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之午夜极光-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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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望台上自两人上来时就一直有一圈人围在一个角落，一直回响着一种“嘭嘭”的声音，不是还传来几声叫好声，不过方雨晰对此倒不是很感冒，他不是很喜欢钻人群，而且自己现在除了累还是累，连动两下都嫌麻烦。

时间在一丝一丝地过去，方雨晰的体力也慢慢恢复，角落里的“嘭嘭”声也还是很有规律的响着，孟秋琦的兴致也慢慢淡了下来，半小时后，方雨晰对着孟秋琦喊道：“阿秋，我们回家吧。”这在满是日语的环境中显得很突兀。

而角落里的“嘭嘭”声突然乱了起来，接着只听到一声巨响，一只足球从人群的最中央飞出，直直地砸了一下顶棚，然后落下，原来是有人一直在那里颠球！

方雨晰的体力似乎突然又回来了，只见他猛然跳起，在球落地之前一脚垫射，球高高飞起，划出一道抛物线向人群中心落去。

“哥们，球踢得不错嘛。”方雨晰习惯地用汉语说道，当他准备用日语再说一遍时，对方也已经用中文回话了。

“过奖过奖，你也是华人？”只见一个长相平常的青年向方雨晰走来，短发、穿着一身看不出牌子的运动服、脚上是一双国产老式球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体略有些单薄，总得看来，他属于那种丢进人群就找不着的大众脸，不过他的球技应该不是一般两般了，毕竟方雨晰已经来了半小时，他也至少颠了半小时，而且天知道这小子从什么时候就在这瞭望台上玩颠球了。

正在方雨晰打算礼貌地回答时，青年突然惊道：“方……方雨晰！”

唉，人有名就是没有办法，就在方雨晰准备找笔给眼前这位同胞签个名时，青年的脸冷了下来。

“和我决斗吧！”青年冷冷地说道。

“虾米？”方雨晰始料未及。

一些围观的日本人已经开始感叹，感叹眼前这位球技不错的青年不是日本人。

而方雨晰也终于遇到了今天的第四件鸟事……

第三十章　我不是汉奸

　“和我决斗吧！”青年又说了一遍，脸上的神情简直就是三流武侠小说中见到杀父仇人的大英雄。

方雨晰现在是彻底懵了，这个青年到底和自己有什么仇？居然要决斗？自己好像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吧？

“以足球的名义！我要和你决斗！我要看看到底谁比较强！”青年终于把话说明白了一点，原来是要和方雨晰比球技啊。

方雨晰心宽了不少，他只是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双脚，他穿的是皮鞋。

不过这位青年的脾气很犟，他直接脱掉了球鞋，然后又喊道：“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和我决斗！”

方雨晰和孟秋琦相视了一眼，都笑了。

此时青年的大喊大叫已经把几个保安引了过来，他们打算只要眼前这位激动的中国人一动手打人，他们就……叫警察。

而方雨晰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了皮鞋，走了几步，轻松地说道：“还是地板凉快啊～～哥们，你打算怎么比？”

“互相过人！直到一方过不了对方为止！”青年一字一句地说道，说着便把球踏在了脚下。

“开始！”见方雨晰还眯着眼似听非听的吊样，青年哼了一声，接着便开始向方雨晰面前带球，同时身体也开始了钟摆式摇晃。

方雨晰还是直直地傻站着，但是就在青年要从自己身边钻过的一瞬间，他猛地伸了一下脚，时机正好把握在青年刚趟了一下球之后，脚与球距离最大的时候。

可惜这位青年带球精度很高，虽说方雨晰是抢在他趟球之后那一瞬碰到的球，其实那球也只和青年的腿距离三十公分左右，结果，青年一个加速用脚护住略有变向的球，从方雨晰身边跑了过去。

“看来方雨晰也就这么回事……或者，你已经废了？！”青年拽拽地说道，把球踢给了方雨晰。

方雨晰拿到球，只是笑笑，不过孟秋琦倒是很生气，一个劲地在旁边喊“干爸爹”（日语“加油”），鼓动得那些围观的游客们也一起加起油来。

方雨晰微笑着用右脚将球挑起来，然后左脚一颠，球慢慢悠悠地向正上方飞去，而青年也杀气腾腾地跑了上来抢球。

但是很快方雨晰猛地一个头球前顶，接着一个直线加速，甩掉了还在往自己方向加速的青年，在青年的背后拿住了球。

“不算！你这哪是过人！”青年很生气，至于后果严不严重咱们就不知道了。

“但我把你过了，而且没怎么花力气。”方雨晰还是笑，周围的人虽然不懂中文但也看出来两人此时情绪的对立。

当方雨晰把球踢还给青年时，青年开始了踩单车！他的双脚以很快的频率在球上方划动着，方雨晰也只是慢慢地后退，弄得人群也跟着两人移动，给两人一直留下中央的一块空地。

终于方雨晰动了，就在青年停止了踩单车动作，将右脚放下拨球时，方雨晰的长腿已经伸了出去，一个标准的铲球动作！

但是方雨晰的脚没碰到球，因为青年居然又迅速做了一个“牛尾巴”，直接晃过了方雨晰的长腿，跑出几步，然后回头戏谑地笑。

方雨晰拍了拍裤子，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动作太追求漂亮，表现欲太强，动作拖泥带水……花哨有余实用不足……”一点没有战败的样子。

不过方雨晰这些自言自语在青年听来就是挑衅，他骂骂咧咧地喊道：“被人过了还这么吊！说你已经废了还不信！”

方雨晰的双眼慢慢睁开了，他还是在笑，只是此时的笑已经变得很诡异了。

接过青年传过来的球，方雨晰直接开始向前趟，速度很快，来势很猛，然后一个合理身体冲撞将青年撞倒在地。

当青年再次站起来时，方雨晰卷土重来，当快要靠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时，他先是右脚将球向左一拨，接着顺势又用左脚将球向右一带，动作快捷流畅，青年一个反应不过来竟被晃得重心不稳坐倒在地。

第三次方雨晰又开始玩马赛回转，从离青年还有七八米的距离就开始玩，一个马赛回转，又一个马赛回转……他一连玩了五个马赛回转，而且每一个之间衔接得自然无比，最后方雨晰又猛地在已经懵掉的青年面前停下，一个穿裆过人。

人群一阵喝彩，他们已经看得如痴如醉，你就是看世界杯，一场比赛能有几个过人？可现在他们已经欣赏到了这么多经典的过人动作！

而方雨晰也满意地眯着眼穿回鞋，坐回小吃部，要了一杯橙汁，继续和孟秋琦卿卿我我。

“KAO！现在球感都快忘光了……脚指甲刚才碰得有点痛……妈的，当人不会玩花似的……”方雨晰得了便宜还卖乖，嘴里嘟嘟囔囔怨言不断。

人群慢慢散开了，青年也平静地穿上了鞋，抱球走到了方雨晰身旁。

“你还想干什么！”孟秋琦不满地问道。

“别这样，大家都是华人，一起坐下来喝杯茶吧？看你也累了。”方雨晰倒是很随和地说道。

青年先是一怔，明显没想到方雨晰会是这种反应，但是又迅速回过神来，给方雨晰鞠了躬。

“到底是我曾经的偶像，我服了……方雨晰，给我签个名吧。”青年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他也笑了。

方雨晰拿起桌上一张菜单，在背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问道：“你叫什么？我好写‘给某某某’。”

“你……不认识我？”青年此刻的表情又变得有点怪了，但他又说道：“我叫萧建卿……”

“KAO！萧建卿！你就是那个被足协卖给日本的萧建卿！”方雨晰突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就在前一段时间，阿香还曾告诉过他的几个足协官员来日本卖掉了一个萧建卿的事，之后孙祭海也说过关于萧建卿要转国籍的事，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遇到真人。

方雨晰的大声呼号又吸引了几个闲人的目光，但是他们发现似乎没有打架可看也就不吊了。

萧建卿先是惊讶地看着方雨晰，然后就激动地喃喃道：“有人知道真相……世上还有人知道我不是见钱眼开的汉奸……我不是卖国贼……方雨晰，我误会你了，我是小人，你是君子啊……”

方雨晰看着萧建卿失魂落魄的样子，生怕他直接从东京塔上跳下去，又匆忙问道：“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到底怎么回事？”

萧建卿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用颤抖的声音回道：“方雨晰，你是我曾经的偶像……当我被舆论压力压到最紧张的时候，有一个叫黄暄的名记发了一篇采访稿，对象就是你，报上的你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一气之下，｜Qī｜shu｜ωang｜终于答应了日本人的要求……”

“KAO！假新闻！黄暄这个狗娘养的！不愧是‘名妓’！”方雨晰忿忿地骂了两句，拉着萧建卿坐下，又叫了三份汉堡套餐，饿肚子的人容易胡思乱想，大家先吃饱再说，看看时间也不早，方雨晰又打了电话让波波做饭给小光吃，不用等自己了。

合上手机盖，方雨晰又问道：“你到底惹了什么事？怎么足协居然把你卖了？”

萧建卿吃了些东西，情绪多少稳定了一点，他又说道：“我是大连人，父亲和母亲都在铁路上工作，家境也算可以，我父亲一直支持我踢足球……可是现在那些足校很黑……我父亲母亲都省吃俭用供我踢球……十三岁的时候，我父亲通过关系塞钱让我进过国少训练营，但是我不太受教练喜欢，最后还是没进入U13，……后来我拼命努力，先是进了大连铁路青年队，当我拿着自己第一份工资九百元的时候，我好开心啊……我十四岁的时候，你像一颗流星一样出现在中国足坛，中国足球也‘中兴’了几年，那几年是我日子最好过的时候，我也在2008年你夺下奥运金牌的第二天，被大连队的一个外教带到了大连的二线队……后来我进了国青队，打进了世青赛四强，我也开始被人称为‘方雨晰第二’，我之后又迅速进了国家队，原本我这个没打过中超的球员能进国家队完全是靠我爸跟人借钱送礼……预选赛时我一直没进过大名单，但是在八强赛我爽了一把！八强赛第一场主场对澳大利亚，国家队的几个大佬同时受伤，我也进了候补名单，下半场十五分钟，我们0：2落后，主教练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让我上了……我上场之后，突然发现那些大佬也就那么回事，我开始过人，我一次有一次地过，反正要输了我也没什么压力，结果我稀里糊涂来了个一传一射，把比分扳平了！后来我就火了，场场首发，最后六场比赛我进了三个球还有六次助攻，中国队出线了，我也成了功臣……但是就在第六场八强赛主场对阵沙特胜利之后，我直接回家去和父母报喜去……谁想到足协主席到了我们更衣室，见到我提前走了，就开始看我不顺眼……一些报纸在某些人授意下也开始说我耍大牌，还捏造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阿森纳原本想买我，也被这些事情吓跑了……不去阿森纳就在大连踢吧，我以前的合同是到2014年的，月薪只有两千块，我想签一份更合理的，但是大连不肯……我接着又被大连封杀了……后来，日本人知道了我的事，便来和足协商量让我转国籍，只为不让我以后有机会为中国出赛……之后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日本人的条件我无法拒绝，给我一份工作，有机会让我去欧洲，为我付违约金离开大连，一笔巨额签字费……”

方雨晰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你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萧建卿平静地看着方雨晰，这句话他在国内已经听了许多遍了，他顿了顿又说道：“条件里还有帮我爸治病……胃癌晚期……你知道现在在中国治病很贵，我家也因为让我踢球变得很穷，我爸的胃癌就是长期饮食不好才……我爸知道我答应日本人的条件后骂我，打我，也和其他人一样说我是卖国贼，是汉奸，但我不后悔，我现在只想让我爸我妈过好日子，对中国足球，我死心了……我爸现在已经和我断绝了父子关系，倒是我妈还和我保持一定联系，我以后争得钱都会汇给我妈……”

方雨晰沉默了，对于萧建卿的做法，自己实在没有太多责备的理由了，百善孝为先，他能为了父母而背上汉奸的骂名也是一种勇气，国内的某些无良媒体和一些网络暴徒炒的威力方雨晰不是不知道，虽然萧建卿一带而过，但是他受到的谩骂和指责绝对不会少。

“　那你现在已经是日本人了？”方雨晰幽幽地问道，对于这样一个人才的流失，方雨晰还是比较觉得痛心的。

“不，因为大连那边违约金还没有谈好，中国的转会制度实在是……总之还要等几天，日本人已经把条约的其他部分履行完了，我爸病现在通过美国专家集体会诊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一百万美金的签字费我也存到我妈的帐上了……我现在正好可以多过几天身为中国人的日子。”萧建卿说到此，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