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第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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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味示弱邀好地嬴蝉儿得到消息,立即发布诏命平息叛乱。此时成智午等人才知又中了这女人地计。他们当初若拒而不受嬴蝉儿地任命,那么虽会惹来嬴蝉儿地不满和排挤,但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如今已经接受了她的任命,就难以再用部族之间冲突地名义同以风、嬴两部落为主的军队作战,而是必须背负起叛乱的罪名。嬴蝉儿出兵平叛。甚或向吴国借兵,都是出师有名了。
一想至此,成智午等人便暗暗懊悔,唯一令他们感到欣慰的是:吴国即将自顾不暇,又能为这个娘们撑多久的腰呢?
庆忌刚刚把吴国建设的有声有色,个人名望提升到最高点。便连受这样挫折,一时怒火中烧。如果彭城夺不回来,在他扶持之下建立地东夷国甫一立国又再遭覆灭。吴王庆忌必成天下人口中的笑柄。无论是为了吴国眼下的切身利益还是长远发展,庆忌都必须把这股动荡扑杀下去,悍卫他东南霸主的尊严。于是庆忌立即命英淘所部整装待发,同时命国内迅即筹备粮草军饷,准备亲自北伐,剿平叛乱。
越太子勾践收到布在吴国的耳目连夜送来的这些消息不由遥望吴国放声大笑,他马上去见越王允常。越王允常正在吃早饭,一听这消息不禁龙颜大悦,胃口大开,一顿早饭比午餐吃地还多,被烛庸气出来的头痛病也立马见好。
越王允常其实早就受够了来自吴国的窝囊气。要不是王儿勾践苦苦劝着。他此时已经不知又伐了几次吴了。反正允常伐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战败。立即奉献珠玉美人乞和便是。吴人如想彻底打败越国,也要付出相当地代价。可吴国旁边还有一个虎视耽耽的楚国,吴国又岂敢对越国孤注一掷,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接受乞和了事。
所以允常对起兵攻吴一直是有恃无恐,只是他素来信服王儿地智计,所以才在勾践“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劝说下隐忍了这么久。如今一见王儿也赞同发兵了,允常大悦,立即命大夫曳庸赶赴楚国同费无忌取得联系,商量联合出兵。命上将军皋如立即整理军备,征召士兵,做好伐吴准备。
勾践同其父越王允常商量已毕,允常磨刀霍霍的准备伐吴,勾践一转身便去找大司徒了。他带了父王的命令,从大司徒若成管理的国库那儿领了上等葛布五万匹,越国凉席一万领,蜂蜜九大桶,狐皮五双,棘枝十船。
当时贵人皆着丝绸,平民才着葛布衣裳,齐纨鲁缟就是最有名的丝织品。不过夏天身上穿着丝绸十分不舒服,贵人的内衣也常穿葛布。葛布需要入山采集葛藤,沤制抽丝之后,纺成葛布,上等葛布柔软透气,染色之后看起来不比丝绸差,而且更加舒适。越国用竹蔑制的凉席做工精美,那时的人到了哪儿都是席地而坐,身下缺不了席子,因此越席也是畅销天下之物。至于那十船棘枝,却是制做箭矢所用地材料。
勾践备齐了东西,便派大夫皓进运往吴国,表面上看这是听说吴国出兵北伐,作为附庸小国竭尽所能以示支持,在吴王庆忌面前摆出一副恭顺驯服地模样,以消解他对越国的警惕。同时对大夫皓进秘授机宜,沿途观察吴国动向,看看庆忌是否真地率兵亲征,像御儿城这样的越国北伐必经地军事要塞兵力部署如何,以及姑苏城中如今的动静。
越大夫皓进一路北上,一路同越国安排在吴国的秘探取得联系,利用秘探的隐秘身份和自己越国进贡特使的官员身份,从明暗两方面着手探察吴国情报,随时返报越国。
此时,郁平然也早已到了鲁国,先见了鲁公姬宋,然后在馆驿住下。随后找机会先拜访了庆忌的岳父叔孙玉,叔孙世家一直把持着鲁国的外交大权,做为吴国使节,去拜访他本无不妥,何况他又是吴王岳父,可谓公私皆宜。
叔孙玉听了郁平然来意,考虑到庆忌是自己的女婿,他的势力越强大,自己在鲁国的地位也就越扎实,于是欣然应允,找了个机会便把季孙意如也请上门来共同商议。
季孙意如对援吴一事无可无不可,唯一的顾虑便是鲁公姬宋,他是熟知因季孙小蛮之争,鲁公姬宋和吴王姬庆忌之间的过节的。为了能既帮助了吴王庆忌,又不会和鲁公姬宋闹得太僵,季孙意如颇费思量。
这样你来我往,私邀密议的过了十多日,他们还没商量出个稳妥的办法,晋国六卿作乱,齐国出兵邀各国在盖与休兵议和的消息便传到了曲阜。季孙意如闻讯大惊,他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人才,也知道晋国分裂,对齐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很快,齐国就有可能再度大会诸侯,称天下霸主。到那时,齐国对近在咫尺的鲁国将更不客气,尽快平息东夷之乱,引吴国北上,才能拉一个帮手对抗齐国。唯有保住鲁国,他们的身家性命、权势地位才有保障。
因此季孙意如再不迟疑,立即答应了郁平然的要求,并邀齐叔孙氏、孟孙氏,联名上书,态度强硬地要求国君署印同意。
还在挖渠治河的孔丘闻讯立即上书痛陈厉害,他认为齐国虽然强大,且时常侵压鲁国,但是齐鲁两国几百年的兄弟之邦,虽有扼鲁之意,同时也起着存鲁的作用。而吴国南方野蛮,庆忌雄心勃勃,其志在于天下,若引吴兵抗齐,同时也是给自己引来了心腹大患。鲁国如今和吴国是盟国,如果不想与吴国闹僵,不如鲁国出兵,以攘助吴国的名义帮助东夷女王平息叛乱,这样一来,鲁国对东夷有匡扶之恩,有东夷在,便可以起到缓冲作用,不必使鲁国直接与吴人接触,同时又能保持鲁国的仁义之名,壮大鲁公的声威。
这份奏书呈进宫去便如石沉大海,再也没了消息。孔丘再接再励,挥毫泼墨,洋洋洒洒,左一封奏疏,右一封奏疏,最后等来的不是鲁公姬宋的问询意见,只有他冷冷淡淡的一道旨意:“孔丘治河不力,辜负寡人厚望,即日起免去大司寇职,夺去治河之务,改授散秩大夫。
看完姬宋的旨意,孔丘心中一阵悲凉,“哗啦”一声竹简落地,那高大的身材在灯影下佝楼起来,刹那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第281章 借道
庆忌亲率大军北伐,梁虎子和赤忠两员上将与刚刚从西北打了胜仗的宋国大军在彭城对峙,宋国大军挟新胜之锐,又换了轩辕衡做统兵大将,一时军心士气大振。而庆忌与英淘则率领前次伏击偃将师的大军赶赴於余丘,平息东夷之乱,这却大出成智午等人的预料,在他们看来,庆忌应该先伐宋国,这样只俟楚越攻吴,他们便避过了最大的危险,从而因吴国之乱存续下来,谁料吴国庆忌似乎因为他们的反叛觉得大削颜面,竟然置彭城的紧张局势于不顾,领兵来到了东夷。
好在东夷地域宽广,有山有水到处都是可供隐藏之地。而且还未养成农耕习惯的东夷人此时仍以狩猎、打鱼等方式生活,没有多少不能随之移动的生产资料,所以成智午紧急联络叛军一党,准备化整为零,分别避入深山大泽,暂且避过吴王庆忌的风头。
如果真的容他们逃散,庆忌即便再增十万大军,想要彻底剿灭他们都是一件旷日持久难以解决的事情,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东夷之乱竟然以谁也没有预想得到的方式,在吴国庆忌出兵之后迅速得以解决。
成智午已倚为依赖和重要臂助的公山不狃和仲梁怀两个大盗听说吴王庆忌亲征东夷,不禁骇得魂飞魄散。嬴蝉儿那个骚狐媚子趁虚而入,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说服了这两个大盗再投东夷,趁着成智午召集群党商议对策的机会,将叛党首脑一网打尽,全部送去嬴蝉儿那边邀功请赏,东夷内部叛乱竟然兵不血刃地予以解决了。
这些各部族首领如今身上全有着嬴蝉儿所授的官职,嬴蝉儿以东夷女王的身份处治叛乱臣下,绕过了以大族欺压小族的罪名。避免了可能引起的各部族民众的同仇敌忾之心,在东夷民众对抓获的叛乱首领们如何处治还莫衷一词的时候,悍然使出雷霆手段,将叛党首领共计四十二人全部斩首示众,附逆地一些小首领则全部圈禁。剥其官职,他们部族领袖的身份自然便也随之解除。
随即嬴蝉儿便返回於余城,在於余城外又筑四座卫城,以武力手段强迫失去首领的各部族全部迁往於余城的卫城,与风、嬴部落杂居,置于自己武力的亲自监督之下。强迫他们完成各部族之间地融合。由于他们都是东夷族人,只是聚居的部族不同,又兼首领已失,阻力倒是异乎寻常的小。
公山不狃、仲梁怀先叛季氏,,再叛古君海,又叛成智午,每次反叛都给旧主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重大损失甚至失去了身家性命。他们的名声也彻底臭遍了天下,从此再无一人敢策反他们、收留他们。
其实他们除了为了改变奴隶命运,背叛了旧主季孙意如,眼见前途无亮。又与吴国秘约,背叛了展跖之事外,其他几次背叛已经不是真正的背叛,而是在暗中为吴国效力了。但是叛杀展跖一事,除了吴国高层有限地几个官员,并不为外界所知晓,而为外界所熟知的几次背叛,反而是在实践庆忌的计划。
公山不狃和仲梁怀自知这未必是庆忌有意为之,是为了彻底断绝他们的后路。但是事已至此却也无话可说。好在他们这次投诚吴国确是发乎本心。也不担心此后再无其他退路,只得暂时接受了东夷女王嬴蝉儿的任命。等着找机会名正言顺的归附吴国。
这些变故迅速被派到东夷的秘间传往楚越两国,此时楚越两国已然约定时日。准备同时出兵伐吴,一闻变故,他们生怕庆忌再往彭城,大败宋军,一举平息北方之患,那时便失去了袭击吴国的最好机会,于是立即加快准备步伐,未等给养粮草准备妥当,便提前十日发兵攻向东吴。
此时庆忌发兵平息东夷之乱。刚刚兵至半途。距於余城还有数百里路程。便听说东夷女王已然平叛。于是马上调头改向彭城而去。楚越在东夷这全是部落聚居之民。并无大城大邑地地方本就没有斥候秘间。只是为了探听庆忌消息。临时派出一些人来以行商身份做掩护。混到於余城等处。
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庆忌大张旗鼓赶往彭城地。只是少量人马。英淘率领主力大军仍在继续前行。而且避开了主要道路。绕过於余城。直接赶往鲁国去了。与此同时。梁虎子也率大军从彭城出发。昼伏夜行。借道鲁国赶往东海之滨……
鲁国借道、借船之事。在三桓软硬兼施之下终于得到了鲁君姬宋地同意。其实姬宋心中明白。就算他不同意。三桓照样敢在这样地国家大事上独断专行。之所以要他同意。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一个听话地傀儡。
或许三桓世家家主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是他们下意识地在做这样地试探。“礼崩乐坏”地春秋末期。诸侯挟天子。卿大夫挟诸侯地事情屡见不鲜。但是这样取而代之地事情还从没有发生过。晋国六卿之变。五卿同时立国。晋侯被贬为晋男……以上种种。彻底打破了因为传承六百年。已经在人心底里形成地根深蒂固地传承观念。桎梏一旦打开。人地野心便开始滋长。一直以来只想代君治国地三桓。在鲁国已经到了国野百姓只知有三桓、不知有国君地地步。其根基比晋国六卿还要深厚。他们何尝没有登基坐殿地野心呢?
凭心而论。姬宋登基之后。也曾有过雄心壮志。也曾有过远大抱负。可他登基坐殿之后。就像一脚踏进了泥潭。发号施令难出宫门。处处受到三桓挟制。曾经费尽心机夺回地一点可怜地权力和辛辛苦苦闯下地在鲁人中地威望。也在三桓地反击下丧失殆尽。如今地姬宋日日酒醉。夜夜笙歌。已经消磨了一腔志气。
孔丘一封封劝诫地奏疏递到他地面前。只是让已经醉生梦死、放弃志向地姬宋一次次想起自己当初甫登君位时地宏图壮志。越是想起那些往事。越是令他痛苦不已。他如今只想完全忘记过去。从此做一个耽逸享受、对三桓俯首听命地好国君。怎堪孔丘书信对他地一次次提醒、一次次折磨?
于是满腔懊恼全变成了对孔丘的恨意,当孔丘又一次苦口婆心提出劝谏的时候,他一道旨意,彻底打断了孔丘的聒噪。
一个无能的失败者,只会把失败的原因和怨恨发泄到其他人身上,他的旨意在整个鲁国,只有得到三桓的点头才能得以实施,或许……唯有这一次,也唯有对自己亲信的罢免,才不需要得到三桓的许可。
想及此处,姬宋象困在笼中的狼一样仰天大笑。是夜,他再一次大醉,午夜梦回,他看着壁上即将燃尽的红烛、案上倾倒的酒爵,抚着怀中美人的玉体,醉眼朦胧地只是想:其实这样也不错,何必辛辛苦苦去操持国事呢,人生短暂就像这壁上的蜡烛,还是及时行乐吧……”
当吴军已向鲁国借道、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