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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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诚摊开双手,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你若是放了我们,我帖木儿-灭里保证将从此退出沙漠,不再让您为难,这如何?”帖木儿道。
“一个人的诺言值多少钱?你告诉我!”赵诚却反问道。
“你这是对我最大的侮辱,还从没有一个人怀疑过我的承诺。诺言岂能用金币去衡量?”帖木儿大声斥责道。
“好吧,我可以让你们全身而退,不过我却有几个条件!”赵诚说道,“这也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什么条件?”帖木儿急忙问道。
第三卷 桃花石
第四十八章 螳螂与黄雀㈣
赵诚看着眼前这位身经百战的突厥将军,心思飞转。
“第一,正如你方才所说,你部全部退出沙漠,只要我是河中府的大达鲁花赤即总督,你们就不准出现在我的治下,你们去呼罗珊去钦察或者其他有蒙古人的地方;第二,你留守的士兵以及从不花剌回来的士兵和伤员,已经被我俘虏了,他们将会被我处死!”赵诚道。
“你既然都愿意放了我们,为何连这些人都不放过?”帖木儿反对道,“杀俘算得上什么英雄?”
“你这话又错了,一来我从不是什么英雄,二来我需要他们的人头来抵罪,不多不少,正好跟你身边这批人的人头数相等。若是没有这些人头,我怎么才能向别人说明攻击不花剌的强盗已经大部被击毙了?”赵诚轻描淡写地说道,“这应由你选择,你是要保全这四百名身经百战的老兵,然后再发展壮大,还是留下一帮乌合之众加伤残之兵,拖你的后腿?你们虽然逃脱了不花剌城蒙古驻军的追捕,不过我的部下探马告诉我,他们正在朝这里赶来。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帖木儿-灭里低下了自己的头,眉头紧锁,沉思了良久,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赵诚将他逼到了绝境,而且是不费吹灰之力,只得勉强点头道:“那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折磨他们。”
“这个我可以答应你,我一定会让他们很痛快地离开这个世界的。”赵诚道。他话语十分平静,就像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我还有第三个条件。”赵诚又道。
“阁下不要欺人太甚了!”帖木儿的满腔怒火夹杂着自己的悲伤,再也压抑不住了。
“你不要生气,这个条件很简单,你将你的那个很特别的兵器留下,我需要它来做我的战利品。”赵诚有恃无恐地说道,“我猜即使在你偷袭不花剌时候,没有一个人认识你,你这兵器恐怕也没人不印象深刻。”
“那好吧!”帖木儿无奈点头答应道,“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信守自己的承诺,不要斩尽杀绝!”
“放心,对你我一定会信守承诺的,我都放过你一次,再放你一次那又如何?不过,你要记住,你欠我两回性命!”赵诚道,“你们从我的右翼突围,我军会紧追不舍的,记住,我不会让你们轻松就全身而退的,既然演戏那就就演得逼真一些!”
帖木儿狠狠地瞪了赵诚一眼,掉转马头,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退去,走到自己插在沙地里的巨斧面前,想了想还是抄在手中。
“将军,你跟他们在说些什么?”心腹不安地问道。
“没什么,我在跟他们谈判,想拿出一大笔钱去贿赂他们,可惜没有谈妥,看来我们只有拼死到底了。”帖木儿道。
“是吗?”心腹有些不信。
“对方跟蒙古人不同,他们没必要跟我们血战当底。”帖木儿解释道,“我谎称要跟你们商量一下,出个令他满意的赎金,他们信以为真,所以不立即攻击我们。”
“将军,我哪有钱呐,就是有钱,也不会随身携带着。”另一心腹道,“我们还是突围吧?”
“正合我意,我刚才偷偷观察了一下,敌方的右翼人数较少,队形太松散,那是个敌方防守最薄弱的地方,你们悄悄准备一下,随我从右翼突围,要快,不要恋战。”帖木儿道,“对方总人数比我们多,而我们马力已衰,我们只能尽力地朝前跑,到时候我来阻击他们,你们不要回头,往沙漠深处跑,抵达前日过夜的地方等我会合。”
“是,将军!”属下都齐声答应道。
帖木儿见属下都准备好了,突然大喝一声:“全军突击!”
在他的命令下,四百铁骑健儿,立刻如一阵旋风般向着赵诚的右翼方奔驰而去,扬起的漫天的黄沙,在沙漠上升热气流的带动下到处飞扬,甚至遮住了赵诚的视线。帖木儿突围的方向正是上风口,沙漠中毫无遮蔽的风将无穷无尽的沙尘高高扬起,远远看上去如同一条黄色的巨龙一般,这是赵诚精心策划一场“追击战”,连风向都考虑到了。何进早已经亲自赶到了右翼,他似乎有些被拼命顽抗的敌军气魄给吓住了,他和他手下“退”出了一个宽约两百步的缺口。
“大人,敌人跑了,我们还是快追吧!”被蒙在鼓里的萧不离叫道。
“对,全军随我追。”何进瞪了他一眼,命令道。
“嗖、嗖!”一支支箭矢追在帖木儿的马屁股后面,他的身边不断有人惨叫着落马,他的心头既怒又悲,将赵诚恨得骨子里去了,却没有任何办法。这是萧不离的杰作,他并不知道这只是演戏,仍然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这也是赵诚所考虑到的一点。
帖木儿带着一帮人留下了,甚至反戈一击,让收不住马匹的萧不离有些措手不及。这时何进赶了过来,大声命令道:
“萧不离,你带着你的人回去禀报大人,就说我想活摛了敌酋,让他等着我的好消息。”
萧不离额头青筋暴现,内心之中十分地不满,他不认为活摛对方首领有什么意义,又不是赵诚书里头描述的两军阵前大将邀斗的情形,用乱箭射杀对方才是硬道理。但是这个命令他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当他回到赵诚的身边,将自己的不痛快发泄了一通之后,赵诚只是轻笑了一声,好言劝慰了一番,根本就不在乎。陈不弃也是一副跟赵诚相同的表情,让萧不离十分的不明白。
何进追上了殿后的帖木儿,和帖木儿战在了一起,何进的手下都没有用箭,对方少量亲兵也就没有用箭。两人一交上手,就同时心底一沉,帖木儿那个巨斧势大力沉,在他的手里举重若轻,视若无物,每次犹如有去无回地砸过去,大开大合,如重千钧。但今天帖木儿却遇到了对手,何进一杆钢枪如银蛇吐信,充分发挥了自己兵器灵巧的优势,挑、挡、拨、撩、刺,无所不用,让帖木儿不得不认真对待。
今天真是遇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了,帖木儿心头产生了这么个想法,若是换作平时,定当好好切磋一番。然而今天却是不行,帖木儿打量着战场的形势,手中的战斧似乎脱手百出,掉落在地,趁着对方枪招用老,新劲未发,迅速拍马就逃。何进带着人在他身后“狂追”八十里。
何进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制止了手下人的追击,他极隐蔽地揉了揉自己有此发酸的胳膊,心中感叹这帖木儿真是位了不起的骁将。
“结果如何?”赵诚问赶回来的何进道。
“十分完美,若是真正的战场能这么轻松地‘黄雀在后’,那就太好了。”何进苦笑着道,“帖木儿真是位骁将,名不虚传,我若是与他绝死拼杀,恐怕讨不了好处。”
“主人为何不擒了他,反而放了他呢?”萧不离这时已经知道自己被赵诚当了回枪使。也只有少数绝对忠诚之人,才会进入赵诚的私人关系核心圈中,萧不离就是这当中的一份子。
“那你告诉我,我擒了他,或者杀了他,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赵诚反问道。
“我……真找不到任何好处。”萧不离承认道。
“所以这种事情我们不必去做,只要不牵涉到我们就行。”赵诚道。
“主人,您难道不可将这位帖木儿收入自己帐下,这是位很了不起的人物啊。”陈不弃不解地问道,“我看得出主人对这位帖木儿很看重。”
“我是很看重他,不过,诸位想一想,他这样的一位将军愿意投靠于我吗?国之不存,他心有不甘啊,所以我便放虎归山,任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这个人我虽只见过他两次,但是关于他的事迹我却是耳熟能详,他是不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我已经放过他两次了,如果他想去告密,那他根本就成不了帖木儿-灭里!”赵诚道。
“诸位以为我们今天若是决意全歼了他们这四百人,有多大把握?”赵诚又问道。
“全歼了他们应该是没有问题,他们刚打过一场大阵,又策马奔驰了这么长的路程,已处强弩之末。不过那样我们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何进道,“百战老兵就是不一样,他们人数虽少,又处在我们包围之中,却是临危不乱。”
“四百人的一股作气,强行突围,气势却是不容人小觑,我们不过是剿匪之军而已。”萧不离道。
“好,你们对自己的战力有着清醒的认识,这令我很高兴。”赵诚道,“诸位也不要低估了自己,任何一支新军,只要真正经历过考验,那也会成为一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猛虎之军。”
第三卷 桃花石
第四十九章 螳螂与黄雀㈤
不花剌城的蒙古驻军千户蒙可,终于追踪到了赵诚的临时营地。
他看到眼前的沙地上排列着一溜小山,用人头垒起的小山,目瞪口呆。
“千户那颜来的真不巧,刚刚有大事情结束,强盗都已经被我的巡捕队就地正法了。”赵诚笑着道。
“不儿罕那颜,这都是你们所杀的吗?巡捕队何时也有这样的战力?”蒙可有些不敢相信。容不得他不信,至少这数百颗头颅是货真价实的。
赵诚神秘地将蒙可拉到一边道,小声地说道:“请千户那颜小点声,借一步说话。”
“为何?”蒙可一脸疑问。
“这些强盗纠结在一起,竟敢直趋不花剌,袭击我蒙古的军营,其罪可诛。他们虽然都十分强悍,让贵军遭受损失,然而正是因为将军的全力追剿,让他们不得安生,不仅损兵折将,还人困马乏,连刀都举不起来了。正好被我的巡捕队遇到个正着,他们见无处可去,只好向我投降,千户那颜,您是知道的,对于这些沙漠中的强盗,我们是不会饶恕他们的,所以他们一投降我就砍了他们的脑袋。”赵诚道。
“哦……”蒙可十分郁闷。
“不过,蒙可那颜要体谅在下,在下杀了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毕竟都是沙漠中的悍匪,而剿匪本就是我这个河中府大达鲁花赤的职责,大汗东返前曾命我务必要清剿匪他们。只是我的巡捕队实在是无能,以致于他们总是能逃脱掉。”赵诚又道,“所以在下准备上表我汗,将这一场大胜禀报给大汗,这全赖贵军的殊死搏斗,才有此战果。因此这功劳应该让蒙可那颜居首功、大功,在下居末。蒙可那颜,您看如何……”
蒙可立刻就明白赵诚的意思,因为这些悍匪本来就是因为赵诚的“剿匪不力”,而发展壮大,结果让自己的人马受到重大损失,赵诚让自己居首功,就是变相地贿赂自己,让自己替赵诚掩盖“失职行为”。其实,蒙可是自家短处自家知,至少让这群悍匪得手,最大的原因是自己御下不严,根本就是掉以轻心,自己本来应该居住在军营里的,如果赵诚要是反咬一口,自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蒙可甚至在事件发生的时候,就曾想过将责任推到赵诚的身上,不过他还不太有那个胆,他不过是一位普通的千户而已,而赵诚虽不是蒙古人,却是个贵人,人家在成吉思汗的金帐之内是有座位的。
赵诚这付“欲盖弥彰”之态,正中了蒙可的下怀,不仅让他没有任何责任,相反地却得到了一个大功劳,他如何反对?他高兴还来不及。
“不儿罕那颜辛苦、辛苦!”蒙可的表情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一般生动,“这群沙漠中的悍匪竟然胆大包天,敢触犯我们蒙古人的尊严,我军儿郎齐心协力,勇猛作战,终于击溃这群悍匪,会同不儿罕帐下巡捕队,将所有悍匪全部消灭,让我汗的天威不受玷污!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蒙可的亲信附和着。
“同喜同贺!”赵诚也附和着。
一派歌舞升平的和谐之景。沙地里那堆成小山似的头颅,仍在烈日之下暴晒着,发出恶臭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两支“胜利之军”就在这些头颅之山的上风口,大吃大喝庆贺着自己的“大胜”。赵诚在觥筹交错之中,用眼睛地余光一扫死者的头颅,那一双双或紧闭或怒目圆睁的双眼,似乎在控诉着这残酷的世界,他的内心一阵剧痛,这种剧痛在酒的刺激之下,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他感到自己的心已经变得坚硬如铁。
人本来的面目是什么?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这是一个难以说清的问题。赵诚以前从不认为自己是冷血之人,他本感觉自己在道德之上比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