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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宋时明月-第4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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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答:“修桥——正像你说的,技术不是问题,钱财不是问题,但人力是个大问题。如今南洋事务局处处都在修路,都在搞大建设,这人力太缺乏了,熟练的工匠抽调不出来,龟山先生,现在动工修桥,等钱塘江大潮到了的时候,我恐怕只能建成几个桥墩,不如等今年大潮过了后,在冬季枯水季节,我们再动

杨时摇头拒绝:“不行,正像大人说的,现在处处缺工人,也缺材料,大人现在许可,我就从现在开始筹集石料、石灰、水泥,钢材、钢索,等到材料备齐了,恰好也到冬季了,大人以为如何?”

赵兴苦笑了一下,随口说:“预算你做了吗?拿来看看。”

杨时立刻从袖中摸出一份文案,递给赵兴,边殷勤的回答:“大人,我算了一下,两座石桥,所耗不多,顶多十五万贯。这钱,杭州府出的起。”

赵兴草草扫了一眼文案,这份文案是按照赵兴倡导的计划书样式做成的,每一项都写得很详细,看得出,这工程估算的风潮,现在连萧山小县也没有幸免,他笑着点一点文案,问:“谁做的?人才,你把这份文案拿给万俟雅言,说我许可了。”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51章 暴风雨即将来了

杨时拱手:“多谢大人夸奖!”

这句回答让赵兴愣了半天,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杨时这是在说,此文案出于他之手,他在逊谢赵兴人才的夸奖。

赵兴叹息:“龟山先生真是好学不倦,原来你竟然自学了工程预算,只是不知,龟山先生可曾把此法教授过于门人弟子。”

大宋高官都喜欢教授一群门人弟子,这是昔日王安石留下的影响。杭州境内也有两位喜欢教导一大群弟子的家伙:一个是自认校长,开办了十余所学校,还开办了一个书院的赵兴;另一个就是龟山先生,他四十岁才出仕,出仕前以教书为乐,出仕后又历任学谕,可谓门人弟子一大群。

赵兴起初与杨时走得并不近,这人去萧山县上任的时候,也学着赵兴原先的例子,带了一大群门人弟子从事各个衙门。稍后,因为与程颐的关系,杨时与张绎走得很近,后来,赵兴听说杨时是极少数在王安石在世的时候,就敢指着王安石鼻子骂的读书人,立刻刮目相看,随后,这个小县令便有了出入赵兴城堡的资格。不仅如此,这个小县令还把他多余的弟子全部招来,送进赵兴的书院附学,跟赵兴学习江西派学术。

龟山先生的求知欲是非常旺盛的,赵兴没想到对方竟然悄悄学习了工程预算学,这可是他的起家学问。听到赵兴地问话。杨时马上回答:“相公的经济学最深奥,我现在正从张绎那里借阅相公地经济学书籍。倒没时间教导学生,不过,学生们都在张绎那里学习,建筑学、经济学、航海学、地图测绘学,还有海外殖民的学问。都是他们的必修课。”

赵兴哦了一声:“龟山先生的弟子有意去海外发展?都有谁?报几个名字来——海外正缺乏总督。”

杨时翻了个白眼:“我那些弟子可没钱,听说现在一个总督卖到三十万贯,我的学生出不起。”

赵兴马上接嘴:“我出,龟山先生道德文章,我是佩服地,你弟子去海外历练。这笔钱我出了……龟山先生说的也不对,这海外总督不是出售的,他们交的那十五万贯钱,是预付三年的海军巡逻费,这不是卖官售爵,龟山先生不必愤怒。奇怪,我明明开价只有十五万贯。谁把它的价格炒到了三十万贯。”

杨时翻着白眼,睥睨地说:“我知道那钱没有落到你自己的腰包,所以我没有怪你。我也知道交钱去海外上任的官,去搜刮的对象不是我大宋百姓。你说的内外有别的道理。我深表赞同,所以我没禁止弟子们学习海外殖民术。

然而。搜刮他国国民以肥自己,毕竟是横征暴敛。我怕那些弟子学会了横征暴敛之术,今后万一心机不纯。对我大宋未免是个祸害,所以我对学生的学习不鼓励,不反对,但也不赞成。”

赵兴摇头大笑:“龟山先生多虑了。广南推行海外殖民术已经多年了。第一任海外总督已经卸任。他们转任大宋地方官。也没见到有衡增暴敛。反而对治下百姓格外宽容。因为他们在海外。做地就是对宋商宽容。对异族横增暴敛。”

杨时点头附和:“那些卸任总督地消息。我已经在海事新闻报上见过了。据说他们治下地百姓对他们评价非常高。然而。广南地事情不能照搬到其他地方。当初广南殖民。你选择地都是广南官员。事后这些官员地任职地又在两广。两广之地。相公花了十年地精力建设。其中官员纠察制度非常严格。而杭州你到现在待地时间不足一年。南洋事务局之外。更没有这样完备地纠察制度。他们若事后回到南洋事务局任官。我倒是放心地。因为他们这一任期五年。五年后。或许你已经把两浙路建设成另一个广南了。

然而。我就怕他们转任到其它地方。其它地方官吏如虎似狼。我听说苏州供奉局辖下。百姓倾家荡产者不计其数。那些官吏尚没受过系统地暴敛术训练。而后海外殖民术。就是一整套系统化地增敛之术。我已经看过了。里面总总方法。令人叹为观止。若我地学生拿去对付大宋百姓。我这个老师唯有自尽以谢天下。

所以。你别诱惑我地学生了。等学生学成之后。让他们按照南洋供奉局正常地选官途径进官。事后也按照正常途径回南洋事务局辖下受约束。如此。对他们地长成方式有利。”

罢。杨时抬起眼睛。翻了一眼赵兴。问:“我听说。所谓海外殖民术。也是你写地。据说黄庭坚黄鲁直等人。以及当时被贬地宰辅也在其中多有贡献。有这事吗?”

赵兴嘿嘿笑着。答:“不敢掠众人之美!”

杨时将赵兴盯着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又道:“以我看,所谓的海外殖民术,其中的蛊惑人心的办法,以及暴敛的手段,连过去的王安石,现在的蔡京都比不上,但我看当时被贬的宰辅,还有你赵大人,都是些心地仁厚的人,你们怎么想出如此恶毒的方法?”

赵兴哼了一下,答:“我等的仁慈只针对大宋百姓。”

杨时沉默片刻,爽快的承认:“不错,夺天下之财富,以飨我大宋黎民,这未尝不是另一种仁义。只是苦了南洋百姓,他们何其无辜,竟要受这番磨难。圣人之仁,该广济天下——我听说太尉正在四处建立免费施药局,何不让海外藩民也享受我大宋的恩惠。”

赵兴笑着,他东张西望。躲闪这个话题。杨时这番仁义地说法,倒不是出于迂腐。只是那种无差别的恩惠是当时读书人地共同想法,这种观念无所谓对错,只能说局限于时代。

这种腔调被赵兴所不屑,但杨时是他尊敬的人,他尊敬杨时的道德文章。所以不便出言反驳,只用沉默回应。杨时也没勉强,这时,他眼角瞥见一名女使端着一盘热带水果向二人走来,他静静等了一会儿,见那名女使在赵兴耳边嘀咕了几句。他站起身,拱拱手说:“公务已了,赵相既然同意修桥,此地戏剧已索然无味,我去万松书院,大人有事去那里找我。”

赵兴摆手:“别走,龟山先生。我确实需要你的学生,现在不仅海外缺官,我辖下这几年也揪出一批贪官,正打算将他们一一撤换。龟山先生,我还想请你主持今秋的贡举。我们再商量商量。”

杨时一甩袖子:“你府中万俟雅言先生可谓当代算宗,全大宋最杰出地计相。论经济之学,我不如他。王明叟乃欧阳相公关门弟子。论学问文章,我不如他,至于帅监司,论兵法成就,满大宋在其上的也就你了。有这些珠玉当前,我主持什么贡举?”

杨时匆匆告辞,赵兴转头冲仍旧侍立的女使询问:“你刚才说什么?”

女使回答:“娘娘让我告诉你,何不去正座就座。”

赵兴扭头一看,这才发现,他女儿早已经跑到母亲跟前,目前正远远的冲他招手,他笑着摆摆手,告诉那位女使:“你去转告娘娘,就说我公务繁忙,过来望一眼,便要去处理公务,我走了,让她安心看戏。”

见到赵兴跟女使嘀咕,赵婕闪身跑了回来,她扯着赵兴的衣袖撒娇说:“就知道爹爹上楼的意思是把我扔给娘亲,爹爹不要走,好不容易有一日安闲,且听完这曲戏再走。”

赵婕说罢,扯着赵兴地衣袖向程阿珠走去,经过之处,官太太们纷纷让开座位,赵兴坐了下来,扭头一看,旁边坐的是李之仪之妾杨姝,她实际上是李之仪第二任妻子,本是当涂的绝色歌姬,小李之仪三十多岁。在妻子胡文柔死后,不幸的李之仪有幸结识了这位红颜知己杨姝。

杨姝曾在花园洞为被贬的诗人黄庭坚弹奏名曲《履霜操》,当时,正是朝廷对元党徒迫害最剧烈的时候,杨姝可算是顶风作案,但这一义举却为当时文人所称赞,李之仪更为钦佩。遂为她改籍良家,纳之为妾。

这对老夫少妻,终日为伴,以诗文自娱。李之仪曾写下“道骨仙风云外侣,烟环雾鬓月边人,何妨沉醉到黄昏”的诗句。原本,这对夫妻在生命中最后生涯皆以读书耕田为乐,写下“落得清闲与物疏,扃门终日似山居。案头新有归天赋,架上无留纬世书”。但现在由于赵兴造成地变故,李之仪转任成都府,任利州路转运使。

不过,李之仪在利州路上干的并不开心,原先在赵兴庇护下,性情耿介的李之仪从不在意同僚应酬,也不在意直言指出上官的错误,有什么变另措施,他向来也不赞成再议财政支出,因为一切首尾都由赵兴打点,现在独挡一面,他干地处处不开心。

与过去不同的是,李之仪现在宦囊丰厚,不为钱粮发愁,干地不开心的人一气之下,挂官而去。但因为还有些官场交接事宜,他自己留在后面,把妻子通过水路送到杭州,打算到杭州定居,这样,有赵兴在上头,他也不怕辞官后有人找他麻烦。

杨姝挺着大肚子,正在与程阿珠交流着育儿心得,见到赵兴到来,这位爽直地女子也不回避,毫不见外的冲赵兴打招呼,她与黄庭坚交情深厚,还与李之仪做了实事夫妻,出入赵兴家中像出入自己家一样随便,说话也没有顾忌:“大人,我现在该称呼你相公,还是称呼太尉?”

赵兴笑着回答:“都好都好!”

杨姝爽朗地笑着,说:“我家之仪说了,太尉大人是个极其顾家的人,可我看却不是。我到杭州一个月了,太尉大人回家地日子不足十天。即便是待在家里,每日里也忙忙碌碌。何苦来哉!”

赵兴叹了口气,答:“你不知道,出事了,帅监司在北方打仗,他杀红的消息左遮又挡。终究还是让朝廷知道了,现在百官凶凶,一起弹劾帅范——我就搞不明白,这次战争是夺地之战,我们要夺取那片土地,怎能不清理土地上地杂草。朝廷大臣不去担心我们士兵的冷暖。却要可怜我们敌人的生死,实在令人郁闷。”

杨姝笑着:“这点小事,对太尉大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赵兴叹了口气,默然不语。

杨姝说的是事实,南党现在势力大张,压下百官的弹劾确实是件微不足道地小事。然而,蔡京却是一个有缝就钻的苍蝇。他利用黄庭坚等人注意力被百官弹劾所牵制,怂恿一位名叫邓洵武的起居郎——就是专门负责记录天子大大小小各种各样言论举止的机要生活记录秘书,为皇帝画了一张《爱莫助之图》,这幅图给我们的艺术家皇帝留下了深刻印象。

邓洵武先对皇帝说:“陛下是神宗先帝的儿子。前任宰相韩忠彦是韩琦地儿子。当年先帝创制新法以利天下苍生,韩琦曾经百般反对;忠彦做了宰相后。废止了先帝的法度,这就表明。忠彦能够继承父志,陛下却做不到。”

这家伙真是挑拨离间的高手。一番话说得皇帝黯然神伤且怦然心动。

邓洵武接着侃侃而谈:“陛下如果想要继承父兄之志,现在的朝中没有人能帮助您。”

着,他给皇帝展开了一张图,就是那张著名的“爱莫助之图”。

这张图仿效《史记》中的年表,按照宰相、执政、侍从、台谏、郎官、馆阁、学校分为七类,每类又分为左右两栏,左边为变法派,右边为保守派。结果,变法派的左边,人名寥寥无几,从上到下只有五、七人而已。宰相执政一级地,只有执政一人;而保守派的右边,则有密密麻麻的一百多人,宰执公卿满朝文武,“盖举朝无遗焉”。

最后,在左边变法派的最上面,用小字密书着一个名字于宰相之下。皇帝细细看去,乃蔡京二字。

三月,宋徽宗在新党地鼓动下,终于决定变法了。他首先让蔡京援用王安石设置三司条例司的旧制,设置讲议司,自任提举,任用他地党羽吴居厚、王汉之等十几人作僚属,对于较重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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