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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名门嫡秀:九重莲-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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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重莲焦急地问了一声,声音却还不敢大了。

季明宣与柳姨娘的马车就赶在他们前面,若是听到个动静,还不指着来说教一通。

出行这一路,主子们共坐了六辆马车,第一辆车载着的是季老太爷与老太太,第二辆载着的是大太太孟氏与大房的两个姑娘,第三辆载的是三太太姚氏以及姨娘曾氏并三姑娘,第四辆载着的是大房三房的几位少爷,第五辆车上坐着四老爷季明宣与柳姨娘并他们的一双儿女,第六辆自然就是季重莲姐弟。

本来季紫薇与季崇天是与季重莲姐弟一道的,可相看两不顺眼,柳姨娘又担心着,这才把季紫薇他们姐弟给接了过去,季重莲还求之不得呢。

“姑娘,刘妈妈崴了脚!”

红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凑近了车前低声说道。

“快,把刘妈妈扶上来!”

季重莲赶忙让出了一块位置,心焦地对着刘妈妈招了招手,季崇宇也一咕噜地翻爬起了身。

刘妈妈忍着一脸痛楚,却是摇头道:“姑娘,这使不得,别房的妈妈都在车下走着,我若是上了车……便又有闲话说道了。”

季重莲皱眉,略微思忖道:“那……你们俩扶着刘妈妈坐在车辕上,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说的,妈妈崴了脚行不得路,不想拖累了时辰,才用了这折中的法子,并不是要坏了规矩。”

“是。”

红英点着头应了一声,刘妈妈眼中浮现出感动的莹光,对着季重莲点了点头,在红英与碧元的搀扶下,咬着牙坐上了车辕。

“你们俩也仔细些,最多还有一个时辰便能到了,明天若是停了雨,路也好走了。”

季重莲不放心地又叮嘱了红英与碧元一声,两个丫头呆在季家也从来没吃过这种苦,今日走这一遭,鞋袜都给浸湿了,还指不定那小脚板被磨成了什么样,她想想便有些难过,可却帮不了她们分毫。

这是大太太定下的规矩,如今正是风口浪尖,说是不能把下人们娇惯了,除了主子能坐车,这一路他们只能用走的。

侍候在主子身边的大丫环们都算是半个小姐了,更别提那些养尊处优的妈妈们,只今天晚上这一趟也必定是让他们苦不堪言。

“小姐,婢子们省得。”

红英与碧元对视一眼,也顾不得两手和裾裙上湖满的泥泞与脏污,忙不迭地点头应了。

☆、第【7】章 离别拜祭

清晨雾蒙蒙,后山的青石板道上还有未干的雾水,季重莲已经拉着季崇宇,提着一盏灯笼,姐弟俩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沈氏的坟冢走去。

连绵的雨季让后山的道路变得有些泥泞,过了青石板道,泥巴路更是滑溜,季重莲不知在哪里找了两个带分叉的树枝撑着走,这才稍稍好走了一些。

到了沈氏坟前,季重莲用坟旁脱落的带着枯叶的树枝勉强扫出一片空地来,又铺上带来的油纸,再放上两盘早已经准备好的瓜果点心,在沈氏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头。

“母亲,咱们要回丹阳了,这次不能带着您,可姐姐保证了,三年后必会带我来接您,您且安心等着,逢年过年孩儿都会为你烧纸焚香,必不会让您在下面难熬!”

季崇宇双手合十,虽然说的话有些稚气未脱,但面色却是一片肃然和坚毅。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宇哥儿。”

季重莲对沈氏的感情倒是不深,虽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但到底她穿来时,沈氏已经过世了。

可季崇宇却是不同,自沈氏过世后俩姐弟便长在一块,如今更是住在一个苑里,关系自然不比寻常。

季重莲可以说是见证了季崇宇的成长,小小的孩子从软弱变得坚强,再不会动不动就哭泣,甚至有时还会安慰她,想想便让人觉得安慰。

沈氏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儿子,想必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季崇宇瞥了一眼季重莲,这才清了清嗓子,老成地说道:“姐姐待我很好,除了督促我练字读书,还给我讲道理,教我明是非,母亲放心,我们姐弟定会好好的,不负你的期望!”

季重莲抿唇一笑,不由伸手揉了揉季崇宇的头,这小子,人小鬼大,她也盼着他今后能有出息,那也是他们姐弟的一条活路。

“时辰不早了,大伯母发了话,说是辰时末就要起程,眼下各房怕是已经有人起了,咱们快些回去,别让人看见。”

季崇宇抿了抿唇,缓缓地点了点头。

俩姐弟这才将瓜果点心都埋进了土里,盘子和油纸一道收进了黑漆雕花的食盒里,这才掸了掸身上的脏污,往回走去。

这一身衣物回去必是要换掉的,还不能被人给发现了。

季老太太如今正为季老太爷的病情担忧着,或许还有其他,这个时候她老人家是什么也不想管,但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事情触了霉头。

昨儿个夜里到了灵隐寺后山安顿着,没有谁提出过拜祭沈氏或者是迁坟一事,就像大家根本忘记了沈氏的存在,忘记了她曾经也是季家的四太太。

如今他们独个前来拜祭,明理的会说他们姐弟孝顺,可不明理的,那就随便什么都说的出来,或许是就着这事编排些什么,那真是不好说。

这些内宅里的弯弯门道,季重莲也是在逐渐摸索中,所以她做事格外谨慎,尽量不让人逮住自己的痛脚,给某些人可乘之机。

走了一路,天色逐渐亮堂起来,季重莲走在前,倒没留意到落在后的季崇宇,待踏上青石板路,就着石块的边沿抹掉脚底的泥沙之时,抬头向后一望,季崇宇竟然没影了。

“宇哥儿!”

季重莲心头一慌,忙四下唤了一声,却暗自埋怨着自己的粗心,怎么连季崇宇不在了都不知道,顾不得抹脚底的泥,忙又跳下了泥巴路向里而去。

一边走一边唤着,也没走多远,便传来季崇宇的回应。

季重莲遂放下心下,四周看了一圈,发现这小子竟然坐在了一颗杜娟花树上,招摇地捧着一丛杜娟,呼喝道:“姐,看我给你摘的花!”

“你快下来!”

季重莲赶忙挥手,心里也不知道是喜是急。

喜的是季崇宇总算还有点孩童的天性,急的是这么高的树他若是掉下来怎么办?

就在季重莲担忧之际,季崇宇已经一股脑地滑下了树,献宝似地将一丛杜娟花递到了季重莲的面前。

可季崇宇想像中的夸奖与喜悦没有,季重莲已经伸手过来扭住了他的耳朵,斥责道:“谁让你爬树的,这么高摔着了怎么办,你可知道姐姐有多担心?!”

“哎哟!”

季崇宇痛呼了一声,连忙将花举过了头顶,求饶道:“姐,我下次不敢了,再不敢了!”

季重莲哼一声,这才一手接过花束,杜娟花有粉有白,开得煞是美丽,难得在冬日里还有这么一抹亮色,看着看着,她原本噘起的唇角就平缓了下来,慢慢绽开了一抹笑颜。

“姐,你不生气了?”

季崇宇咬了咬唇,试探地问道。

“走吧!”

季重莲白了季崇宇一眼,没有作声,转声正欲走,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身来,沉着脸问道:“你这爬树是跟谁学的?”

在她的记忆里他们姐弟根本没这种时间去闲情逸致,什么掏鸟窝打弹弓下水摸鱼诸如此类只能存在于想像中,虽然她前世也经历过这样的孩童时代,但眼下到底是不同的。

若是被柳姨娘知道季崇宇会这一手,怕又会在季明宣面前告一状,说宇哥儿只知闲耍荒废学业了。

“这……是跟二门黄婆子的孙儿一同玩时……”

季重莲一脸慎重,季崇宇不敢说谎,忙老实交待了。

见季崇宇又恢复到一脸谨慎小心的模样,季重莲不由有些心疼,叹了一声,才拉过他的手,轻轻说道:“姐不是怪你,只是这太危险了,以后千万不可再爬,回到季家更是不行,知道吗?”

季崇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见季重莲不生气了,他也缓缓放松了下来。

捧着那还带着露珠的杜娟花,季重莲偏头对着季崇宇璨然一笑,明媚的笑容如五月的好风光,看得季崇宇一呆,有些失神地道:“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树叶突然沙沙作响,道路旁的林子里突然蹿出一个少年,他一眼便望见了季重莲手中的花束,脸色一时之间变得铁青,冷声道:“谁给了你们胆子敢摘爷种的花?!”

☆、第【8】章 凶恶少年

清晨露重,后山幽林原本就透着几分萧凉的气息,这突然出现的少年更是将季重莲姐弟吓了一跳。

季重莲抬眼望去,离他们姐弟十几步远的地方正立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那少年朗眉俊目,生得有些威武,只是此刻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目露凶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十分的狠厉。

李照的目光一直凝在季重莲手中的花束上,心中喷火,双拳缓缓地收紧,只觉得长久以来的敬慕竟然被不相干的人糟蹋了,他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谁让你们摘的花?”

李照踏前一步,右手一摸腰间,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已经被他握在了掌中,一手拔开,银亮的刀光在清晨里散发着刺骨的寒芒,映射出他一双满含戾气的眼。

季重莲无端地觉得背脊一冷,忙将季崇宇护在身后,镇定了思绪,这才缓声凝气道:“这杜娟花生在山野,本就是无人栽种的,阁下怎么能说是摘了你的花?”

季重莲捏了捏季崇宇的手,在他摊开的掌心下快速写了几个字,季崇宇一惊一愣,遂才不着痕迹地从腰间拔下一个物件,轻轻地塞入了季重莲的手中。

季崇宇左描右扫,既然季重莲已经有了打算,他自然也不能当逃夫,哪有让女人当在自己跟前受罪的道理,他也要找件称手的东西,必要的时候还能帮她一把。

“油嘴滑舌!”

李照冷哼一声,却是没有将季重莲的话放在心上,侧过身来,伸手一指,“你看这后面的杜娟林,是不是隐约成个圆形,那是当年爷播的种,为的便是……”

李照咬了咬牙,眸色更加深沉。

即使说了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李照自知口失,也不再往下说,阴鸷的眼神在季重莲姐弟身上徘徊着,“不管你们哪只手摘了这花,拿了这花,让爷砍去那只手,就放你们走!”

砍去一只手?

季崇宇不由打了个寒颤,瞄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他两只手都摘过、碰过,不是双手都要被砍?

再望前面一看,如今那花束可不正握在季重莲的手中吗?

季崇宇有些懊恼,如果他听姐姐的话就好了,如今又怎么会闹出这种变故?

看对面那少年身形甚是精武,或许还是习武之人,他们这瘦弱的姐弟俩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季重莲的脸色缓缓沉了下去,她倒是第一次碰到这样霸道的人,不就是摘了几枝花吗,也用不着就砍人的手吧?

她的目光已经随着少年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他们如今正站在一个地势略高些的小坡上,望下眺望而去,那杜娟花好似真的成一个圆形环绕着,中间隐隐有块突起之地,难道也是什么坟头不成?

可若是坟头,又怎么没有祭碑铭文,更谈不上香烛纸钱,他们哪里会知道?

若是真由着这少年将他们的手砍去,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坐以待毙向来不是季重莲的性格,她已经微微侧了侧身给季崇宇使了个眼色,若是待会她发动了,他就一定要先跑。

掩饰住心里的算计与想法,季重莲又转过头,换上一副柔弱的表情,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似有些委屈地咬唇道:“不知者无罪,这位公子,要不咱们赔钱吧?你看我们姐弟这般小,你不会真忍心砍了我们的手……”

李照一愣,他也没想到季重莲的转变会那么快,一刚一柔,倒是让人有些不适应。

刚才一时火大,他也没有用心打量,如今再细细看去,只觉得面前的小女孩眉目如画,一身半旧的白色圆领薄缎素身长袄浆洗得微微有些泛黄了,胸前绣着一朵半开的莲花,虽然无甚颜色,却也雅到了极致,五官还未长开,但也能瞧出是个美人胚子,身后的少年有些文弱,着一身灰色的衣袍,看那长相的确是姐弟无疑。

李照微微皱了眉有些犹豫起来,手中握着的匕首缓缓垂下。

对着这样的小女孩倒是的确让人有些不忍下手了,若是被砍了手,那真是可惜了,不若打上一顿板子,再收到自己屋里,做个侍候笔墨的丫头也行,将来也可以为他暖床,这倒是赎他们姐弟罪过的一个好办法。

李照的思绪一起,唇角已经微微翘了起来,却不知在下一刻,突然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

“快跑!”

季重莲一直注视着李照的动作,眼见他微微有些走神,一转身便推了季崇宇一把,自己则飞快地俯身捡起脚边的石块,左手绷起了弹弓,瞄准——嘭!

有一个拳头大的石块已经越过了季重莲,直直地向李照砸了过去。

也许李照也没有预料到这姐弟俩竟然有反抗他的勇气,一时之间竟然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任由那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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