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后-第4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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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开口言语道:“不知王爷心中有何不适意之事,不妨言来听听。”
徐达微微吁出一口气说道:“不适宜之事常有,这几天便遇到了一桩不顺心之事,宋濂宋大学士学问广博,宣力有年,却遭此厄运,被圣上贬斥归原籍,说起来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李新听得徐达有此一言,面色顿时一变,便对着徐达开口言语道:“提起此事,属下也是无能为力,空付浩叹。不过宋濂学士被主上贬斥一事,属下倒是知道一些内情,只是……。”
徐达听闻此言,又见得李将军此番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头知道李将军定然知道一些隐情。
这般想来,徐达的眼珠子霍然一亮,随即盯着李新追问道:“此事是否有送窒碍难言之处?”
“原本此事不当不告知王爷,只是此事关碍到王爷府上的……,属下不知当不当开口对王爷提及此事。”
“如果李将军还当本王是袍泽弟兄,自当直言不讳,不管此事牵扯到我府中何人,本王绝不姑息。”徐达对着李新逼问了一句。
李新情知徐达有此表示,若是再行隐讳不说,便是得罪徐达,便叹了口气,对着徐达开口言语道:“不是末将不愿意告诉王爷,只是此事只怕要牵扯到王爷夫人。”
徐达闻得此言,不由心中猛地一震颤,不由有些头晕目眩。
不过徐达是何等人,就算心里头如此震骇,依旧强自压制住了心内的冲动之情,装作若无其事的对着李新开口言语道:“哦,此事事关拙荆,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李新见得徐达面色如常,心里头不由也放心了不少,便对着徐达开口言语道:“属下蒙皇上赏赐,主持山陵大事,王爷应当有所耳闻。”
徐达点点头,微微笑道:“圣上曾下明旨相天下之人宣示此事,命李将军负责营缮陵寝这等千秋大事,本王当时虽是卧病在床,也看到了朝廷的邸抄,足见圣上对李将军的期许和信任之重。”
李新将军闻言却不见一点喜色,只是微微喟叹到:“世人只知道属下蒙恩深重,帘眷极盛,却不知伴君如伴虎,皇上的性情已然大不似当年了。”
徐达闻言,心中颇为诧异,不由对李新刮目相看,徐达记得当年麾下水师部将李新虽是作战勇敢,却毫无机心,战功多事因为手底下有个傅友德为他出谋划策,虽有知人之明,却只有匹夫之勇,心机城府一毫也无。后来傅友德因为与元蒙一战数战数捷,作为傅友德的举主,李新而言得蒙荫庇,朱元璋更是见他实诚忠厚,屡屡超擢拔升,也算是朝中的一个异数。
而今没有想到就连李新对于皇上也是心有怨言。
不过徐达数来不愿言人是非,更何况李新非难之人乃是当今圣上朱元璋,徐达自是不敢置一词。只是摇头闭目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万世不替之法,李将军固然心有愁怨,不过皇上毕竟是皇上,毕竟脾性有些不好,也不能非难诽谤,更不得在外人跟前言起,以免徒自招惹祸患。”
李新闻得徐达有此劝诫,心中大起警惕,恐惧殊甚,便起身对着徐达抱拳说道:“王爷教训的是,此番金玉良言,李新自当铭记在心,永志不忘,时时警惕。”
徐达闻得李新有此一言,便会心一笑到:“李将军能够采纳嘉言,本王心中也是甚感慰藉。愿将军牢记在心,矢志不忘。”
李新面色极为凝重的回复了一句道:“王爷放心,此事的出入关系重大,属下已然省得此事。”
徐达见他这般说法,便转而言顾其他道:“此事将军小心在意便是。先坐下来,方才所言之事,究竟如何?”
李新慌忙在徐达边上捡了个座位坐下,虽是开口说道:“因为属下领着营造皇家陵寝职事,需要时常跟皇上汇报进度,故而时常出入宫闼,皇上为了方便属下行事,便御赐了属下一块玉石腰牌,勘核印符之后便会出入宫闱。前日属下因为山陵大事要跟圣上回禀相关情形,便入了宫,却无意间听得有个女人跟圣上说话,言语之间涉及王爷和楚军师在王爷府中密会商议相救宋濂之事,多有碍语,语涉不伦、难以转述。初见之时,只得望见其人背影,不见其面目,属下心中诧异,不知道何人居然能在皇上面前如此言语。后来此人回转过身子便欲出门,小人从窗隙望见真是王爷的夫人谢翠娥,心中震骇,都不敢久立,连向着皇上汇报之事都无心料理,便匆忙出宫去了。等到回到家中,第二日朝中便传出消息,皇上将宋濂学士立罢出京,属下方才明白此事可能和王爷夫人告密大有关联。”
徐达听闻李新如此言语,不由心中隐痛大作,背上疮疖也随之再一次发作,两眼一黑,便倒到了李新将军的怀中。
李新见此情状,心中大骇,慌忙唿喝道:“管家,快过来,王爷昏过去了。”
管家和一干家丁正在候命,闻得唿唤,慌忙赶来。
徐达悠悠醒转过来,看了看管家说道:“本王没事,本王没事,本王和李兄弟喝酒……。”
一语未尽,徐达又昏厥了过去。
“坏了,只怕王爷背上的疮疖又发作了,快快,赶紧将王爷抬会房子里头好好将息,赶紧派人将医士找来。”管家阅历丰富,临危不乱,只是有些焦切的吩咐底下人。
李新和侍从们七手八脚的将徐达抬了起来……。
徐达旧症复发的消息传的极快,第二日楚流烟便得知了消息,心里头颇为有些忧心徐达的病情,便亲自登门造访,探视徐达的病情。
昨日听闻李新道出谢翠娥向朱元璋告密一事,徐达心中一时忧愤难遣,导致旧疮复发,幸而医士赶到及时,一时之间倒也没有挂碍,只是精神萎顿,心情黯淡。徐达没有想到枕边人谢翠娥居然会做出这等情事,心里头极为郁塞,觉得人世茫茫,两心难知。
突然听闻门上回报说楚流烟来访,徐达心中一喜,勉力振作,便于要亲自出去迎接,不过病体沉重,力不能支,只做起了半个身子,方才欲要下床,却只见楚流烟已如惊鸿一般翩然入室。
两家素有通家之好,故而楚流烟在徐府来去自如,毫不拘束。
“徐大哥病体未愈,不可轻易挪动。”楚流烟上前按住徐达身子说道。
玉掌触体,徐达只觉的一股暖意自楚流烟的掌间流转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时之间便觉通体畅快了许多。
朝堂卷 第四十九章 割袍断义
“有劳请来探视,沉疴卧床,实在是了无生趣。”徐达有些自嘲般的对着楚流烟开口言语道。
楚流烟闻得此言,心内一紧,忍不住对着徐达落泪说道:“徐大哥不要如此说话,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徐达摇了摇头说道:“这病倒是其次,只是心境大败,度日如年,苦不堪言。”
楚流烟轻声安慰道:“大哥此言差矣,病中之人自然心境不佳,要是病好了,心境自然也能转明朗一些。等徐大哥病体稍微好一些,不如随我一同去杭州一趟,找找那位妙手神医龙在天,将这个疮疖之症断了根,彻底医好了它。”
徐达眼睛一亮,踌躇了片刻便对着楚流烟开口言语道:“功名利禄,转眼成空。人心在世,知己难求,要是等我的病治好后,楚妹子可否与我一同隐姓埋名,隐居深山,泛舟湖海,学那范蠡和西施一般逍遥快活,再也不过问人间庶务、朝堂纷争。”
楚流烟闻言,沉默了片刻,便满脸娇羞的抬头说道:“流烟心中也是正有此意,情愿我和徐大哥此生后世,交头并蒂,永不分离。”
闻得此言,徐达心中大为欢喜,急切的拉过楚流烟的手说道:“闻君此言,余愿足矣,此生再无憾事!”
两人的手握到了一处。
良久之后,徐达爽朗的说道:“此事尚需筹划一番,妹子此番回去之后,也请收拾一些细软,等我病体稍微痊愈一些,并雇好车子,携手共赴杭州,效仿那范蠡西施一世逍遥。”
楚流烟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忽然想到什么,便对着徐达开口言语道:“徐大哥,去杭州之前,能够随我一起去一个人坟前祭奠一番。”
徐达有些诧异,并追问到:“自无不可,只是不知道妹子要去拜祭何人。”
“流烟想去陈友谅坟头看看。”楚流烟迟疑的说出了这句话。
徐达倒是波澜不惊,只是微微一笑说道:“陈友谅固然是一世枭雄,是我平生的劲敌,不过也曾数度放过妹子,算起来对妹子也算有恩有意,前去拜祭一番,尽一点故人之思,遥寄心香一半自无不可。”
楚流烟闻言大喜道:“照着徐大哥的意思,是愿意随同我一处前去陈友谅坟前拜祭了。”
徐达微笑着颔首道:“一点不差,若有闲暇不妨随同妹子一同去一遭。”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两人拉钩上吊,似乎有回到了早些年的时光。
数日之后,徐达病体痊愈了一些,便随同楚流烟前去陈友谅坟头拜祭,一路荒烟漫草,老树昏鸦,行了许久,才到了一个人际罕至的山谷所在,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无字石碑立在前头。
“那个便是陈友谅的坟茔么?”徐达对着前行的楚流烟开口问道。
楚流烟扭转过头来,对着徐达开口言语道:“一点不差,那座坟茔正是一代枭雄陈友谅的埋骨之所。”
“千古人豪,到头来都是荒草一堆淹没了。世事轮转,概莫能外。”徐达颇有有些感慨的对着楚流烟开口言语道。
“徐大哥今日哪里这么多的感慨,我们走快一点,马上就要到了。”楚流烟扑哧一声笑道。
“嗯,是该走快一点,没有想到我有人这么逼近的靠近陈友谅,虽然一个在坟墓里头,一个却在外头。不过百年之后,只怕都是要入到里头,化为枯骨,化为尘泥。”徐达依旧是不胜浩叹。
“徐大哥,好了好了,要是知道你这么聒噪,此番就不拖着你一同前来拜祭陈友谅的,这几句话虽然句句字字不同,不过意思却是一样子,颠来倒去的,把人家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楚流烟有些嗔怪般的扭头对着徐达说道,说完便是回眸一笑。
瞧着楚流烟笑靥如花的模样,徐达的骨头顿时没了二两重,不由觉得有些轻飘飘的起来,从楚流烟口气中虽然是听出了一些斥责的意思,不过徐达心里头明白楚流烟不过是为了和他斗嘴打趣而已。
心里头有了这般想法,徐达便对着楚流烟开口言语道:“说得也是,就算徐某人在此发一千个感慨,也不能奈何世事,奈何老天。罢了罢了,皓首苍颜,荒冢枯骨,这些都随他去吧。”
听闻这番话,连走在前头的楚流烟也沉默了下来,毕竟没有任何人能够奈何老天,改变已然成了定局的世间之事,坟墓里头的陈友谅也不能枯骨生肉,重新登临世间,继续和朱元璋等人争斗天下。
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幻灭。
是非成败转眼成空,能够抓住的唯有当下而已。
瞧着徐达虽是病体支离大病初愈,依旧削瘦却不失英拔的身姿,楚流烟心里头不觉想到了一句诗: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也许眼下能供自己紧紧抓住的唯有这个男人,一生一世,永不背弃,永不分离。
这般想来,楚流烟的面皮上不觉浮现出一层艳丽的晕红,让人瞧了不免有些心襟动摇。
徐达不知其故,不过心中也能料到几分,便笑吟吟的对着楚流烟开口言语道:“妹子,我们要快些前行,等到天色晚了,回去便是一件麻烦事情,你知道翠娥颇为善妒,要是让他知道我整夜跟你在一起,不知道要闹出甚么事情来。前次宋濂的事情就坏在她的手里,可是我却对他无可奈何,不过此番跟你去杭州,日后也就不必与她整日相对了。只是眼下还是不要惹她猜疑为好。”
轻轻巧巧的几句话,顿时将楚流烟拉到了现实中来,楚流烟明白徐达所言之事倒是句句是实,前次她从徐达口中得知了谢翠娥前日宫中跟朱元璋告密,以至于差点让几人谋划营救宋濂学士之事功败垂成,楚流烟便来就想要找谢翠娥理论。
不过徐达从旁好说歹说的把她给劝住了,徐达剖析说宋濂之事已然是木已成舟,再欲如何也不能片语回天,挽回天心,要是此刻跟谢翠娥闹翻了,只怕避居杭州之事也会受其牵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其受其牵连,坏了大事,不如不去管它,随他自生自灭。
原本气愤难平的楚流烟听了徐达的这份劝诫,静下心来细细的思忖了片刻,觉得徐达的主意虽是有些退避其事,其实倒也至为高明,反正要归隐湖山,不理世间之事了,又何必在归隐前夕闹出如此重大的动静来,说不定真如徐达所言,坏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筹算已熟之后,楚流烟听从了徐达的劝诫,不再去找谢翠娥兴师问罪了。
日子安谥如常,犹如流水一般过去,离着楚流烟和徐达共同避居的杭州的日子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