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的恐怖事件-失常-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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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一阵话,朋友就走了。我把他送下楼,故意从那个黑裙子女孩身旁走过,并且瞟了她一眼。她长得很漂亮。
她可能不知道我就是申玉君找的人,她根本没看我,而是一直在观察花坛里的一只蜜蜂。
我回到楼上的时候,申玉君又变得犹豫和胆怯了:“我担心……”
“我用我的人格保证,不会有问题。”
接着我又说:“人的精神和心理,无比幽深,就好像大海,而人类探索到的,仅仅是大海表面的一点一滴。这次
,我们要潜入更深的地方,发现更深的秘密。”
她终于下了决心,说:“好吧。”
我让她卸掉和松开身上所有的束缚物:发带,裙带,鞋带,以最舒服的姿势坐在我面前,微微闭上双眼,自然深
呼吸……
十分钟之后,我用奇特的催眠语暗示她,意识注意点缓缓推移,依次放松脚、腿、腹、腰、胸、背、臂、肩、颈
、头、脸。放松,放松,放松,放松,放松,放松……
她的身体依次不归她的大脑指挥了。现在,她只剩下了一缕意识,像烟尘一样,跟着我的声音慢慢飞来飞去……
我净了手,握在一起烘热,然后用这双温暖而洁净的手,轻轻摩擦她的皮肤表面,额部,两颊,下颌,脖颈,双
肩,胳臂,手掌……按照同一方向,反复、缓慢、均匀地移动。这是温觉引导法。我的嘴里一直叨念着暗示语言,引
导她向更深的层次下沉……
卸掉了全身的骨肉,身体渐渐下沉,下沉,下沉……
双眼关闭,窗户关闭,这世界温暖安静舒适,眼睛永远不愿再睁开……
一丝魂魄在飞,在飞,在飞……
我感到睡意一阵阵朝我袭来。
接着,我就感到不是我在说话了,而是正在接受我催眠的女孩在说话。她的声音是那样的轻柔,她的口气是那样
的亲昵,就像我梦中永远见不到的情人,就像我前世的母亲和来世的婴孩……
“四周太黑了,这是天上的天上,地下的地下……”她在说。
“你太累了,现在,你要永恒沉睡了……”她在说。
“我守护着你,生生世世都不会离开,没有人笑,没有人哭……”
这声音好似横亘在茫茫宇宙中的一条绳子,不知道来处,不知道去处。我爬在它上面,飘飘摇摇。绳子一断,我
就会粉身碎骨。她成了我全部的依靠。
我不知道,我已经被人反过来催眠了……
催眠我的人,正是接受我催眠的人,一个神经兮兮的女孩,一个装作十分害怕催眠的女孩!
实际上,她深谙催眠之术,她的道行远远在我之上!不然,我不会反过来被她催眠。
“英雄,我崇拜你。现在,有邪恶之人需要你消灭,你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
我站了起来。
“有一把椅子在阻挡你,请你折断它的四条腿……”
我抓过那个椅子,“喀吧喀吧”把四条腿扳断了。在催眠状态中,心理对生理的控制力可以达到惊人的程度。平
时,我哪有如此大的神力!
“朝前走,朝前走……”
我不知道她要指令我去干什么。
忽然,我的意识产生了一丝丝动乱,似乎想反抗。这念头是理性在起作用,不过,很快被淹没了。
她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像希腊神话中海上的妖女塞壬。塞壬的歌声是那样迷人,过往的船只都不能逃得脱那种迷
惑,纷纷驶向那个死亡之岛……
我很危险,我要醒来!
我醒不来。
“好了,你回到椅子上,坐好。我告诉你,佘习宙就是邪恶。你醒来之后,在口袋里藏一把刀子,然后去找他。
你只要听见佘习宙说出‘佘习宙’三个字,那就是命令,你就要进攻,把刀子刺进他的心脏,要稳,要准,要狠……
记住了吗?”
我点点头,牢牢记住了。
“你知道这些命令是谁给你下达的吗?”
我诚实地摇摇头。
“你走在一条大街上,行人熙来攘往。一个黑裙子女孩突然走近你,她朝你脸上喷了一股烟雾,于是你就成了她
的傀儡……”
我点点头。
“好了,五分钟之后,你准时醒来,醒来后身体轻松、头脑清晰、心情愉快……”
我被催眠了,根本记不得以上这些暗示语,这是后来我通过催眠在潜意识里打捞到的真相。
我睁开了沉沉的双眼。
反催眠(2)
申玉君还在我面前坐着,微微闭着眼。
我陡然想起,我在给申玉君催眠,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给睡着了。
我想用冷水洗一把脸。转过身,我看见一把椅子翻倒在地,四条腿都被扳断了。我困惑了:房子里只有我和申玉
君两个人,这是谁干的?
我放弃了去洗手间的念头,坐下来,决定把申玉君唤醒:“好了,五分钟之后,你准时醒来,醒来后身体轻松、
头脑清晰、心情愉快。五……四……三……二……一……醒来吧……醒来吧……醒来吧……”
申玉君缓缓睁开了眼睛。
“真舒服。”她一边观察我的眼睛一边说。
我垂着头,努力回忆着什么。当时我不知道自己的体内被种植了神秘的指令。
“你怎么好像心事重重?”她问我。
“噢,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今天我们就到这儿吧。”
她站了起来,一边系好发带、裙带、鞋带,一边说:“那好吧,我先走了。”
“再见。”
“再见。”
她小心地绕过那把残疾椅子,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小心点啊。”
我陡然感到了某种巨大的危险,我迷茫地望着她,问:“我小心什么?”
“你自己想吧。”说完,她嫣然一笑就走了。以前,她从来没有笑得这么轻松过。
我跑到窗前,又看到了那个黑裙子女孩。白色的申玉君走到她跟前,两个人一起走了。
我坐下来,痛苦地想:我要干什么去?
噢,我要去见那个佘习宙。我必须得见他,接受他再一次的催眠。
我站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动身了。
突然,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画面:黑暗中,有个人闪现出来,是佘习宙。他笑嘻嘻地看着我,一步步走过来
。虽然他在笑,可我感觉那是更深层的敌意……
我忽然感到自己很弱小,就像大雨中的一只小蚂蚁,暴风中的一茎草。我得拿个武器!
走进卫生间,我看到了两瓶硫酸。可是,此时我却感觉它们是清水。有人拿两瓶清水在骗我:你闻闻,哪瓶是硫
酸?
都是我玩过的把戏,我不会上当。
我放弃了硫酸。
接着,我走出卫生间,来到书房,打开一个抽屉,看见了几包老鼠药。我莫名其妙地觉得它们其实是零食,吃了
后只会增肥。
我又放弃了老鼠药。
我有一种飘零和无助感。我想哭。这是我成人之后第一次想哭。
我瘦小伶仃地走出书房,惊惶地四下张望,终于在厨房的大理石案板上,看到了一把水果刀,锋利的水果刀。
它才是我真正的武器!
这把水果刀的身上似乎具有某种魔咒,我感到只有它才有效。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站在它跟前,小心地四下张望了一圈——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盯梢——我这才放心
地把它拿起来,藏在了口袋里。
我一步步走向佘习宙的心理诊所。
我已经一年没来过了。
还是那个鬼鬼祟祟的胡同,还是那个二层的小楼。
诊所里除了那三个工作人员,好像没什么患者。那三个工作人员依然穿白大褂,戴白口罩,动作缓慢地走来走去
。
我敲开佘习宙的门时,他正坐在窄小的办公桌后看报纸。今天,他的脸色有点灰暗,好像要遇到什么灾祸的前兆
。但是他朝我笑了。
我走到他跟前,坐下,坐得离他很近。
我的右手插在口袋里,抓紧那把水果刀。
“大记者,听说你最近改了行,也开始做催眠治疗了?”他笑着问。
“没有。我还在报社工作,只是业余时间偶尔做做。”
“现在,咱们算是半个同行了。”
“你是老师,我是学生。”我谦虚地说。
“你客气了。”他也谦虚地说。
突然,我问他:“哎,你叫什么名字?”
问完这句话,我打了个冷战。
“你连我的名字都忘了?”他笑着问。
我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滑稽,就尴尬地笑了笑。
“今天的天气真好。”我说。
他看看窗外,点了点头:“不过,天气预报说,晚上有暴雨。”
“我真忘了你叫什么了。”我说。
这时候他笑得有点勉强了,说:“我姓佘啊。”
听到“佘”字,我感到口袋里的水果刀似乎跳了一下。
“哦,对了,你姓佘……”
“想起来了吗?”
“我还是没想起你的名字。”
“后面的字是习。”
听到“习”字,那把水果刀又跳了一下。命令藏在暗语中,要我大开杀戒,为民除害。这命令已经下达了三分之
二……
“你的口袋里装的是什么?”佘习宙警觉起来。
我把手从里面的口袋里抽出来,说:“没什么。”
他在我的西服上瞄来瞄去,似乎更怀疑了。
我盯着他,问:“你的名字好像是三个字吧?最后一个字是什么?”
反催眠(3)
我的刀子要掏出来了!
他突然放松了警惕,又恢复了常见的那种笑,伸手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名片:“看来,你是贵人多忘事,真把我
的名字忘了。没关系,我给你一张名片吧。”
邪恶将继续蔓延,他的笑将继续蔓延……
我举着那张名片,虚心地问道:“你名字最后这个字念什么?”
他好像意识到我不怀好意了,也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你一个大记者,这个字不认识?你跟我开玩笑!”
一个工作人员像幽灵一样在门口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我真不认识。”我说。
“那你认识拼音吗?”
“认识。”
他在纸上随手写了个拼音,递给我。
我急躁起来。
我要杀人了!但是,口头命令还没有下达!
“你能不能说出来?”我急不可待了。
他的脸阴沉下来,说:“周德东,你今天有问题!”
我感到很迷茫:“没有啊。”
他咄咄逼人地盯着我说:“我怀疑你的大脑被人控制着!”
听了这句话,我感到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整个身子抖了一下。
我是一个掌握催眠术的人,身上有一些反暗示能力,经佘习宙一戳穿,控制我的那种黑暗力量大部分就失了效。
“不会吧,没有人给我催眠。”
“在你不知不觉中。”
停了停,他又说:“我还怀疑,你的大脑被人设置了一个指令,这个指令跟我的名字有关。”
我一下变得六神无主了,说:“佘老师,今天,除了我给一个女孩做过催眠术,没有接近过任何人啊。”
他笑了笑,这次,他笑得很学究:“刻录在记忆上的事,都是显露在表面的一些孤立的片断。”
我恍然大悟地说:“我想起来了,有个穿黑裙子的女孩在大街上朝我喷了一股烟雾……我一定是中了摄魂散!”
他摇摇头:“这世上还没有一种药物,可以控制人的意识。所谓摄魂散,那是谣言。”
“那她朝我喷的是什么?致幻药物?”
“致幻药物也不可能一闻就产生效应。”
“神经毒气?”
“神经毒气没有人搞得到。”
我迷路了。
佘习宙说:“现在我给你做一次深度催眠。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找到深层的谜底。”
“好吧……”我说。
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你躺下。”
我顺从地躺下了,同时我的手又插进了西服口袋,抓住了那把水果刀。
他顺着我的手,轻轻摸进口袋,惊了一下:“你拿刀子干什么?”
“自卫。”
“你把它扔到地上。”
“不。”
我一边说一边把水果刀抓得更紧了。此时,我还有十分之一的生命忠于那个黑暗的力量。
“那……好吧。”佘习宙不再坚持。
他返身,拿起一个针管,走向我。
“你干什么?”我戒备地问。
“我给你的静脉注射点阿米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