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明月-第4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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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人文社会,刚才上面那一群高官的谈论,各地府学学谕都已经听到了,他们纷纷私下嘀咕:“我等愧煞为学谕,想起来,平生竟没有资助一个孤寒人,宗知州尚且知耻,我等若不作为,岂不……”
底下学谕议论纷纷,他们忘了上前与赵兴勉励学生,赵兴这时已经带着那群高官走进那些学子。安思达带来的人不光是陕西的孤苦学生,还有部分愿意到南洋事务局谋生路的府学优秀生,赵兴挨个询问学生的籍贯、姓名,以及他们今后的志向,又拉着邓御夫的手,向学生介绍:“来来来,各位见一下,这将是我们的航海学校新山长,大名鼎鼎的邓御夫,有志学习航海的,快到这位邓英雄面前报到,他可有一肚子的海外故事,等着你们掌握……”
听到赵兴介绍邓御夫,各地的府学学谕这才回味过来,他们赶紧上前寒暄,询问学生们的志向,不一会儿,学生们便按志向被学谕瓜分殆尽。稍倾,侍女们奉上冷餐,学生们便一手托着盘子,围在学谕跟前,跟学谕们交流学问。
要知道,在古代信息不畅通的时候,这样的面授对学生们来说意义非同寻常,他们出自陕西乡间,乡间的酸秀才能有什么见识,大多数情况下,学生们不懂的问题,酸秀才们也不懂。而这里就不同了。
在座的有秦观这名大才子、大词人、大戏剧家、大编剧;还有张绎这名程颐学派的大宗师,还有著名的教育家龟山先生杨时,此外,还有曾培育出岳飞的一代名臣宗泽、畅游海外的著名旅行家、农学家邓御夫……便是赵兴头上,也加着许多耀眼的光环,他可以算这时代的大经济学家,大兵法家,百战百胜的将军,治理地方的能吏,任那些学生有天大的疑惑,这里随便揪出一个人来,都能为他们解答。
聊了一会儿,赵兴抽身出来,走近安思达身边,这时,安思达身边只有几个虔诚的学生存在,他们默默看着现场热闹的交流场面,脸上的表情却很淡漠。
在场的除了赵兴外,其他的都是些儒学大家,连邓御夫这位农学家也对景教不甚感冒,故此,安思达身边没有什么人过来寒暄,但安思达脸上却依然带着慈祥的微笑,和煦的、平静的欣赏着眼前的景象。
赵兴首先向安思达致歉:“大牧首,各地的学谕都是些儒家信徒,他们对安牧首的慈悲也心存敬仰,但却无法亲口表达,抱歉。”
安思达笑着回答:“抱歉什么,缠绕我的孩子们多日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我只感到欣喜,至于我,没人过来问候也不算什么,他们若是围着我寒暄,让我的羔羊们受到冷落,我反而不喜。”
赵兴马上又问:“景教最近发展的怎么样?”
安思达微微摇头:“不好!我原本以为,景教解决了祭祀祖先的问题,又得到了你的支持,它应该有长足的发展,但实际情况却让我很疑惑……最让我疑惑的是,信徒们不喜欢忏悔,他们做了错事,总要给自己寻找很多理由辩解,怎么会这样?神在看着,他们怎么不觉悟?”
赵兴微笑了:“大牧首,你再想一想,假如一个奴隶,既没有财产权也没有人身安全,还没有人身自由,他会有责任感吗?奴隶社会是不可能诞生责任感的,一群奴隶他们没有罪,所以他们犯了错,不是他们的原因,自然要寻找诸般理由为自己开脱,请安主教耐心,再耐心一点!”
安思达听了这话,转而笑着望向赵兴:“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你虽然支持景教,但你却从来没有上教堂做个礼拜,你至今还没有进行过一次忏悔,是吧?”
稍停,安思达又笑着说:“普通的神职人员恐怕无法接待你,需要我亲自主持您的忏悔礼吗?”
赵兴笑着转过脸去,他望着别处,对安思达说:“我心中的秘密实在太多,我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无论如何不能告诉别人,甚至连临终忏悔都不能说出去……主教大人,别心急,等我临终的时候,我会做一次忏悔,说出我能说的一切罪行。”
赵兴脸望着别处,恰好看见赵风走了进来,他在门口隐蔽的冲赵兴招了招手,赵兴微微点头,赵风马上一闪身,趁没人发现,悄悄溜出了众人的视线。
又与众人寒暄了一会儿,赵兴找了个借口,悄悄溜出门外,到了另一间小会客室,他一见赵风,劈头就问:“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还需要几天?见了你的媳妇了?”
赵风点头:“已经通知了清照,让她悄悄来见我。铁骑军与我共同出京,太宰郑居中也随行,说是打算护送昌国公主前来杭州,渡海去昌国巡视领地。但铁骑军移动缓慢,我从水路坐快舟南下,比他们提前几日到了。”
说完了自己的情况,赵风马上又问:“嫡父,我在真定府的时候,帅监司曾经耻笑过父亲在徐州修建碉楼群,他说:没有坚定的守卫者,再坚固的城堡也是坦途。父亲怎么看?”
赵兴沉默片刻,慢慢的说:“这次我在义乌遇见了一场民间械斗……”
赵兴慢慢的讲述了当时的场景,而后带着百思不解的神情,自言自语:“我当时就想不通,他们怎么能如此凶悍,能如此舍身搏杀?孩子,你知道吗?”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70章 上下同欲者胜
风沉默片刻,这时,李清照悄悄推门进来,向赵兴打后,她坐到赵风身边,抓住了准丈夫的手,细细看着对方的掌纹,也不说话。这样温馨了一会儿,赵风回答:“嫡父常说凡事要看成本效益,我想那群义乌人如此敢拼命,是因为效益太大了,他们投入的是烂命一条,收益却远远超过土里刨食一生所能挣到的家财吧。”
李清照瞪大眼睛,想张口询问缘由,赵风做了个等会解释的手势安抚她。赵兴站起身来,转身从背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赵风,慢慢的说:“兵法云:上下同欲者胜,这句话让我豁然开朗,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赵风想了一下,答:“我明白了,义乌矿业的利润给地方提成了,地方能从矿业的发展中获得好处,这好处人人有份,所以他们敢拼命,也有资本拼命。”
李清照听说过义务兵的事情,赵风这句话使她明白这对父子在谈论什么。她用力的点点头表示赞同。赵兴接着说:“不错,这句话虽然讲的是兵法,但用在公司经营上也很有用,一个公司在起家的时候,大家同舟共济,等它发展了,你必须让当初追随你创业的人,个个都分享到公司发展的红利,只有这样,才叫做‘上下同欲’,若你反其道而行之,艰苦创业的时候要求大家同舟共济,等事业兴旺了,要求大家无私奉献,整个发展的红利由自己独吞,谁还会为你卖命?”
赵风马上回答:“徐州防卫也会是这样吗?父亲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上下同欲?”
赵兴避而不答,他继续自己的话题说:“国家的发展也是这样,治理一个县城也是这样,县里的税赋增长了,你必须让县里所有的百姓都分享到增长的红利——你父亲每治理一地,百姓欢呼鼓舞,用的手法不过就是这个,这或许也叫做‘团队精神’。”
赵风马上又联想道:“阿也!难道对朋友的态度也是这样?比如我过去老不理解,父亲为什么对朋友那么慷慨,又为什么万俟大叔、帅大叔宁愿不升迁,也不愿离开父亲身边……原来是这样,原来他们分享了父亲发展的红利,他们感觉到与父亲是一个团体,所以宁愿继续待在这个团体里,也不愿出去单干,因为单干的效益未必比父亲这里强。”
赵兴欣慰的站起身来,继续补充:“其实,管理一个家也是这样,你是嫡长子,父亲的这个家迟早要由你来执掌,父亲我虽然把两个孩子都安排在海外,但你要清楚,我赵氏宗族要想兴旺,必须要上下同欲,必须要让族里每个人都感受到我们的发展给他们带来的红利,如此一来,赵氏宗族才能强盛。”
李清照这个伶俐鬼马上又补充:“阿也,当初阿翁起来对付蔡京的时候,我心中还捏着一把汗,没想到蔡京倒得那么快。现在想来,蔡京败就败在上下不同欲,他得高官,却只信任亲戚儿女,以至于每个人看着他得意,只会盼望着取而代之,所以阿翁一声呼喊,蔡京应声而倒,是因为阿翁以上下同欲对付离心离德,故而百战百胜。”
赵风刚才谈到铁骑军南下,又谈到徐州防御群的问题,他实际上是在向赵兴提出自己的担心:若朝廷准备动手解决赵兴,那么赵兴能否坚守住?
赵兴用“上下同欲”这个话来回答赵风,是告诉孩子:我这里是铁板一块的利益共同体,我的士兵被连续的征战喂肥了胃口,别人想拉拢,不见得能够成功,故此,我既不怕朝廷的打击,也不怕朝廷的分化瓦解。
李清照地话也充满了隐喻。她已经完全明白了父子俩地交谈。故此。她地补充实际上是在安慰赵风。她拿蔡京说事。实际上指地是宋徽宗。宋徽宗地荒诞已经让朝廷大臣忍无可忍。如今朝堂上虽然有党争。但所有地既得利益者在防止宋徽宗重新掌权这一点上却是利益一致。按朝廷大臣地心思。现在宋徽宗你安心去做自己地艺术皇帝吧。国家大事我们说了算。你只需要点头就行。
在这种情况下。几个宗室子玩出地小花样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更何况铁骑军也不是铁板一块。以前地虎捷军、宣毅军经过赵兴整编。都被洗了脑。这次铁骑军南下。焉知不是朝廷送来地新肉包。
赵风满意地站起身来。捏了捏李清照地手。讨好地汇报:“嫡父。马梦得叔叔说郑居中曾想把我召为驸马。说这是宗室子地打算。让我用清照地词堵了此举。他这次护送昌国公主南下。不知道又再打谁地主意。我记得父亲曾说过。做男人最失败地事就是当了驸马。咱家几个弟弟。父亲还是赶快给他们都定下一门亲事。”
赵兴摇头:“郑居中知道你一路疾奔。我们若是赶在他前面给孩子都定亲。做地太明显了。现在。我不怕朝廷。是朝廷怕我。便硬邦邦地拒绝了又”
赵风正在那里龇牙咧嘴。估计是被李清照掐地。赵兴不好继续掺合小两口地打情骂俏。他站起身来。说:“你去你母亲那里请安。我还有事。正接待各地资助生。等你去完你母亲那里。带上清照一块来。见见那群学生。”
赵兴重新回到那间会客室的时候,正听见张绎乐呵呵的说:“没问题,万松书院的藏书楼都向诸位开放……呀,相公来了,你们还是再求求相公,他在江对面还有一座更大的藏书楼,里面有上千名路支奴隶正在翻译上万种书籍,那里面的藏书不下百万本,可以说包罗万象。”
赵兴随口回答:“书本就是给人看的,能有人来向我求书看,这是我的荣幸,不过,我藏书楼的书都是孤本,所以不能出借。只准许大家在馆里看,且规矩比较多,为了防止失火,里面不许点明烛;为了防止虫蛀,里面不许吃东西……”
一名学生扬声回答:“既然连张山长都称赞里面藏书之博大,我等愿意遵守规矩,只是,相公大人,可允许我等抄录?”
“可以抄录,藏书楼里的书籍有目录,回头我会让嫡子给你们一份,你们细细研究一下,各取所需……”
学生们马上转身,询问他们各自新任的老师,这些老师都曾进过藏书楼,他们向老师求取经验,请老师介绍一下哪些书值得一阅。赵兴抽身出来,又到安思达跟前,悄声问:“这些学生都信教吗?”
安思达摇头:“你说过,信仰这东西不要勉强,受我们资助的人,我们不要求他们必然信教,这些人当中,有超过七成接受了我们的信仰,对这个数据我已经很满意了……对了,你刚才走后,各地学谕都过来资讯我们的资助计划,对我们这点也非常满意,认为我们做的很宽容。有很多人还表示,也愿意向我们提供部分资金,以帮助我们扩大资助计划。”
赵兴刚要回答,帅范推门走进来,他目不斜视的穿过喧闹的人群,走近赵兴身边低语:“侯蒙又来闹事了,非要求我们拨付三千新枪……给不给?”
赵兴噎了一下,赶紧说:“请他进来!”
侯蒙被请进来的时候,赵兴已经换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是楼中的宴客厅,一应布置类似现代小舞厅,各色女伎铺成,回音效果极佳。
正对门的是小舞台,赵兴坐在舞台正中的躺椅上,躺椅前一个小矮桌,桌左右各立一个屏风。
大厅一角还竖立着一个不知名目的乐器,它被盖在红绸之下。
只见左屏风前、桌后、右屏侧各立一女,左女拿茶托,端茶杯,右女双手端盘。桌前一女,双手扶碾轮在槽中碾茶末。右侧屏风前、桌后一女,双手端一碗,此女对面站一端酒杯女,桌前一女双手端圆盘,盘上放一注子(热酒的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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