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屋有点儿事-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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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一旁有个小树杈，抓过来，就在地上写起来：“头上一个‘厌’，肚子里一个‘面’。”写完后我想到什么，便转头看着娘：“娘，以后不许讨厌我的脸。”
娘怔了怔，然后摸摸我的头笑了。我正满意地笑，就听耳边传来一句：“我也不会讨厌你的脸。”
转头看向女孩子，她脸上绽开的笑容，变成一份礼物，收藏着我们的感情。
李屋微低着头看向余昭原：“她说她不会讨厌我的。”
余昭原看着她委屈的神情，眼睛里蒙蒙的一层雾气，心竟一时间抽紧。他伸出手，让她靠在自己肩头，轻拍她的背：“不会的，她那么喜欢你。”
“可是，她不要我了。”泪水宛如汹涌的潮水，总在难以抵挡的时候，淹没这个世界。
听见身旁这个男人用无比安定的声音说：“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总会回来的。你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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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她希望你等她。她会回来的……”
他用更轻的声音说：“我也会回来的……”
李屋在心底用他听不见的声音说：“那你希望我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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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倦怠的双眼下面静静泛着疲乏的神情，只是一旦看向她始终倔强的嘴唇，心中除了疼惜，又多了另一种情绪。周泽承认自己有些心不在焉地听她说话，隐隐听到一个词语，像是“找人”。
他这才整理好自己杂乱的思绪，认真地打断她：“我想你误会了些什么。”说完，就见她果然因为自己这话眼里现出疑问。
李屋不说话，只是静静等着周泽的回答，现在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只剩等待。可是等了很久，她心中既有些不安又有些烦躁，匆匆开口问道：“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周泽伸长手，往李屋杯子里斟满茶水，接着慢悠悠喝了口茶，等他放下杯子的时候，脸上早已露出令人安定的笑：“你当然是我朋友，可小靥也是我朋友。我早就派底下人去找了，但是有些话我仍得告诉你。”
李屋听他这么说，点点头：“什么话？”
“小靥现在离家出走了，就算现在你将她找回来，也不见得她肯回来。现在有道墙挡住了她的决定，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交代，一旦哪一天想清楚了，我想便是回来的时候了。你也不用太担心她的安全，手下人要是找到她，我一定吩咐他们好好照顾她。可她要是不想回来，你也不能太急。毕竟这事情对她这小姑娘来说，确是大了……”
“这些我都明白，心想要是她还待在我身边，至少我能劝她一些，就怕她这人心性急躁，再加上心里头不好受，万一出什么事情……可怎么好？”想着想着，眼眶又红了。
周泽起身站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李屋看了他的手一会儿，然后再看看他的脸，正犹豫不定对方什么意思，手却被他握住了。她试图自然些挣脱开，但对方的手好像又紧了些，两人就这样从大厅走到一间书房。
“芒果死后，我也常想自己会不会难过得受不了。可时间是拿来做什么的呢？一天一天的累加，将当初果断决绝的念头磨蚀打消，到最后也平淡地度过了。因为我想，如果我也跟着去了，芒果的调皮，芒果的小念头，就没人为她记得了。”周泽说到这里，转头看着李屋，眼神里有一股与平日淡然不同的认真。
李屋轻轻抽开手：“……”
“至少，在芒果，我是唯一的。”周泽说。
李屋竟突然间想通了什么，小声说：“在小靥，我也是唯一的。她会为了我……”
周泽欣慰地点点头：“你能想通，她怎么会想不通呢？我敢保证，她一定会好好的……”
李屋心情豁然开朗，冲周泽打趣道：“你好像一直都镇定的不得了呢。”
周泽笑了笑：“可也有不镇定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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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我就没见过。”李屋摇摇头。
“要不然我举个例子吧？”
李屋点点头，准备听例子。接着就见周泽指指心口，说道：“比如，我这里很不镇定。”
等李屋回到李宅，刚刚打开后门，就见院中背对自己坐着一人。她并没多想，以为是余昭原，便随意说道：“我随便弄点饭，一起吃吧。”
可回答的声音不是余昭原的，而是大哥的声音：“你回来了。”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担心。
“大哥，你怎么……”李屋没想到大哥怎么突然来了，可转眼想到是大嫂的事情，一时间也不知该解释什么。
“是不是饿了？我刚刚从账房回来，也没吃，我去弄点吃的，一块儿解决了。”大哥说着便往厨房里去，李屋点点头也跟进去。
兄妹俩并不多话，把冷饭稍稍热一下，坐在桌边一口一口地扒饭。不一会儿，大哥先说话了：“为你嫂子的事情，大哥我在这里赔不是。”
李屋冲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事情，谁也怪不了。现下她被接去专心治病，只盼她不要再分神想这些已经过了的事吧。”
“那些大夫，果真是你的朋友？可信吗？”大哥其实翻来覆去想了一夜，心中还是不放心，虽然成亲几十年说不上多么恩爱幸福，可对自己的妻子仍旧放心不下。
“大哥放心吧，我把小睿也一块儿送去了，足见我这些朋友是可信的。大嫂的病，如今也只能靠慢慢调理，离家里远些，对病也有好处。你也不必太担心了……账房里的事情，你尽管忙去吧。”掌门人把小睿和刘贵瑜一并接去庵里治疗，辛园子也跟着一块儿去了。
“那些治病的花销，尽管跟我要，我手头上宽余。”大哥点点头。
李屋悄悄瞄了他一眼，小心说道：“大哥，不瞒你说，我早前就置了间铺子，现在店里生意见好，这些花销你不用操心。就是……就是大哥你自己要保重身体，心里别想太多，把牵挂的事情都稍微放放。”
大哥听她说开店的事情，神情是吃惊的，好一会儿后叹了口气：“牵挂的事，哪能说放就放。现在我也没脸去你二弟妹那里请罪，可这事儿又不能一直拖着。”
李屋安慰道：“大哥，这些事儿你先别想了。况且这会儿文嫂子跟着去照顾小睿了，已经不在这宅子里，那些事情……就先放着，以后再打算吧。”ｗωｗ奇Qìsuu書còm网
“弟妹也去了？”大哥听到这，心中有些惊。
李屋笑了笑，说道：“大哥，我吩咐我那些朋友，大嫂二嫂断不会再吵起来的……就是，文嫂子觉得不放心，才跟着去。”
李屋其实没将话说明白，文玉林其实仍旧对刘贵瑜不放心，但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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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知道大哥也清楚这中间的差由，心领神会就行了。
两人心中烦闷，饭也吃不大进，扒了几口就不再吃了。大哥临走前，瞥了瞥李屋那间屋子，摇摇头。李屋朝他目光所及之处看去，明白他心中所想，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院中的一切。好久之后，听到大哥轻轻地说了句：“可，最对不住的还是小靥这孩子。”
“大哥，你反倒不怪她吗？毕竟……”李屋侧着脸，悄悄哭了。
“虽然她不是我所出，可毕竟是贵瑜的孩子。”
存在，给人以眼泪，给人以笑容。不论身份如何，只要你存在，那就是宝。
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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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余昭原的屋子，李屋将院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仔细拾掇了一遍。心里对今后的生活其实很迷茫，少了小靥，又如何能习惯呢？可毕竟还是要认真打理这里，等小靥回来后，要是见到一番破败景象，小姑娘又要生气了吧。
一切都清洗完毕，再次坐回院中的椅子上，目光扫过整个院子，最后直直落在余昭原紧闭的屋门上。他出门五天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看着看着，突然间想起仿佛是夏天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傍晚，自己躺在椅子上睡着，耳畔是小靥在厨房忙碌的声响，身旁坐着余昭原，隐隐似乎还做了个梦。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缅怀平淡，人也总是在平淡的时候缅怀失去。
将逐渐飘远的思绪抓回来，李屋站起身径自往厨房去了，随后寂静的院子里传来做饭的声响。一个人淘米，一个人生火，一个人洗菜，就连自言自语都是一个人。即使这样，李屋仍然尽量使这个院子热闹生动起来，频繁发出锅碗碰撞的声音，不一会儿又唱一段小歌谣。往田里来回跑了三趟，冬末春初田里几乎没有什么收获，只剩一些萝卜和白菜，许多天都没出门，家里什么都没有。拿了三个鸡蛋，加葱做了一盘炒蛋，再就是切了萝卜炖汤。等到白菜出锅后，李屋在桌子上摆了三副碗筷。
她靠在厨房门上看着后门，期待着此时此刻有人敲门。外面有父母唤自家孩子吃饭，听声音顽皮的小孩子跌跌撞撞地跑着，许是跌了一跤，最后受了父母责骂。冬天的天总是太容易暗下来，黑压压地将四周聚拢成一团，李屋坐回桌前，饭菜都已经凉了。她端过碗，一口一口扒着饭，眼泪一滴滴掉下来，落在饭尖上，逐渐与之融为一体。谁才能完结这样的感觉呢？
李屋盖着被子，整个人倚着床头坐着，心不在焉地做着绣活儿。不时抬头看着对面小靥的床，小靥走前将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仿佛离开前就已经决定不再回来。有时会有些声响惊扰到李屋，等李屋凝神辨认，才发现只是旁人的热闹，与自己无关。外面传来阵阵狗吠声，李屋走下床看看天，月亮静静地挂着。她叹口气，后门锁好后，再将房门的门闩推上去，俯身吹熄了桌上的油灯。
半夜，李屋被外面噼啪作响的雨声惊醒。揉揉眼睛，怎么下雨了呢？掀开被子，随意穿上鞋，开门便往外头走去。雨势很大，李屋撑着把纸伞，摸黑将藤架旁的椅子搬到檐下，然后匆匆跑向鸡栏，费力把顶棚摆好，可在这时，竟听到一下一下敲门的声音。她拍拍脸，大半夜的应该是幻听吧。
正待转身回房，可敲门的声音还在。就算现在跑回房，也不能安心睡觉。她进厨房拿了烧火棍，轻手轻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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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后门，将门往这边一拉，却突然有什么东西倒在自己脚边。她心中一惊，脚下便撤离，跑到房里拿了油灯出来，撑伞的手颤抖着，俯身在那东西上一照。只一眼，她手里的油灯便掉在地上，被雨一打，火苗瞬时熄掉。
她扔掉手里的伞，伸手去抱门外的人，可无奈力气太小抱不动。最后半拖半抱地将人移到屋子里，她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马上又爬起来将躺在地上的人拖到床边。将他已经湿透的衣服脱下来，接着就看到他胸前的伤口，胸口圆圆的一个洞，血不停地往外淌，伤口上洒着一些白粉。
她惊慌地看着眼前已经失去知觉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泪挤在眼眶里。她努力让自己静下来，去拿了干净的白布，先用干毛巾擦拭伤口上的血，从他身上找到一瓶药瓶子，倒出一些在手上，果真是创伤药。把创伤药尽量轻地洒在伤口上，可失去意识的他还是皱了皱眉头。接着将他扶起来，让他半靠着床头，解开他的中衣，小心地用白布扎好伤口。然后让他慢慢侧着躺下，盖被子的时候尽量避免碰到伤口。
做这些的时候，动作是有条不紊的镇静，可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的手一直在抖。再摸他的额头烫的很，赶忙去厨房将炉子移进来，炉子里的煤炭烧的很旺，水壶里的水很快就热了。拧湿两条毛巾，换着敷他的额头，一个时辰后总算退烧了。可是他的脸色怎么还这么不好？昏迷中的表情似是很痛苦。
李屋抓了一把钱就要奔出门，可随后想到他的身份，脚步便停住。可他这个样子，不叫大夫怎么行呢？在门前徘徊踌躇良久，一抬头看到后门，脑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对了！她赶忙再跑回屋里，找到一个药瓶子。“里面的药，应该很有用。否则……”李屋看了看昏迷中的人，“否则他也不会让我给小睿。”
李屋用汤匙盛了一勺，放在他嘴边，柔声哄道：“乖乖张嘴，吃完病就好了。”难道这一招没用吗，因为她看到他皱了皱眉，可接下来他的表情逗笑了李屋。只见他皱了皱眉，接下来却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微微张了张嘴。
吃了有几勺后，李屋将药瓶封好，摸摸他的头：“乖孩子，娘疼。”他的神情逐渐转柔，随后便沉沉睡去，呼吸声渐渐平稳。
李屋盯着他紧闭的眼睛，伸手将他的头发整理好。一切都安心之后，倦意袭来，她下半身坐在地上，上身倚着床边，握着他的手，睡前喃喃说道：“余大侠，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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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太阳总是刺眼。软绵绵的云，空出双手，为人间奉上阳光，但是这样耀眼的光亮，常常打扰了别人的睡梦。
李屋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然躺在床上，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