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风花-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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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们毕竟不是真的来林中散步的。安静着走了一会，韩天终于开始表述主题。
“恋雪”
“嗯？”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接你们来别院？”
因为你暗恋我，所以想要借机亲近我？
恋雪保持着脸上的平静，心中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两巴掌。她还真是孔雀开屏啊。那样的猜测也就是厚颜无耻的和江南风那么一说，她难道还能当真那么以为不成？从头到尾，韩天待她都是客客气气的礼貌，言语动作之间也不比一个朋友更多。自己那不过是早晨阳光下的错觉，她竟然还真当成一回事了？
“我…知道自己身上的麻烦，也很感谢你设身处地的为我早想，不枉你我朋友一场。当然，若是有什么我帮得上的地方，韩天也无需与我客气。”
“那固然是一个方面……不过恋雪，我的确是需要你的帮助。”
闻言，恋雪的脚步一顿。见左右两人都侧身看向落了半步的她，又连忙快走了几步。
韩天不以为意一般，一双和气的眼睛只是闪了闪便继续说道：“我和姐姐在王府的形势，之前已经对恋雪说过了。其实，无论表面如何风光，我们手中的力量绝大部分也都在毕王府这个名衔的束缚之下。亲王年纪已大，嫡女和家姐也都到了可以支撑起王府的年纪。两者相争必有一伤，何况从你遇袭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了，王君那边掌握着我们无法掌控的力量。”
原来是为了“招安”她么？看着身侧韩天温文尔雅又公事公办的样子，恋雪暗暗唾弃了一番自己的自作多情。果然还是她想多了啊。
“韩天，你我朋友一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尽管说。能力之内我毕当竭尽全力。”
“既然恋雪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希望恋雪能出面帮我们照看着一下海上的事情。恋雪也明白，对我们俩说，能办事的人才虽然容易找，但一个可以放心去信任的伙伴，却是不易。”
转过头看着韩天闪着光亮的眼睛，恋雪撇了撇嘴角压着嗓子回道：“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是对我的能力不满意啊。难道我的优点就只有能放心信任了么？”
看着女子那刻意的咬牙模样，韩天扬起嘴角微笑道：“说实话，恋雪你是个可以开疆辟土的猛将，但若论独撑大局，我还真是更信任你家江公子。要不这样吧？将南风借给我，我想请他帮着打理一些产业，如何？”
见两个人都停下了脚步，表情各异的看着自己，韩天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其实，关于这件事情，我也大概和南风提起过。论能力的话，南风当然是无容置疑的，只是行与不行，还是要你这个做妻主的放话才是。”
随着韩天话，恋雪扭过头看向站在自己另一侧的江南风，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江南风脸上那种淡定与了然她却是清晰的看在眼里。
昨天自己泡温泉的一个下午，今天一整天，原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么？
“南风，你怎么想？”
余光扫过恋雪身侧，韩天那张别有意味的脸孔，江南风微微垂下眼帘，避开女子那双明亮的询问的眼睛，平声说道：
“以恋雪的名头接手一部分产业，对毕和页与韩天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对恋雪而言也是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良好开端。是个可以双赢的局面。我帮着打理的话，想必也比其他人更让人放心。”
所以这是早有准备，合着劝她接手喽？
一个踌躇，韩天在另一侧已经笑着接道：“有劳南风费心了。其实从另一个角度讲，恋雪若想要找回归家的途径，这也是最为便捷的方式。走海的人流动性大，相对的各路信息也多。而且，这些消息并不限制于海上。我想，从前的海客无论到了奉临后从事的是什么，其海客的身份本身也已经足够引人注意，特别是，走海的人留意。”
脑海中一闪而过在小书库发现的各种信息，恋雪移开投注在江南风脸上的视线，心下微微有些发凉。韩天的坦诚相告她自然挑不出什么，可江南风竟是早已知道的样子，而之前却不曾透给她半点风声。
眯了眯眼睛，恋雪转回头看着一脸坦然，等待自己回答的韩天，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今后我和南风就都要拜托你照顾了。”
“哪的话，应该是我和姐姐日后承蒙你们多多照顾了才是。”
“那么，我都需要具体做些什么呢？”
“恋雪先不用急。眼看着年关近了，海上的事情，等转过年再做筹划也不迟。眼下恋雪不妨先继续葡萄酒和李氏书坊那边的活儿。如今李家易主，若是能和新当家的李松秋多一层交情，自然更好。”
这是将主意打到了小牧身上么？
“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一事要麻烦韩天。”
“你说。”
“我希望韩天能以毕王府世子毕水天的身份做个见证，我想正式与小牧拜为姐弟，这样小牧也算是有了娘家，无论日后他出阁与否，也都有了依靠。虽然，我这个依靠也不太顶用。”
最后一句她用的是有点遗憾有点惋惜的语气，听起来还有点自暴自弃的味道。她的提议里面有多少功利的成分，几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无法否认，在功利的基础上，她对小牧也的的确确是有着那种类似于长姐的关心的成分，那一部分并不是在做戏。
两个男子都深深凝视着这个海客的女子，随风而落的花瓣纷纷飘荡在三个人之间，空气中夹杂着缕缕梅花香和即将入冬的寒气，万分清明。
脸上浮现出一个微微的笑容，韩天那双和气的眼眸将所有的坚定都凝固进眼底，嘴里则是一半玩笑一半认真的打趣道：“恋雪，你确定你比小牧年长？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你的真正年龄。”
也回了一个温和的笑，恋雪收起了微微流露出来的无奈，只是略带顽皮模样的眨了眨眼睛，说道：“来到奉临之后，还真没有人问过我的年龄。虽然我看起来不大，但其实已经非常年长了。”语气一顿，恋雪将视线投掷在了江南风的脸上，语气中也加进了一些明显的意味深长，“实际上，我比南风还要年长一些。”
“咦？”
看着连江南风都因为惊讶而张大了眼睛，恋雪不由得嗤笑出声，因为虫洞而引起的细胞活性化，这不过是她自己的猜想，当然不可能直接对别人说，而且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只是，她们之间尽在不言中而又没有说出口的，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也许只是因为今天接触到了自己世界的信息，并将它们搬上了台面，从而变得有些神经敏感，但这样猜来猜去的日子，她确实已经开始感到疲惫了。
☆、退婚之三人协议
在报寒林里散着步聊公事，环境虽然优美，气氛也不会压抑，但毕竟聊的是费脑费心的内容，怎么也不会让人觉得是舒服享受便是。
眼看着夜幕低垂，三个人的小型会议也算告一段落，恋雪先行一步去了温泉，打算舒缓劳累了一天的身体和神经。
眼看着女子的身影渐行渐远，两个男子站在报寒林的入口处都没有动作，一时空气中只剩下静默的呼吸。半响，韩天长长的叹了口气，侧过头看着身侧那个双眸清澈的男子，轻声说道：“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若有一天，她真的找到那个回去的航线，我想我也可以跟着她去她的国度。”
看着面前这个褪去了和气温文，眼中只剩下刀锋一样的坚定和坚强的男子，江南风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这位王府世子的意思。
有什么不明白的么？在看到那幅盖着印章的字帖之时，他就已经很清楚了。
恋雪在温泉里独自泡到月亮高照，服侍的两个婢女早早就被她打发了回去，就连木屋里常驻的几个丫鬟小厮也被她说退了，理由是不喜欢有人打扰。
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对她冲击太大，尽管表面上都做出了冷静自制的样子，但她心里清楚，自己的脑袋早就被一个又一个闷雷给轰的乱七八糟，整个人其实都蒙掉了。
韩天的方式和目的都直接明了，不带半点掩饰。可这样的韩天也让她觉得压抑。温文尔雅的和气笑容，春风细雨的相互合作，可那些看上去软绵绵的协商，她却根本就没有选择和说不的余地。
何况江南风还在旁边，用那样的方式逼迫着她答应。
头上华月高升，直到皮肤都起了皱，恋雪这才从温泉中磨蹭出来，穿戴好了衣服，慢吞吞的一步一步往回挪动。入冬的夜风带着寒气，一路上恋雪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心思辗转了万千。而等到人终于站在了自己院中，＇。 ＇恋雪看着黑乎乎的屋子，呆呆的站了一会，好半响，终于下定了决心般，一转身去了隔壁。
半夜敲房门实在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举动。一个小厮揉着眼睛小声骂着出来开了房门，一看到来人是她，那满腔的牢骚又都全数咽了回去，只好侧了身将她让了进去。
恋雪也不管小厮的讶异表情，见门一开便直接登堂入室，又脚下生风的直径闪进主屋，然后反手带上了房门。
江南风正披着衣服坐在床上，见到她进来虽然有些意外的表情，但到底也没有多少吃惊的样子。
入冬的月亮不算明亮，能打进卧室的更是稀疏浅薄，却也最够她们看清彼此。对望着干站了一会，恋雪咬了咬牙甩下了身上的衣服，只穿着贴身的衬衣几步走到了床前掀开被子，一翻身便压住了男子的身子。
怀中的男子并没有诸如僵硬之列的反应，即使她什么都没说就贴住他的双唇，也只是顺从的打开了牙关，完全放任她的动作，整个身体都感觉不到丝毫的抗拒。
却也没有半分的迎合。
一寸一寸退出了唇舌，恋雪将头深深埋在了男子的胸口，让自己整个人都窝在男子的怀中。
“南风。”
“恩？”
“来这个才三天的时间，在我的感觉中，却好像已经过去了三个年头。”
“……”
“你和韩天，之前达成了什么共识么？”昨夜的反常，应该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曾找我商量过关于帮忙打理一部分产业的事情。”
“你应该很清楚，这种事情，一旦答应了就没有退路，我们今后只能和毕王府，和毕禾页站在一起。”
“已经没有退路了。”
黑暗中，江南风的心跳就敲在恋雪的耳侧，隔着温热的骨肉皮肤，一下一下的是那么清晰。紧了紧环住男子腰身的手臂，恋雪将身体贴的更紧密了一些，企图更加靠近他的温暖。
“我今天在小书库，看到了一些可能是我们故乡的东西和信息。虽然不能是十成十的确定，但至少也八成以上的可能性，我并不是唯一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在我之前，故乡那边还有人曾来到过这里。”
“但是并没有回去的线索。”
“而且，来的人，看样子似乎也没有回去的。”
“其实和韩天他们合作对我的确也是个便利的途径，至少可以得到更多关于海客的信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回去了呢。”
听着男子在头顶上均匀的呼吸，恋雪却只觉得胸口空荡的透风。并不是靠得近了就可以感受到温暖，就像现在，她吻了他，也没有感觉到缠绵，即使她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中，心里也是凉的。
终于，耳中又响起了江南风轻轻的叹息。“恋雪，你就没想过，你可能永远了回不去了么？”
窝在男子怀中的身体不由的一抖。恋雪竟是发现自己的眼眶微微有些发湿。所以她讨厌夜晚，这样一个多事又宁静的夜，窝在自己心爱的男子怀中，她不由自主的就放下了那些可以保护住自己的壳。无论平日看起来如何适应，她骨子里果然还是那个平凡的小女人。武装的再坚强也敌不过心爱男子的一句话。轻易就将她的外壳打破了。
“想过。天天都想。我也知道希望甚微，但还是无法放弃。”
“南风，每当夜深之际，我经常会想象我们回到我的故乡后的生活。”
“我会每天早上起来打豆浆给你喝。晚上工作回来会先去菜市场买菜，到家之后一定给你做各种好吃的。每周休息的日子，我还可以给你煲汤。我虽然是东北人，但煲汤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对了，我们那里有一种叫做酸菜炖排骨，我很拿手，煲出来很好吃的。”
“我赚的不算多。锦衣玉食是不行了，但工作好歹有保障，也没有多少后顾之忧。只是过日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若是想学点什么，我就帮你找地方办入学手续。我们那里有很多很多学堂，你想学什么都可以的。”
“天天在家没意思的话，出去找个工作也可以。我们那边民风很不同，男子工作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絮絮叨叨的犹自畅想着，声音也不由得越说越小。那些个日常的生活场景，那些个为了生活所做的假设和担忧，她在梦里左右思量过多少次，每每午夜梦回，都是无限的惆怅。只是这些，她怀中的男子无法体会。
终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