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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普天之下-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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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你笑什么?”拜答儿怒道。

“昔年,乃蛮人的太阳汗狂言天无二日地无二主,我们的祖父不同意这个看法,所以便率军去攻打太阳汗。当时也有人说春天马瘦,可是结果又如何呢?真好笑啊,只有胆怯的人和女人才会将这个笑话当作借口,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心中的勇气可还在?”忽必烈高声说道。

忽必烈这番慷慨激昂的话,令他的长兄们暗暗称奇,他们似乎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个名声不显几乎没有上过战场的兄弟很有些豪杰的气慨。

“仇自然是要报地,关键是各出多少儿郎,多少战马,多少牛羊,还有兵器,另外谁来领兵?”贵由道,“还有这个战利品、牧场,还有女人,如何个分法?”

贵由正说到了要害之处,谁都认为赵诚是蒙古人的死敌,这个死敌善于运用蒙古人最擅长的方式将蒙古人击败。面对这个敌人,他们却又各有算盘,相互算计着。唆鲁禾帖尼见贵由如此说,并引起其他人的心领神会,只有暗中祈祷。

阿勒坛山连绵起伏的山峦,一如既往地雄浑,山脚下最耐寒地牧草已经发出嫩嫩地尖芽,这本是个美好的春天。

每当曲律忙碌了一天之后,偶尔抬头打量阿勒坛地群山,总会觉得静默不语的群山让他心中一片宁静。传说中阿勒坛山中也有一位神灵,保护这一带地百姓,只是不知曾受这位神灵庇护的乃蛮人的雄风为何一去不复返?

这里一向十分宁静,牧民们亘古不变地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最近几年来,这一片牧场变得喧嚣起来,更多的牧民随着蒙哥一家从东方迁徙而来,在此地落地生根,人们都说这里是那位君王少年时生活的地方,因而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事实也是如此,秦军的游骑在大草原上四处奔驰,既便是最北方寒冷的地带也曾出现过,却唯独没有来到这里。

现在这里更加喧嚣起来,因为所有孛儿只斤氏的子孙们都会聚在此,共同推举一个新可汗。

曲律从牧民与骑兵之中穿插而过,正碰上拔都从大帐中走出来。曲律看他的表情,这会议一定又是无果而散。

“拔都可汗!”曲律远远地呼喊着。拔都当然也是可汗,自封的可汗。

拔都停了下来:“原来是曲律啊,你这是来找你兄弟莫日根?”

拔都目光停留在曲律那空荡荡的衣袖上,心中暗道可惜了。

“是的,可汗!”曲律,“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看到莫日根了,不知他这次是否随可汗一同而来?”

“哦,真不巧,莫日根我派他去办一件大事去了,这次没有随我来这里。”拔都道。

曲律闻言,脸上充满着遗憾之色:“我父亲病重时,他不回来,现在我母亲都死了,他还没有回来。我这个弟弟就是一匹倔强的野马。”

“原来如此!”拔都颇有惭色,他视莫日根为心腹,朝夕相处,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莫日根是个做大事之人,他若是回来,我一定命他回来赔罪。”

“不知可汗可否告诉曲律,莫日根去了哪里,要是不远,我去把他找回来。”曲律道。

“这个嘛……”拔都面色变了变,眼神有些躲闪,“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你要是去找他,恐怕于他不利。”

“这样啊?”曲律对拔都的话感到奇怪。

正说话间,一声悠长的角号声响起,数匹轻骑带着满面尘色狂奔而来,将营地外的牲畜与人群冲得七零八落。

“不好了、不好了,有敌袭、有敌袭!”轻骑边策马狂奔,边放声高呼。

曲律暗道:什么时候,蒙古人遇敌,会如此慌张了?

这个消息来的真不是时候,尤其是在这个地方出现。营地内外沸腾起来,牧民们连忙将自己的牲畜聚拢起来,往营地里赶,而大队的斥侯骑兵往外跑,相互添乱,叫骂声一片。所有的权贵面色紧张地聚拢在一起,猜测着不明的军情,不知如何是好。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前方终于传来一个可靠的消息:不过是二百里外的一队秦国游骑,所谓强敌来袭,那不过是讹传。

但看上去所有人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个突发情况。

第七卷 朝天子 

第四十章 蛰伏与躁动㈧

沙漠的北缘,天地间毫无阻滞。

西风、瘦马、古道,但却无诗情画意,只有战旗飘飘和将士正在沸腾的战意。

三万朔方军将士小憩之后,迎风而立。突然一股奇怪的风扑面而来,卷起漫漫黄沙,远远看上去像是条黄色巨龙,将人马笼罩在其中,将士们却浑丝不动,等待着命令。

铁义跪在自己父亲的面前接受命令。

铁王、朔方军大都督铁穆面色冷峻,他深凹的眼眶里燃烧着战斗的火焰:“上阵父子兵,你作为我的儿子,应当冲锋在前,故本帅命你领一万骑军为先锋。”

“末将愿为先锋,请大都督下令吧!”铁义的表情同样坚定。

“有密报,蒙古人又聚在一起,阴谋联合起来作乱。这一次不同以往,国主与枢密早有计较,无论敌人的兵力有多么雄厚,也无论敌人如何英勇善战,只要击破他们的联盟,我军就可以高枕无忧。所以你部急行军三百里后,休整一天后即可主动出击,但不可与敌死战,只要抓住一股敌军,就盯住不放,务必令敌军恢复成散沙之状!”铁穆道。

“但阿勒坛山下,是国主曾经居住的地方,末将若是能成功进军至那里,不知如何应对?”铁义问道。

“格杀勿论!”铁穆道,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有人不愿抵抗,可网开一面。”

“遵命!”

“出发吧!”铁穆的大手一挥。

铁义跃上自己地战马。回头望了一眼自己地父亲。他从自己父亲地眼中看到了鼓励与希望。还有不可动摇地意志。

铁义扬鞭狠狠地击了一下战马。那战马吃痛长嘶一声。越众而出。身后地一万骑军紧跟其后。疾奔而去。在沙地上留下长长地印痕。并扬起了黄色地沙尘。很快就消失在西北方向地天边。

蒙古人从冬天地蜇伏中苏醒。蠢蠢欲动。躁动不安。这次不比以往。大有自察合台称汗那一年以来。首次联合起来地趋势。这不是赵诚愿意看到地。一个分裂地蒙古才是他最好地敌人。

春天地战马瘦弱。为此朔方军两个月前就开始给战马加喂豆料。弥补冬天战马体力上地损失。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场春天地征战。再一次重复赵诚亲自领兵地那两次北征。在春天草原最需要休养生息地季节挑起战争。让所有不肯屈服地马背民族承受不能承受之重。消耗着草原民族地全年地底气。

“瞧这次动静地规模。国主这次终于想与蒙古人重燃战事。我军为主力。而安北军在蒙古本部。让蒙古人不得休息。”副都督丁全嚷道。“只怕蒙古人主力又缩回西方。”

他正立在铁穆地身后。铁穆高大地身躯和宽阔地后背让他感受到力量与坚定地意志。

“如果一棵树苗预料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那么就应该在它还是树苗的时候,将它连根拔起。至少也让这棵树苗失去几支树枝。”铁穆道,“此战既是检验蒙古人的团结之心。又是巩固我朝在蒙古草原的力量。如果蒙古人不愿与我们交战,假以时日,他们将会永远地失去东方地草原。压力,持续的压力,既便是耗尽国库,也决不能令蒙古人有喘息之机。”

“属下心存怀疑,蒙古人内斗了好几年。他们相互之间地仇恨并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丁全道。“过犹不及,若是大敌当前。他们恐怕真的会联合起来。”

“丁兄弟所言甚是,此战若是能一战解决。那就再好不过了。若是蒙古人想保存实力,退回西方,那么我们便就地扫荡。”铁穆豪迈地扬着马鞭比划道,“西起阿勒坛山,东至杭爱山都是我们朔方军的狩猎场!让儿郎们拔营出发吧!”

“是!”众将齐声应道。

朔方军主力沿着前锋行进的路线,拔营而去,也消失在黄沙尽头。而这条曾经有无数商队走过的古道上,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此时的阿勒坛山下,仍在争吵之中。当他们得知秦军这次真地来攻时,仓促地点集人马,组成联军迎战。双方在阿勒坛山东南余脉地湖泊地带不期而遇,双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及试探变战在了一起。

前锋元帅铁义注视着人数是己方数倍的蒙古军,见敌军旗帜各异,阵垒分明,心中窃喜。

当下,秦军一团骑军直冲蒙古军左翼,正是贵由地人马。秦军将士伏在马背之上,远远望去如起伏的山峦一般疾驰,快行至贵由军阵前时,突然向两侧分开,与贵由军两端平行狂奔。黑色地乌云向贵由扑了过来。

“不好,是弩箭!”贵由大惊。

秦军利用弩箭射程远的优势,以抛射的方式从天而降,蒙古军张弓还击,却够不着。

“叮、叮!”弩箭从头顶上落下,如雨点般落在裹着铁皮的盾牌之上,间或夹杂着有人中箭的惨叫声。

第一拔弩箭还未完,又一团秦军骑军涌上前来,依葫芦画瓢,不过这一次却是直射。弩箭带着凌厉的啸音迎面而来,站立在最前的蒙古骑军纷纷倒下。

这不是贵由第一次见识秦军弩箭的厉害,一旦与秦军拉开距离,秦军便会肆无忌惮地用弩箭攻击,这种短小精巧的弩弓可在马背之上操控,用起来十分方便。

“攻击!”贵由大怒,当即命令部下主动出击,拉近距离,与秦军近战才可以命换命。但是那两团秦军又折返了过来,一左一右将贵由军截住,立刻混战在了一起。

战马发出悲鸣,重重地倒在地上,年轻的士卒捂着胸口上的箭矢痛苦地摔下马背。而兵器相交的嘈杂声与双方将士的呐喊声混成了最雄壮的音符,苍茫的大地染上鲜红的色彩。

“重甲骑军上前!”铁义见那两团有陷进去的危险,连忙命令道。

这支两千人马的重甲骑军杀入战场,立刻改变了形势。人马皆披重甲地秦军重骑,令蒙古人一时奈何不了,巨大的冲击力如海啸山崩。令贵由军的阵势为之一滞。

“可汗,我们怎么办?”部下问拜答儿道,“不如从侧面杀过去!”

“我们暂且稳住阵脚。”拜答儿沉声说道。他见贵由与秦军死斗,表面上不动如山,心中却是十分高兴。

蒙古中军则是由拔都的人马与蒙哥的人马组成,刚做上可汗不久的蒙哥紧张地看着战局。

“右翼拜答儿军应该出击,帮贵由一下。”拔都道。他此时说话的语气让蒙哥以为他是站在天边说话,十分遥远。

“来人传我命令。令拜答儿主动出击,务必将来犯之敌全歼!”蒙哥命令道。

拜答儿磨蹭了一会,才派出一支千人队前去助战。不料,秦军早有防备,又一团骑军杀到,将这支千人队截住,双方加入战局的军队越来越多,大有鏖战不死不休地气势。

“将军。敌军人马众多,我们不能与其死战!”另一边,有人对主帅铁义说道,“否则我们不够敌军吃饱!”

“敌军虽然人数比我们多,但各不相统。看上去反应迟钝。”铁义挥舞着战斧道,“即便是脱离战场。也要挫伤一下敌军士气。全军听令,与本帅杀将过去,在敌后五十里外重新集结!”

铁义正是将门虎子,明知敌军众多,却反其道而行之,率领本军主力呐喊着,穿过战场中间宽阔的地带。向着蒙哥的中军呼啸而来。手中巨斧大开大合。砸碎了敌军的盾牌,连人带马砍翻在地。再挥舞而起,将一个蒙古兵砸上了半空。然后落下又砸翻了前来相救的蒙古兵。

身后秦军士气大涨,将阻拦的蒙古军冲得乱七八糟。蒙哥愤怒,他认为这是秦军目中无人,是对他的蔑视,正要亲自率军抵抗,对手对从他中军与两翼穿插而过,头也不回地逃离战场。

“追、快追!”蒙哥怒吼道。

贵由、拜答儿、拔都、忽必烈、旭烈兀等人各领本部人马尾随。铁义节节抵抗,却散而不乱,时不时地杀个回马枪,令蒙古军追击的阵形不敢太松散。

“敌军未露败相,我军莫要穷追!”拔都望着秦军逃遁地背影高呼道。

蒙古军暂时停了下来,派出斥侯追击。正要扎营,秦军又攻来,这一次却是从身后袭来,贵由大怒,率军出击,那支秦军又逃之夭夭,最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蒙哥感到气急败坏,从阵亡的人数来看,己军并没落下风,可是从气势上却是落了下风,变成了自己处处受攻击的局面。

“咕咚、咕咚!”蒙哥大口饮了几口清水,湿润一下干渴的喉咙,“敌军今夜在何处扎营?斥侯可有回报?”

“没有发现!”有人回答道。

“敌军只有这一万人,还是另有后招?”蒙哥又问道。

没有人回答。蒙哥将手中的水袋扔出了老远,贵由、拜答儿等人席地而坐,仍自畅怀痛饮,似乎并没有听到。

忽必烈见自己兄长地权威受到了无言的蔑视,连忙道:“我军未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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