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火焰-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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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去!”他对阿尔吼道,“难道你不明白她要做什么?难道你感觉不到吗?别
傻了,伙计!”
“听我说。”阿尔道。他看看站在门廊那头的三个人,不可察觉地点点头。他又看
看安迪,“只要我们能商量一”“当心,弗兰克!”伊夫·曼德斯大叫道。
门廊尽头的三个人突然向他们冲来,边跑边掏着枪。“不许动,不许动!”一个人
叫道,“原地站着!把手放在——”
恰莉朝他们转过身去。这时,另外六个人——包括约翰·梅奥和雷·诺雷斯——拿
着枪向门廊另一面的台阶跑去。
恰莉的眼睛张大了些,这时安迪感到什么东西随着一股热气流穿过了他的身体。
门廊前面的三个人跑到离他们一半远的地方时,他们的头发呼地一声起火了。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一块六英寸长的木片从门廊的一根支柱上飞了下来。诺玛·
曼德斯大声尖叫起来,安迪战栗了一下。
但恰莉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的脸像在梦中,神情恍忽;
嘴角轻轻泛起蒙娜·丽莎的微笑。
她喜欢这个。安迪有些惊恐地想。这就是为什么她那么害怕它吗?因为她喜欢这个?
恰莉再次转向阿尔·斯但诺维茨。他派去从走廊前面冲向安迪和恰莉的那三个人已
经将他们对上帝。国家,伊塔的责任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鬼哭狼嚎地拍打着头上的火
焰。下午的空气中突然冲满了刺鼻的头发烧焦的味道。
又是一声枪响。一扇窗户碎了。
“别打着那个姑娘!”阿尔叫着,“别打着那个姑娘!”
安迪被粗暴地抓住了。门廊上挤满了人。在一片混乱当中,他被拖向栏杆。这时有
人试图把他向另一边拉去。他觉得自己像根拔河比赛用的绳子。
“放开他!”伊夫·曼德斯粗声吼道,“放开——……
又是一声枪响。突然诺玛又尖叫起来,一遍遍高呼着丈夫的名字。
恰莉俯视着阿尔·斯但诺维茨。突然间阿尔脸上的冷酷。自信消失了,恐惧攫取了
他,黄脸顿时变成了干奶酪色。
“不,不要。”他用几乎是商量的口气说,“不要——”
不可能描述火焰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只是突然间他的裤子和外套就熊熊燃烧起来。
他的头发变成了一束燃烧的灌木丛。他尖叫着朝后退去,撞在了汽车上,接着又狂舞着
胳膊转向诺威尔·贝茨。
安迪再次感到了那股代替了空气的热流,好似一枚以火箭速度飞行的滚烫子弹刚好
擦过他的鼻子。
阿尔·斯但诺维茨的脸着了起来。
有那么一会儿,他就站在那儿,在一片透明的火网中无声地尖叫,然后他的身体开
始模糊、消失,像油脂一佯渐渐融化。诺威尔从他身边退缩开去。阿尔·斯但诺维茨变
成了一个燃烧着的稻草人。他跌跌撞撞走下车道,舞动着胳膊,然后脸朝下栽倒在第三
辆车旁。他已完全失去了人形;看起来像一堆燃烧着的破布。
门廊上的人们吓坏了,呆呆地盯着眼前这意外的景象。头发被恰莉点着的那三个人
已经设法将火扑灭。他们将来(虽然也许时间不长)看上去肯定会显得非常古怪:规定
的短发现在看上去像是落在他们头上纠结成块的黑色灰烬。
“滚开,”安迪嘶哑他说,……决滚开。她以前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我不知道她能
不能停下来!”
“我没事,爸爸。”恰莉说。她声音平稳。镇定,带着奇特的冷漠,“一切正常。”
就在这时,那些汽车开始爆炸。
爆炸都是从尾部开始的;后来当安迪在头脑中将发生在曼德斯农场的事重新串起来
时,他可以肯定这一点。爆炸都是从尾部油箱处开始的。
阿尔绿色的普利茅斯首先一声巨响炸了起来。一大团火焰从普利茅斯后部腾空而起,
耀眼夺目。后车窗炸飞了。约翰和雷开的福特紧接着炸了起来,相距不到两秒钟。金属
碎片满天飞舞,接着急速掉落在屋顶上。
……洽莉!”安迪叫道、”洽莉,停下!”
她依然用平静的语调说:“我停不下。”
第三辆汽车开始爆炸。
有人开始逃跑。有人紧随其后。门廊上的人们开始向后退去。又有人向前拖着安迪,
安迪反抗着。忽然没有人再抓着他了,刹那间他们都在逃命了,一个个脸色惨白,眼睛
惊恐地瞪大着,却视而不见。其中一个头发烧焦的人想从围栏上翻过去。他的脚被绊住,
头朝下摔进了一个小花园。诺玛年初时在园中种过豌豆,那里还有许多帮助豆秧向上爬
的木桩。其中一根刺中了这个人的喉咙,“噗”地一声从脖后穿了出来。这声音安迪永
远忘不掉。那人像一条上了岸的蹲鱼在园中扭曲挣扎,从脖后穿出的木桩像一枚箭杆将
他钉在地上。他痛苦地发出微弱的漱口似的声音,鲜血顺着他的衬衫前襟喷涌而下。
剩下的汽车接二连三相继爆炸,像一系列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两个逃走的人被气浪
掀翻在地,其中一个腰部以下起火,另一个浑身溅满保险玻璃的碎片。
黑色的油烟升腾在空中。车道以远,透过热蒸气望去,远方的山脉和田野像在恐惧
中扭曲变形。鸡群上下惊飞,发疯似地尖叫着。突然有三只鸡蓦地着了起来,像长了脚
的火球四处奔逃,最后倒毙在车道旁。
“洽莉,马上停下!停下!”
一条火舌斜穿进前庭,那条土路呈一条直线熊熊烧了起来,好似地上铺过一线火药。
火舌爬到了伊夫劈柴用的插着把斧子的垫板,将它包围形成了一个神奇的火圈。突然火
圈向中心突去。
劈柴垫板忽地着了起来。
“洽莉看在上帝的份上!”
一把伊塔特工的枪躺在门廊和燃烧的汽车之间的草地上。突然,里边的子弹一发接
一发尖利,清脆地爆响起来。手枪在草地上怪异地滚跳着。
安迪用尽全力打了她一个耳光。
她的头猛然向后仰去,蓝色的眼睛空洞无物。然后她吃惊。
茫然地盯着他,仿佛受了伤害。突然他感到自己被一股迅速集聚起来的热流包围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像厚玻璃似的粘稠的空气;
鼻孔上的毛发仿佛已经焦脆。
自燃。他想着,我马上要自燃起来了——
接着一切都过去了。
恰莉脚步踉跄着摇摇欲坠。她用手捂住了脸。然后从她的指缝间传来一声浸满恐惧
和绝望的尖叫,让安迪担心她的神经已经垮掉。
“爸爸一一一”他一把揽住她,紧紧抱着。
“噢,”他说,“噢恰莉,亲爱的。”
尖叫声停止了。她瘫软在他怀里昏了过去。
安迪抱起她,她的头在他胸前无力地滚动。空气很热,充满了燃烧着的汽油的味道。
火舌已经穿过草地爬到了长青藤下,开始向上攀登,敏捷如夜里出来玩耍的小男孩。房
子要着火了。
伊夫·曼德斯正两腿伸开靠坐着厨房的纱门上。诺玛跪在他身旁。他胳膊中了弹,
蓝色工作衫的袖子上一片殷红。诺玛从她衣服的下摆上撕下长长的一条,正试着想卷起
他的衬衫袖子给他包扎伤口。伊夫的眼睛大睁着,脸色灰白。他的嘴唇微微发青,急速
地喘息着。
安迪朝他们迈进一步。诺玛·曼德斯向后缩了一下,接着马上俯身伏在丈夫身上。
她用冒火的目光严厉地看着安迪。
“走开。”她嘶叫着,“带上你的魔鬼走开。”
奥贾跑了。
在他逃命时,“追风”在他臂下上下跳动。逃奔中他慌不择路。他跑在田野里——
摔倒、爬起再接着跑。在一道车辙里他嵌了脚再次倒下,倒下时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尖叫。
接着他爬起来继续向前跑去。有时他好像是在独自逃命,有时又像有人在跟他一起跑。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逃走,从十分钟前还曾是阿尔·斯但诺维茨的那堆燃烧着的破布
边逃走,从那队燃烧的汽车边逃走,从躺在花园中喉咙里插着根木桩的布鲁斯·库克身
边逃走。
快跑、快跑,快跑。“追风”从枪套中掉了出来,狠狠砸在他膝盖上,然后掉落在
一堆杂草中。他继续向前狂奔,并没有停步。
然后奥贾跑进了一片树林。他绊倒在一棵被刮倒的大树上,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他躺在那儿,精疲力竭地喘息着,一只手按在阵阵作痛的腰间。他躺在那儿,脸上淌满
震惊和恐惧的泪水。他想着:再也不要纽约州的任务.永不。就是活到二百岁我也再不
踏进纽约。
又过了一会儿,奥贾满脸泪痕地爬了起来,开始一瘸一拐地朝公路走去。
“让我们把他从门廊抬走。”安迪说,他已把恰莉放在了车道外的草地上。房屋一
侧已经开始燃烧,火星像缓缓移动着的巨大萤火虫纷纷坠落在门廊上。
“走开。”她厉声说,“别碰他。”
“房子着火了。”安迪说,“让我来帮你。”
“走开!你干的已经够多了!”
“住嘴,诺玛。”伊夫看着她,“发生的事没有一件是这个人的错。所以闭上你的
嘴。”
她望着他,似乎有满腹的话要说,然后她猛地咬住了嘴唇。
“让我起来。”伊夫说,“腿都麻了。我还以为我尿裤子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有个混蛋打中我,不知道是哪个。帮个忙,弗兰克。”
“我叫安迪”他说着用一只胳膊搂住伊夫的肩膀。伊夫一点点站起来。“我不怪你
妻子。你今早本该不理会我们的。”
“如果要我再做一遍,我还会这样做的。”伊夫说,“杂种们拿着枪跑到我家里来。
那些混蛋和他妈的政府婊子先生们……
噢,耶苏!”
“伊夫?”诺玛叫道。
“嘘,女人。我把伤口弄裂了。走吧,弗兰克,或者安迪,管你叫什么名字哪。这
里越来越热了。”
确实这样。当安迪把伊夫半拖半抱弄下台阶走到庭院时,一股风将一团火星吹落到
门廊上。劈柴垫板已经是一个烧黑的树桩。被恰莉点着的那几只鸡只剩下了几根燃焦的
骨头和本该是羽毛的一堆奇形怪状的厚厚的灰。它们没有被烤熟;它们被火化了。
“在谷仓那儿把我放下来。”伊夫喘息着说,“我想和你谈谈。”
“你得去看医生。”安迪说。
“是的,我会去看医生。你女儿怎么样了?”
“昏过去了。”他放下伊夫,让他背靠着谷仓的大门。伊夫抬头看着他。他的脸已
经有了一点血色,嘴唇上的青紫正在消退。
他在冒汗。在他们身后,从1868年起就矗立在贝灵斯公路上的这所白色的大房子正
在被火焰吞噬。
“一个人不该会做她能干的事。”伊夫说。
“也许是的。”安迪说,然后把目光从伊夫身上转向诺玛·曼德斯僵硬。毫不宽容
的脸,“但是人也不应有大脑性麻痹。肌营养不良或白血病。但这些都存在。而且是在
孩子身上。”
“她无法拒绝。”伊夫点点头,“不错。”
安迪仍然看着诺玛。他接着说:“她就像一个带着铁肺的孩子,或一个关在弱智儿
童院的孩子,她并不是魔鬼。”
“很抱歉我刚才那样说。”诺玛答道,目光闪烁着躲开了安迪的注视,“我曾和她
一起出去喂鸡。看着她抚弄奶牛。可是先生,我的家着火了,有人死了。”
“对不起。”。
“房子保过险,诺玛。”伊夫说道,用他没受伤的手握住诺玛的手。
“可这救不了我妈妈的那些盘子,那是我外祖母传给她的。”
诺玛说,“也救不了去年六月我们在艺术展览会上买的那些画。……
一滴泪水滑出眼眶,她用袖干将它拭去,“还有你在部队时给我写的所有的信。”
“你女儿不会出什么事吧?”伊夫问道。
“我不知道。”
“那听着。要是愿意你可以这样做。谷仓后面有一辆旧的威立斯吉普——”“伊夫,
不!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他转身看着她。他的脸色灰白,淌满汗水。在他们身后,他们的家烧光了。墙面板
燃烧时发出的僻啪声就像圣诞簧火中的七叶树。
“那些人没有逮捕令,没有任何证明,来到这里想把他们从我们的家里带走。”他
说,“他们是我在一个有着法律的文明国度里邀请来的客人。其中一个人射中了我,另
一个想射中这位安迪。只差不到四分之一英寸没击中他的头。”安迪想起了第一声震耳
欲聋地枪声和从门廊支柱上飞起的那片木头。他打了个哆嚏,“他们来做了这些事。你
想让我怎么做,诺玛?坐在这里。
如果那些人有胆量回来,就把他们交给那些秘密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