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第2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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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奶布丛印
“卖报、卖报,《大秦新闻》、《贺兰学报》、《中兴商报》十五文一份!《长安文苑》十三文,《中条见闻》十文一份!”有报童稚嫩的地声音在店内响起。
“小孩过来,《中兴商报》何时涨了五文钱?不是一向都是十文钱吗?”有客人表示不满。他们大多数是商人,最想买的当然是《中兴商报》,因为这商报上除了有朝廷最近最新地重要大事,还有他们最关心的商讯………这关系到他们买卖赚亏的大事。
“大叔,这不是下大雪了吗?路上不好走啊!本地的报纸仍是十文钱。”报童回答道,却振振有词,“我这里只余下二十份,我还告诉你整个中条驿只有我一人卖报。您老要是嫌贵,那就别买!”
报童有恃无恐的话令众商人气急。却不得不骂骂咧咧地多付了五文钱,有不识字地只好等着别人复述。
《中条见闻》是麻革等人筹办的,他们第一次见到《大秦新闻》就意识到办报是一件极有影响力地事情,后来又见到了贺兰书院刘翼办《贺兰学报》,也就办了《中条见闻》。
《中条见闻》虽然也大多谈地是学问,却是时常站在《贺兰学报》的对立面,双方你来我往地文攻了数次,但这也仅是就文学进行求真论道而已。===只是麻革等人时常抒发悲天悯人的论调,借诗抒发家国不幸身世飘零之意,常遭到更多报纸的嘲讽。倒也吸引了不少看客。
“几位夫子,新出的《燕赵风闻》要不要?只要九文钱!”报童来到麻革等人面前推销。
“何时有了《燕赵风闻》?好大的名头啊!”陈庾奇道。他除了自家办的报纸,又买了几份不同的报纸。纷纷开始阅读起来。如今真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那《燕赵风闻》名字起得极响亮。仿效他报的格局,却是真定史天泽所办,好几篇都是文人因他慷慨解囊救助贫民而写地马屁文章,顺便还提到史天泽对秦王臣服已久,日盼秦军北上南下“光复燕云”云云。却不知真假。
“史氏所办之报,文章主旨落了下乘。差得太远了。”李献卿评论道,“报纸真是一件极好地创举,朝廷政举可风传天下,令官民百业皆知朝廷法度,不为污吏所掩。民间有不平事亦可直达上听,令奸人无处藏身,利于吏治清明,人人都是御史,人人都是谏议大夫!看来秦王确有过人之处。”
“原来史某人也开始办报了,看来此人倒也不算太笨。”麻革不屑地笑道。“会借着办报为自己歌功颂德。只是对自己发家史只字不提,他怎不言史老匹夫曾将我河朔十万无辜百姓押至漠北为奴之事!”
那一边陈庾却读着《大秦新闻》道:“除夕之夜。^^^^贺兰山中一声巨响,惊天动地,五十里外清晰可闻。有人传言此乃雷公发怒,将降灾于吾国吾民,有无知小民人云亦云,妖言惑众,聒噪谣言,徒增纷扰。更有人入山膜拜以为祛邪。
枢密院副使郭大人、工学少卿余大人、朱大匠师等近日接连辟谣曰:此乃工学及兵工场联合研制新式火器所致。
又有工学官员奉旨向本报透露,此新式火器,以火药催发,可射二十斤铁丸弹,威力惊人,两千步外透墙而入,无坚不摧,虽百万雄城亦可一鼓而下。我军自此如虎添翼也!”
陈庾哑然失笑:“这是何等神兵利器,竟能两千步外透墙而入,还是二十斤重的铁丸?满纸胡言!这报上所说地时事,诸位只能信它一成。”
他这话真是说对了,工学联合贺兰兵工场在枢密院地主持下,正在研制火炮,只是大小官员及工匠们太想办成一件大事,不顾辛劳,竟在除夕之夜紧锣密鼓地进行秘密试验,结果发生了意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倒也证明这火器确实相当“厉害”。又因引民猜疑,官员们不得不登报辟谣,顺便将失败兵器地威力在纸面上提高了数倍。
而李冶正在读《中条见闻》,上面有一篇关于避讳的文章,正是他左手的陈庾陈大才子所写的大作,表面挑出古今避讳之逸事侃侃而谈,实是暗讽秦王赵诚。
“诚字就是秦王的名讳吧?”李冶恍然大悟。他并非不知道秦王地姓谁名甚,只是一直隐居晋北钻研学问,看了陈庚的这篇大作,才猛然想起。李冶原名叫李治,朝廷禁止平民和古代帝王同名,于是减去了一个点,改名叫李冶,唐朝地皇帝跟他隔了几百年。所以陈庾的这篇文章对他极有吸引力。
“赵诚就是秦王,秦王就是赵诚。什么讳不讳的,若是全秦国的人都因一人而避讳,那岂不是令所有人都竞相作伪?”陈庾高呼道。他这话一语双关,秦王名叫赵诚,若是大臣上表官员行文举子应试,遇到“诚”字都改为“成”或空一字,不正是让所有人不“诚”实吗?
陈庾是个愤世嫉俗之人,一向蔑视权贵,嗓门大了点,店内众宾客纷纷窃窃私语,向店家打听此胆大包天之人是不是活着太腻味了?文人的脾性有时让人难以理解,说他们刚烈吧,并无上阵杀敌或者知难而上的勇气,避难阳首山一直是他们的首选;说他们怯懦,可是却又敢蔑视杀身之祸,敢言他人所不敢言。大概是爱名甚过爱命。
不料,窗外却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说的好啊!赵诚就是秦王,秦王就是赵诚。什么讳不讳的,名号就是让人叫地!有名与无名,当然是有名点好!”
只见窗外道边,不知什么时候立着二十余骑,个个挽弓佩刀,十分剽悍。当中一个三十上下地人,胯着一匹炭火色的骏马,头戴一顶狐皮帽子,身上罩着长袍却不显臃肿,腰中也佩着兵器,气度不凡。众人眼前一亮,猜此人一定是极有身份,此人身边有一位少年人,正嬉笑着四处打量,看长相却与这气度不凡之人大约是父子关系。另一个书生模样地,却是满身书卷气,面露笑意。
陈庾感到有些后悔,心说自己以后得改改这个愤世嫉俗的毛病,当下躲无可躲,故意说道:“阁下如此说话,不怕秦王砍你头吗?”
“曹孟德言,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曹氏虽是一代雄主,文采亦成一大家,然终究不过一枭雄也。天下有德者居之,有勇者之护之,有才者治之,非以百万百姓供奉一人,任其奴役。国之将亡,亦不过是一家一姓将亡,君王若是昏庸无道,纵是败亡,百姓心中亦不存任何眷念。”那人却笑道。大有小看天下君王之气魄。
“阁下若是不急着赶路,不如进来同饮?”李献卿猜此人在秦国朝廷之中,身份应是极高,不想惹火烧身,便开口邀请,试探一二。
“正有此意!”那人痛快地答道,翻身下马。身后的众壮汉也齐齐下马,竟如同一人般干净利索。
唯有麻革脸色苍白,不知如何是好。
注:天元术这是一种用数学符号列方程的方法,“立天元一为某某”就是今天的“设x为某某”。又:
在李冶之前,小数记法离不开数名,如7。59875尺记作七尺五寸九分八厘七毫五丝。李冶则取消数名,完全用数码表示小数,纯小数于个处写0,带小数于个位数下写步,如0。25记作,这种记法在当时算是最先进的。西方在16世纪,小数记法还很笨拙。例如比利时数学家S•;斯蒂文在158年发表的著作中,把每位小数都写上位数,加上圆圈,如27。847写作27847,这种记法显然不如李冶的记法简便。直到17世纪,英国数学家J•;纳普尔(1550……1617)发明小数点后,小数才有了更好的记法。
第七卷 朝天子
第三章 瑞雪㈢
“我姓秦名王,人们都称我为秦王,至于我的本名已经很少有人提及。”
来人带着二十位大汉,直奔李氏酒轩,径直来到麻革等人的面前并且如此自我介绍。这二十多人从门口一出现,便吸引了店内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只觉到一股山一般的气势压了过来,让他们停止了窃窃私语或高声谈笑。
而为首者这种别有风趣的自报家门,却让店内的掌柜、伙计、温酒的厨娘,还有走南闯北的客商们全都愣住了,店内寂静如黑夜。
此时酒轩外的大道上,人马更加喧哗了起来,两千衣甲鲜明神情剽悍的骑军已经将整个中条驿包围了起来。众人目光所及的远方雪原上,不知什么时候画上了一条黑线,数面旗帜在雪原上鲜艳夺目。
来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房、陈庾、李献卿、李冶等一时呆若木鸡,方寸大乱。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秦王赵诚会在此地出现,并且还以这种方式出现。
“秦……秦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麻革吞吞吐吐地说道,不知应如何行礼。
“麻山长客气了,秦某本是去中条书院,不料却扑了个空,所以秦某便来此地请教。”赵诚拱了拱手道,他面带微笑,神态自若,真当自己是姓秦。赵诚毫不客气地坐下,众人只得站在一边。
“不敢当!”陈庾却故意无视赵诚的身份,拱了拱手,当赵诚姓秦名王,“在下平阳陈庾陈子京,见过秦王!”
“哦,原来阁下便是平阳陈子京,陈氏一门陈赓、陈庾、陈庚三贤,我如雷贯耳。”赵诚道,“昔日太原李汾者。负才使气,为人孤傲不恭,但在子京兄面前亦不过是知难而退。”
“陈某不过多读了几年书,不敢劳秦王以兄相称。”陈庾虽牢骚满腹,但是在这个真正的主面前不敢妄自尊大。他表面上当眼前的这位为普通人,心里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又见赵诚居然称他为兄。以德报怨,这反倒让他羞赧无比。
“嗯。古人云。闻过则喜。又云。朝闻道。夕死可矣。”赵诚道。“我方才听到子京兄一番关于避讳之高论。以为言之有理。若是举国之人都因避秦王之讳。岂不是教所有人都争相作伪?避不得、避不得!”
“若是皇宫中地那个秦王不已一己之恶。而令全国之人去伪存真。则天下幸甚。”李献卿道。
“麻山长。我冒雪而来。远来是客。今日有雪有酒亦有名士。你为何不替我引见一二?”赵诚佯怒道。
“这位本地河中府李献卿。字钦止!”麻革连忙道。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赵诚道。“不来河汾。不知天下名士咸聚于此。河中李氏。一门四才子先后及第。号称一门四桂堂。天下闻名啊!”
“不过浪得虚名!”李献卿面有得色。
麻革又虚指房道,“这位亦是平阳名士房房希白!”
“三十八年过,星星白发多。干戈犹浩荡,踪迹转蹉跎。”赵诚道,“房兄丙申年(1236)的大作,我也拜读过。但以今日观,房兄正是四十不惑,何必如此消沉?天生我材必有用也!”
“那只是房某涂鸦之作,写些个酸诗自娱。心无旁骛。”房心中懔然,口中不卑不亢地说道。
众人心中都有计较,这秦王不仅屡次争诏自己,对自己的生平来历和日常起居都十分用心,并非只是附庸风雅人云亦云,至少这也表明秦王对自己这些人是十分用心的。
赵诚的目光又注视到李冶地身上,见此人衣着单薄,潦倒不堪,神情虽极寂寥。却又淡然自若。猜不出此人是谁。那中条书院的诸位名士,此前赵诚虽并未亲见过。但多少听人奏报过每位名士平日里的境况。
“禀国主,这位是我院新聘的算术教授,真定府栾城(今河北栾城)人李冶李仁卿!”麻革又介绍道。
“哈哈!”赵诚爽朗地笑骂道,“麻山长真是手快啊!看来你麻信之的名号要比我的名号要大一些。”
“秦王说笑了。”李冶拱了拱手道,“李某不过有些虚名,不敢尸位素餐,祸害了一方百姓。只好混迹于书院之中,也算是人尽其用。”
赵诚不置可否,又见李冶头发花白,显得极老,不经意间瞥见李冶地鞋子破了个大洞,心中即知他这些年活着不易。问道:“听说当年钧州城破时,李兄正在钧州任上,不知你可曾见到过完颜将军?”
“不知秦王所指是何人?完颜平章或者忠孝军之完颜?”李冶惊讶地问道。
“完颜合达忠则忠矣,不过身为主帅却失于犹豫。金国的武将之中,孤独服完颜陈和尚,大昌原一战及倒回谷一战,忠孝军之战绩令人震惊。”赵诚道,“大昌原之战前,孤亦曾与陈和尚见过一面,孤还送给陈和尚一件礼物。三峰山之战非人力所能及也,那一年好像也是正月,天气严寒、大雪纷飞,金军受冻不能举刀槊,天亡金国也!听闻陈和尚被俘后,受酷刑拒不投降,大骂吐血而死,真英雄豪杰也,令我等沙场之人膜拜!可惜生不逢时,自他以后,金国无名将也。”赵诚已经以孤自称了。只是他方才说天亡金国,让众人心头不由得仓惶悲伤,这个正月里又一场大雪,却是瑞雪兆丰年。
“李某当年不过是钧州城一小官罢了,乱军之中,朝不保夕,人心浮动,何谈与完颜将军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