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词-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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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个白亦鹤更是神秘莫测,只能托人另寻他法。
第四十章 扬威
蝶依回到百花深处没多久又病倒了,晏楚则在床上晕睡了三天三夜,他醒来之后头痛毛病减轻许多,可心病一天比一天重,整日魂不守舍,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兰心绣坊。兰心绣坊里来了个叫莺儿的姑娘,是王婶的侄女,模样清秀娴静,待人接物有礼有节,林芝看到晏楚失魂落魄,以为他相中人家了,醋坛子打翻一大坛,呼出来的气都有股酸味儿。原先林芝对晏楚就存有好感,见到他真实容貌之后更是仰慕不已,就像影子似地跟在他前后左右,晏楚却像块呆木头,一点都没看出姑娘家的意思。对面的莺儿姑娘似乎也察觉到异样,她转回头正好对上晏楚呆滞的目光,以为人家公子对她有意,又羞又喜地躲进绣坊内,见两人眉来眼去,林芝再也坐不住了,她深吸口气,迈开大步,三步并一步地冲到晏楚面前。
“晏哥哥!”
晏楚吓一大跳,像被人提筋一下子站得笔直。
“什么?什么事?”
“晏哥哥,你把墨弄脸上了!”
林芝口气生硬地说道,晏楚伸手一摸,脸上全是墨渍,心想定是刚才走神时把字画到脸上去了,他不好意思地扯出一笑,忙拿出帕子把脸擦干净。
“这儿还有。”
林芝指指晏楚的额头,晏楚哦了一声,又仔细擦拭一遍。
“晏哥哥,这几天你怎么老对着兰心绣坊看?是不是相中莺儿了?”
林芝直截了当地逼问,晏楚面露诧异,连连摇头。
“才不是呢,我只不过在发呆。”
“发呆?哼!你不对着福旺发呆,不对着李掌柜发呆,偏偏对着莺儿发呆,当我三岁小娃儿呢?!”
林芝不悦地哼唧一声,气呼呼地扭过头。晏楚无奈,只好赔上笑脸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对那位姑娘一点意思也没有。”
听晏楚说得信誓旦旦,林芝暗自窃喜,凑过去扑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
“那……晏哥哥对谁有意思呢?”
晏楚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闪烁不定,说话也结巴起来。
“我……我……我其实……”
林芝神色紧张,小脸憋得通红,可等半天都没听到她想要的答案。突然,晏楚像似看到了什么,眼神一凛马上往门外跑。
“我突然想起有事……”
声音遥遥传来,回过神人已不见,林芝气急败坏地跺下脚,连忙追了出去。
晏楚穿过几条街巷,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菡萏,他放慢脚步定下神,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拍下菡萏的肩膀。菡萏回头看到晏楚,略微有些吃惊。
“怎么又是你?”
“嘘……”
晏楚做个噤声的手势又指指暗处小巷,菡萏满脸狐疑,左思右想还是转身走了进去。
“又有什么事?”
菡萏撇起嘴角很不耐烦,晏楚探头四望,见四下无人便凑过去声若蚊蝇地问:“你家小姐这几天怎么样?”
菡萏朝天狂翻几个白眼,然后两手环胸斜眼瞥向他。
“我就知道你企图不良,哼,还死不承认。”
“不……不是……前几天我看到你家小姐淋雨回来,所以想问问她……”
“你看到我家小姐回来的?”菡萏睁大双眼,立马打断。晏楚顿时语塞,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呃……天太暗,或许是我看错了,不过我很想知道她过可好?有没有病着?”
菡萏为难地挠了几下眉毛,犹豫老半天说:“还真被你说中了,我家小姐得了风寒,正在床上躺着呢。”
“那看过大夫了吗?”
“看是看过,大夫说小姐身子太虚了,得好好静养。”
晏楚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马上从袖里拿出一只巴掌大的黄纸包递到菡萏手里。
“麻烦把这带给你家小姐。”
“这是什么呀?”
菡萏边说边拿黄纸包放在鼻下闻了闻,隐隐有一股子药味。
“这里面是些补气养血的药材,我托人帮忙弄的。”
菡萏听后凝眉沉思片刻,最后还是把药包收下了。
“好吧,多亏你这份心,我就替小姐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我要先谢谢你才是,麻烦你多照顾你家小姐,瞧她模样也是个可怜之人。”
菡萏听后哀叹口气,小嘴不悦地嘟了起来。
“天底下也不光光她一人可怜啊。”
听她自言自语,晏楚暗骂自己迟钝,马上又怀里掏出几串铜钱塞给菡萏。
“我比不上那些老爷公子,姑娘别嫌寒酸。”
菡萏不屑地冷哼一声,将铜钱塞回晏楚手里。
“瞧你说得,我是见钱眼开的小人吗?嘁,真是的!不跟你聊了,我还有事在身呢。”
菡萏抬手一挥,匆匆忙忙地走了,晏楚拱手送别之后转身往酒楼方向走去,根本没注意躲在树后的林芝。刚才他们说的话,林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也明白八九分,她又气又恨地狠捶树干,眼泪都逼了出来。
菡萏回到百花深处后径直往牡丹园走去,正好在半路上遇见崔娘,崔娘见她神色慌张便开口叫住了她。
“菡萏,你刚才去哪儿了?”
菡萏停下脚步,抬头扯起一笑。
“我去帮小姐去买梅子了。”
“买梅子?”
崔娘一脸怀疑,绕着她上下打量,菡萏情不自禁地咽下口水,抓紧衣袖往后退了半步。
“你袖子里藏什么东西?快拿出来。”
崔娘摊开手,动了几下手指。菡萏见瞒不下去了只好颤巍巍地掏出药包交到她手里。崔娘打开药包一看,脸一下子阴沉了。
“这从哪儿来的?”她严声问道,菡萏紧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别人给的。”
“谁给的?说!”
崔娘两眼怒瞪,凶如夜叉。菡萏吓得胆颤心惊,小巧玲珑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她一抽一泣地将先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崔娘,崔娘听后神色稍缓,怒气也消了些。
“好了,没你事了,东西我收着,这事情别和小姐说,若透露半点风声,小心打断你的腿!”
崔娘咬牙切齿地威胁道,菡萏点了点头急忙退下。待她走后,崔娘又打开药包看了几眼,里面只不过是些蹩脚的参须鹿茸,她撇起嘴角冷笑一声,将这包药包扔进水沟。
“叫几个人过来,我要去洪福酒楼。”
崔娘沉下脸对旁边婆子大声命道,婆子听到后马上跑去叫来几个下人,崔娘吩咐他们搬出一车酒,然后坐上轿子出了百花深处。
李掌柜看到崔娘来了大为诧异,忙出门迎接。崔娘下轿之后脸色阴沉,看到李掌柜也不理不睬。
“我要见林叔。”
崔娘冷声说道,李掌柜见她眼带怒气似乎来意不善,不敢随口敷衍,便拱手行礼道:“崔娘随我进后堂吧,这里说话不方便。”
“好。”
话落,崔娘跟在李掌柜身后走进后堂,她身边的下人从车上卸下一坛酒后也跟了过去。到了后堂,李掌柜请崔娘去客厅坐候,崔娘不愿意,硬是在站在院子里等,李掌柜无奈只好把林叔叫来。
过了片刻,林叔在晏楚地陪同下来到后院,崔娘见到他先行一大礼,然后直接开门见山。
“林叔,今天找您有件事。”
“崔娘免礼,不知您亲自过来是何要紧的事?”林叔舒展浓眉,笑呵呵地抬手回礼。
“呵呵,林叔,您酒楼是老招牌了,您做生意也实在得很,可上两天送的那车梦瑶台客人喝了都说不好,不知……”
崔娘话中有话,林叔拧起眉头,让李掌柜把崔娘的酒搬来当场打开一坛,晏楚拿来酒勺递给林叔,林叔舀起半杯,潜尝一口后眉头拧得更紧了。李掌柜也觉得奇怪,伸出食指沾下酒,往嘴里一送。
“咦?这……这味道没错啊。”
李掌柜说得十分小心,崔娘斜眼一瞥,呵呵冷笑两声。
“林叔,我们‘百花深处’伺候得都是些皇孙公子、达官显贵,拿这样的酒过去叫我怎么交待?”
崔娘边说边偷瞟晏楚,“皇孙公子、达官显贵”这几个字咬得分外重。晏楚被她看得心慌意乱,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崔娘,真是失礼了,我这就让人重新再送一批。”
林叔放下酒勺,拱手笑道。崔娘修眉微抬,似乎已经气消。
“林叔果然是明白人,我们也算得上老生意了,这次就麻烦您了,希望下次送来的酒别像这样的。”
崔娘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眼神中分明带着几丝警告之意。林叔并没生气,连连拱手赔礼。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我保准没有下次,让您亲自过来真过意不去,我送您回去。”
“不了,我还有其它事,不便打扰,林叔,告辞。”
说完,崔娘昂然挺胸,叫上下人带着酒离开了洪福酒楼,临走之前,她有意无意地剜了晏楚一眼。晏楚马上低头拱手,掩住眼底一丝慌乱。
林芝突然闯进后院,她看到晏楚后毫不客气地推他一把,还大声怒骂:“你是个卑鄙无耻好色的下流胚子!”
骂完,林芝哭着跑开了,晏楚顿时颜面扫地,都不敢抬头正视林叔双眼。林叔一言不发转身回房,李掌柜拍拍晏楚肩膀摇头离开。晏楚呆立在后院中,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第四十一章 送君入瓮
被林芝这番臭骂,晏楚也没出面解释,好在林叔相信他的为人,并无过多责怪之意,只劝他别浪费心思,百花深处的人惹不得。晏楚听后非常难过,却不得不答应林叔,再也不和百花深处的人有牵连,免得影响酒楼生意。
可是“情”字并不是随便就能忘记的,一到深夜,思念就像游魂飘荡在沉寂的黑暗中,他无法入眠,害怕闭上眼就会看到她,只好拼命喝酒直到烂醉,可心头的那份空洞却在醉生梦死之间越来越深,深到他无法承受。
菡萏一直没有把晏楚赠药的事告诉蝶依,直到有天她送药时不小心说露了嘴,蝶依才知道有这么件事。菡萏怕崔娘责罚,苦苦哀求她别说出去,蝶依撇嘴一笑说“早就忘了”,然后接过云潇送来的血燕炖银耳喝了几口。
看着蝶依不以为然的模样,菡萏只能在心里哀叹晏楚可怜,比起云潇送的燕窝人参,他那些东西恐怕蝶依摸都不会摸一下,况且云潇还到各地寻来时鲜水果奉上,可蝶依照样把人家关在门外,说是怕他被自己憔悴模样吓跑了。
其实这也算实话,蝶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脸色惨白如纸,活像个女鬼,她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哪儿都不去,可偏偏有个不怕鬼的麻烦精不请自来,天天准时报道,把牡丹园当成自己家一样,还抢食给蝶依备下的炖盅补品。
“姐姐,今天的燕窝味不够浓,水掺多了。”
柯木咂巴着小嘴,煞有介事地说道。蝶依哭笑不得地皱起柳眉,故作愠色地说:“你天天过来白吃白喝,还嫌这不好那不好的,下次不给你吃了。”
“千万不要!你不吃放着也是浪费,还不如给我呢。”
柯木仰头把燕窝喝得底朝天,然后抹下嘴巴把汤盅放一边。
“那你拿什么谢我?”
柯木抓耳挠腮想了老半天。
“嗯……我给你唱段十八摸吧?”
蝶依脸一红,随手将手中的茶往他出声的地方泼去,柯木侧身微闪,轻而易取地躲开了。
“死小子,一天到晚没正经,什么不好唱尽唱这个。”
“嘿嘿,姐姐别气,你不喜欢我就来段正经的。”
说罢,柯木起身摆好身架,嫩手轻抬,朗目一转,开口轻唱: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倦,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听这轻细慢柔的声音,很难分辨雌雄,想到他与自己一样身处风月之地,莫明的伤感就涌了上来。风月场上谁都知道柯木是戏子,其实戏子大多都是娈童,平时过得日子也不比青楼女子好多少,或许就因为如此,蝶依对他略有所不同。
“好了,别唱了。”
蝶依轻声令道。柯木停下手势,无辜的大眼睛巴瞪巴瞪地看着她。
“不好听吗?”
“不是,只是不想听了。”
“嗯?姐姐不开心吗?”
柯木走上前随意地倒在蝶依身边,把头枕在她小腹上。蝶依不喜欢,可他就像赶不走的苍蝇,挨揍了还要死凑上来,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蝶依没办法,只好视他为不懂事的无赖小弟随着他去了。见蝶依闭上眼睛默不作声,柯木有些不悦,伸手去拨弄她的眼皮。
“别睡,别睡,我一个人好无聊。”
“讨厌!”蝶依皱眉打掉他的手。“你再这样,不许你来。”
“哼,不来就不来,到时你别想我。”
柯木两手环胸,像小孩子一样气嘟嘟地噘着嘴。
“少掉你这个缠人精,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想?”
柯木一听,顿时气得满脸通红,马上起身悄无声息地走了。听不到他的声音,蝶依猜想他一定是生气了,心里说不上开心,反而有丝小小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