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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普天之下-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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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梦玉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赵诚这三百护卫不能带入临安府。刘翼道:“苟大人,我倒是想问下贵国朝廷,我贺兰国王千金之躯,若是有了闪失,贵国朝廷怎能担当得起?”

“我大宋朝廷自会护着国王安危,不敢稍怠。”苟梦玉道,“念国主身份尊贵,允国主带一百护卫偕行,但不得携弓弩。”

“好吧!”赵诚只好答应。这一次真得了个下马威。苟梦玉见赵诚亲口答应了,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这一次恐怕会受到参政们大加赞赏,一不小心就成了一佳话。

“本王的护卫都是拿钱饷的,他们若是拿了我的钱饷,却闲着马放南山,那本王岂不是太吃亏了吗?”赵诚却又说道,“苟梦玉,谁能承担我的损失。”

“我自会禀报朝廷,自会有所交待。”苟梦玉得意地说道,“我大宋岂会为这区区三百人而锱铢必究?”

“那好,他们每人一月能得钱饷一两黄金。他们全家老小地温饱,就全靠大人了!”赵诚道。

“什么?”苟梦玉吓趴下了,“哪会有这么贵?”

“没办法啊,他们都是我贺兰最善骑射之辈,有空手入山捕虎之勇,所以极难得。要知道虽然钱财很重要,但本王的小命更重要。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虽然我贺兰很穷,但也只能如此了。难道大宋国比我贺兰还要穷困吗?”赵诚笑着道,他转身冲着秦九等人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秦九等人齐声回答道,仍然整齐划一。

苟梦玉明知赵诚这是讹诈,但自己已经夸下海口,不想节外再生枝,只得咬咬牙道:“那好吧,每人一月一两黄金。”

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贵的士兵了。赵诚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虽失了些面子,但却得了一个很大的好处,即使苟梦玉这画蛇添足带来的后果大宋朝廷不满意,恐怕不会太在意。

“要知道如此,我们就多带一些人来。”徐不放悄悄地说道,“宋国还真是有钱啊。”

“废话,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赵诚道。

于是,赵诚随苟梦玉继续往临安方向赶。越是往南,阳光越来越明媚,繁华地景象让赵诚等人眼花缭乱,对于赵诚来说却更有一番新鲜感。山川、花木与湖泊,到处都给人以温暖和豁然开朗地感觉,商旅更是络绎不绝。他们打量着宋国人,宋国人也打量着这一群服饰各异的外国使节。

那一团繁花似锦处,正是临安府杭州地所在。赵诚没想到宋国给他准备的一整套礼仪实在太繁复了。

因为首先要遣伴使即苟梦玉,赐御筵于班荆馆在赤岸(运河北岸一港),去府五十里,酒七行。翌日登舟,至北郭税亭,茶酒毕,上马入余杭门,至都亭驿,赐褥被、钅沙锣等。第三日,临安府书送酒食,阁门官入位,具朝见仪,投朝见榜子。第四日,入见。伴使至南宫门外下马,北使至隔门内下马,然后才得见皇帝。

据说,这还没完。

第四卷 贺兰雪 

第五十一章 使宋㈤

赤岸所在地的走马塘是从北边而来的驿路的必经之路。

它是南宋都城连接北方地域的交通要道,凡从苏州、嘉兴等地传递的紧急邮件和官员商旅,都从临平驿路抵赤岸港、杨家桥、沙田畈,经过走马塘进入临安城(杭州)。之所以叫走马塘,因平坦可驰马,故名。路边苍松夹道,花柳繁盛,南宋定都临安后,又建承天宫、班荆馆、玉润亭等建筑,专门用来接待北面国家的使者,然后用车马载着贵宾,沿走马塘,一路风光,进入临安。

因此,走马塘整日车马滚滚,尘土飞扬,极尽繁华。道路两旁是两里多长的商肆店铺,各地客商贩运居积,蚕茧、药材、麻布、山茶、杨梅、茱茹,都是走马塘一带出产的岁贡。春天,青骢马上,文人学士到郊区踏青行呤,油壁香车里藏着仕女娇娃。外来的官商人马熙熙攘攘,夹杂其间,一派繁荣的景象。九里苍松、古柳修竹,自然成了南宋京城的门面。

苟梦玉不厌其烦将朝廷接待贺兰国王赵诚的诸程序解释清楚。赵诚听着冷汗淋漓,他婉拒苟梦玉那一套繁文缛节,坚持安排自己住下,就得着面见宋国皇帝。

“贵国朝廷的好客与隆礼,小王倍感亲切。但奈何小王向来自由自在惯了,恐怕无法消受。”赵诚道。

“这恐怕不太好吧?”苟梦玉道。“这都是以往地定制,若是下官不依例行事。恐有伤大体。”

“入乡随俗,国主还是遵从大宋朝廷的礼客之道吧。”刘翼也劝道。

“不,不!”赵诚想想都觉得太繁琐,“大宋地风物我平生未见,小王对江南心仪已久,这般机会难得,当畅游临安城内外佳景,哪能受此约束。苟大人。不如这样,在下修书一封,就说小王对大宋皇帝陛下,苟大人及朝中诸参政大人的厚爱,深感受宠若惊,但在下贪念江南风物美景,只能谢绝。望大人转达小王之歉意。并烦请大人引导我等在馆驿住下。只等贵国皇帝陛下召见。”

“那好吧。”苟梦玉只好答应。

赵诚确实觉得这个机会实在是难得,恨不能生为临安人。正是三月,清明时节,人们在这一天为亲人上坟扫墓,但由于一般坟墓都在郊野,因此踏青也就顺理成习。临安人出郊,四野如市,往往就芳树之下,或园囿之间。罗列杯盘,相互劝酬,间或有头戴文士巾的文人们呤诵自己的大作。那身为副使的刘翼也是十分神往。

不单是普通百姓出游,就是公子王孙富室骄民,还有官员小吏。奇装异服的海外商人也倾巢而出。只不过商人们却是忙着吆喝赚钱。赵诚带来的商人们,早就不待他吩咐。全都消失在临安茫茫人海当中,一片游人如织商人如云的模样。

“我贺兰地百姓若是全集于此,恐怕也不及其中十一!”刘翼艳羡道。

赵诚一行人打量着临安人,临安人也打量着赵诚等人。由不得临安人不注意,他剩下的一百护卫均骏马戎衣,佩长刀挽强弓,个个高大精壮,让人心生畏惧之意,与周遭的愉悦闲适的情景格格不入。而赵诚与刘翼两人均是白衣胜雪,不同的是,赵诚还是自己标志性的打扮,头顶上仅用一根束发的丝带,身上地长衫既适合骑民射骑,又不失其文雅。而更让那些坐在苍松之下饮酒唱和地临安文人们吃惊的是,这个脸面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人,却腰佩长刀,英姿蓬勃,又因拱卫在内,如众星捧月般。

班荆馆是循旧制建起来的,专门用来接待北方的使者。旧班荆馆却是汴梁外的地方,那个旧班荆馆曾叫陈桥驿,就是宋太祖龙袍加身的地方,后改为班荆馆,是契丹使者、过往官员和举行国宴的地方,不再单纯是一个交通通信机构。宋国南渡以后,就在临安城外又修了一所班荆馆,用来接待外国使者,特别是来自金国的使者。赵诚自然也是住在这里,苟梦玉安顿好了他,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乔行简代表皇帝亲自前来赐御筵。赵诚本来已经跟苟梦玉拒绝了一切繁文缛节,只是苟梦玉还未得及回报,七十六岁地乔行简就已经来了。这乔行简不仅年纪一大把,还是两代帝师,在朝野中的威望非同小可

班荆馆前,乔行简吓了一跳,因为赵诚的面相跟那位丢了皇位的济王赵贵和神似。

济王冤死,当时名臣真德秀、魏了翁、洪咨夔、邓若水等人纷纷上书,为济王鸣不平,指责赵昀处理此事不当。赵昀却说:“朕待济王亦至矣。”意思是对赵已经仁至义尽了,进而压制各界的抗议,那些为赵贵和鸣冤叫屈者纷纷被贬离朝,一时“朝臣泛论,一语及此,摇头吐舌,指为深讳”。可是终南宋之世,为赵鸣冤地声音始终没有停止,每当遇到灾异、战事,就会有朝臣旧事重提,将天灾人祸与赵地冤狱联系起来。而那些为赵贵和鸣不平的,接连受到皇帝赵昀与丞相史弥远地打击。

乔行简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贺兰国王,感叹赵诚的眉角有似曾相识之感,只是眼前的贺兰国王身材修长如标枪一般挺拔,而脸上却挂着自信的笑意,让人有亲切之感。不似多于相似,终不是同一人。“乔大人,难不成你我就这样在这班荆馆前站着?这春日无限好,若是搬两把椅子来,坐在廊下品茶晒太阳,那倒还不错,早就听说风篁岭泉石幽奇,迥绝人境。辩才老人退院所辟。山顶产茶特佳,相传盛时曾居千众。东坡、少游先后访辩才于此。而坡公踪迹尤数。小王对此神往不已。”赵诚笑着对愣神地乔行简说道。

“失礼、失礼!”乔行简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作揖道。他心中感叹这贺兰国王果然与自己想像之中的胡人不一般,对赵诚地出身来历又多了份好奇。

进得馆中,赵诚问道:

“小王不知乔大人此番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不敢。国王亲为使者从西北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我朝官家特命本官前来问安,并奉吾皇钦命,赐使者御筵。供使者使用。”乔行简道。

“乔大人乃三朝元老,又是大儒,小王何德何能,能得大人亲来。荣幸之至!”赵诚寒暄道,“小王十分感谢贵国陛下的厚意。我西北乃苦寒之地,地虽广,却大多乃无毛之地。但一方水土养一方百姓。小王特挑选上等骏马、沙狐、地毯、青金石、象齿、龙涎、珊瑚、琉璃、香药若干,以为国礼,奉于贵国陛下御前。礼薄但情义在,还请乔大人亲自呈于陛下御前,望贵国皇帝陛下笑纳。”

“国王厚礼,本官代官家致谢。若国王在馆驿之中,有何要求,礼部侍郎苟梦玉会陪伴国王左右,以备不时之需。”乔行简道。

“小王不知礼数。贵国盛情小王难以接受。”赵诚却道,“一切礼数皆废,小王只等贵国陛下诏见,共商国事,完成贵我两国约和事宜。早早辞别。”

乔行简见赵诚表现出极于见到本国皇帝的表情。心中暗喜,以为本国掌握主动权。稳操胜券。

“官家近日处理政务繁忙,吾恐国王需等待数日。”乔行简敷衍道,“临安风物,自有一番韵味,国主远道而来,应当细细品味才是啊。”

“正是因为如此,小王才要求废止一切礼数,直入正题才是。”赵诚道,“这样小王也有闲暇游玩传说中的西湖,苏堤春晓,在下闻名已久。”

乔行简是来试探赵诚的此行虚实,哪里能体会到从某种意义上讲,在赵诚的心目中游历江南比蒙宋两国约好还要重要。乔行简或者别的宋国朝中大臣,打着好迎好送的旗号,将贺兰国王使宋一事敷衍了事,哪里想到赵诚也是为了敷衍了事。乔行简问道:“国王此番来我朝,不知传达贵国之主何旨?”

“借道、联军、灭金!”赵诚道,他直接将自己地使命说出来,可不想跟宋国人针锋相对,成与不成,与自己并无多大关系。

“国王所负使命,本官自会传于圣听。”乔行简道,“待我朝准备妥当,定与使者商议这军机大事。”

“好说、好说!”赵诚道,“从明日起我就会畅游这临安城,小王只盼贵国朝廷能商量个方略来。要知道,女真已是强弩之末,内政不修,内无良臣,外无精兵,被灭已在朝夕之间。若是淮水以北及潼关以西,被我蒙古据为己有。贵国若是后悔,怕是来不及了。”

“国王此言怕是危言耸听了此吧?”乔行简置疑道,“贵国若是凭一己之力亡金,国王又何必亲来这临安府?”

乔行简并非不相信蒙古的军力,他这话只是故意试探。赵诚当作没听出来:“乔大人身处朝堂之上,恐怕对边关以外的军情了解甚少。如今,金国的精兵只剩下汴京城内的四万,另有完颜合达、移剌蒲阿率领的十多万兵马,骑军甚少。余者虽众,然怯兵耳。小王出发时,蒙古军正猛攻凤翔,我蒙古大汗又亲率中军攻潼关,只要潼关被克,金国关河防线将失去其最可依赖之屏障,届时我蒙古军直捣汴梁指日可待也。”

“潼关被克?”乔行简微微一笑,“本官虽乃一文臣,但也曾治军。那潼关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贵国之骑军虽号称天下第一,攻潼关不止一次了吧?然可曾攻破过?”

“若是弃之不攻,从贵国汉中过境,让那雄关形同虚设呢?”赵诚反问道。

乔行简想都没想道:“不行!”

“那如何才行个方便呢?”赵诚试探道。

“本官看不出我朝会放行蒙军入汉中之举。”乔行简道。

从汉中借道。本是成吉思汗留下地方略,但迄今未止。窝阔台却没有遵循这一方略,却是想经山东从宋国淮东借道攻入金国后方,因为在窝阔台当时看来,攻潼关真地指日可待。就在赵诚使宋地路上,蒙古骁将速不台欲从潼关西南山区攻入河南,在倒回谷又被完颜陈和尚率领的忠孝军打败,这是速不台平生少有的大败仗,窝阔台对此大怒。扬言要惩处速不台,拖雷求情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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