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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权柄-第4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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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成了罗汉自然不吃,但成罗汉之前,他还是要吃地。”上官丞相一本正经道:“他正是因为第一个吃螃蟹地功德,才圆满升天的。”

皇帝最爱听修行的故事,两眼放光道:“那就听听这位罗汉是怎么吃螃蟹的。”

“遵命。”上官丞相清清嗓子道:“这位罗汉当年是修士的时候,专修一种禅,据说每天要吃一种东西,连吃八百年不重样,就可以功德圆满。”

“这个禅好啊,”融亲王神往道:“吃着喝着就成神了,赶明我也修修去。”

上官丞相摇头笑道:“虽说三千法门皆可圆满,但没有一条是可以达到的。”

“不错。”至善法师宝相庄严的点头道:“都要历经世间苦难方可成功。”

“这有何难呢?”融亲王笑道:“不就是吃呗。”

“一个人吃一样东西并不难,一年吃三百六十样也不难。”上官云鹤淡淡笑道:“可八百年就是二十八万八千样,敢问殿下,世间有这么多东西吃吗?”

融亲王恍然道:“确实是很难啊,我这四十多年,大抵也就吃过几千种食物吧。”

皇帝点头笑道:“你还是生在应有尽有的帝王家呢,可见一个和尚要想凑齐这二十八万八千样,该有多难啊。”

“陛下英明。”上官云鹤淡淡笑道:“他历尽千辛万苦,走遍四洲大地,用了七百九九年又三百五十九天时间,吃了二十八万七千九百九十九种食物,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最后一种该吃什么来了……”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五五八章 赵无咎的选择题

“如果他在这最后一天,不能吃到这最后一样东西,前功尽弃不说,还会直接灰飞烟灭,魂魄全无。”上官丞相淡淡道:“没有回头路。”

融亲王不由笑道:“不消说,他一定是吃螃蟹了。”

慧能禅师也宣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想必是佛祖感其诚心,托梦给他了。”

“佛祖一视同仁,怎会偏帮与他呢?”上官丞相摇头正色道:“修行即是修心,要想突破还得看自己。在他万般绝望的时候,来到了海边,看到了这东西。”说着轻点一下那螃蟹道:“他不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但它顶盔戴甲、浑身坚硬无比,横竖不像个能吃的。”

融亲王呵呵笑道:“确实不像。”

“时间已经来不及再去寻找,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别有深意的看兴化帝一眼,上官丞相沉声道:“如果不吃,横竖都是死,吃了还有一线生机。”

众人都听出了老丞相的话外之音,虽然平时上官云鹤絮叨了不知多少次,却从未像这回一样真切、让人十分听得进去。

“他便捉了些活螃蟹,放到锅里煮。起初,锅里的水是凉的,螃蟹们感觉挺舒服,随着和尚在锅下面烧火,水温逐渐上升,螃蟹们有点不得劲了,就开始向上爬,水温越来越高,螃蟹们越来越难受,一个个拼出全力使劲挠锅,挠得铁锅哗哗直响,无论怎么努力就是爬不出来。”

“和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不忍心螃蟹遭罪。可又停不下来。于是。他善心大发,拿起锅盖,把锅盖上,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煮熟了就不痛了。果然,一会儿工夫,锅里的水开了。螃蟹煮熟了,都不乱挠了,也不感觉疼痛了。”

最后目光扫过众人,轻声道:“最终那和尚取出煮得通红的蟹子,敲开壳一尝,居然是前所未有的美味,终于功德圆满、修成了罗汉金身。而螃蟹也解脱不再遭罪。”

三人听完之后哈哈大笑,兴化帝抹眼泪道:“丞相惯会杜撰……”

哪知上官丞相摇摇头,取一个吃空的蟹壳道:“陛下。这可不是杜撰。微臣是有证据地。”说着把蟹壳翻过来,指着一个壳里圆锥形地薄膜道:“那罗汉为了感谢螃蟹,便向佛祖禀明,在蟹壳里建了个禅房,日夜诵经念法,早晚要将其一道度向西天。”

一边说一边用小刀小心沿着锥底切下,取出翻转,使里面向外,展示给皇帝几个看。果然是一个罗汉模样的东西。有头脸,有身子。是坐着的。

皇帝三人不由惊呆了,也拿起自己面前的蟹壳,如法炮制一番,却毫无例外,似乎那罗汉果真化身千万,住进每一只螃蟹当中

“我佛慈悲!”慧能禅师口宣佛号,感叹道:“若是果真能度这蟹子西去,倒是美谈一桩。”老和尚比较迷信,一见着那蟹壳里的小和尚,顿时就信了七七八八。

兴化帝却似笑非笑道:“丞相地意思朕明白了七七八八,只是不知朕是那只蟹子还是那个罗汉呢?”

慧能和融亲王顿时凭住呼吸,定定的望着上官丞相,只听他不紧不慢道:“陛下是金身罗汉,殿下和国师是肉身罗汉,都是罗汉。”

“那这蟹子怎么办?”融亲王嘴角微微扯动道:“这玩意儿可挺惨的。”

“这是没有办法地。”上官云鹤叹口气道:“国事艰危若斯,若再像原来那般你好我好大家好,结果便是大家都不好。”说着搁下那蟹壳,沉声道:“国库连续亏损十余年,已经不是寅吃卯粮,而是吃辰粮、吃未粮了!不用等到卯时,财政早就崩溃!”

“微臣信奉圣人学说,岂不知圣人云:苟非至于大坏,固未易变更也?但局势已经坏的不能再坏,自然要变,要大变了!”上官云鹤双目坦然的望向兴化帝,一字一句道:“就像那个和尚,若不是别无选择,又怎会去碰那些张牙舞爪的螃蟹呢?”

三人沉默了,只听老丞相声音略显嘶哑道:“就像不去吃第一个螃蟹,就永远不知道螃蟹的美味,不去为大齐变法,就永远不知道变法的作用如何。”

对于国事的糜烂程度,兴化帝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之所以披着袈裟不理政务,除了想修正果之外,多少也有些逃避的意思。此时与老丞相面对面,这才发现原本保养得宜地上官云鹤,已经衰老衰弱了很多,不由轻叹一声道:“丞相劳累了,记得年前您还没有这么多白头发呢。”

听了皇帝地人话,上官云鹤的眼圈顿时红了,连忙低下头,稍带哽咽道:“我上官一门世受皇恩,陛下更是对老臣解衣推食、恩宠有加。这些恩典老臣时刻不敢稍忘,又怎敢少有懈怠退缩呢?”

他这番表白也引得兴化帝感慨无限道:“父皇在时,曾多次对朕说,丞相乃国器、元帅乃国刃也。要我亲之信之、任之用之,必能保大齐不倒。”说着朝已经老泪纵横的丞相大人缓缓颔首道:“丞相放心,朕从没忘记先帝的话。”

老丞相顿时伏跪在地道:“蒙先帝与陛下错爱,老臣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快扶丞相起来。”兴化帝看向自己的弟弟。

融亲王赶紧起身,扶起上官云鹤,口中却轻声:“相爷,没人怀疑您的忠诚和本事。只是您可曾为那些螃蟹想过。他们被装在锅里煮,实在是太痛苦了。”他是众皇亲贵族推举来的说客,自然要为他们说话。

“殿下,那些找您帮忙的人,也不是螃蟹。”上官云鹤硬邦邦道:“他们占据天下六成田产。却不向国家奉献丝毫,把奉养百万大军、几万官吏地重担,一股脑压在仅耕着四成土地地百姓身上。走到哪也说不过这个理!”

“真正地螃蟹是那些可怜的百姓。他们才是饱受折磨、历经苦难,却要为我大齐奉献出全部地人!”上官云鹤咬牙道:“当我不知道,那些豪门大阀,最终还要把大半赋税转嫁到百姓身上去!”

融亲王被老丞相近乎咆哮的声音吓到了,一时有些语塞,只能听老丞相继续怒吼道:“现在朝廷只是要他们分担一点,共度前所未有地艰难时局!还没有追究他们兼并土地、虚挂官职、侵吞国库、贪赃枉法的种种罪孽,就被螫到屁股嗷嗷叫了?就收不了?老头子显然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倾泻出来哪是个太平王爷可以招架的?只见融亲王面如土色。根本不知道从何反驳。

上官云鹤冷哼一声不再理他。朝皇帝拱手道:“陛下明鉴,虽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普天之下却是王土!整个大齐地国土都是您的,现在国家有困难,平民百姓已经被榨干,微臣只是请那些王臣把应交的交上,这不过是皮毛尔,并不会损害他们的根本。”

沉默许久,兴化帝才缓缓道:“丞相不怕被这些人忌恨?”上官丞相不愧是久经风雨的老狐狸。点醒了皇帝。那些人是在偷你的钱呢。果然一招奏效。

听皇帝这样说,上官丞相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了地。他知道皇帝终于还是站在了自己这边。长舒一口气,眼皮低垂道:“既然选择了为陛下尽忠,老臣便不再计较个人的荣辱祸福了。”说着抬眼望向皇帝道:“只求陛下看在微臣肝脑涂地的份上,不要让寒家绝后。”

兴化帝听丞相在交代后事一般,神色一凛道:“相爷放心,你公忠体国、诚心用事,朕不会再让人中伤你了。”说着对边上地黄太监道:“拟旨,赐上官丞相尚方宝剑,但凡再有诋毁新政、诽谤丞相者,三品一下官员,先斩后奏!”“谢主隆恩。”上官云鹤赶紧叩拜道。

“希望百姓和官绅都不要太辛苦,”兴化帝一脸悲天悯人道:“都是朕地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圣上仁慈。”上官丞相恭声道:“只要大齐能撑过去,把这一仗打赢了,我们再慢慢补偿他们就是。”

“如此甚好,辛苦丞相了……”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抱着尚方宝剑,上官云鹤从万寿宫出来,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中浮起的是这样凄凉的诗句。

皇帝是同意他继续变法了,却没有明发圣旨,严禁朝野非议变法。却给他一把尚方宝剑,让他看谁不顺眼砍谁。对于皇帝的那点小算盘,上官云鹤心里十分清楚,就是把他这一国宰相当成个尿壶,现在救急就难,到时候再一脚踢开,不沾一点臊气。

这不是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吗?

可就算是明知如此,还不得一样去干?这么大个国家,总要有个肯担当的吧?

老丞相深深叹口气,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南方,喃喃道:“老赵啊老赵,这一仗你可无论如何都要赢啊……不然我的死期就不远了……”

同一片星空下,仿佛心有所感,赵无咎抬头北望,眉头却拧成了个麻花,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耍了……那个秦雨田先摆出一副愣不要命的架势。迎着头往几十万大军上撞,还借着东风乱拳打死老师父,让他吃到了平时第一场大败。

换了谁也得相信,士气大涨地秦军肯定要高歌猛进,过关斩将。一路往朝歌去了。赵无咎也深信这一点,所以他急令朝歌战线地水陆两军,不惜一切代价。阻击秦军于淇水之南,等待他率领重整后的大军,截断其后路,将其一举歼灭。

可谁成想那为了回国不要命地狠角色,突然变得如泥鳅一般,到了牧野城便不再北上,而是一路向东,杀进了齐国地腹地,见人就杀、见庄稼就烧。直接改行当起了强盗。一连半个月时间。扫荡了七个产粮大府,焚毁新旧粮草近千万石、城池五十余座,至于村落、乡镇更是不可计数。

赵无咎记得,上官丞相在上封信中说道:数年新政成果,竟被一朝焚毁,国力民力何止倒退五年!是可忍,孰不可忍?看见没,老丞相都忍无可忍了。

但赵无咎不敢命令各地驻军抵抗,因为那群强盗还有一个身份…………秦国最后的二十万精锐骑兵!其战斗力和机动能力都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就凭那万八千的驻防军队。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呢。

赵无咎很清楚。不用大兵团包围,消灭或者重创那支秦军。根本无从谈起!

而对方地统帅、那个秦雷秦雨田,显然在之前被严重低估了。在他的指挥下,秦军仿若动于九天之上的蛟龙,根本不知道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在这种情况下,又何谈围歼呢?

因此他严令各州各府各县,只要接到警报,便全部收缩进城池中,凭借坚城高墙,来抵御秦国地铁骑,就算粮食没收完也在所不惜。绝不能像之前那样,为了抢收那点粮食,被秦军堵在城外,各个击破了。

结果几十万大军就眼睁睁的看着秦军在境内肆虐,却按兵不动。

他忍得住,可手下却已经沸反盈天了,就连素来沉稳的武之隆也凑过来请战道:“大帅,部队已经修整完毕,战力也基本恢复,将士们听说家乡遭到蹂躏,都憋着劲儿要报仇呢,军心可用啊!”

赵无咎苦笑一声,收回凝望的目光,轻声道:“牧野原一败,让秦军两股势力合流,我们就丧失了主动,现在只能静观其变、等他们闹腾够了,自然会回来的。”

“就这么等下去?”武之隆面色凝重道。

“对也不对,”赵无咎沉声道:“老夫要看看南方的情况,根据可靠情报,秦国皇帝并不在秦雨田的部队里。”说着压低声音道:“而且也没有回到虎牢关。”

武之隆难以置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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