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风月-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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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我怕什么?是啊,我怕,怕一条不知进退的怨魂又缠上我的刀刃!”
“一个人千方百计想接近另一个人,无非两种原因,一因爱,二因恨……莫非你……想杀楼重?”
“你胡说什么!”
“据我所知,公子现在是止剑宫的大护法吧……容我提醒,你这样做可是在背叛花宫主啊。花宫主对叛徒,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公子不是刚赞了,我的消息灵通吗?我了解花一色有什么奇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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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叶还君摇头,自己应该想得到的,为什么偏偏……他轻笑一声,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被人骗得如此彻底长久,怪不得事出不过半个时辰,花一色就这么快到了跟前问罪,只怕这出戏她早已候了多时。
“到现在,你有话要与本宫说了吗?”花一色再问。
“我心从未忠于止剑宫,何来背叛之说?”叶还君看着花一色,心灰意倦,笑了一笑,淡道:“一枚叩心血,就想收买我的心意。宫主,你未免天真了。”
“叶还君!”其后纪焉闻言向前站出几步,极不平道,“大宫主是惜才才与你做这番唇舌,敛起你的指爪吧!别伤了大宫主一番心意!”
叶还君冷哼一声,道:“是么?这番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我只感觉你在惺惺作态。”
“本宫对你异乎寻常的耐心和在乎,是基于可以得到更多回报的基础之上。”花一色移身上前,华服生寒,步步撩风,微怒的声调闻之如严冬霜冰,侵骨噬心,“可你是孺子不可教,白白浪费了我为你铺好的金玉大道。”
其后王隐见花一色举止神色似要取叶还君性命。不免心忧如焚。“大宫主对大护法即付出了如此心血,何不回堡从长计议,饶了他这次又何妨?”自知出手不可能帮得上叶还君,忙出声相劝。
“哈哈哈……”叶还君如若未闻放声大笑,他看着花一色,眼中无敬无畏,却有鱼死网破的绝决,“我从不需别人为我铺路,我要走什么路,也不需要你来指点!事已至此,谁要她来饶恕我?饶恕我什么?饶恕什么?!” 一个甩手,旁侧街坊下的的石雕突得迸裂开来,喀然一声,零落块块碎石。半年来的违心屈从,一身孤寡伤痛,被今夜雨水一搅,竟成一股悲哀袭心。叶还君上前一步,袖风四漫,那势气竟不比花一色低下一分。
花一色心中怒火炽盛而起,几乎有了一剑杀死叶还君的冲动。不过,不在喜怒大盛之时做决定是她的习惯,是以她强制平了平气,转而别过头命令道:“拿下。”三人得令出剑,其中包括王隐,在他看来,拿下叶还君便是在救叶还君,消除剑拔弩张的对峙,多少争得一点转圜余地。
但叶还君好像不这么想,三剑齐逼之下,但见他脚步一起,起指运化间,身似风走,气似川流,身形翻飞,掌掌直接剑芒,一时只见剑气错飞,寒光四迸,不过片刻,突听一阵叮当乱响,三把利剑竟同时被折成数断,断剑飞出还未落地,叶还君的身影从三人包围圈中倏然掠出,五指成爪,竟向花一色的咽喉快速扣抓过来!眼见得手,却在三寸之处被纪焉及时拉住,叶还君反身一甩将纪焉荡开数尺,同时右手再起,回身一掌直逼花一色门面。但一时之差良机已错,花一色匆忙之中起掌硬接,但听呯然一声闷响,两人同退五步,显是皆受了内伤。
这一掌之伤对叶还君来说不差什么,却将花一色的耐心压到了底线。“能把本宫逼到这般心境的,叶还君,你是第一人!”恨语冷切,花一色眼神一凛,叶还君顿觉心口一阵巨痛!不同于剑伤,却更分明锐利,就如有一支手在心口一握,一瞬间扯住了全身所有的筋脉,一动千痛,叩心问血。“一身不凡功力,不能为本宫所有,留之何用?!”叶还君方现支绌之态,花一色心下一硬,华袖一翻,一掌便往叶还君膻中气府拍了过去。任脉之会,真气化结之要穴,这一掌若被击中,叶还君一身功体定然废了。其后纪焉见状立身不动,手中残剑却已暗暗转开一股杀人剑气。
叶还君单膝跪地,身感其后剑气暗觊之迫,眼见花一色掌风逼进,却是一脸释然神情。想起柳回春所说:自废气海,叩心血只对有武功内力的人有效。叶还君苦笑一声,右手慢起,一声呯然闷响,却是自击于胸!喀然一声,三丈平地自陷三寸,一股雄劲无匹的真气如一个巨大水球般沛然炸开,四周气流顷刻暴起,人剑风尘尽摧其中。花一色的掌心刚好递到叶还君胸口便撞到这一股骇人罡气,首当其冲,只觉一阵真气携寒冰之势透身而过,十成功力竟不能挡,丹田一气不接,喉间便泛了腥甜。“自毁气海?”花一色咽下翻涌而上的血气,恨道,“谁允你这样做?!”手心再催功力,即使已感力不能支,仍不收不退。
“哈哈哈……”叶还君催动最后一点气力,风旋尘走之中放声轻笑,“我的根基功体,要毁也是毁在我自己手中!”花一色闻言一愣,随即大笑,手袖一抖,右手旋出一柄赤红软剑,带着低隐嗡鸣,如一条血红的蛇信倏然朝叶还君的小腹伸了过去。叶还君余光察觉,一手连忙抓握了剑刃,不想还未化去剑势,却感身后又有一阵剑气逼进!叶还君心下一恼,宽袖一翻,一掌转身直劈而去,只听“啊”地一声,一人直飞五丈之远呯然落地再也不动,叶还君一眼望去,才发现那人竟是王隐。他心下一愣,花一色趁势加了一把手劲,利刃砺过叶还君的掌心,咝然没入了叶还君腰间。
叶还君呃然一声,花一色唰然抽剑,退开三步,眨眼已收剑回袖。叶还君捂腹走了几步,却是去看王隐。及到近前,慢跪□,颤着手去探王隐的鼻,静顿片刻,却已觉不出一丝呼吸。
“他本是想替你挡下本宫这一剑的,却被你当成纪焉误杀了。因为你的背叛连累了一个无辜的可怜人,还君,你难道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花一色慢慢走上来,语气中竟无一丝可惜悲悯,她看了一眼叶还君,笑道,“怎么?你心痛啊?哈……本宫还是第一次看见你有这种神情……依然美得让人心动啊……哈哈哈……”
“为什么?”叶还君闭眼,无力轻声问:“为什么不救他?他是你辛苦求来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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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日,独日 。。。
“啊,对啊,本宫忘记告知你。全筝宝鉴之左手卷,王隐悟不了练不了。他用左手剑近十年,却是形左神不左,不似两年前的楼重,成气化势逆得顺畅,反得自然。左手卷终究不是人人都能练……”花一色说着顿了一顿,看着叶还君,突得轻笑,“本宫忘了,你不关心这些事,你关心的只是怎么离开止剑宫,是么?”
叶还君低着头,不答不语。花一色走过几步,又道:“对了,王隐还有个十四岁的丫头在宫里,如果知道其父命丧你手,又该如何恨你。”
“随便吧。”叶还君沉默片刻,慢慢放开王隐,微微抬头,面上只余一抹倦赖轻笑,“我已是个将死的废人,还有什么值得在乎。”他看花一色,笑道,“我武功全失,现在杀我易如反掌。宫主还不动手么?”
“还君说笑了,本宫的大护法怎么可以横尸夜街。”花一色上前几步,垂指点在他的肩头,冷道,“要死也应死在止剑宫的罪囚里,好歹有个葬身之处。”叶还君抚开花一色的手,道:“我不会再回去,死也要死在这里。”
“做什么?莫非你想在这等那位姓方的姑娘?”花一色站直了身体,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不见明月,只一片乌色与夜色连成一片。“她走的时候叫你等她半个时辰,可现在早过了时间了。”她笑,“笨还君,她拿了钟离九针,怎么还会回来见你?”
“她说过她会回来。”叶还君淡道。
“宫主又何必与他多做唇舌。”纪焉上来道,“他现下毫无反抗之力,一手将他押回去便是。”
“感情丰富,又轻信承诺。想本宫年轻的时候,也曾像你这样傻过。”花一色未理会纪焉,看着叶还君,一手抬起他的下巴,兴致颇高道:“还君,本宫与你打个赌怎样?”一手轻轻抚过叶还君的眼睛,那眼顾盼垂目皆生风采,千斛明珠不及。“用你这双眼睛换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若你那位方姑娘回来了,本宫便放你自由。若她不回来,你这双眼睛就是本宫的了。怎样?”
“好。”叶还君哑声答应,不假思索。
叶还君的爽快让似乎让花一色很有感触,好似恍然看到了双十年华的自己,一腔情愫朝天倾地,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她面色淡漠地看了叶还君片刻,突得勾了嘴角,那笑暧昧不明,让人捉摸不透,阴冷,不屑还是怜悯?又或是嫉妒?
“极好。”花一色直起身,眼目不变朝纪焉命令道,“挑断他的脚筋,让他一人在这街尾等吧。”纪焉闻言心下微惊,却也未说一句不是便向叶还君走了过去,花一色背身而立,只听得身后两声轻微的起剑之响,不闻叶还君发出一点声音。须臾纪焉回来,轻声道:“好了,宫主。”花一色未回头,只侧了侧脸朝叶还君道:“两个时辰后本宫再回来,希望那时那位方姑娘已经将你带走了。”说罢一甩袖,负手而去。随身的剑侍上来看了他一眼,将地上的王隐扶起背走了。
极长一段时间,叶还君脑中是一片空白,无惊无恐,无思无虑,好似成了这灰暗夜色的一部分,随风摆动,等着辰光到来,依命消散而去。后来身体变冷极冷了,才有了痛苦的感觉,方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正受生死煎熬。抬头看了一眼街尾,那处灰暗清冷依旧,沉沉阴霾,仿佛千年万年不变。叶还君苦笑,勾了勾嘴角却没气力发出一点声音,一阵天地倒转呯然倒躺于地,脸庞贴着路上青石,感触冰冷。衫衣汲水,眨眼湿了半边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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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寂是在回去的半路上被一个人拦住的。那人乍然阻在她面前时不禁让她吃惊,她不明白,半个时辰前被叶还君点晕在死巷里的红衫女子怎会这么快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连扣笑得妩媚,几步上前,腰肢软如蛇身。“九华堡方座使是吗?”她将手一伸,道,“把钟离九针给我。”方小寂眼神一冷,伸手往身后的半筝剑握去,却听连扣笑道:“方姑娘,你身受叶公子一掌,重伤在身,还想与我硬拼么?”
方小寂心中一疑,镇定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没受伤。”连扣闻言掩口轻笑道:“强辩什么,我全看到了的。”方小寂盯着连扣眯了眯眼,心下一转,突得记起什么似的皱眉问道:“我刺叶还君的那一剑,是你在我身后出的手?”
“是啊。”连扣微笑不变,那语气听上去欢快轻柔,好似是帮了大忙,就差说“不用谢”三个字了。
“你倒真敢认啊……”方小寂软糯的声音,第一次有了切齿的味道。
“我也是无奈啊,叶公子那身本事,九针落在他手上,要取谈何容易?有本事刺他那么一剑的,怕也就是方姑娘你了。姑娘也是要九针,我看你与他东说西扯谈了一路,要分不分,要打不打,我这看戏的实在等之不及,忍不住帮了你一把。”连扣说着竟有一点小女人的得意,“我没本事从叶公子那夺回钟离九针,却有把握从姑娘你这夺回。”
“那就来啊……”方小寂轻语冰冷,突得瞬移几步起剑行招,连扣早有准备,退后三步左手一伸,只见一匹红绸倏然从袖口窜出,绕缠上直来的剑身眨眼缚住了方小寂的手腕。方小寂一挣未脱,皱眉之际却见连扣右手的利剑已朝自己胸口递了过来。转身已来不及,方小寂情急之下只能空手抓剑,那剑头得她手劲一偏,割过掌心咝然刺进了肩胛。
连扣一招得手欲退剑,不想那剑刃被方小寂握紧竟拉扯不动,一瞬受制,咫尺之距,只听方小寂一声冷哼,身侧绕附长绸的半筝剑突然杀气暴涨,“铮”然一声拨弦响,断绸飞散,气走剑身,嗡鸣之间已朝自己的脖颈平削了过来!连扣心下大惊,急忙弃剑而退,那剑尖险险擦肤而过,于前喉留下一抹血痕。连扣还未及后怕,却见方小寂剑转左手,右手于肩头一握,将那挽月剑一寸寸抽了出来,连扣静看着都觉得牙酸,偏得那方小寂竟没发出一点痛吟声。
抽出的挽月剑鲜血淋漓不尽,方小寂拿着看了一眼,左手半筝一挥,一寸留三影,半圈剑翼,如孔雀之屏般完美绚烂,那挽月剑在其下发出一串脆乱之响,叮叮铛铛成片落了地。她抬头看连扣,盛怒在胸,即使面覆轻绸,也盖不住眉间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