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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佳偶天成-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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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四处张望,找了块比较靠谱的半人高巨石,飞快躲在后面,这才道:“我找地方躲一下,陆千乔貌似失心疯了。”



呃?!她跑来九死一生的战场,为的不就是和将军同生共死?!这种时候,她难道不该是流着眼泪扑上前紧紧抱住将军,大声呼唤失去理智的将军的名字吗?!



斯兰气急败坏:“那只是还未适应战鬼庞大的力量!你过去他说不定就清醒了!”



辛湄探头看了看,陆千乔还在拿着刀乱杀人,她立即把脑袋缩回来。陪着他是一回事,被他杀死就是另一回事了,这种明显是在失心疯的症状,她过去就是找死。



“你叫他的名字!他谁的声音都听不见,可一定能听见你的!”斯兰仍然不放弃。



呃,把他喊过来,然后举刀把他俩劈成肉末么?



辛湄为难地看着他:“你……你被赵官人附体了?”



斯兰登时犹如五雷轰顶般僵硬了。



“这次觉醒要是成功,少爷就算顺利度过变身劫了!”



郦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巨石上,满心喜悦地开口。



辛湄抬头看着他:“你怎么也躲在这里?!不上去阻止他乱杀人吗?”



郦闫愣了一下:“少爷在觉醒,我怎有本事上前阻止。他爱杀多少便杀多少,统统杀光也没所谓。”



“他杀的人也有皇帝陛下的人马呀!你们不是为皇帝干活的吗?”



郦闫面上有一种冷酷的神情:“战鬼除了天神,不会真正效忠任何人。”



……可是,他把这里的人都杀完了,就会过来杀他们几个了吧?



辛湄只觉一颗心跳得厉害,悄悄伸出半个身子,陆千乔已经离开她好远,从头到脚都被鲜血浸透——别人的鲜血。



许多人围着他,却又不敢靠近他,惊恐又沉默地看着他凄厉地嚎叫,像是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掩月长刀为他紧紧攥着,因为砍了太多人而卷起的刀口一下一下重重劈在地上,每一下都劈出一道狭长的深坑。



他现在……是不是很痛苦?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这样子的陆千乔她从没见过,完全不可靠近,只有疯狂杀戮的战鬼本能。难道……她真要像斯兰说的那样,以惊天动地的阵势冲过去抱住他,再用杜鹃啼血般的声音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好恶心,还是算了吧。



掩月长刀忽然被高高举起,陆千乔做出准备投掷的动作,目标是——远处山头的白帐篷!那好像是农民兵首领武爽的营地吧?



长刀周身渲染了一层血红的光芒,脱手而出,发出极其尖锐刺耳的呼啸声,红色流星般疾射而出。与上次杀虎妖一样,长刀似乎拥有了自己的生命,绕着帐篷上下飞舞,眨眼便将它撕成了碎片,连着碎片一起爆开的,还有大片碎末血肉,想来应当是原本在帐篷里的人。



“常胜王!是常胜王!”



农民兵开始躁动,所有人都知道,帐篷里的人是武爽的弟弟,自封常胜王的武艺。第二首领无声无息就死了,对他们的打击实在太过巨大,连武爽都愣了半日,方才猛然回神,拍马掉头便跑:“撤!今日暂时撤退!”



士气低落的农民兵如鸟兽散,足退了三十里。八月初六嘉平关一战,小小胜一局。



白宗英将军骑着马神色复杂地走过来,陆千乔安安静静站在原地,既不叫,也不杀人,又变成一个木讷的石头人,扬高染满鲜血的脸,空洞地望着天空。



“骠骑将军……”



白宗英只说了四个字,陆千乔忽然挥刀而向,白宗英身边忠心的副官立即冲上前阻挡,被一刀削成两半,惨呼着摔落在地。



“你……你要做什么?!”白宗英惊得从马上跌下,连滚带爬往后逃。



长刀再次扬起,这次对准的是他的胖脸。



“陆千乔!”



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陆千乔举起长刀的手猛然停顿一瞬。



众目睽睽之下,辛湄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用力朝他掷去:“你不要继续发疯啊!”



“咚”,大石头精准地砸在这位发疯的骠骑将军后脑勺上,长刀从手上滑落,他一头扑倒在地。



“你做了什么?!”斯兰差点也跟着晕过去。



“呃,我只是想让他安静一下……”辛湄难得心虚。



他现在果然安静了,非常安静地,晕过去了。



殉葬(四)



陆千乔晕倒后就没再醒过来。



斯兰和郦闫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死了很多次……



于是那天晚上,辛湄十六年来,破天荒第一次——做噩梦了。



她梦见自己被一群战鬼抓去殉葬,塞进冰冷的石棺里,和死去的陆千乔并肩躺着,他的身体冰冷而僵硬。



她记得自己用手指轻轻拂过他熟悉的轮廓,指尖触到的不再是温热肌肤。



那种死人才有的冰冷感觉像是刺进皮肤里,再刺进心里。



辛湄骇然惊醒,眼前一切模糊而潮湿,一颗眼泪顺着眼角落下。



她茫然地抱着被子坐起身,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喘不过气。她自己都有点被吓到,呆了半天。



帐帘忽然被人揭开,斯兰脸色灰白地走进来:“快起!将军……将军的母亲到了。”



……是来找她清算总账的吗?辛湄的难得脆弱一次的小心脏瞬间滑到了深谷里。说起来,陆千乔可能本来会好好的,该不会被她一颗石头给砸出什么意外吧?



她匆匆梳洗一番,出了自己的小帐篷,果然见陆千乔的帐篷前停着一辆雪白的马车。



她就在这里第一次见到陆千乔的母亲,和她之前的想象完全不同。



郦朝央穿着雪白的衣服,安安静静从车上下来,墨一般的长发和眉眼,整个人像是用冰雪堆砌而成的。



本以为所有的战鬼都是红眼重瞳,但原来并不是这样。只有未满二十五岁的年轻战鬼才是红眼睛,一旦顺利度过变身劫,外表看上去就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唯有在杀意勃发的时候才会爆发出鲜血的红。



郦朝央进帐篷前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辛湄不太敢确定,因为她看上去太空洞太心不在焉了,像是被一团烟笼着,谁也见不到她真实的表情。



她身后还跟着久违的郦闵,一直用恶狠狠的眼光看过来——他还记得在皇陵被她用一把花椒粉放倒的事情,这简直是个天大的耻辱。



辛湄有些心神不宁,抬头看看身边的斯兰,问他:“你说……咳咳,陆千乔会不会因为被我砸了一下,就过不了变身期?”



斯兰板着脸:“我不知道。”



“……你就说一句‘和你无关’嘛!我现在很担心很内疚很悲伤很绝望啊!”



“我不知道。”



辛湄只好嘟脸望向帐篷,担心得皱紧眉头。



帐篷里,郦闫正小心将昏睡中的陆千乔翻了个个儿,指着他后脑勺上的肿块,愤愤地说:“夫人请看,将军就是被石头砸中这里才晕过去的。”



当时少爷在勃发,在疯狂,在漫天血光里享受战鬼新生的力量……然后飞来一块横石,把一切都打没了!



郦朝央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坐在床边,带上雪白的丝绢手套,轻轻抚上陆千乔的额头。



他身上还有热度,呼吸依旧平稳,皮肤对她的触碰有反应,五感应当是回来了,可他就是睡着不醒。



郦闫依旧愤愤不平:“都怪辛小姐节外生枝用石头砸晕了他!”



郦朝央淡淡瞥他一眼:“会迁怒他人,证明你还幼稚。我族怎会如此脆弱?一块石头就能砸死的战鬼,死了也罢。”



郦闫默然。



“交给你和郦闵的事,你们一件也没办好。出去,回去自有责罚。”



郦闫脸色苍白地出了帐篷。



郦朝央静静在床边坐了很久,忽然动了,脱下手套,迟疑地、缓慢地、甚至带着生涩地,轻轻摸向陆千乔的脸颊。



他生下来,到如今整二十五岁,她似乎都没有这样安静地触碰过他。



看着他与那个人神似的脸,郦朝央忽尔又感到一种怀念。当年,他死的时候,就是这么安静,把脸放在她手上,呼吸静静停止。而如今,自己和他的儿子,用同样的姿势躺在自己面前,她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像是又见证了一次他的死亡。



她漆黑的眼眸瞬间变作血一般的色泽,不迁怒么?真可笑,连她自己也做不到。



回头唤:“郦闵。”



帐篷外的战鬼立即会意,向辛湄行了个礼,冷道:“辛小姐,夫人有请。”



……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



辛湄犹豫了一下,终于揭开帐帘,慢慢走进去。



她对上一双冰冷而血腥的红眼,微微一愣,她没有避让,静静与她对望。



像是过了三个秋天那么久,郦朝央终于低低开口。



“……最后一天,他再不醒,便永远醒不过来了。”



辛湄纠结了很久,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声问她:“真是被那块石头砸的缘故吗?”



郦朝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明明她坐着,她站着,一高一低,之间的距离也不远,辛湄却感觉她仿佛身处极遥远的高处,用没有感情的眼睛高高在上地俯视她。



“醒不过来,便等于死去。千乔的墓室我早已命人在皇陵打开,他很喜欢那里吧?”



……什么意思?



“他活着,我给不了他喜欢的东西。他死了,我会把他喜欢的所有东西都送给他。”



郦朝央迷离的眼神终于凝聚了一点,定在辛湄脸上:“包括你。”



辛湄张开嘴,犹豫了一下,她以为自己会问关于殉葬的话,可是话出口,却变成了:“他不会死。”



郦朝央不想与她说这些没来由的感性话,转头淡道:“辛小姐,请出去等候消息。”



“我不走。”



她回答得坚定而温和。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他。陆千乔不会死,他会醒过来。”



“我不喜欢听无意义的好话。”



“你是他母亲,你却不肯相信他不会死。这不是好话,你难道不明白?”



血红的眼睛再次对上她的,郦朝央的声音有了一丝寒意:“辛小姐,无知者的无畏没有意义。”



辛湄没有回答她,径自坐在床边,轻轻抚摸陆千乔的头发,发间的暖意莫名令她的不安平静了下来。



她怎么会无知,她知道的东西很多。



她知道陆千乔喜欢皇陵里悠闲宁静的生活;知道他闲来无事喜欢做人偶;知道他其实不喜欢打仗;知道他虽然嘴上常说得不好听,面瘫表情也不讨喜,但他心里是热的。



“我陪着他。”



红眼睛的血色渐渐消退,郦朝央微不可闻地低叹一声。



“我族混血,并非没有人能度过变身劫,先时千乔委托那小仙人来查,想必也已知道了。具体怎样度过,每人不同,方法亦不可作为参考。但我郦朝央的儿子,怎可泯然众人,替我告诉他,我不许他死得这般轻贱。”



帐帘被合上,她又上了那辆雪白的马车,静静守在帐外。



*



天慢慢黑了,斯兰进来送过一次饭,眼睛红红的看了陆千乔一眼,却什么也没说,捏紧拳头又出去了。



辛湄轻轻拍了拍陆千乔的脸颊:“……喂,被石头砸死的不算好汉,你再不醒过来,是想把罪名都推我头上让我不安吗?”



没有回答。



“我告诉你,你别想得美了,死后还要我殉葬。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死了,就算把我埋坑里,我也挖洞爬出去改嫁。喂,我真的会改嫁,你别以为我开玩笑。”



依然没有回答。



辛湄背靠在柔韧的帐篷上,上面开了一个透气的大窗口,天气不错,星河闪烁,银光璀璨。夜风送来的味道却不敢恭维,有硝烟味,也有血腥味,遥远的地方,还传来伤兵们痛苦的呻吟。



辛湄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手指轻轻顺着他柔软的长发,突然开始想念皇陵。



大家还在皇陵等着他们。



带着凉意的清爽夏风在等着,充满野草香气的山坡在等着,满天星光与小月亮也在等着。



他们相遇的时间还不长,却又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原来她和他一直都在一起。他动不动就发红的如玛瑙般的耳朵,还有那种她还看不懂的凝视,就像昨天才发生过。



原来,她什么都记得,一个小片段都没忘。



改嫁?开什么玩笑。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嫁给别人,不管任何人。



她要嫁的,天定的姻缘,天成的佳偶,只有陆千乔一个。



陆千乔,你什么时候醒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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