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有个包小姐-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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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莫名心慌起来,我该怎么办?我要不要去找他?
正想着,忽然传来敲门声,一下一下的,很轻,也很有规律,听得出,这是一个很有涵养地人,不像来寻衅滋事的。
但是外面明明挂了“歇业中”,那么大地牌子,那么大地字,这人没长眼睛么?
我没理会,也许他一会儿就看见了,也许他敲了几下发觉没人就走了,但是过了片刻,那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我心情不好,忍不住大声吼道:“敲什么敲!没看见外面的牌子么?”
敲门声果然停了,只不过停了一小会儿,又再度响起。
我腾地一下跃起,顺便还活动了一下手腕,好久没揍人了,今儿个可是自动找上门的,可怨不得我了,大不了赔人家点医药费。
“哐啷”一声,我猛地将门拉开。
外面下雪了,映得我有些晃眼。
在白茫茫的背景前,屹立着一个人,身姿挺拔如竹,面容清冷如水。
长长的青丝用一根白色发带束起,随意散落在青衣上,那身青衣永远是一尘不染,只是此刻多了几片雪花。白色的衣领衬地肌肤纯净无暇,英挺的鼻梁如雕塑般清晰,眼睛依然如湖水般清澈幽静,但是细细望进去,仿佛埋藏着极深极深的悲怆和寂寞,还有深不见底的忧伤。
曾无数次想过相逢地场景,然而真正到来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木了,彻彻底底地木了,不单是心脏停止了跳动,就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我看见他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眼里划过一丝惊异,但很快便恢复原状。
“姑娘,在下路过此地,可否借杯茶水?”他抱掌道。
我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忘了回答他,就径直回过头去找茶壶,发现早上起来没有烧茶,一锅稀饭喝到现在,早已凉了。于是我赶紧拿起空水壶,准备灌壶水现烧,却发现水缸里地水也没了……
忽然感觉背后好安静,他不会走了吧?我顿时慌了神,回头一看,却发现他正注视着我,眼里的神色变幻莫测。
没走就好,我赶紧举起水壶,扯出一丝笑容:“你先坐坐,我去灌壶水来!”
见他点点头坐了下来,我这才放心地拎着水壶出门,在门外不多远,有一处自山上留下来的小溪,那便是我的水井。
出了院门,我的眼泪顿时哗啦啦如流水一般倾泻下来,我曾经无数次梦想这种场景终于出现了,我应该笑不是吗?可是我笑不出来,只想哭,刚才极力忍着,这会儿却再也忍不住了。
八年了,心中点点滴滴地思念和煎熬汇聚成河,成江,成海,不是说一下子就可以宣泄得了的,我甚至不知道从何宣泄起。想起法海的忠告,我的心就纠成一团。
在小溪边站了一会儿,待心情慢慢平复了一些,我又担心他等不及走了,赶紧擦了眼泪,装了水往回走。远远地看见他坐在我刚才坐过的位置上,盯着我刚才没来得及收走地稀饭馒头发呆。
见我回来,他表情一松,我举起水壶笑道:“很快的,你稍等!”
坐在灶边,我一边生火一边想,如何才能让他多留一会儿,如何才能让他知道呢?这真是个高难度地事情,况且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
不知道他饿了没有,也许我可以给他做顿饭,这样他就可以多留一会儿了。正准备问他是否在这里吃午饭,却听见他问:“姑娘是否听说过盗贼‘御猫’?”
我眼皮一跳,装作若无其事道:“自然听过,这里没有人不知道的,都说他是位侠盗呢,不过我没见过。阁下是来抓他地吗?”
展昭微微一笑道:“姑娘从哪里看出在下是公门之人?”
我心里暗暗叫苦,嘴上却辩解道:“你不是来抓他,那问他做什么?难道是想和他交朋友?”
“刚才姑娘也说了,他是位侠盗,在下正有此意呢,但不知他赏不赏脸!”展昭脸不红气不喘道。
交朋友?想骗我?想不到几年下来,他别的没变,脸皮倒变厚了,我真想上去揪一揪。
但是听他地语气,仿佛知道我就是那位冒充他地主儿,不会吧,他是怎么查到的?
见他肩上的衣服有些湿了,大概是落在肩上的雪融化所致,不知怎地,我脑袋一热,居然说道:“你把衣服脱下来烤烤吧!”刚说完,自己脸先红了。
再看展昭,正愣愣地看着我,也许他把我当成不正经女子也说不定。
为了缓和这尴尬的气
忙转移话题:“这天寒地冻的,赶路很辛苦吧,不在我吃点东西再走吧!”展昭沉吟片刻,点点头,道:“那在下先谢过了!”
我心中狂喜,连忙张罗饭菜。好久没出门了,家里东西所剩无几,只有几截莲藕,几块腊肉,我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用包子招待他了。不如做个藕丁、肉丁、咸菜丁的三丁包子吧,可惜那次在开封府做三丁包子的时候他不在,但是我教过姚厨子地,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做过。
午饭很简单,稀饭,包子,咸菜,感觉好像回到了开封府的日子,展昭吃得很慢,很认真,我基本上没怎么吃,因为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看他吃。有时候发现他的眼神飘过来,我连忙低头佯装吃饭,待他别过脸去,我又忍不住去看他。
外面飘着雪花,无声地落在窗前,屋内也是安静的,空气却是温暖的,且夹杂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真希望时间就此停下来,在寒冷的冬天,有个人陪你一起烤火,一起吃着热腾腾地稀饭,这是多么幸福的事。
然而,他终究还是要走的,推开门,天地间银灰一片,大雪早已覆盖了他来时的足迹。
我看着他拿起包裹,提起长剑,跨过门槛,我有一种冲动,想要冲上去告诉他,可是,想起法海的忠告,我从头到脚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怎么办?怎么办?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呼喊,在不停地敲击着我地心脏。我有点快承受不住了。
忽然,他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说:“你做的包子很好吃,是不是叫三丁包子?我们家老爷临走地时候说,他这辈子最喜欢吃的就是三丁包子。”
刹那间,我地眼泪夺眶而出。
展昭怔怔地看着我,眼里地神色变幻不定,仿佛是惑,又仿佛是惊异,又仿佛是心痛。
雪花纷纷飘落,飘落在我们地视线之间。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多么希望他能开口问我,但是他什么也没问。
良久,才听他说:“我走了,多谢姑娘的款待!”
他走了,在雪地上留下长长的脚印,就像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长,越来越远,看不见尽头了!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山路拐弯处,我猛然醒转过来,冲了出去。
大雪纷飞,我在雪地中踉踉跄跄的奔跑,转过几道山路,却哪里还能看见他地影子。
我终于被埋在雪地里的石头绊倒了,趴在雪地中的我,号啕大哭起来。
在山中坐了很久很久,任雪花将自己的双脚掩埋,直到天黑,我才顶着一头和一身的雪花往回走。
屋里黑的,但是凭一个习武之人的直觉,我知道屋内有人。当然,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经常有无赖躲在我家里意图不轨,但每次都被我打到求饶为止。
关上门,我还特地加了一道栓。今天可别怪我了,谁让你遇到咱不开心的时候,不打断你一条腿我就不叫小李子!
一道疾风迎面而来,我顺手一挡,却大吃一惊,头一次遇到这么好身手的无赖。看来不能掉以轻心了。我连忙调整状态,使出全身之力应对,没想到还是占不了上风。到最后越打越急,又加之心情不快,竟被对方看出破绽,一下子锁在怀里,动弹不得。
我脑袋一嗡,心想糟了,难不成今天就是我地末日?
不对,我怎么闻到一股竹叶的清香,好熟悉的味道。
“为什么要冒充我?”是展昭的声音,是他,他还没走。我的眼泪顿时又吧嗒吧嗒掉下来。
展昭吃了一惊,连忙松开我:“请恕冒犯,在下只想试试姑娘的武功!”
我摇摇头,继续哭,不知道说什么好。
黑暗中,又听见他的声音来,竟似有些颤抖:“我听说,八年前,这里有一位小姑娘突然死而复生,她本来又聋又哑,醒来之后竟如常人,我还听说,她做得一手好菜,附近地人都夸她做的包子是最好吃的!”
他调查过我,他已经开始怀了吗?法海说过,我不能主动说,但是只要你问我,我就什么都告诉你,快问我吧!
但是他没有问,却走过来,一直走到我跟前,借着窗户映过来的雪地的余光,我看见他地眼睛里似蕴含着水汽。
“我认识一个人,她的腰带总是系得很难看,我从来没见过有第二个人会这样系腰带,像疙瘩一样……”泪水从他地眼眶里落下来,在他瘦削的脸上划过两道泪痕。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流泪。
我终于忍不住,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接着,我被一股很大地力量拉入怀中,我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我能感觉到他猛烈地心跳。
“你怎么不来找我,你怎么这么狠心?”他低哑着声音道。
“我不敢去找你,因为送我回来的人说,如果主动去找你,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身体被拥得更紧了,我的眼泪肆意横流。
过了好久,一个柔软的,温润的,带着些微凉意的嘴唇落了下来,从我的头发上,额头上,脸上,一路印下来,如蝴蝶般掠翅而过。他吻得非常仔细,温软的唇细细密密地落下来,一直落到我的唇上。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上面还沾满了我的泪水,咸咸的,凉凉的,但是很快便被温热的气息所代替。
我们耳鬓厮磨,彼此纠缠着,他的动作青涩,却不笨拙,到最后,我竟然反客为主了。
窗外大雪纷飞,屋内春光迤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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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问他,为什么去而复返,为什么确定是我?他说,来之前从没想过会是我,他只是在准备回老家的时候,收到白玉堂的疾书,说有人在冒充他,且功夫不在他之下,最近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时好奇,便赶了回来。
按照白玉堂的描述,那人身材娇小,应该是个女的,身手不凡,武功出自少林,每日作案,一定住在附近,一路查探下来,才寻到我的茶肆。只是,连他都始料未及,当我一开门,他便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让他心神不宁。后来种种细节,让他产生怀,但仅仅只是怀而已,然而这种怀足以让他去而复返,因为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丝可能。
直到再次返回我的茶肆,在屋里看见包拯的灵位,他才敢确定是我。
我想,一定是包拯的在天之灵指引着他来找我,一定是他在保佑我。
但愿来世还做他的女儿!
…………………-全剧终--……………-
终于写完了,谢谢一直陪我的书友,有空会写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