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我被迫嫁入豪门-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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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迈出一半的步子生生地收住,厉光闪耀的眸子如冰河寒电,在我狼狈的身上扫过,却突然醒悟了什么般,眸子簌尔失了准星,连面上的表情也瞬间陷入迷惑中……
我也跟着茫然了——他怎么了?
……不吵了?不跟我打架了?也……不会动念头想吃我豆腐吧……
—今天还有一更
第九十四章 别上我的床
这一刻似乎很长很长,却又似乎很短,我亲眼看着那双眸子里的火气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虽然,十分勉强,但……林晓风确实确实地陷入某种隐忍的状态,默默地转了身——
“……我去洗澡。”
他伸手往地上捡起那个领结,头也不回地往衣橱那边走去。
我一口气活了过来,连着呛了几口气,在地上好一阵子爬不起来。
衣橱的门很快地关上又打开,他拿了睡衣就进了浴室,根本没有看我一眼,一会儿,里面就传出来隐约的水声。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好久,仍禁不住后怕——
这场激烈的争吵意外地无疾而终,却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我回想刚才彼此都失控地冲着对方喊叫的情形,脑子里仿佛有重型卡车开过,轰隆隆地乱响。
我究竟上辈子欠这个瘟神什么了……明明是我被他撇在一边,到头来却要被他责怪说我胡乱找个人跳一个晚上的舞让他难看!
而且……他自己才叫做不清不楚!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跟那个莎娜之间,究竟有过什么,或者现在还有着什么——他们今晚的眼神交流,还有月儿的嫉妒态度,都很说明了他在这里读书期间有着什么……
我甩甩头,不愿意再往下想。
——我难道不是更有资格职责他的那一方吗?!为什么……为什么他竟然这样一副反过来要审问我般的态度?莫非在他的字典里,我就是要顾及他的脸面,而我却是不需要任何脸面的附属品而已……?
手攥紧成拳,连心都气得发抖……
——我真想要走出这个房间,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下!
好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却被一种无法逃离的困惑情绪包围,令我又是恼火,又是沮丧万分……
刚才他这样拽着我走进来,外面的人已经不知道怎么想了,如果我此刻再这副德性冲出去,第二天不谣言满天飞才怪——偏偏二婶这边佣人好多,只要出了房门几乎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移动……
心里再明白不过——我断然是不能出去的,否则就违反了跟他的约法三章,没有作出一副和睦的样子了……
可是,他自己刚才却明明毫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为什么我却不能跟他那样任性?
气急败坏往地上剁了几脚,却只赚得自己脚疼,外加一阵不平衡的东倒西歪。
“死林晓风……!都是你有理,都是你对,我还打不过你!最好你在里面踩到肥皂,摔死或者淹死在浴缸里!”
我狠狠地骂,一口气将头上所有的东西都拔了下来,往房间的角落里就乱扔一通,这才稍微解了点气,晦气地扒拉了下一头乱发,往衣橱里去找换的衣服。
这个房间配置了一大一小两个浴室,林晓风用了大的那个,我就只好用小的那个,洗掉全身那些艳俗的东西,将身子泡到热水里放松了好久,才总算缓过劲儿来。
我在雾气中抬起头看天花板上花型的防雾灯,又再陷入某种无力的状态。
真是孤立无援……我在这个诺大的家族里,根本就是孤身一人——那个林晓风,没有一点同理心,又完全沟通不了,怎么靠得住嘛!
前一天才那么信誓旦旦,说跟我站在同一阵线的,今天就莫名其妙地对我大发脾气,还完全不听我解释……我看不用别人来找我们两个人的麻烦,光留我们自生自灭,我们已经会自动走向灭亡了。
我虽然不懂得这个世家究竟是怎样一种规则在里面,但我若是林家的一分子,我肯定不要由他来接受这个庞大的家族——那家伙行吗?!根本就是不行!
但是,一想到他才不过十六岁……就又觉得苛求了他。我听说他的爷爷是突然病倒的,那么他并不是做好准备迎接这一切变故的——而且虽然二叔给我的课题是要在这里好好休修习礼仪教养,还不知道会怎样再为难他……
才想起来,那个家伙除了关于我的部分,竟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
不讲……那就是我没有必要知道的意思了。还说什么我是他选中的唯一的伙伴,根本就是说来好听的而已!他只想自己一个人运筹帷幄,还真以为凭着一颗小小的十六岁的脑袋,就可以跟人家这种驰骋商场几十年的老油条斗了……
真是越想越觉得前途无望……如果我不是欠了他一屁股债,都想要直接出去跟他散伙,各自以后该干嘛干嘛去算了!
一脚去蹬浴缸的边缘,却震到自己的脚跟,我呻吟一声,下意识地去揉脚,脑袋却突地离了浴缸的边缘,“噗”一下沉到了水里,鼻子里立刻灌满了水!等我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却又被我一脚拌开了底下的排水口,还准确无比地将我的脚趾吸了进去……
——我的天!
我心里一阵叫苦,一边咳嗽一边挣扎,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终于摆脱了那股吸力,狼狈地爬出浴缸。
真是什么事跟这个瘟神搭上关系我就要倒霉!
低声地骂着弄干净了身上,却实在等不及头发完全吹干,将吹风机扔到一边,就这样顶着尚未全干的头发走出浴室。
加上时差的折磨,我此刻已经精疲力尽,脑子也混混沌沌,只想要倒到床上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等我走到那张大床边上,抬脚无力地爬上去时,却意外地发觉自己竟是爬上了一具什么硬硬的东西——并不是床褥那种纯柔软的感觉!
“疼死了……你干什么?”
熟知的动听声音响起,身下那个东西居然开始动了起来……!
——咦?!
我心里一凉,慌乱地低头,便赫然看到林晓风在我身下,正蹙紧了眉,一副被我骑得很痛苦的样子!
我吓得心脏立时停顿,嘴巴已经高分贝地尖叫出声——
“呀————!!”
也不知道是怎样一番忙乱挣扎,我最后拽着被子的一脚,狠狠地摔到了地板上,疼得我弓起身子,在地上团成一团,好一阵子都缓不过来。
他从床上坐起来,心有余悸地揉着肚子——
“拜托你上床的时候也先看清楚了再爬好不好?这样我肚子会被你坐开花的。”
“你……你怎么会在床上?!”我说话都不俐落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昨天不就已经说好了,床要两个人分着用的吗?还是说,你连谁用哪边都要规定好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突然想了起来……
是、是的,昨天跟他一番话谈得很好,最后睡觉的时候,大家都脾气很好地商量说,以后反正这种日子还很长,总是找一个人在旁边受罪等天亮也很无辜,反正这张床也很大,抵得过两张半单人床,所以两个人一人睡一边其实也无妨……
昨晚就是那么过来的,我们一人睡一边,被子全部分两半用,一夜无事。我今早醒来的时候,林晓风早就起了床,他等我起床去洗漱,就过来把被子再叠到一起,我还笑话他开始做家务了……
刚才吵架吵得脑子混沌掉了,才会忘了这件事——我面上顿时有种滚热的感觉。
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该说什么,翻涌的情绪混乱地窜着,人却是不知所措。
林晓风默不作声地看我杵在那里发呆,黑晶般的眸子却漾着困倦。他等了一会儿,见我还是不说话,耸耸肩,下来捡起被子,拉上床准备继续睡觉。
我却突然急了,上前一把拽住被子——
“你……你不能睡这里!”
都发生了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在这种人的身边睡得安稳?万一半夜他脑子秀逗了,爬起来想要掐死我,我连逃的时间都没有!更甚……想到要跟这种人分享一张床,我就恶心得要从嘴巴里爬出来!
他拉着被子的另一角,不肯放手,面上的表情是又惊又怒:“开什么玩笑?这张床,我好歹也有一半,你怎么能说不让我睡就不让我睡?”
我发了狠地拽——
“我说了不让你睡就不让你睡!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老婆要赶老公下床都不能赶的!——你到底下不下来?!”
说完,直接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死命地往后拽去!
“你……”
他显然被我那句话打击到了,面上红白之间转了转,手上的力气突然轻了些,正好我在发力,这么一来,被子就脱了他的手,而我一下没了支点,又跟被子绞在一起摔倒在地,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看到林晓风赤着的双脚,就站在我的身旁,不由得一下子神经又抽紧了,警觉地抬眼看他!
他也正低头看着我,清澈如夜的眸子浮动着不知名的暗涌。
见我这样看着他,他却缓缓地叹了口气——
“早点睡。”
——咦?
一瞬间,我不知所以然地睁大眼看他。
他已经伸手拎起那条被子,又从床上拖了枕头,往房间另一角的沙发走过去。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将枕头扔在沙发上,也没有多说一句话,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上去盖了被子躺下。
虽然,把他赶下床之后确实松了一口气……可是他这样轻松地就让了步,反而让我开始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
不过,现在也不想去想太多了……又一阵困意袭了过来,我最后看一眼在那边没有动弹过的林晓风,慢腾腾地爬上床,将他已经拉到一边的另一张被子扯过来盖上,顺手将床头的开关按了下。
一声脆响,房里便一片黑暗。
我刚舒了口气,却又怀疑他会不会趁着这样的黑暗贴身过来,立刻又紧张起来。可是静谧的房间中,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林晓风那边,连返身的声音都没有。
也不知道精神紧张了多久,陷入矇矇眬眬地的状态,却越来越觉得不舒服……
糟了……?脖子后面好痒……
这一阵奇怪的烫且痒的感觉,甚至蔓延到后背手最够不到的部位。我知道是因为自己今晚多事喝了一口那个黑色的啤酒,不敢去挠,可是又觉得绝望——以前凡是这样的过敏,都肯定要折磨我好几天的,我今晚可怎么睡……
如果能有在香港时林晓风给我吃的药就好了……那个吃了之后痒症会减轻很多,不至于象现在这样,好像一堆虫子趴在后背不停地啃噬着——真受不了!
这痒症越来越重,我不觉开始在床上翻来覆去,痛苦得难以名状。终于忍不住,开始伸手去挠了——可是越是挠,缓过一会儿就似乎变得更痒,简直像是没有尽头般……
天啊……救命啊!我的身子都弓起来,整个人埋到被子下面,一身冷汗,拧来拧去,困到极点,却根本无法入睡。
“起来。”
突然,林晓风的声音透过被子传了进来!
我的神经立时绷到最紧,下意识地拽紧了被子的边缘,再不敢乱动——这家伙想干嘛?!半夜跑到我这边来……
“起来,我给你拿药来了。”他的声音略略有点不耐烦。
嗯……?
心里一跳,我扑开被子,一阵清凉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房间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了,林晓风端着杯水站在床边,见了我,面上浮起一阵不悦的神色,低低地说:“起来。”
他的嘴巴微微撅起,不知道是因为对我的怠慢态度不满,还是根本就不想起床来给我拿药。可是——我看到他手里的药,确实是跟上次我在香港过敏时的那种一样!
看到救兵一般,我松了口气,已经没了刚才那种戒备,急急地伸手就抢了过来,拆了药丸塞到嘴里,又去抢他手里的水。
他将手往高处让了让,躲过我的手——
“坐起来喝,等一下喝得满床都是水。”
我心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奋力伸长手掏了两下都掏不到。嘴里的药丸却已经开始融化,一阵苦味流入喉咙,难受得我皱紧了眉。
糟——我忘了!
这个药苦得要死,在香港吃药的时候,我每次都差点没吐出来……
“嗯……”
手够不到水杯,我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伸长手下意识地发出恳求的声音,可是林晓风就是把水杯拿得高高,我怎么也够不着。
即使很不情愿,我也只好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这才终于拿到水杯,马上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底朝天,但那药丸的苦味却仍在喉间没能完全消掉,我忍不住咽了几下,还是难受得只缩脖子。
一颗小小的糖果被他放到我眼前——
“哪。”
我的眼睛亮起来,颤颤地伸手捧了过来,抬起感激的眼睛看他。他那张脸本来是漠无表情的,此时却浮上一丝忍俊不禁的浅笑:“下次看你还敢乱喝酒。”
我顾不上他这话的嘲讽味道,急急地把糖塞进嘴巴里——
那甜味浸入喉咙,叫人快乐得想要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