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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贱者长存-第62章

小说: 贱者长存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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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军队的行军速度。如此一来,前锋孤军深入西凉腹地时,运输队很可能追赶不及,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因而,秦风给出的意见是,尽可能地在当地征集粮草,如此一来不单减轻后勤补给的负担,还能加快行军速度。长流心中雪亮,所谓在当地征集粮草,跟烧杀抢掠没有任何区别。她当这个皇帝的初衷是为了使数以千万计的黎庶免于敌国掀起的战火;为了让所有的大禹人活得有尊严,不至于沦为亡国奴;也为了找回她自己的尊严,不再是成就他人野心的一颗棋子。但是“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句话不是白说的,她的一个决定,一时的主张,可能造成的后果是她站上这个位置之前所无法想象的。

不过,眼下这个问题倒是不必再踌躇,因为洛轻恒已经上位,调集驻守嘉陵关的大军攻打西凉这个方案,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行性。就算洛轻恒需要时日整顿玳国内部,肃清政敌,她也赌不起。万一大军西进之后,不能火速平定西凉,而洛轻恒又趁嘉陵关防务空虚之时大举进犯,届时两线作战,双拳难敌四手,她就是大禹的罪人。

思及此处,长流道:“秦爱卿辛苦了,朕知道你能赶出这份奏疏来,必然夙夜匪懈。不过,眼下这一仗却打不得。”

秦风心下一惊,还来不及开口,只听顾涛急切道:“是不是玳国情势有变?”

长流点头道:“朕刚刚接到密报,三皇子已经夺嫡成功,不日便要登基了。”一顿,她接着道:“朕找顾爱卿前来是为了商量嘉陵关一线换防的事宜。”洛轻恒因着前世,必然对嘉陵关的军事部署了如指掌,她必须提前做好防范。

顾涛讶异道:“嘉陵关有何不妥吗?”他虽然已经调回京营好多年,但对顾凯的能力还是信任的。

秦风显然还在消化洛轻恒夺位这个消息,因而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就连被陛下夸奖都显得有些充耳不闻。他长期在兵部,早就听说这位玳国三皇子用兵如神,善于奇袭。由这样一个马背上出身,手腕铁血的人执掌敌国,实在对大禹大大不利。

长流接着肃然道:“朕早先便已探得洛轻恒在我大禹收买大臣,套取机密。因此朕不得不防。”虽然孟复早已被她暗中派人处理掉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况且她不能说自己或者洛轻恒都是重生的,只能用这样的理由。

顾涛沉吟片刻后道:“陛下所虑甚是。臣这就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至嘉陵关臣弟手中。”

“如此甚好。”

秦风此刻方回过神来,不由道:“情势突变,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西凉请封的事?”

“派人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到与西凉相邻的青州去探一探虚实。同时下诏请聂湛入慕云。”后者当然是烟幕弹。

顾涛与秦风二人听长流说得没有一丝停滞,显然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主张。秦风当下明了,所谓去青州一探虚实,有两层意思:第一,当然是探西凉的虚实。聂湛到底将西凉掌控到了何等地步,手中兵马有多少,等等问题,朝廷现在都不甚清楚;这第二,可就复杂得多了。青州地方上军队的态度到底如何,一旦朝廷发兵攻打西凉,青州的将兵会不会听从朝廷调度增援,还有地方上的布政使、按察使这些封疆大吏届时会不会在后勤上配合支持朝廷,这些都有待查证。

只是这人选不好办啊。此人既然代表朝廷,就必须有一定的“硬度,”但是态度又不能太过强硬,适当的时候还得圆融通达,否则非但不能得到地方的支持,还可能使得朝廷与青州的关系紧张,进一步恶化局势。不过,陛下既然这样说了,又没有让他二人举荐,想必心中已经有了适当的人选。

秦、顾二人告退后,长流即刻拟了一道诏书发往西凉,邀请聂湛入帝都一叙。当然,她一句瓷实话都没给,只说此事有商量的余地,但还是面谈为好。她也并不指望小王爷会上当,只求能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至于把他圈养到后宫的事,长流连提都没提。以聂湛的个性,如果说了,他就是不反也反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大家爬上来买文这么辛苦,猫猫昨天这章更得又不多,所以今天干脆不发到新章了,补上两千字,算是给已经买过童鞋的福利。谢谢所有支持的童鞋。

大家猜猜陛下会派谁去青州。

这几天留言好少,

小洛上位了。

☆、最新更新

随着河工贪墨案的开审;昔日河道总督屠宪作为污点证人被革去功名押解入京。他住过的总督府和在江南一带私置的几处外宅皆被查抄,除开编制内、编制外的大小夫人十几名,搜出的金银财帛数量之巨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屠宪本人直到现在还在做春秋大梦,以为只要咬出柳青纶;女皇就会保他。因而录供之时;他异常配合;老母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交代了。如果说原本他贪污的罪证够砍一次脑袋;现在却是连死十七八回都死有余辜。口供再加上他一早交给长流的那本“礼尚往来手册”;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之下;刑部的案子审得异常顺利。刑部尚书金不换本就是借着柳正斩白鸭一案被楼凤棠一手提拔上来的;对柳青纶一党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往死里踩,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便是拿了鸡毛也得当令箭,更何况他手上有女皇的凤凰毛,没有不撩起袖子大干一场的道理。

以往审理此类案件,主审官员都怕非但挣不到一个青天大老爷的名声,一只脚还得跨进棺材里去,就等完事之后躺平。因此无不掐头去尾,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被审的巨贪往往逢凶化吉,就算有个把时运不济的,那也是死在浅滩上的小鱼小虾,真正的巨头都在水底悠哉着呢。这次则不同,就跟拎葡萄似的,随便那么伸手一掐,捞起来就是一大串。案子越审,牵扯出的人就越多,毕竟河工贪墨是朝廷几十年积累下来的流弊,是由无数人参与结成的一张巨网。除了工部和户部首当其冲外,中书、门下两省本是柳青纶扎根最深的地方,现如今几乎人人自危,再也没了早先沆瀣一气逼迫女皇大婚的咄咄气势。不少官员就跟那霜打的茄子似的,脸色发紫,走路带飘。

话说茄子跟茄子还不一样,虽然普通茄子只希望凭着一张大众脸能躲过这次官场危机,平平安安地在衙门里头混吃等死,老老实实过完下半辈子。什么联合所有的文官力量,力压女主皇权,这样的黄粱美梦早就醒了,现在就怕一个不好,从梁上摔下来弄个半身不遂、晚景凄凉。而有的茄子,那志向可就高远得多了,痛定思痛之下,决意痛改前非,闭闭眼狠狠心,把自己那一身紫皮给刨了,重新包装上市,打算冒充时令鲜货——丝瓜。

王素芝的嫡亲哥哥王素和就是这样一根目光长远,紫得发黑的茄子。既然先天属性已定,想要变身,就得下一番苦功。

昔日门庭若市的柳府如今门可罗雀。王素和并未身着他那件代表从三品官阶绣孔雀的官服,而是只作平常士人打扮扣门。门房是柳府几十年的老仆了,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来,见来人十分面善,细看之下才认了出来,忙叫了一声“舅老爷”。王素和不待门房行礼,一闪身就进了府。

柳思途早已自立门户搬了出去。柳青纶在刑部那儿的待遇,已经从被请去喝茶,升级到让刑部大牢提供食宿。因而柳府如今显得异常冷清。加上临近冬日,院中树枝光秃,冷风一吹,树影参差,越发显得萧条万分。

王素芝听下人来报,说是王素和来了,倒也跟病入膏肓的人忽然吃下一根千年人参一般,一下子被吊起了精神,忙亲自迎了出去。

“如今老爷遭了难,思岚又……哥哥还记得来看我……”王素芝一见王素和,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落。她自小便受家门荫蔽,从来都眼高于顶,何曾尝过如今这般凄凉滋味。当年多少人求娶王氏嫡女,她的爹爹都没点头,直到柳青纶高中状元,爹爹慧眼独具将她下嫁这个没落家族走出来的青年才俊。

再后来,王素芝生儿育女亦是一帆风顺,人人都说她有帮夫运,柳青纶仕途顺利平步青云。她的丈夫两朝为相,权倾朝野,长子做了封疆大吏,女儿入宫为后,外孙女更是将来的一国之君。一门荣耀,无出其右。然而一夕之间,风云变色,庶女生的贱人竟然联合庶子逼宫篡位,王素芝悔不当初,为了顾惜王家女的名声,没有将这些个庶出的都弄死。如今这个家,死的死,散的散,本以为她的下半生注定风风光光做得一个子孙满堂的老封君,眼下却还能有什么指望。

王素芝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好一点的人家只好言好语地劝解,说到底当今女帝是她的外孙女,总会顾着些先皇后的娘家人,不会赶尽杀绝,让她放宽心,其余一句帮扶的话都没给;更多的人家干脆闭门不见,无论从前如何热络,如今都避她如蛇蝎;更有甚者幸灾乐祸,干脆拿话戳她的心窝,说她早该享清福了,一切让柳思途去操持。王素芝半生无忧,如何能经得住这些人情冷暖,早已灰了大半的心。

因而王素芝此刻看见哥哥王素和,活似一个溺水之人看到了一根稻草,二话不说便死命扑腾上去,浑然忘了眼下的形势,王家跟柳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救不了谁。

王素芝见王素和呷了一口茶,猛然想起来,入冬之后便要开春,到那时新茶上市,恐怕家里待客连新茶都拿不出手,一时又转念想到,还谈什么待客,这世道谁不是捧高踩低趋利避害,谁又耐烦上门。往年不要说是宫里头赏的贡茶,就是宫里都没有的,柳府未必没有。

王素和看她表情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只得清了清嗓子。踌躇片刻后才道:“妹妹何必跟新皇硬顶,你名义上是她外祖母,便是担着一个‘外’字,在孝道上压不住她,只要你态度软和恭顺些,她为了帝王贤名,自然也就不能将你如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妹妹怎得还想不明白?”

王素芝听了不由一愣,遂凭着本能尖利道:“不,她不光杀了我的亲外孙女,将我儿打入冷宫,还关了老爷。她这是在挖我的心肝啊,我就是沿街乞讨,也绝不会向她摇尾乞怜!”

王素和见王素芝布满皱纹的面孔扭曲起来,带着一种深入纹理的怨毒之意,当下不由叹道:“本来为兄是想来问你,新帝的性情喜好为何,顺便劝你一句。现在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一顿,他又道,“你清醒些吧,你那个好庶子柳思途是绝不会放过咱们王家的。唯今之计,只有站在新帝一边,才能保存王家。”既然柳思途能识时务,自断其臂,在亲生父亲背后捅刀子,他王素和也能咬牙忍痛,甘心做女帝手中的一把刀,亲自挥向世家门阀,只为保住王家根基。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王素芝被他一番言论给惊呆了,回过神之后,不禁气得牙根打颤,遂抬起手指着王素和道:“你……你……你身为王家人,竟然说出这等话来!只怕王家百年基业就要断送在哥哥手上。你以为她是什么人,你像条狗一样爬过去,就能让她放过你吗?哥哥今日所为,王家只会败落得更快!”

话不投机半句多,王素和觉得这个妹妹满心怨毒,已经听不进一句话,简直无可救药,当即连告辞都省了去,起身便走。

王素芝到底有几分世家傲气,含泪冷笑一声道:“哥哥只不信我,别怪我不提醒哥哥一声,你要是向她低头,便是助纣为虐,你就是咱们王家的罪人!”王家百年大族,上可以追溯到前朝。当年太祖开国,几个世家大族同气连枝在士林中威望不减,太祖为了休养生息,只得对前朝高门华族好言好语,现如今倒好,还不是改朝换代的时候呢,柳家、王家,便一个个从里头自败自杀起来。

禁宫。中和殿。

长流合上金不换呈上来的奏疏,拧了拧眉心,站起身来。贪腐的问题比她想象中更为严重。可笑的是,如今她要做的不是将这些国之蛀虫连根拔起,而是适当遏制案件的扩大。贪污这样的事当然要杀一儆百,可是光靠杀是杀不尽的。君家祖上也不是没有嫉恶如仇,痛恨贪官污吏的皇帝。头一个就属太祖,他老人家之所以从一个打铁匠,转变为抄起铁器干革命的有理想青年,完全是被吸血虫一般的贪官污吏给逼疯了。因此上位之后,在被儿时吃不上一个馒头的噩梦反复折磨之下,太祖先后斩杀贪官污吏累计不下五万人,可见童年阴影影响之深。然而血流成河之后,贪腐止住了吗?没有!

长流看向窗外蓝得不带一丝阴霾的晴空,不由暗忖:什么时候朝廷也能像眼前这片天一般纯粹就好了。只是她也明白,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当皇帝的身边不能没有耿介忠臣,却也少不了奸佞小人。这是从前洛轻恒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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