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神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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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从街角拐来一对夫妇,男的挑柴担子,女的臂挎竹篮,九指头陀见了这二人,神色顿时一变,杨长生行走江湖有年,知道有异状,便跨步而出,准备动手。那夫妇二人却神色不变,满面纯朴。那男的拐过了杨长生后,忽然担子一松,一边翘起,铁头正中九指头陀后脑,登时血流如注。杨长生箭步飞出,一拳将那樵夫击出丈余,撞在土墙上,惨叫不止。接着那女人也尖声叫起来。这下大出杨长生意料,本以为江湖寻仇定是高手,谁料这樵夫如此不堪一击,他也呆在当场。九指头陀摆摆手道:“杨施主末要为难二人,且扶我回到客栈。”
回到客栈僧人神色已如常,杨长生料定无妨,让店家送了素斋,休息几日准备赶路。那僧人却道:“杨施主,此次贫僧难过关头,有一件要紧事托付于你。”杨长生道:“大师莫出此言,小小皮外伤,几日便好!”僧人将鞋底拆了,摸出一个小锦盒,道:“此物甚是要紧,我命终之后,还乞送往河东常五处,有劳杨施主了!”杨长生捧了盒子,点头道:“我也曾随白云师修学,怎奈资质愚钝,未能摆脱武夫习气,你我算是同修道友,我定不会辜负于你!”
九指头陀继续道:“此番下山,早料定宿债必偿。我多世前为虎,伤人无数,所以甘愿被那几个山贼捆绑,偿还伤人业障。我在路上几次三番故意磨蹭,乃是为了计算时间,以避过这樵夫,盖因我做虎时,曾驱伥鬼化为道士,以成仙为诱,害了他的性命,谁料路遇术士欺骗,耽搁了时间,大约命该如此吧!”
杨长生不解道:“那算命之人手段高明,怎会是江湖骗子?”九指头陀道:“道兄久处山林,不知人心险恶,那纸人上涂了石药粉末,日光照射下,便会腾空。至于那神符,更为浅陋,乃是先用硝水将符一笔画出,于开始处做记号,干后纸上无有痕迹,作法时,将记号处与燃香接触,即现神符。”听到此处杨长生虎目含泪,自责道:“怪我信那术士,误了时机,道兄我应替你偿命!”九指头陀微微一笑道:“生死之事我早已看淡,无有什么分别,只是去去就来!你莫要悲伤。”
头陀继续道:“我死后当投胎于那挎篮女子,如有机缘,可当再见!”说完后僧人起步向外而去,杨长生随后跟上,到了郊外一处野寺,九指头陀结双跏趺坐,端然而逝。杨长生让庙里僧人举火,烧了这九指头陀的无明肉身,这正是“游戏人间神通大,纤草业障终须还”。
杨长生埋了九指头陀的骨灰舍利,便日夜兼程向县城去,去寻那常五,到了地方一打听,没料到常五早已经被渡轮降伏。在周遭转了几天才晓得,渡轮有一在家弟子,承了衣钵,在此普化大众。
杨长生到了村中,正巧王佛药出村做工去了,他便到村口边等候边吃中饭,正吃着,有一队日本兵列队而来,点了饭食坐下。杨长生暗道这鬼子怎如此规矩,那鬼子见他脸孔生疏,便过来盘问,杨长生一站起来,刚要回答。那鬼子中有一个头领模样的,就问道:“你是不是会功夫?”俗话说: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杨长生也不隐瞒,拱手道:“学过几年,见笑了!”那鬼子也拱手道:“恳请赐教!”杨长生看这鬼子抱拳的动作,知道是正经的练家子出身。原来武林中,逢到讨教切磋,应该右手握拳,表示以武会友;左手拇指收起,意为不敢托大,伸展其他四指,表示“四海之内皆兄弟”。这鬼子既然明白这些规矩,应该是有师承。
于是二人出去,拣了块空地,扎下把式,其实这高手切磋,根本无须多大地方,俗话说拳打卧牛之地,二人片刻之间就能见分晓。杨长生见这鬼子气势逼人,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知道不可硬碰,见这鬼子脚踏中们,一拳到了胸口,连忙左移,出手格挡消去劲力,此时鬼子右肋下空门大开,杨长生并不急于出手,腾身到了鬼子背后。日本人一击不中,心知对方不是庸手,连忙换了步伐。内家拳练到境界,自然有一种敏感,行话讲叫作“通灵”,能在对方劲力初发时刻即可察觉。杨长生虽然未达化境,因为长久坐禅,较之常人敏感很多。他一看这鬼子变了步伐,晓得是八卦掌,忙退了一步,观察对方来势。鬼子见杨长生退了一步,急忙踏步抄来,这八卦掌使起来矫若惊龙,以快巧取胜,一般人遇到会眼花缭乱不知所措。杨长生待鬼子到了右手边,抬腿直向前切去,使出“粘”字诀,鬼子的横冲之力犹如撞上水墙,丝毫发不出力来。杨长生此时稳操胜券,掌控了比武节奏,他稍微沉下身子,只需腰肢一抖,鬼子就会在一丈开外。但是他有意看这鬼子来历,又随其走了四五圈,才散去双膀内力,跳出圈去,拱手道:“以武会友,点到为止吧!”那鬼子知道他有意相让,也抱拳道:“承让,承让!”
随后一起坐下喝茶,鬼子自称敏男,乃是这一班鬼子的头领。鬼子向杨长生请教了拳术的一些诀窍,原来他师傅摘星子教他拳术,并不从理上解析,而是直接过手喂招,也就是说敏男的功夫是“打”出来的,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传授给其他鬼子,这也是摘星子的高明之处,自古教弟子就是这样,关键之处要是师傅不点破,一辈子都可能在瞎忙。敏男向杨长生讨教了几个问题后,就卖弄起了自己的功夫见解,杨长生知道了他的根底,也就随便应付几句,连连点头称是,错误之处也不说破,免得教会了日本人。
二人谈了许久,敏男忽然站起来沉下脸色道:“你来这里是走亲访友,或者另有他图?”杨长生知道这是试探自己是否八路军,就笑道:“如今天下不太平,我是来投奔一位师兄,谋点差事!”敏男道:“在皇军统治之下,怎会不太平呢?你那师兄姓字名谁,何方人士?”杨长生道:“正是本庄王佛药。”敏男“噢”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晚上杨长生去见了王佛药,交待来意后,王佛药道:“常五和我素无干系,他的东西我怎能收下?”杨长生道:“你们毕竟算是半个同乡,你且收着,日后遇到他的后人,也有个交代!”王佛药问道:“不知此中乃是何物?”杨长生摇头表示不知,王佛药心道这杨长生果然江湖好汉,千里代人送物却不曾窥视。于是二人打开这锦盒,只见其中拇指大的一方印章,上以小篆阴刻“粉碎虚空电光幻影”,杨长生看这印章材质,非金非木,温润冰凉,似乎是寿山石。但是千里迢迢送这一方印章,且是给一个邪魔外道,岂不是大为怪异?
杨长生思虑良久,问王佛药道:“那常五确定是外道无疑,渡轮法师不会错认?”王佛药道:“以我修为所见,常五确实天魔附体,惑乱人间。而你遇到九指头陀,看似已得须陀洹初果位,已不入色声香味触法,不会看错人的。”二人翻来覆去,始终不得要领,这一枚印章,究竟有什么玄机呢?
第二日凌晨四点,王佛药就起床开门,有几个乡人陆续进来,围坐在王佛药周围,听讲《地藏菩萨本愿经》,王佛药用语平实,道理也简单,无非教人孝敬父母恭敬佛法。正讲的功夫,忽然有人大力拍门,王佛药恐怕惊了母亲,急忙起身开了门。原来是几个扛枪的日本兵,后面是几个拿盒子枪的汉奸。日本人冲进院子围住房屋门口,那汉奸喊道:“王佛药你聚众闹事,皇军怀疑和八路有勾结,你跟我们去问话!”
日本人带了王佛药和杨长生去,并不问话也不拷打,直接关进了早已经废弃的大雷藏寺内,这二人在大殿里慢慢适应了黑暗,抬眼一看,周围都是张牙舞爪的塑像,令人恐惧。二人被关了半日,杨长生道:“不知道你母亲在家如何了?”王佛药道:“这倒不用担心,乡亲会替我照看,只是不知道鬼子放你我在此,究竟是何居心?”
到了下午,忽然大门被推开,一个满面血污的年轻人被推了进来。日本人关门走后,二人扶起青年人,这小伙子说早上他出门,想送点粮食给邻村的姐姐,路上被鬼子拦了,暴打一顿,就被关了进来。小伙子说着便哭了起来,说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母,王佛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担心,很快就可回家。
一直到了晚饭时间,这三人杯水未喝粒米未进,于是那小伙子就在寺里乱翻,看看能否找到什么吃的。翻了半晌一无所获,不禁灰心,杨长生心道我闯荡江湖几十年,难道今日竟要饿死在这里不成?于是抬头察看,是否有地方可以逃出。那小伙子看出了杨长生的意图,就爬上供桌,双手抓住神像的手臂,向上翻去,这一翻脚就碰上了神像手中的莲花,那莲花刚被翻过,就听到供桌下传来隆隆的声音,似乎是什么重物在移动。王佛药探身到供桌下,果然隐约看到一个大洞。王佛药唤了那二人来观看,小伙子摸到了火折子,点燃供桌上的半截蜡烛,三人一看,在黑洞之中有一道向下的台阶。毫无疑问,这里应该是常五的一处秘道。
三人手举蜡烛缓缓走下,这台阶有约八十余级,很快就到了底部,抬头一看,不禁叹服起来,原来这秘道虽然设在地下,顶部却有一个天窗,通过神像一直通向殿顶,殿顶窗户并不朝天,上有一个小房檐。在这天窗四壁,嵌了数面镜子,阳光经数次反射便可照亮地下室。那小伙子熄了火把,四处转悠起来。
这地下室陈设极为简单,仅有一些常用的供具,还有一架软梯,看来是常五施展“神佛冒烟放光”等伎俩所用的道具。在桌子下,放着一个朱红色的盒子,盒上金书两行大字“粉碎虚空电光幻影”,看到这字,杨长生和万佛药神色为之一变,二人对视一眼,蹲下将盒子拖出。
小伙子看到二人拖出东西来,也忙凑了过去,看看是何物件。王佛药二人将盒子翻了过来,小伙子道:“右下角有一缺口。”二人仔细摸索,果然发现了一个方形缺口,放到光下仔细察看,竟然是阳刻小篆的“粉碎虚空电光幻影”,二人心知手中的印章,必定是开启盒子的钥匙。杨长生伸手要王佛药拿出印章,王佛药示意不可。二人站起来,王佛药道:“这盒子大约也是常五骗人道具,应该没什么古怪。”
小伙子将盒子翻来覆去摸索了好几遍,知道确实没有打开的可能,便颓然放下,靠着墙壁默不作声。良久之后,小伙子道:“既然此处无有其他物品,我们不如上去,看看能否脱身?”王佛药二人点头称是。于是三人顺序上了台阶,那年轻人在前,王佛药在中间,杨长生居后,走到中段,王佛药渐渐放慢了脚步,忽然蹲了下来,只见两边各自涌出一根巨木,这两根常人不能合抱的巨木虽然快如闪电,但是却毫无声响,轰然撞到一起,封住了道路。前面的年轻人见势不妙,撒腿蹿了上去,没了踪影。杨长生长出一口大气,颤声道:“好险,若非你窥得先机,如今你我早成齑粉。”王佛药起身后,二人退下台阶。
杨长生道:“不知你如何发现这年轻人的破绽?”王佛药道:“疑处有三,其一,那青年人进来后,从不问起你我为何被关;其二,他开启密道过于凑巧,似乎早已知晓;其三,你我挡住光线后,盒子右下方的缺口根本无法看到,你我尚需摸索,他如何知道?”杨长生叹道:“佛药兄果然江湖深广,佩服佩服。”王佛药又道:“我惯做木工,每到一处必先观察房屋格局,一进来便发现两端木柱多余之物,所以留意在心,否则即使知道有诈,也难于躲避机关。”
王佛药掏出身上的印章,按进盒子缺口内,向右旋动,听到“嘭”的一声,盒子从中分开,露出里面光洁如镜的一面石刻,上面圈圈点点似乎是一份地图,且有七言诗一首:“铁甲药王扫六合,老君杯水迎远客;四六十二壶中转(即:四十二六),一梦漫言你做我。”二人看了半晌,也琢磨不出奥妙。于是王佛药将那印章向右旋去,想要关上盒子,不料那石刻翻了一个身子,背面也是一幅地图,诗却变成了“药王六合披铁甲,客行水畔白鬓发(老);六十二载游四方(六十二四),终生不出四面墙(酒色财气)。”而且地图方位起了变化,似乎反了一个,又或者左右颠倒。
这时突然听到地道口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原来那年轻人害人不成,叫了日本人来抓这二人。三个日本人持枪下了台阶,令王佛药二人靠墙站立,随后敏男缓步而下,看到盒子已被打开,顿时面露喜色,急忙蹲下捧了起来。
敏男捧着盒子,不断摩挲中间的石刻,珍爱之情表露无遗。既然引诱王佛药二人打开了盒子,敏男高兴之下,挥手放了他们。
回到家中,杨长生道:“不知那石刻是何种宝物,日本人为何爱惜不已?”王佛药摇头表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