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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重生名媛望族-第3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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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宗泽言罢,锦瑟又是一喜,虽说皇后现今情形确实不适合回宫,但完颜宗泽后一句话分明是暗示陈之哲,这里他会防守的如铁桶严密,叫他出面留下陈彦谡来。

完颜宗泽这般态度,很明显和自己是怀着一样的心思。锦瑟愕然片刻便恍然低头一笑,完颜宗泽从来都不把礼数规矩放在眼中,燕国对女子改嫁原便不似汉人那样抵触,加之皇帝又早已令他寒心,倒是陈彦谡颇得完颜宗泽尊重和亲近。完颜宗泽原本对皇后这个母亲颇有些微词,可随着阿月公主回来,瞧着姐姐一日日开朗明媚起来,他心里的那些不满和积年的怨愤已散去,加之近来发生的事情也都叫他认识到金皇后这些年的不易,他心中除了更加敬爱自己的母后,又多出了许多对早年自己年轻气盛,拿母亲泄愤这种幼稚行为的后悔和羞愧来,他如今会这般积极地促成此事倒也合情合理。

锦瑟原想着作为儿子,完颜宗泽就算是恨了皇帝,对母亲改嫁也会抵触,不想他倒想的明白。那陈彦谡既肯为皇后终身不娶,此刻又到了这里,也不是个拘泥于世俗眼光的男人,这般看,只要金皇后愿意,此事便没什么不能行的。

这般想着,锦瑟心一乐,倒是冲散了方才因瞧见皇后受尽折磨的那股愤恨和阴郁来。

见陈之哲听了完颜宗泽的话目光也盛亮起来,有了笑意,又观阿月公子诧然地瞧了眼完颜宗泽,背过身去抹泪,锦瑟便知他们是达成了共识,听闻那边琴声飘忽,显是弹琴之人入了禅院,锦瑟勾唇一笑,方道:“母后可是忍过了这几日便能于常人无疑了?”

“皇后只要熬过这些天身体中的毒便驱的差不多了,此后两三个月只需继续配合诊治便可以摆脱福寿膏之瘾,可这福寿膏对人的影响却是终身的,身体中的毒虽驱,可心中之瘾却一生相随,需要皇后毕生克制,再不碰此物。倘使不慎再沾染,再想戒除便是难上加难。”

陈之哲言罢,完颜宗泽便蹙了眉,锦瑟也微微变色,只想到皇后的性情坚毅,此次沾染福寿膏也是不妨之下遭人算计,依她的性子,康复之后必定可以抵制住心魔和诱惑,便又疏散了忧虑,道:“这福寿膏如斯霸道,着实令人惊心,陈先生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减轻些母后的痛苦?”

锦瑟自然明白陈之哲会尽心尽力为皇后医治,会有此问也不过是瞧见皇后那模样太过心疼罢了,话落便觉问的不妥,倒好似不大信任陈之哲一般,不由又歉意一笑。完颜宗泽见此,抬手抚上锦瑟微凉的手,眸光渐暖起来。

陈之哲也不在意,只叹了声,摇头道:“健康的人阴阳平衡、气血充盈。而吸食了福寿膏后,损耗脾肾的阴气,引起阴阳失调、气血亏损,造成湿浊内生,全身各通路堵塞,进而阻塞心窍,损害大脑。所以要戒除福寿膏便需调节阴阳、通心窍,我每日都会为皇后施针,熬药,助娘娘早日康复,可关键还得看娘娘自己的意志力。”

此刻的禅院中,陈彦谡已进了院落,可他尚未靠近禅房,便听里头传来磕碰之声,接着是一声宫女的低唤,他心一紧,琴声蓦然如刀割断,本能地迈步慌乱地赶了两步,可接着他便又生生顿住,提声道:“我不进去……”

他言罢还有无尽的话想说,可耳闻屋中突然陷入了死寂,连先前听闻的那压抑的痛吟声都不见了,岂能不明其中缘由,因明了,知晓这么些年不曾改变的,默默守着一颗心的并非只有他一人,心头便更锐痛起来,眼眶蓦然一热,却是无法成言。

复又怕里头人因压制而自伤,他便再不多言,只又默默拨弄起琴弦慢慢退出了院子,却也不曾走远,就在院外隔着一道院墙贴墙坐了下来。

屋中皇后听他来了又去,松了一口气却也淌落了两行眼泪。一旁伺候的冬青见皇后手中捏着一根粗陋的木发簪默默落泪,不由也心酸掉泪,这些日主子虽曾歇斯底里,精神崩溃,可她却也未见主子掉过一滴眼泪,没想到如今只一句话主子便如此垂泪,难以自持……可瞧着那琴声分明勾走了皇后的心神,分散了她的痛苦,又见皇后垂泪的眼眸熠熠闪光,又有了神彩,人也似精神了极多,冬青便又抹掉泪,在心中默默祈祷起来。

四日后,皇后终于熬过了最难的几日,顺利回宫,虽人消瘦了极多,但精神却是大好。且因皇后消瘦之态,百官便也当真相信皇后是听闻太后死讯病倒在了万佛寺,对皇后纯孝贤淑盛赞不已。

锦瑟因此也觉大松一口气,她和完颜宗泽刚从宫中回府,换了常服,白茹便道永康求见,已在外头侯了一会。锦瑟琢磨着怕是宋琪永一案他查出了什么,便随完颜宗泽移步明间,片刻永康,知两位主子从宫中回来必定也累了,便也不多啰嗦,直接便禀道:“宋琪永一案果然另有乾坤,奴才查出那和宋琪永争抢收购蚕丝的胡家原便是宣城世代做绸缎布匹生意的,其所需蚕丝早有固定且稳定的供货来源,而此来源并不包括此次胡宋两家争抢的王家村,而且今次胡家突然和宋家抢着收购王家村的生丝,竟不惜将价格抬得高出了市价足足五成。”

二百八一章

胡家高出市价的五成和宋琪永抢购这些生丝,这分明便是蓄意挑事儿。虽说商家相互倾轧也是常事,或许这胡家是仗着财大气粗要整治了宋琪永,好在宣城吃独食,可锦瑟总恐这其中有别的猫腻。

所谓家丑不外扬,像姚礼赫几房这般被清出族谱,对姚氏满门声誉影响是颇大的,这样的事儿也不常见。当年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谁人不知她和姚家那几房人的仇恨,如今姚锦红等失去家族庇护,早已翻不起什么浪来,依锦瑟如今身份自然不怕他们报复,更不会将他们放在眼中。可她却也恐有心人会利用他们大做文章来攻击完颜宗泽和太子,而且有此仇在,姚锦红等的身份又低微,是极好拿捏摆布的,若雍王等想利用他们来做文章那简直太容易了。

这非是她多想,而是当此之时,她不得不谨小慎微,防范未然,她不想因自己之故给夫君带来任何麻烦。故而听了永康的话,锦瑟便冲完颜宗泽道:“三姐姐当年和我还算亲近,这些年不见倒还有些念想,此事便交由我来处理可好。”

完颜宗泽闻言只道:“你仔细莫将自己累着便好。”

锦瑟笑着点头,见完颜宗泽进了内室这才吩咐了永康一些事,也入了内室。

三日后,三更鼓一敲,明城之中便更安静了,京城不曾宵禁,入夜之后还有哄闹的夜市,这进了三更却连那做晚上生意的勾栏柳巷也安宁了下来,纵横阡陌的一条条街巷如棋盘静沉在夜幕下,只闻偶尔传来两声犬吠。

临近皇城便更是安静,一座座高门府第唯有高挂的红灯随风轻摇,此时武英王府的后巷却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入。这车中所坐乃是一个女子,她穿着一件莲青色绣折枝梅花的缎面小袄,下套同色绣樱花瓣的马面裙,头上梳着流云髻,插了两支赤金钗,手腕上挂着一只成色一般的碧玉镯,穿戴瞧着还算富贵,然身上衣裳却已沾染了风尘之色,许多地方也已褶皱,显是赶路所致。

她体态丰腴,容颜不过中上,眉眼间却有精明之色,映着眸中神采倒给整张脸增色不少,只是此刻她神情分明有些紧张忧虑,眉头紧蹙着,坐姿也略显僵硬,交叠握在膝上的手显示了她的拘谨和不安。

这女子正是被永康暗中安排来见锦瑟的姚锦红,她今次携子进京全是为了入狱的夫君,她跟着宋琪永虽吃穿不愁,算得上富户,可历来民不与官斗,今次宋琪永入狱,她散了不少家资却都没能将夫君从狱中救出来,那县衙上下简直油盐不进,分明是要将宋家往死里逼。

她这才想着进京来疏通,来时几乎变卖了所有家业,日夜急赶了近二十天的路,这才京城在望,她正愁进京后无处着手,苦无门路,却不想竟是锦瑟的人先寻上了她,对此她因摸不清锦瑟的态度,着实不知该喜该忧。想着当年的那些是是非非,再念着如今她那四妹妹再非寄养在族中孤苦无依的孤女,而是燕国最尊贵得势王爷椒房独宠的王妃,姚锦红便心生忐忑。

当年家中最富贵时,她的叔父也不过是区区同知,她从未见识过皇室宗亲是何等威仪,今次又正逢大难,想到捏死他们一家只怕对现在的锦瑟来说和捏死一两只蚂蚁也不过尔尔,姚锦红又怎能不担忧拘谨,何况这次的大难还有可能和这高高在上的王府脱不了关系。

感觉进了王府她却也不敢掀开车帘看上一眼,只觉着马车又绕来绕去有两盏茶时候才停了下来,外头响起低而轻的说话声,她一时恍惚竟未听清,接着却有一个声音在马车旁响起,使她吓了一跳。

“宋夫人一路辛苦,王妃等候多时了。”

姚锦红愣了下,门帘已被掀开,她忙弯腰出来,待扶着小丫鬟的手下了车,谢了声,抬眼才见那说话的乃是个身段窈窕,打扮富贵的姑娘。身穿一袭水蓝色的右衽腰袄,下套宝蓝色的襦裙,襟口银丝藤纹在灯光下熠熠闪光,裙摆浮起的花纹更是勾着一层金丝,璀璨耀眼。

瞧着眼前姑娘穿戴富贵,气质出众,并不似下人,可头上又梳着姑娘的发式,显也非武英王的妾室,倒似哪个府邸的大家闺秀,姚锦红便又是一愣。

她再观之下,才发觉眼前姑娘杏眼桃腮,容颜极佳,却是有些面熟的,姚锦红目光随即一闪,不由面露诧色,惊道:“你是……白芷?”

这来接姚锦红的正是白芷,她瞧姚锦红认出了自己便是一笑,道:“三姑娘总算是认出奴婢来了,更深露重,三姑娘快随奴婢进屋喝口热汤暖上一暖。”

姚锦红见当真是白芷,又见她已提步往灯火通亮的屋中走,虽口中称着奴婢,可举止却不似丫鬟,且身边还跟着数个穿戴簇新绫罗的丫鬟伺候,不由更是惊诧,可一颗心却因白芷对她的态度而落了下来。

而一旁跟着的小丫鬟却似瞧出了姚锦红心中所想,笑着解释道:“白姑娘是我们王妃的义姐,已经和年轻有为的兵部右侍郎李大人订了亲,春上便要嫁过去了。”

姚锦红闻言一惊,兵部右侍郎那可是正四品的官,白芷嫁过去岂不是要当官夫人了,她对姚锦瑟的性子也算了解,也素来知道她对身边的人宽厚,可也没想到姚锦瑟竟会如此这般厚待白芷。

想到这王府府邸规矩自是严的,这小丫鬟这般向她一个陌生人多嘴多舌,只怕是得了吩咐才如此,姚锦红目光一闪,心思动了动,笑着冲正嗔小丫鬟的白芷道:“王妃在闺阁中时便厚待白芷姑娘,白芷姑娘好福分。民妇今日劳白芷姑娘亲自来迎,心里着实不安。”

白芷却笑了,道:“三姑娘折煞白芷了,王妃在江州时和三姑娘最是亲近,王妃的性子三姑娘岂有不知的,从来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王妃看重白芷,抬举了我一个身份,是白芷的福分,也就在那等不知我底细的跟前儿敢装装样子,若在三姑娘面前也张狂起来岂不是惹人笑话了?姚府时,三姑娘没少照顾白芷,白芷来迎三姑娘是理应的。”

姚锦红听了白芷这话心思又是一转,白芷说这些分明是在暗示她,锦瑟恩怨分明,她未曾害过锦瑟,故而锦瑟还念着当年两人在闺阁时的那些情意。

有锦瑟这态度,自己的夫君定会无碍,姚锦红的一颗心落下,这些天一直紧蹙的眉头总算松了开来,可她一阵喜悦之后却又涌起百般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见白芷笑着望来,这才忙道:“谢白芷姑娘提点,民妇也不是那等不明事理的,心里都清楚。”

姚锦红在姚府时便已算个通透人,见她此刻眼神清明,显然心里清楚,白芷一笑,不再多言。

姚锦红随着白芷进了一处暖阁,入目但见装饰等物无不雅致精巧,她不敢细瞧,低眉顺目地跟着白芷绕过博古架,见屋中唯正对着的罗汉床上坐着一个人影,旁边站着两个嬷嬷,当下便上前行了跪礼,口中喊着,“民妇叩见王妃,王妃万福。”

“三姐姐快请起。”

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响起,说话间姚锦玉但觉那端坐在罗汉床上的人已站起身来,竟是要亲自掺扶于她。

在锦瑟起身时,白芷已抢先一步扶了姚锦红。云州虽偏远,远离京城,可武英王妃一介汉女不仅嫁了武英王为正妃,且深受皇后和武英王的疼爱,没多久便怀了子嗣,福气之大羡煞天下女人,这些姚锦红却是知晓的,她知锦瑟有孕在身,哪里敢等她过来掺扶自己,匆忙起了身,抬头时才将锦瑟给瞧清。

眼见她穿着一件极朴实无华半新不旧的烟青色家常衣裳,一头青丝也不过仅用一支上好的羊脂玉莲花簪挽着,却自有一番含而不露的高贵威仪和雍容华贵,姚锦红不由一触。又见她容色较闺阁时更为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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