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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普天之下-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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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照亮了整个大斡耳朵,也照亮了所有人地脸膛,这火光并未烧死多少人,却让所有未逃走蒙古人更加惶恐了起来。

铁木哥略忖了一下。高呼道:“是我们为可汗尽忠的时候了,儿郎们拿起你们的刀箭与本那颜杀将过去,成吉思汗的在天之灵庇佑我们,给我们以勇气,将这群胆大包天的恶徒的脑袋砍下。”

而在另一方向,叶三郎也在高呼:“兄弟们。这里就是蒙古人的老巢。这是我们报仇的时候,是我们获得无上功勋的时候。是我们得到封妻荫子机会地时候,这也是我们得到英明的贺兰国王赞赏的时候。尔等与我杀将过去,所有敢于反抗者,格杀勿论,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众人也高呼道,战意达到了最顶点。

铁木哥不愿再退,眼前的这支人马就是自己的噩梦,他铁木哥虽然并未立下多大的战功,但他不想以后被人指摘自己太胆怯。骑兵远远地一晃而过,朝着铁木哥阵中放箭,蒙古人用盾牌抵挡着,但总会有人被射中,也不时地还击着。

铁木哥不会坐以待毙,他命令手下以百人队分散开来,让对方地箭矢落空。然而那些临时加入地蒙古人,却对他的命令犹豫了一下,停在了原地,叶三郎抓住了这个时机,一马当先,奔在最前头,身后骑兵在他地带领下,如削面团一样一杆精钢长枪连挑了数人,带着手下直往铁木哥冲来。

蒙古人见叶三郎十分扎手,将叶三郎当作最重要的目标,不计代价地冲向叶三郎。叶三郎的手下也拼命地抄架或围攻。混乱中,叶三郎的战马被刺中前腿,将叶三郎给抛了下来,钢枪也摔了老远。他暗叫晦气,拔出自己的长刀,毫不畏惧地冲入蒙古骑兵聚集的地方。

“快,他是敌首,快杀了他!”铁木哥指着叶三郎大叫。叶三郎的手下见状,拼命地赶来抵挡。

蒙古马的铁蹄扬起,试图将他踩成肉饼,叶三郎机灵地闪身躲过,双手长刀狠狠地将战马的一支前腿凌空砍断,战马惨烈地哀号一声,将骑手摔倒在地。那人刚从地上抬起头来,眼前一闪,那是叶三郎长刀反射的火光,手起刀落,那人的脑袋与躯体分家了。

突然,一条长矛从身后刺来,叶三郎长刀一格,将长矛夹在肋下,将那敌人拖下马来,跟进一步,连敌人左肩带着胳膊一同砍下。鲜血飞溅,叶三郎如法炮制,如同一个杀神,上砍骑手,下砍马腿,所当面者糜。贺兰军士气再一次大振。尤其是秃马惕人更是毫不留情,就是婴孩也遭木图等人用长枪挑破肚皮。

趁着蒙古军稍退,叶三郎终于有机会跳上战马。

然而,铁木哥及他的手下并没有放弃,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自己放弃,带来的就是无数蒙古平民的死亡……

第五卷 中原路 

第十一章 流血的草原㈠

其时,赵诚已带领大军沿着沙漠北缘东进至发源于杭爱山的汪吉河的东岸。

他的军队一分为四,其一以铁穆军一万骑兵为右翼,已先出发七日,利用沙漠的掩护,直趋沙漠最东边的哈剌温山(大兴安岭),目标是蒙古诸王诸宗亲的封地,然后溯怯绿河向西挺进,其二以陈不弃军一万骑兵为左翼,兵锋直指杭爱山,从该地向东压迫。其三,赵诚自领中军五千骑兵,及神机团、步兵团、辎重团、医务团各一千人,以秦九为帐前统领之,从中路向大斡耳朵进攻。由此,构成对三河流域蒙古最核心游牧区域的大迂回大包抄之态势,切断辽东及杭爱山以西与蒙古本部的联系,逼迫蒙古本部所有人口往北方逃窜。

另以罗志部一千轻骑提前出发七日,在沙漠南缘,化整为零,扮成牧民或商人,截杀信使与南北过往商旅,不留活口。该部最重要的任务,至少在三个月内防止贺兰军直捣蒙古本部的消息走漏。

赵诚在徐不放战死的第二天清晨才见到他的遗体。他昨日午夜见到了自己的妻小,然而他却高兴不起来,根本就没顾上说话,就直奔徐不放战死的地方。清晨初升的春日,十分温暖,赵诚注视着徐不放冷冰冰的遗体,却无言以对。他更不想学刘备,在全军面前上演一场摔阿斗的把戏

秦九试图将徐不放的遗体放下来,然而他却没能办到,因为徐不放至死仍紧握着长刀,而长刀深深地插在大地之上,如同参天大树将根深扎入地下一样牢固。凌去非与西壁辉只好上前帮忙,连着长刀一起从地上拔起。小心地将那僵硬的躯体抚平。

赵诚轻抚着徐不放苍白的渐渐变黑的脸,昔日相处的点点滴滴地生活画面纷至沓来。他想起第一次认识徐不放时的情景,他想起徐不放第一次杀人的情景,他的豪言壮语,他的音容笑貌和他曾经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赵诚明知道总会有人为自己而死,而且将来还有更多。但是他唯一能做地就是不让忠义之士,流血又流泪,要让所有伤害自己忠诚下属的敌人用鲜血来偿还。

赵松挣脱自己母亲的怀抱。跑了过来,泪流满面,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死人,一个他十分亲近之人地离开让他的幼小的心灵受到震撼,他知道徐不放是为自己而死的,所以他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地摇晃徐不放的胳膊。

“松儿。你徐叔叔是为你而死的,这个恩情你要用一辈子去偿还。”赵诚道。

“孩儿不敢忘。”赵松扬起小脸,认真地说道。他极懂事地在徐不放的遗体前磕了三个响头,赵诚感到一丝欣慰。

徐不放被安置在一辆大车之上,覆以白毡,被送回黑水城。随他一起地,是梁诗若与赵松和一营士兵。

重逢又分别,赵诚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竟有几分离愁。春日渐渐地爬上来了,赵诚将心中的所有不快抛去。他唯有坚强地走下去将来才不会有妻离子散的事情发生,才会有更少的人流血牺牲。一将功成百骨枯,无上的功勋是有累累白骨堆成的,既有敌人或姑且被称为是敌人的白骨,也有自己手下士卒的白骨堆成,还有与称王称霸无关的无辜百姓地白骨。

赵诚站在徐不放曾停留过的地方,对着自己面前的军队,做着战前动员:

“从今天起,我们将面临真正的沙场。尔等大多都曾家破人亡。不要抱怨,只有以血还血,将尔等仇人的头颅割下,送到亲人坟前祭奠是你们唯一需要做的。我们离开黑水城,披星戴月,干粮将用尽。如何获得粮食。我告诉你们整个蒙古大草原到处都是粮食,蒙古人为我们准备了无数的牛羊。他们的仓库里也储存着无数的粮食,说不定那里地粮食是你们的家人辛苦种出来的。如果尔等手中的长刀太过软弱,那只有饿着肚子。”

“功名马上取。凡有掳获,本王不取毫厘,阵亡者获其第一等,肢残者获其第二等,剩下归有份参与者。所有掳获由户曹参军计量,功劳大小由各级录事参军主持,尔等人人皆有份参与,结果当众宣告,不得徇私舞弊。”

“本王再一次重申军纪,不听号令者,杀!私掳贪赃者,杀!战时冲撞本阵者,杀!”

“想报仇者,找蒙古人;想获取财产者,找蒙古人;想封万户侯者,找蒙古人;想让自己的英名传播天下者,找蒙古人。”

中军五千及辅助军种共一万人,大多都曾在蒙古人的屠刀下幸免于难,还有部分人是自中原逃来地,人人都对蒙古有着仇恨。更何况在那些参军们有意灌输下,所有人虽然面临生死考验,但是仇恨往往能激发起血性与斗志,还有所谓功名利禄。

从没有上过真正战场地军队,并不算强大,至多算是训练有素。但是只要他们经过鲜血的洗礼,并且活了下来,就会变成真正地虎狼之师。或为仇恨,或为财富,或为功名。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一万个人的喉咙里发出同样的吼声,惊天动地。

郭侃站在人群之中,在万人的怒吼声中迷失了自我,好似巨浪中忽高忽下的一叶扁舟,又如沙漠中秋风起时飘摇不定的一料沙子。那震耳欲聋的吼声让他血脉贲张,竟让他感到一丝快意,他也渴望能够成为一军之将,用敌人的头颅来换取自己的功名。可是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呢?他感到自己是个十足的局外人

而赵诚跃上赤兔马,带着自己的军队,如猛虎一般扑向草原的深处,将沙漠甩在了身后。

大斡耳朵内,战斗与杀戮已经结束一天一夜了。铁木哥最后被叶三郎亲自挑落下马,成了叶三郎的战利品。

当赵诚抵达时。遍野都是蒙古人的死尸,青壮却很少,正是因为能战之人太少,叶三郎才能获得胜利。但是叶三郎也付出了巨大地代价,一千人马损失大半。这里是蒙古人祖先生活的地方,也是成吉思汗崛起的地方。是蒙古可汗汗帐的所在地,铁木哥无法后退,他只有力拼。但是那五万各族工匠在无人看守的情况下。立刻成了铁木哥和所有蒙古人的灾难。

辎重团立即着手进行安营扎寨,医务团立即开始救死扶伤,而参军们忙着统计战利品和计功。蒙古可汗地库房十分丰厚,整个大斡耳朵内每一座毡帐之中都有或多或少的财物,而牛羊与骏马却是到处流窜。

行营总军法凌去非在当天亲手砍了十九位贺兰军士卒的脑袋,原因他们竟敢私藏掳获,血淋淋地头颅就挂在营门外。让所有人进出都可以看到。赵诚将秦九的五千骑军放出,四处掳掠。

铁木哥被叶三郎连推带搡地带到赵诚的面前。

叶三郎身上的血迹已干,既有蒙古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他的脸上依然兴奋,这恐怕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地一场阵战了,他的双眼透着嗜血的光茫,因为他攻破大斡耳朵,仅仅有铁木哥一个俘虏,凡是两条腿走路都永远地躺下了,包括那些孛儿只斤氏的庶出子孙。木图部的秃马惕人更加狠毒。他们所有会做的都做了一遍,尤其是女人落到他们手里更是屈辱而死。

铁木哥一见到自己曾坐过的软垫之上所坐之人后,不由得破口大骂。赵诚左右护卫冲上去,一顿老拳伺候。

赵诚不管不顾,依然品着酒,待铁木哥骂累了,或者是说被打累了,才开口问道:

“拖雷的家室跑哪去了?”

“不知道。”铁木哥回答得很干脆。

“太奇怪了,为什么唆鲁禾帖尼和忽必烈、旭烈兀。还有阿里不哥能跑得无影无踪,而你的家室却没能逃走呢?”赵诚问道,“难道是他们早就知道了消息?”

“不知道。”铁木哥还是同样的话。他这才有时间去回想这件事,他依稀记得他们在大战来临之前逃走了,不禁暗骂唆鲁禾帖尼和她地儿子们太不仗义,脸上显出悲愤填膺之色。

“你虽然是成吉思汗的幼弟。不过在我眼里。十个铁木哥也比不上唆鲁禾帖尼这一个女人。”赵诚讥笑道。

“嘿嘿,你感到后悔了吧?唆鲁禾帖尼生了几个好儿子。蒙哥、忽必烈、旭烈兀都是我蒙古的年轻勇士。”铁木哥大笑,“你还不如立刻将我放了,好酒好肉招待我,待窝阔台与拖雷回来,本那颜为你求请,或许会饶你一条小命。”

他这话实在是有些色厉内荏,他还在幻想着活下去。

“我既然敢带着军队来此狩猎,还在乎窝阔台吗?”赵诚反问道,“至于拖雷嘛……还是算了吧。”

他的眼神如刀子般地直视着铁木哥,铁木哥见赵诚露出杀心,心生寒意,口气有些软化:“人你也杀了,可汗的库房都归你了,还有所有的牛羊骏马都成了你的战利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若不想让我活下去,可否让我死个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哼,这个问题你可以去地下,问问所有被你们蒙古人杀死的天下百姓才能知道。”赵诚冷哼道。

“哈哈,可笑之极。”铁木哥狂笑了起来,“你不儿罕难道是个仁慈之人?成吉思汗看走了眼,窝阔台也看走了眼,我们所有蒙古人都看走了眼,留下你这条毒蛇,你这个祸胎。就是这帐外,你难道没有看到躺在地上的我蒙古百姓吗?他们大多不过是体弱地老人和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孩,你与我们有什么区别?”

他像是凭空得到无穷的勇气,又或是因为自知没有生还之机而变得更有勇气。

“拉出去,砍了!”赵诚轻挥了挥手。左右立刻上前将铁木哥往帐外拖曳。铁木哥面如死灰,口中犹自大骂不止:

“你这条毒蛇!假仁假义不知报恩的歹徒!我铁木哥死后就是化为鬼怪也不会放过你,窝阔台会替我报仇的,所有蒙古人都会为我报仇的。割下你地脑袋,碾成肉泥,去喂野狗,让你不得好死……”

铁木哥地骂声嘎然而止,因为他的脑袋已经被割了下来送到赵诚地面前,怒目圆睁。像是在诅咒。赵诚再一次挥了挥手,让人将他的头颅处理掉。

死亡不过是一个数字,当赵诚还只是一个少年时。耳闻目睹的一切事实让他麻木了,他早已不是那个因为目睹战场惨状会呕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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