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忠吕布-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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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虞候杜贞杜大人的堂弟,这池州城,却就要教你入得出不得!”说罢自放下那两泼皮尸身,下楼去了。
那些池州侠客见那泼皮三人去了,忙对郝歪道:“滚刀白肉,你我皆是行走江湖的汉子,你这朋友武功着实过人,我等自愧不如,又蒙他留了手,你我这梁子便算揭过了,日后江湖再会。你还是劝你主人快快离开池州吧!这地头现时我等也无法相保,那泼皮不比你我有担戴的好汉,生死不入公门,他们现时和刺史走得近,一阵子军兵来围,便走不了啊!”
吕奉先此时酒有点醒了,听得池州刺史是杜贞的堂弟,却就更不愿走了,他来不就为了查访民情么?当下只请了那一众侠客,却自去与史武吃菜喝酒。
“你真当自己有三个头给人砍么?”有个急了,对吕布道:“还是快走吧,双拳难敌四手,那刺史手下,有三百老卒据说是汉王取崭春的旧人了,凶残如虎,他们可不管你家里有人做官的!三百人一涌而上,就是大罗神仙也招架不住啊!”
第九章 … 死骨春秋新戟影(六)
吕布已喝得很点醉意了,但这时他却突然间的清醒过来,不是为了那些劝他离开的池州侠客,而是因为史武,九华寒士史武,这位寒士的脑瓜子,比他的外表要华丽千百倍,起码他喝了半壶酒以后,对于池州城的布防,对于江防的设想,尽管他的策划中稍带着一点纸上谈兵的想当然,但却让两世为人统兵数十载的吕布清醒了过来,喃喃地道:“今世虽无陈宫,却遇史郎,直如曹阿瞒得郭嘉!”
他抬起头来,望着史武,问他道:“若先生治江南,如今国库空虚,先生有何策?”他并不指望史武能给他解答,但这个问题着实困扰着吕奉光,这是切切实实的问题,他无法去回避的问题。
史武酒一入肠,那身上寒酸之气荡然无存,笑道:“何难之才?履胡之肠涉胡血。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胡无人,汉道昌。汉道者,王道也!正统也!”他的意思,是说只要把江南大唐视为正统,把其他吴越、清源、宋、北汉、辽一律视为胡虏,就解决问题了。
吕布听了苦笑起来,边上樊知古禁不住插嘴道:“史先生,须知这征战军士,须用粮草军饷,须备长矛短盾,强弓利箭,这些都是必须钱粮操持,还有官员奉禄,百姓生计。却不是教民众视我江南唐国为正统,就可以不用吃饭的。”
“我为正统,彼为胡;我为人,彼为牛,我饥且食之。”说着史武挟了一大筷子牛肉,放进嘴里,不慌不忙地嚼了起来。喝了口酒,才笑道:“若城中百姓无食,解牛以食,何不可也?”意思是说没东西吃了,就杀牛来吃,没有什么不可以。
吕布苦笑道:“先生倒是与某不谋而合,但终究不是法子。”吕布之前也想过,没钱,没粮,就去抢,但这不过是一句气话,守土之卒去抢谁?那些文官去抢谁?所以他只能苦笑。这不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用没有训练的民众去做战,其实是抛弃他们,是不负责任的做法。史武不假思索便答道:“驻军于一方,然后召集青壮,稍加训练,委以官员。使之掠夺四方,胜则官民互利瓜分。败则以此为藉口,发兵征讨,可济一时之急。”
吕布听了,觉得似乎有点道理,这时楼下却有一个小孩儿,不用问便知是史武的子弟,只因穿着一样浆洗干净、但却补得找不出原来布色的衣服,来寻史武回家。说是家中有要紧事务。吕布叫樊知古取了百两纹银,又教四名侍卫去市集买了些米面和半只猪,和史武一同回去。
史武却也豁达,笑道:“今日蒙赐一醉,本不该受温侯如此重礼。”吕布报出前世姓名,史武料是吕布不方便报出真名,也不理会,却就真当他就是吕温侯,只是道:“人穷志短,家中上有高堂白发,下有待哺稚子,学生也就厚颜受了。”
话虽如此说,但史武却实在不是愿意人穷志短之人,从那怀里摸出一个油布包,塞到吕奉先手上道:“学生见公子谈吐之中有英气,想是不甘止于执挎,此处有一物。料应那萍水相逢的贵人不至欺我,赠予公子做晋身之阶,也可一展胸中抱负。”说罢便携那小孩的手,随那四名亲卫回家去了。
吕布捏了捏那油布包,入手柔软,想必是治世之策之类的东西,便收了入怀襟中,准备等到了客栈,再慢慢看来,只是抬头问樊知古觉得这史武如何。樊知古自己出身贫寒,见这九华寒士史武谈吐不凡,难免有了同病相怜之心,也少见的不去挑剔他人不是,只说这史武确有谋略。
那班池州的大侠,仍还在劝郝歪快走,见劝不动了,也只好道了声保重,自去了。此年头,民不与官斗,他们见那班泼皮去找官府帮忙,自然也就不敢相助吕布一行人了。吕布却坐在那里,教郭枵去边上酒楼买了酒来,一味的等泼皮来闹事。
这时节吕布却是立了心杀鸡给猴看,便是杜贞的堂弟,只要查有实据,却是绝不留半点情面的,但他却也不能为着一个地痞的话语,去质问持为股肱的杜贞的堂弟,这也实在太过儿戏,所以他决心坐在这里等那官府人来。
等着郭枵领了三五人,擎了十来坛酒回来,此时酒楼伙计掌柜巳跑得一个不留。吕布从窗口望下去,池州城的百姓怕是把这事当做一台好戏,已把这酒枝围了个水汇不通,只等这好戏上演。
谁知十坛酒喝了七八坛,天色都黯了下来,那围观民众都不耐烦了,纷纷散了去,还没有半点动静。那郝歪笑了起来,现时楼上也无其他人,便笑道:“殿下,坊间泼皮之言,向来是无中生有地步,想必那厕不过临走时找个面脸下台,未必真个就和官府有什么拉扯。”
吕布、樊知古和郭枵一听却道:“不然!”因他们在这酒楼闹事,掌柜伙计必定已去报客,还有两个泼皮硬生生被吕奉光一抖之下,活活抖散了骨架死在这里,直到此时,官府尚无人来,已极不寻常了。
此时那去送史武的四人也回来了,吕布便问起史武家中境况,那四个侍卫摇头道:“本来以为,那史光生能得殿下垂青,连最是刻薄的樊先生也不曾出言相讽,想是不凡之人,家中纵贫,必也夫妻和蔼。谁知却出人意料!”
“那史娘子,却是凶暴,一见史光生回去,老大耳括子就迎面抽了过来,要不是我等护着,怕是还准备操家伙殴打史先生。又说那小童是史先生捡回来的,不是她生的,耍叫那小童去跪搓板,又说收了人五缗钱,要逼史先生去给人当讼师,若是不去,便要扔了史家的祖宗牌位,那史老太太来劝,差些被她一把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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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 死骨春秋新戟影(七)
那侍卫愤愤不平的说道:“待我等拿出殿下所赠银子,又满口的大兄弟叫得亲热。”
吕布和樊知古听了,相觑苦笑,吕布摇头道:“罢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明日某自去访史先生,若他愿意,但为他另娶一门亲家就是,若他不愿,却也无法!可教人打儿子,以期成材,如何能教人分妻?投客栈去吧。”
一行人结束妥当,便下楼去投店,郅捋身负重任,今日又惹了事,便教手下前后打探,却出奇的全无半个跟踪之人。吕布走在路上,问那送史武回家的侍卫道:“那史先生,可有什么话交代么?”
“禀殿下,没有,但他自回家以后,一直在念叨着一句话。”那侍卫想了许久,才道:“我等弄不清是什么意思,他念叨着:必须抉择,这是一个抉择,是如嗜血狼虎般,使四夷一听唐人之名,就如见恶鬼前来,心胆皆裂;或是由原来的道路去走,不论谁得天下,不过三代,都治大国如烹小鲜呢?”
“《道德经》六十章,原文为:治大国若烹小鲜。”樊知古在边上对吕奉先低声解说道:“庖厨之事,最难者,便是火候两字,而小鲜嫩,所以是说,治大国要和烹饪小鲜一样,小心翼翼。”
吕奉先点了点头,他淡然道:“人生但求快意,甚么小心翼翼?一时权宜便可,若一生如是,皆不如刍狗猪羊一般碌碌无为?明日去访史先生,必问他有何策,可使人听得唐人之名,便心寒胆战!”
这时前面见了一家客栈。郭枵便使郝歪去问,片刻郝歪就回转报道,那客栈已然客满了。如此走了一阵,途经七八个客栈。无不都是说道客满,有一间算好的,说有两个房间,但他们一行十多人,却又如何安置得下?
吕布一行人只好又向前去,走到城南,又见一家客栈,那小儿远远就迎了上来。笑道:“各位老客,可是投宿么?小客尚有一个院子,未曾租出,不知诸位老客可有兴趣?一晚只收两半银子,若住足一候,便收五两银就好。”
他们一行人走到脚软,别说五两银,就是五十两也依了,当下吕布待郭枵领人进去查探无误,便交了钱银自入后院憩息,郭枵又使手下轮值夜间哨位,吕布教樊知古烫了两壶酒,又使客栈整了两味小菜,郭枵试了无毒,便在后院喝了起来。
喝到月上梢头,吕布便笑道:“散了吧。”众人便各自回房休息。吕布头一沾枕,却无端地想起了明月,他以为忙于军国大事,故之片刻闲暇,难免心有所思,也就不去理会,谁知心中烦躁,愈演愈烈,只恨不得把那客栈徐娘半老的的老板娘剥净了衣裳扔到床上,大战三百合方能解心头火气。吕布已然暗叫不好,他虽好色,但向来眼界极高,何曾如那老板娘这等庸脂俗粉,残花败柳也会有兴趣?
挣扎爬起身来着了衣,脚步已然不稳,出了门却见樊知古双眼尽赤趴在井边,死命用井水浇得全身皆湿,见了吕奉先出来,尴尬地道:“殿下见笑,学生夜来神女入梦,不得入眠,真是有辱斯文……”
郭枵此时听得声响,连忙冲了出来,却听吕布咬牙道:“知古不必如此,某等皆中小人暗算了!速速离开此地为是!”这时却听前院喧嚣声起,那纷乱脚步声如潮涌来,郭枵扶了刀,那十来个侍卫,除了他与郝歪只喝酒,不吃菜之外,其他人皆已筋酸骨软,连刀也拿不稳了,胯间不觉皆支起大帐。
这时却听前边院响起老板娘的娇笑道:“饶你奸似鬼,如不是一样要喝老娘的洗脚水?这池州城里,进来容易出去难!任你如何试毒都好,还不是一样中计?哈哈哈!孩儿们,把他们拿了,若无钱来赎,全都种进荷花池里当肥料!”
郭枵一把搀起摇摇欲坠的吕奉先,急道:“殿下,末将冒犯了!郝歪负上樊先生!弟兄们,无论如何,撑多一时半刻,我便能护着汉王去寻兵来搭救诸位,若是全落入敌手,却就没有生路了!”说罢负了吕布,跳了墙头出去。郝歪这时也只好咬牙背了樊知古,跟着爬墙头跳了出去。
那余下的侍卫,领头唤做胡笳的,拔了剑在手,咬牙对其他十来人道:“兄弟们,拼了!”众人也皆呼应,奈何心有余,力不足,那剑都把不稳,从何拼起?被那涌入泼皮一棍就把刀剑撞得脱手,放倒在地缚了,暂按下不提。
郭枵搀扶了吕布,疯狂奔走,到了十字路口,对郝歪道:“你从这边走,去寻小船到铜陵关穆瓜穆老将军处求援,如遇水师也可出示你身份印信,但却莫投这池州的兵马!我先寻个去处,把殿下藏将起来才好。“郝歪应了,负了樊知古自向渡口去了。
吕布搭着郭捋肩膀,苦笑道:“想不到,某纵横驰骋,斩将无数,竟落于一妇人之手;那唐帝使人来毒,都不能致某如此不堪!郭郎,负某去青楼,这厮下的是春药!故之你试毒之时,并不显出什么不对。”
其实吕布说的并不全对,他中的不单是春药,但使他中毒的,的确是那小菜里的春药。如果是毒药,郭枵试毒时就该有反觉了,但春药,郭枵只食了一口,就算有反应,也只觉私处其坚如铁,不论是谁,凡男人者,只有沾沾自喜,哪有觉得不对的道理?也就是如此,吕布之前喝毒酒,觉得不对,已下意识地逼毒,此次中了春药,却全无半点知觉,如温水煮青蛙一般,若是热水,那青蛙就会受热跳出,用温水,煮到青蛙死了,还不知觉。吕奉先等到喝了许多酒入房了,才觉不对,这药性已然行开了,哪里还逼得出来?
第九章 … 死骨春秋新戟影(八)
结果吕布等人用得多了,心头渐已迷乱,耳目便全然没有平时的灵敏,那灯笼蜡烛里的软筋融骨迷香渐渐弥漫开了也不知晓,若不是吕布那天生如野兽般的对危险的预知,怕众人在床上发春梦时,被一网打尽了还不知晓呢。
江南青楼这时节极多,还有“更衣官妓”一说,是以郭枵不多时便寻到间灯火辉煌的青楼,但吕奉先虽然中毒,但他戎马倥偬几十年,这困厄之际多生了个心思,想起之前投宿时,那客栈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