单,她以为对方口中的“首长”指的是乔焱,脑袋里怎么都想象不出来那人黑着脸训儿子一样训斥同龄人的模样……

最终笑道,“我跟他约好了的,放心,不会让你为难。”

“不为难不为难,”士兵仿佛受宠若惊,向她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一间空室之后,便推说还有训练走了。

庄浅略感奇怪,没头没脑地上前去,却还没等她走进,就已经听到了鞭子抽打的啪啪声。

那种声音刺得她头皮一麻。

庄浅对这声音半点不陌生:小时候秦贺云向来严厉,他能忍得她娇气怕事,是因为不指望她成就事业,可对秦围就完全是不一样的培养方式,容不得秦围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每当秦围犯错,家里那条鞭子就是“家法”。

庄浅曾经因为这个声音哭闹过无数次,却依旧没有换得父亲对秦围心软。

现在陡一听到熟悉的鞭子抽打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乔焱在拿别人撒气!

庄浅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她太清楚乔焱的脾气,两句话说不好动手是常态,再加上乔家在部队根基雄厚,他便愈发有恃无恐,如今怕是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了。

她几步跑上前去,不顾门口两名尉官的阻拦,硬是一脚砰地踢开了房门。

“乔焱——”

声音戛然而止。

庄浅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掐住了喉咙,剩下的话被活生生哽回了肚子里:

是鞭打,血肉飞溅的鞭打。

施刑的却不是乔焱,而是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一身笔挺的青绿色军装,五星上将,他手中那条黑乎乎的鞭子渗着血,此刻软软地搭在地上,像条沉睡的毒蛇。

跪在地上挨鞭子的人,是乔焱。

年轻男人背脊挺直,双膝跪地,赤…裸的背上全是斑驳的鞭痕,一张脸跟在汗水锅里滚过般,冷汗顺着额际发梢滴落,有滴到他后背伤口上的,庄浅都难以想象那种疼。

“九十八……”乔焱咬牙数数,久等不到下一鞭落下,抬眸看面前的男人,惨白的脸上笑得轻慢,“二叔,才九十八,您不至于老得挥不动鞭子了吧。”

“你简直冥顽不灵!”

中年男人似乎被他一句话气得不轻,手中长鞭一扬,在空气中都拉出呼呼的声音,看得出绝对是用了大力——这一鞭子下去,乔焱怕是命都能去大半条。

“你那样会打死他的!”庄浅早在推门的一瞬间就已经被吓傻了,现在等脚下迈得动的时候,连步慌忙冲上来拉扯鞭子,边冲着那中年男人大吼,“你是不是神经病啊!没听见他叫你二叔吗还这样打他——”

“他是你们家捡来的孩子吗?受这种虐待——”庄浅声音都因为愤怒而变得哽咽,狠狠一把扯掉了男人手上的鞭子,急忙要将地上的乔焱拉起来,边骂,“你傻啊被人当泥娃娃打,他压根就是想打死你的你还笑!”

她手忙脚乱地碰到他的伤口,乔焱疼得脸色惨白,喉咙中发出一声沉痛的闷哼,却依旧跪在地上没动。

庄浅愣在原地。

“还剩下两鞭,二叔。”乔焱执拗地说。

尽管他努力想要表现得平静无事,可庄浅明明都听出,他因为忍不住痛而声音微颤了。

他的又一声‘二叔’,总算是让庄浅仔细注意到了眼前的中年男人,男人星眉剑目,眼神气势逼人,就连眉心的褶皱都显得生冷不近人情——这不是位高权重的将军,这男人已经完美得近乎机械了。

令她无端想起了同样一丝不苟的父亲。

“我知道你,”不知何故,庄浅突然就红了眼眶,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原来你没死,乔燃。”

从她口中听到自己久违的名字时,她对面的男人无意识地抿了抿唇,眼神中却依旧波澜不惊。

他屈身捡起地上染血的鞭子,看都没看庄浅一眼,到门口吩咐勤务兵,“叫军医过来,多准备些治疗外伤的药。”

说完就朝着外面走去。

“你站住!”

庄浅踉跄着几步追上去,突然一手发狠地拽住男人,大声道,“你就是乔燃!你当年也参与了‘吞噬者’,既然你还活着,那沈雨巍便不是唯一的活口,排出了他从中作梗的可能,你到底,你们到底——”

后面的话,庄浅顿了顿,声音嘶哑地吼出,“这么些年,你们是不是合谋演了一场戏!”

她目光通红,被男人一点点扯开手,脚下都快站不住,呜咽,“你告诉我,我爸爸是不是还活着?你们当年是不是真的一起叛国,直到如今,你们是不是依旧明暗互补,做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满口胡言!”男人脸一沉,一把将她推开,向门口的人训道,“谁让你们放她进来的!”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

“小浅,你冷静点。”这时候,久未出声的乔焱总算开口了。

他似乎是想起来,却试了几下都没能成功,庄浅一看到他咬牙忍疼的模样,鼻子立刻酸得不像话,哭着上前扶起他,“你别说话费精力了,等医生过来。”

乔焱摇摇头,握着她小心翼翼伸来的手,“你父亲的事,与我二叔无关,你别错怪他。”

“他都快打死你你还替他说话!”

庄浅语气恨铁不成钢,又气又怒,活像自己跟他才是亲人,门口站着的那个不是他二叔而是仇人。

乔焱听言难得笑了笑,半边身体靠着她才能稳住脚,道,“你别怪我二叔,这是我家里的规矩,犯了错就要受罚——”他睨一眼门口的男人,又笑道,“也就我二叔手软,要换了我家老头动手,小爷今儿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说着龇牙咧嘴喊了声疼。

演的真像,

明明刚刚还跟痛觉失调似的。

庄浅红眼睛瞪他一眼,“你犯什么错要这样往死里打?”

“得罪了人咯。”乔焱轻描淡写。

……

前来的军医叫朝顺,今天下午老早听三连的兵蛋蛋们欢呼,知道是那魔鬼祖宗在挨鞭子,他心中暗爽恶人有恶报之时,急匆匆将各种救急药品准备好了,这下准儿,没半个小时果然就派上用场了。

“啧啧,怎么伤得这样惨哟,都破相咯……”朝顺一到,赶忙去从庄浅手中接过人。

“滚你妈的,少在老子面前猫哭耗子!”

乔焱踢他一脚,不过受了伤气不足的缘故,没什么杀伤力。

庄浅却有点被吓住了,小心问军医,“不,不是真会破相吧?”

朝顺乐了,故意吓她,“不破相?你没看他脖子上都是血痕?喏,这一条差点打在脸上——”

还专门指给她看,恶意满满。

庄浅抿着唇明显不舒服了,没吭声。

门口的中年男人看一眼她,又看看乔焱,无声地转身离开。

☆、第095章

庄浅搬了小凳子坐在床沿,看着年轻的军医手法利落地替乔焱清洗伤口,有好几次,她都怀疑两人是不是有仇,因为军医下手的动作可真算不上温和,哪怕乔焱始终一声没吭,可她从侧面都看到他额际冷汗一滴滴往下淌,抓着床沿的手青筋直冒。

“你行不行啊?”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蹙着眉头说了一句,“洗洗擦药就可以了,再这样,皮都被你刷下一层了。”

医生抽空瞧了她一眼,没好气,“心疼的话你倒是来啊,只会在旁边瞎bb有什么用?”

又吼她,“伤口不清洗干净才是真要他的命!感染了你负责?”

庄浅哪里负的起责,被哽得没话,不敢再吭声了。

乔焱从硬邦邦的病床上侧过脸来,看她全程都愁苦着脸,难得主动跟她说了句软话,“害怕的话,你先出去休息,等包扎完伤口你再进来。”

庄浅连忙摆手,“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乔焱却恹恹地侧过了脸,似乎是不想听她多说,声音沉闷,“你是什么意思对我来说不重要,出去。”

“我不走。”

庄浅咬咬牙哼出一句,也将脸别到一边不吭声。

后来她就真的没走。

上药的过程比想象中的血腥,在缠纱布之前,起初乔焱还能忍,可后来滴上药水的时候,许是药物刺激作用,那个先前还嬉皮笑脸的医生都将动作放得小心翼翼了,他依然痛得闷哼。

庄浅中途又悄悄转过脸看了床上的人一言,然后就看到他背上更加恐怖的血肉模糊一片,在军医给他缠绷带的时候,乔焱直起身来,背上清晰斑驳的伤痕愈发刺目,庄浅盯着盯着,就做了一件无比羞愧的事——

她胃里突然翻腾得厉害,先是用手难受地捂了捂嘴巴,然后像是被刺激得狠了憋不住,猛地将脸一侧,哇哇干呕起来!

这突然转变的诡异画风……

等她吐完,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室内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寂静。

就连医生都停止了手上包扎的动作,傻乎乎问她,“你见血犯吐?”

庄浅此刻都不敢去看乔焱的眼神,慌忙起身拿水漱口,还不忘急忙解释,“不、不是的,我我我以前不会,这次没忍住……”

越描越黑。

年轻的军医开始喋喋不休,“早叫你出去了你不听,娇滴滴的女人就是烦,部队里哪能没个流血的时候?要是人人都像你,见点血都吐,咱国家还能不能好了?”

嫌弃又不耐烦的语气。

庄浅脸都臊红了,又自己理亏没法辩驳,只能闷着脑袋去看乔焱。

哪知乔焱此刻压根不在状态,甚至似乎连背上的痛楚都忘记了,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复杂到让她难以理解……愤怒、惊讶、喜悦?

“我、我先出去透透气。”

她急忙站起身要走。

“你不准走!”乔焱突然叫住她,手忙脚乱就要从床上下来,被医生一把按在他伤口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你先出去。”乔焱推身边的白大褂年轻男人,又看一眼庄浅,“我有话单独跟她说。”

医生似乎有点怵他,现在乔焱严肃了脸色的时候,他也敛了对庄浅轻慢的态度,迅速给乔焱将伤口包扎过一遍,收拾起药箱子出去了。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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