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太无赖-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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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带着连他自己都未觉察的焦急四下扫了一眼,便见着一抹黄影滚落地面,接着便是一连串响彻云霄的怒骂“奶奶的,是谁暗地里偷袭姐姐!!!不想活了吗?知不知道姐姐是谁?啊?”
竹苓一路尖叫着从石桌滚到草地上,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疼的。她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也没想过现在需要低调,姣好的菱唇开合间已是一大串脏字儿脏话儿,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之感。
陆卿言见她还有如此精神骂人,像是也没伤到哪。未免被她看见,他掠回地上,抚了抚衣摆。想起墙内竹苓那摸样,又是一笑。
他装作不知出了何事的摸样,扬声道“五小姐,你没事吧?”
竹苓自然不会把自己摔跤的事说出来,闷声闷气的说了声“没事”,接着便没了声音。
陆卿言摇头轻笑,轻声道“怎么样?”
陆和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依旧是那副烟灰色的文士装束,只不过手中没了那把惯用的折扇。
他抱拳行了一礼,恭敬道“公子放心。”顿了顿,他又道“苏五小姐已经进去了。”
陆卿言满意的点头“咱们也跟上吧。”说罢,人已如断鸢般轻飘飘跃进墙内。
陆和点头,提气正欲跟上,却被陆卿言的下一句话弄得差点没栽倒。
“对了,你那小石子打得不错。”
竹苓从地上爬起,满身的草屑也懒得拍掉,随便摇了摇脑袋晃掉些微泥土便往里头走。
谁知才走上几步,后头便发出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竹苓大喝着回头“谁!!!”
陆卿言青纱翻滚,笑意吟吟的站在她面前,斯文温雅的面容一如初见。
竹苓跟没看过他一样,诡异的盯了他半响,才反应过来“你你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不能怪她如此惊讶,只是因为这书呆的平日举动不能不让她这般惊讶。
连姐姐她进来都摔了个跟头,这书呆居然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毫发无损的进来了?
陆和沉默的自陆卿言身后露了面,陆卿言笑道“恰好和师爷经过,便助本县进来了。若是五小姐晚些进来,便也能让和师爷帮忙了呢。”
竹苓先是黑线,接着便愤愤然磨牙。喂喂喂,这和师爷是故意的吧。等着她进去才露面!
陆卿言又道“五小姐,咱们一起去找那伙夫问问清楚吧。”
竹苓扭脸“既然和师爷到了,那姐姐就不奉陪了!”哼,她才不蹲这了呢。之前是因为书呆没功夫傍身出点啥意外的话没人救他。现在想通了他是个官,身边又有了陆和,她还担心个鬼啊……
哎……不对,她为什么要担心这书呆?
竹苓琢磨着,自己好像对这书呆有些太上心了吧?
陆卿言倒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反悔要离开。他沉吟半响,却也没拒绝。只笑道“既如此,那就劳烦和师爷走上一趟了。”
竹苓斜了他一眼。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书呆也要临阵脱逃?
陆和点头,将他们一起送出墙外。
竹苓对于自己能腾空很是兴奋,也没去想自己是让人给提着领子出的墙。落了地后连带着陆卿言也有些好脸色了。
啊啊啊,飞的感觉果然很不赖啊!以后她还是对和师爷和善些好了,让她能教教自己轻功……
唔,这个时候,兴奋感战胜了恐高症,她也没发现自己竟然不晕了。
陆卿言甫一落地,便道“现在便一同回衙门?”
竹苓点头,还沉浸在刚才的激动中没回过神来。
陆卿言看着她,觉得她此时的举动有些好笑。但他没说其他,只是沉默着与她一同踏上了归途。
两人并肩走着,长时间的没有开口说话,竟是难得的安静。陆卿言偶尔偏头看她红润的两颊和因微笑着而露出的笑靥,有些微的失神。
在经过济世堂门口时,青黛忽然冲出来,打破这难得的安静。只见她满脸惊喜若狂,声音也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五小姐,刚巧要去找您呢,就在这碰上了。您知不知道谁回来了?是白芥,白芥少爷回来了!!!”
如此这般是为何
据《本草纲目》记载,银杏,宋初始著名。其气薄味厚,性濇而收,色白属金,故能入肺经,益肺气,定喘嗽。其花夜开,人不得见,盖阴毒之物,故又能杀虫消毒,然食多则收令太过,令人气壅胪胀昏顿。味甘、平、有小毒。
————《济世医报》
陆卿言心里蓦地一沉,下意识的看向竹苓。
她惊叫了起来,高兴激动之情无以言表,全写在了脸上。
“白芥回来了?”说着,也等不及青黛回话,直接便往济世堂里头跑,嘴里还一路高喊“白芥!!!”
青黛抬袖抹了抹脸上的薄汗,也是一脸的高兴。只来得及冲陆卿言草草福下身便也跟着跑了进去。
“五小姐,白芥少爷在内室,管事正和他谈三少爷的婚事呢。”
陆卿言下意识的跟着走了几步,才将将踏入济世堂大门,又硬生生停下。他凤目稍稍眯了些许,往里头瞧着,似在想着什么,没过多久又退出去,离开了。
守门的小厮有些奇怪的跟出来,看着他俊挺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有些不解的摇了摇脑袋。
竹苓冲进堂子里,拐了个弯就跑上堂子边上的回廊。
济世堂后头便是苏家的宅院了。没什么花木扶疏假山石林点缀,却压根不显空旷。因为在这宅院里,满满全是需要晒干的药材。
人家的院子里摆衣服什么的,它却是搁置药材的地方。
过了回廊,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几名正站在架子边上翻药材的下人见她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由都抖着身子畏惧行礼道“五……五小姐……”
这苏家的下人都是老一辈的了,从小就没少被竹苓闹腾过,到了现在……更是被闹腾的厉害。所以都是怕死了这位祖宗。
竹苓现在是没有心思搭理他们,直接便忽视了一阵风似的跑进院子尽头的大厅。
“白芥。”
半开的镂纹大门映出一道男人的背影,苏白芥本与苏家管事谈着苏半夏的婚礼事宜,听得竹苓的声音,他回头,眉目间一派温厚“呀,小五回来了。”
哗啦啦。陆卿言自水中站起,□的肌肤莹润,似笼了层朦胧的白雾般流转着玉一样的光泽。他拿起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珠,取下挂在屏风上的内衫,将那副精健□的身子裹住,披着头还往下滴着水的墨发走了出来。
外头守了好几名下人,见他出来,立即勤快的走进屏风后将木桶抗出来,陆笙手里拿着件簇新的锦袍,为他整理着装。
原本因为陆笙快出阁的缘故,陆卿言便让另一个婢子侍奉,以免招来闲言碎语。可今日他却忽然召了她来,服侍自己。原因别无其他,陆笙那双巧手,发髻绾的精巧。
那穿在陆卿言身上的衣裳乍一看与平常无异,但若细看,便会觉出不同来。
锦袍飘逸,不再是往日惯常的青色,云纹样式的银边掺着日光,每一动,便是一阵能晃得人眼晕的灼光。他身后正好是一扇窗,外头芭蕉苍翠,淡淡的清香飘入,满室空香。
陆笙手里拿了支简单的白玉簪,正欲往陆卿言绾好的墨发上插,后者却突然开口了。
“笙儿,你去把那支翠竹玉簪拿出来。”
陆笙的手颤了颤,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微微咬了下唇,但还是温驯乖巧的应了声。
那簪子是哪来的,收在哪,陆笙天天侍奉陆卿言自然知道。她打开柜子取出个细小的长盒,拿出那支盈光流转的翠竹玉簪,重又开始梳理了起来。
陆卿言是极少打扮自己的,平日都是一身简洁利落的青衫,一根青缎带,便再无其它。可今日,他不仅换了身锦袍绣带,还绾起了长发……
有人说,平日不打扮的人突然一打扮,那便是要惊艳一群人的。
陆笙怔怔的看着长簪束发,锦袍绣带的陆卿言,心里是又酸涩又苦楚。
公子就是在似水小姐面前也没有这么盛装打扮过,可现在为了那个刁钻蛮横的苏五小姐却……
是不是……公子喜欢上了那个五小姐……
陆卿言忽然转脸看她,眉目尔雅眼神温和。他唇畔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清扬而和煦,宛如春风吹过高山流水。
“笙儿,你看公子这摸样如何?”他扬眉浅笑,心里的得意。他就不信现在这摸样比不过那苏白芥。
陆笙勉强笑了笑,恭维道“公子自是穿什么都好看的。”
陆卿言又是一笑,忽然拔下头上的翠玉竹簪。
那润泽盈翠的竹簪在他大掌上静静躺着,簪头那一丛小小的翠竹秀颀流畅,仿若是天然而成,没有沾上一丝后天的雕琢。
他看着,半响才悠悠叹出一口气。这簪子,现在还不宜露面呐。
“笙儿,还是用那跟白玉簪吧。”
当竹苓怒气冲冲的闯入县衙后院时,便见着陆卿言一袭与平日不同的装扮坐在石凳上与苏大夫谈着什么,笑语嫣嫣的样子。
竹苓虽然对他那摸样惊艳了把,但一想起她来得目的,又是止不住的咬牙切齿。
该死的书呆,刘家那大女儿的凶手找到了,怎么就没见刘家有向济世堂道歉的趋向啊?明明之前就戳着脊梁骨的骂,现在倒好,凶手查出另有其人,就没声儿了,这是个什么事?合着济世堂就活该倒霉,平白接受这污水啊?呸,想得美。这口气是打死了都不能往肚里吞!
竹苓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骂了“死书呆,那伙夫一自杀事情就完了吗?我们济世堂之前被人指着骂的事怎么算?!”
陆卿言劈头挨了顿狠骂,也不见恼,笑意吟吟温温和和的摸样好脾气极了。
苏大夫倒是生气了。他站了起来,满脸的不高兴,绷脸道“你个死丫头嚷什么嚷,非要闹得家宅不安你就罢休是吧?陆大人是个什么身份?由得你编排?”
竹苓气道“什么叫我闹得家宅不安?明明就是刘家的人找上门的。合着咱们就活该任人搓扁吗?”还有,那书呆再有什么不得了的身份,在姐姐面前照样乖顺的跟小猫儿似地。
苏大夫道“你想让人家做什么?是当面让你骂一顿还是怎样?你怎么就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竹苓气呼呼的往边上一坐,怒道“我本来就不是个会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性子!”
干嘛要饶?又不是她做错事!
苏大夫抬掌拍了她脑袋一下,继续道“你说说这么些年,你弄的多少户人家怨气增生?可人家怎么你了?还不是照样忍了下去?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人家忍得你就忍不得了?”
竹苓词穷,一阵的咬牙切齿。得,她说不过老头子,不说成了吧?不过刘家她才不要放过呢!别人能忍是别人的事,姐姐她还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能奈她如何?
苏大夫见她虽然依旧是满脸愤愤,但好歹是不顶嘴了,心下便宽慰了些许。
他道“你好好听陆大人的话儿,晚上回趟济世堂,白芥回来了……”
竹苓扭脸,不去看苏大夫“我知道了,我刚见过白芥。”
苏大夫点头,也不管她那小脾气“行了,那我先回去了。晚上陆大人也来吃个饭吧,我那义子苏白芥也介绍介绍你们认识。”
陆卿言含笑点头。
竹苓目送着苏大夫离开,轻轻哼了声“书呆,姐姐可没老头子那么好脾气。反正不论如何这口气姐姐是一定要出的。”老头子既然不肯,那她就不让他知道,反正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奶奶的,从来就只有姐姐给人气受,几时轮到别人给姐姐气受了!
不行,必须得报复!
陆卿言垂眸看她,道“可是刘家刚丧女,五小姐你……”他省略了后面的半句,但是竹苓却听懂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是了,刘家丧女,她怎么就忘了这茬……
哎,她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个伙夫为什么要杀那刘家的大小姐。”虽然她是没和那大小姐接触,但听着街坊四邻的话,也是个品行不错的女子啊……这伙夫做什么把人杀了不够还扔护城河?实在是太残忍了吧?
陆卿言轻声道“不过是些爱恨纠葛的事罢了。那小姐与伙夫本是一对璧人,可因县上一户富家少爷来提亲,小姐便要与伙夫分开。伙夫多次的挽留都遭到小姐言辞坚定的拒绝,便起了杀心……”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背叛,那伙夫,也是个看不开的。所以生生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
竹苓的心情忽然有些低落,她低头,鞋尖扒拉了下地面,道“他们之前的相爱是假的么?”她说着,满是愤愤不值道“简直比姐姐还不如。”
陆卿言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比她还不如?这苏五小姐的比喻未免太惹笑了吧?怎的将自己与那伙夫作比较?
竹苓瞪了他一眼,显然对他的笑非常不满“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笑P笑。
陆卿言道“伙夫留了封遗书,上头全都交代清楚了。”
竹苓点了点头,忽然,她似想起什么,一脸古怪的看着他“我刚才就想问了,书呆,你今天这副打扮是要去做什么?”穿得这么好看,是看上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