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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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脱下来地,里面正包着一条虎尾,三条豹尾,不多不少。
“我的力气没叶兄弟大,扛不回来,所以我就取巧,割了尾巴回来。国主并没有说非要扛着猎物回来。”郭侃脸上有些得意。
这不可能是假地,正好让郭侃从地上捡到十二条野兽的尾巴。叶三郎如丧考妣。这种事情他以前也做过,他只想着亲手射杀猛虎,最好是与猛虎狭路相逢展开肉搏战,方能显出自己的勇猛,没想到这一次却栽到了这小白脸地手上。却也是不得不认输。
叶三郎是蕃人。在山上但有捕获,是不会撒手不管地。因为那意味着粮食、衣、盐与铁器等等可用来交换地物品。这也是本能。
“我输了,你比我厉害。”叶三郎承认道,并还犹自嘴硬,“不过,你这是用计,运用比我好,并非让人太信服。”
郭侃道:“叶兄弟不必放在心上,这不过是一件游戏,当不得真。我只不过运气好一些,发现了野兽必去地隐秘之地罢了。”
“仲和说的是,你用的是计,三郎用的是技。计与技,都是真本领,是计策多一点还是技艺多一点本身并无好坏,关键是看你如何取舍。三郎年少勇猛,喜欢知难而上,拼命硬干,当然是我贺兰大好男儿,就是某日被称为贺兰第一勇士,那也不太令人奇怪。仲如却是智慧之人,假似时日,必是沙场之上的智将。”赵诚总结性发言,将两人都夸了一通。
“贺兰第一勇士?”叶三郎瞪着天空,脸上傻傻地笑。
“你若是想当真正的第一勇士,还需加把劲。”赵诚道,“有勇无谋,那不过只能为将,却不能为帅。能率万夫,不如能领万将。”
“那如何才能领万将呢?”叶三郎很好学,或者说“领万将”实在很拉风。
“仲和,你以为如何?”赵诚有意问郭侃。
郭侃想了想道:“侃以为,若为帅,先为将,若为将,先为卒,循序渐进。为卒者,只要有无名小卒地本事,然后才可为官佐;辅佐将领,参谋军事,才可为将首,上达帅意,下体军心,最后方可为帅才。”
赵诚大喜。称赞道:“仲和将来会是个帅才。”
“国主谬赞。”郭侃谦虚道。
赵诚又转头对围坐在身边的年轻人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秀才为学,也讲究迎难而上,方能求得其中真义。人人都想出人头地,诸位如果想做大官大伟业,就应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这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但是诸位要知道,一口不能吃个大胖子。诸位被我从各地选到这里来,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官场,我会给你们机会去争取大伟业,不过若是想一步登天。那是不可能的。诸位如晨之旭日,冉冉向上,又如峭壁之雏鹰,总会有展翅高飞时。诸位还需以赤诚之心,奋发向上,做朝阳,做雏鹰!放眼天下。何其宽广也,天下皆诸位狩猎之所,功名与利禄皆是猎物。尔等是想成一富家翁,还是要万户侯,全凭自己。”
赵诚喜欢跟年轻人在一起,从心理年龄上讲他跟铁穆应该很有共同语言,不过铁穆那人实在无趣,总是跟赵诚聊如何打仗,聊得多了,赵诚也感到厌烦。跟叶三郎、张士达这样的年轻人们在一起。他总觉得很振奋,因为通过他们一张张年轻的脸,他似乎看到了未来。
而赵诚在这些年轻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强烈地亲和力,不吝赏赐和谆谆教诲,同分食一只烤鹿身上的肉,休息时环坐在一起,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了解了一个可靠地值得信赖的上位者。适当时候,赵诚又展现出自己的权威和不可违抗,通常情况下叶三郎就成了他敲山震虎的最佳对象。
“请国主吩咐,我等谨遵国主之命!”张士达从地上站了起来。恭敬地单膝跪下。
“士达,坐下听吧。”赵诚吩咐道,“今年春天时,河西诸郡常有大队的强盗出没,让商队损失惨重。估计损失折以银锭计。大约值一万锭之多。诸位知道,我给我贺兰百姓免税三年。所以我上交蒙古地赋税只能依靠商税。现在强盗层出不穷,而我贺兰西北皆邻大漠,堵不胜堵,守不胜守,让我不得不采取果断措施,故而我在凉州以南的湟水河谷,还有北方沙漠中黑水城设立两个屯田点,一边耕牧,一边练乡勇。”
“国主不会是用乡勇来对付强盗,断掉强盗可能的后路吧?亦或是威慑贼人?”西壁辉问道。
“正是如此,我贺兰百姓个个都有骑射功夫,只是缺少分兵合击与令行禁止之律。何进在黑水城,铁穆在湟水之畔,他们是我新认命的经略使,以萧不离、陈不弃分别副之。屯田之所,施军管,行军法,各一万户。每十人为一什,为首之职称什长;每百人为一营,为首官称都尉;每一千人为一团,为首称校尉;每一万人为一军,为首暂由经略使充之。每一团及以上诸部首长左右又设录事参军一名,管名册、文书、激励及记功,设军法参军一名,主军纪,设户曹参军一名,主粮草、仗器、营建、救伤事宜,三位参军平时各司其职,有参谋军务之权,也可代替主官指挥。在团以上又另设副首长一名,协助主官治下,官阶在参军与主官之间。”赵诚道。
赵诚这个编制是个大杂汇,既有蒙古军的十进制,又借用了汉代地校尉称号,而宋军的营为五百人(一般直接称“指挥”),甚至还借用了宋地方州府的录事参军、司法参军与户曹参军,更是突出了自己屯田事宜的“民事”性质,参军或参军事,本参谋军务之称,在宋朝却是民政的性质,管地方司法、刑狱等民政。不过,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担心,因为蒙古本就是军民合一,以十进制对百姓进行管理,在中原也是如此,也军民不分,带兵者掌握生杀大权,结果是擅杀乱法之事屡见不鲜,而官府府库中根本就没有一点财帛,还谈不上官府治理。
“我等愿为一小卒,为国主杀贼。”张士达道。
“你这话怕言不由衷吧?国主刚说过,要想做大官,就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虚伪!”叶三郎拿张士达开心。张士达这话当然不是他本意,谁不想做大官呢?张士达被叶三郎呛得涨红了脸。
赵诚微微一笑:“你们都是我选出来地,个人勇武自不必说,又都识文断字,这要比仅知勇猛要好得多。所以我派你们去各团担任参军,这个职位能让你们熟悉屯务,从一门外汉变成能独当一面地好儿郎。若要真与州县文官相比,阶级仅比知州低一些。尔等可还满意?”
众人都面有喜色,而郭侃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叶三郎突然道:“若是有足够银钱可拿,我倒是甘当一马夫。”
他这么说一半是因为他在这些人当中,识字当然是最少地,众人被叶三郎这石破天惊之语,给愣住了,旋即爆发出哄然大笑来,那叶三郎却振振有词:
“我们明珠族人有一就说一,实话实说还有错?你们笑什么笑?我叶三郎就是当马夫,也是马夫中地第一勇士!”
第四卷 贺兰雪
第四十一章 三年之约㈠
居延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
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射雕。
…………唐王维《出塞》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居延城这个词已经作古,黑水镇燕监军司这个名词也随着西夏王朝的灭亡而即将作古。这里处于面积广大的沙漠与荒漠化山地的包围之中,几乎是一个封闭的地域,发源于祁连山融化雪水的黑水河(古弱水河),是这黑水城的母亲河,它穿过河西走廊与沙丘,一路向北,养育着大大不小的绿州、湖泊与草场,而在黑水城形成了巨大湖泊,即居延海。
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倒映着桠杈交叠的胡杨树,这是沙漠中最让人高山仰止的树种,湖的四周依水湿情况生长芦苇、沙柳,还有大片的草甸,更远的沙地里生长着花棒、沙拐枣、梭梭等旱生植物。这里的农牧条件还不错,但并不表明这里就是天堂,春季里刮风的时候,这里也会有飞沙走石的情景,但是要是没有战争,那就成了天堂。
西夏黑水城曾数次被蒙古军攻破,到现在这里已经荒废了,少量的党项部族半自愿半强迫被贺兰国王命令迁至了河套狼山一带条件更为优越的地区…………那一带生活着与赵诚有依附关系的牧民。但是在公元1229年春天的时候,这里又一次口径一致,我们是为了剿匪,为了保护牧民自己的财产。”
“属下遵命!”何进道,“我会派最可靠的人在北方沙漠中日夜巡逻。”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因为他知道他从现在所在的事情,每一天都很重要,分派牛羊,分配牧场,发放粮食,一切都从头开始,好在萧不离等人都算麻利,也相当有经验,分担了不少。
“参军们要按照我给的方略进行治理,他们相当重要,战争动员,军纪维持,士气激励都要用我所给的方法,要让士卒知道为何而战,才能提高战斗力,如何让一个目不识丁的士卒知道他在为谁而战?让看看自己的田地、牛羊和家室从何而来就知道了,简而言之,要让最下层的兵士们知道忆苦思甜,这都是参军们尤其是录事参军应该做的。再比如,可用掳获去诱惑他们,有人当兵为吃粮,有人当兵为报仇,当兵为保家,有人当兵为出人头地,也有人当兵就是为了发财,这没什么大不的,我们都可以善用这些人之常情,饥饿的野兽可怕,受伤的野兽也可怕,有了崽子的野兽可怕,没有生路的野兽也可怕,只有那吃饱的野兽才没有威胁。”赵诚顿了顿,又道,“并且,你们前些日子报给我的有关军功评定之法我不太满意。”
“国主所说的,莫非是关于军功评“四方馆最近交给我一份关于金国忠孝军的密报。那忠孝军为何在大昌原可以以四千败八千,这个数目恐怕有些夸大。但以少胜多却是事实,你我也亲眼看到过蒙古军溃不成军的样子。无非一是仇恨,二是钱粮充足,三是赏赐丰厚,四才是治军严谨,最后是骑射功夫。此五项,我们也不差,真要说是治军,我敢说我们比他们要高明。”赵诚道。
“四方馆现在好像干得很不错?”何进惊奇道。
“中原倒是不差,如果我想知道耶律楚材今天晚上吃了几碗饭,半个月后我在中兴府就知道。只是,大河以南金国的地盘不容易过去,还在渗透中。”赵诚开玩笑道,“四方馆好虽好,就是个花钱如流水的玩意。”
“呵呵。”何进大笑,“天下铺每天进帐如流水,四方馆花钱再厉害也比不上啊。”
“这倒也是。我们现在是酉吃卯粮,就看今年秋后与明年到底能得多少银钱。”赵诚无奈地说道,“不过,我在西域贪污的钱,大半还没动,那绝对是我们最后地本钱。我现在明白,所谓富可敌国并不是什么太难地事情,就看你愿不愿意当个贪官了。”
“想来,亏空可以勉强补上。”何进乐观地估计道。赵诚点了点头,何进放了心。
“三年,三年之约,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赵诚抬头望着蓝色的天空道,“成败大概就决定于你与铁穆能否各训练一军。再加上各地的治安军,数量上不会太少,但关键还是在精兵,你与铁穆两军将是我的两只铁拳。”
“在下追随国言至今有了十年,再追随三年那又何妨?”何进在他的身边,也抬头望着空荡荡的天空,“不过大雁南北三个来回罢了,为了大业,我愿用一生去等待。属下以为,铁将军也是这么想的。”
“好,那我们就一同去面对任何强大的敌人,不生则死,不死不休!”赵诚郑重地拍了拍何进坚实的臂膀。
蓝天之下地草地上,一个牧民骑着骏马越过牛羊,飞快地驰到赵诚五百步之外,伸长脖子往被护卫包围在中间的赵诚观望。徐不放提高了自己的警惕。
“大胆,贺兰国王大驾在此,不可造次!”徐不放扯着嗓子喝道。
“那是乃蛮人木图。”何进道,“我看他们五百多人在此游荡,无处可去,又颇有恭顺之心,便留下了他们。”
何进话音未落,不远处木图却高声呼道:“腾汲思海西岸秃马惕人木图向不儿罕那颜谢罪!”
何进大惊失色,这木图还是骗了他。赵诚感到很疑惑,他冲着木图招了招手。木图跃下马背,将自己的弓箭抛在地上,以示没有敌意,恭敬地来到赵诚的身前。
“秃马惕人?”赵诚问道,“说说看你有何罪。”
“禀那颜,在下确实是秃马惕人,只是我们当年反对铁木真,才不得不四处流浪。前年地时候,我们这些人家来到了阿勒坛山下,拜访我们秃马惕人地把阿秃儿忽图勒大叔。忽图勒大叔说,天大地大,我们秃马惕人如无主的羊羔,是不能抵抗蒙古人地贪婪与凶残,所以只能离开有蒙古人的地方。他说我们秃马惕人只能在仁慈的不儿罕那颜的领地里,才有活下去的指望。所以在下便带族人来到这里,我骗了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