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方程式-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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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继续两眼冒火注视他。
“你知道我是虔诚教徒,但我不是你脑里的教徒。史提芬,没有人知道,我这个教徒私底下经常这样想,神为什么一边否定人可以认识神性,又一边教导人不要放弃认识神的努力? ”督察的脸上开始出现愕然的表情,难道……难道指挥官的虔诚信仰只是他的面具? 这是怎么回事指挥官及时回答了他的疑问。
“就像这个世界,人人都有看不见的另一面。”
施顺思叹了一口气,看得出在为如何选择措词感到烦恼。“信仰虔诚可以让人放心接近。我一直依靠神,躲在神后面保护你。唉,你不知道在他们眼里,你是一只打来打去打不死,讨厌至极的带菌蟑螂! 所以,古福成的二十亿只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你是这桩世纪谋杀案预定的第二个目标。”
石勒目瞪口呆,不相信地注视着上司的闷闷不乐神色。“不可能,我只是小人物,没条件威胁人,没条件成为别人的敌人。”
“你忘记了几乎全军覆没? 如果不是小刘拦阻,他们不是已经成功? ”石勤执拗地问:“为什么? ”“你一直活在死鬼唐佳骐和威廉斯的阴影里出不来。”
“疯子害怕两副骨灰? ”“跟疯子的好恶无关。我告诉过你,我们的价值,我们能否存在,全靠我们的主人的十全十美。如果我们的主人被证明出错,我们就是一钱不值。”
“谁是我们的主人? ”石勒嚷道。
“唐佳骐和威廉斯想对付的人。”
“他们只是……”
“世界已成定局,不管他们想做什么,专挑恶根的人不但会一无所有,注定改变不了什么。他们的挑战只会引起分化、仇恨、混乱和杀戮,是安定繁荣世界的共同敌人。所以,主人不能不干掉唐佳骐督察,不能不布置威廉斯督察死亡的过程。他们看得远,喜欢从一盘棋考虑,深谙危险需消灭于萌芽的道理。他们觉得你不老实,长期收藏着非份念头,让你继续生存会酿生第二、第三个唐佳骐和威廉斯,引发星火燎原,危害世界安全。”
“我不相信,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料子,没有这么‘伟大’。”
石勒说,“你少来这一套了。这种哄死人不要命的大话,疯子、汪孝尔和木桑钦才是高手中高手。”
“你知道唐佳骐和威廉斯是怎样死的? 他们喜欢谋杀,因为死人没有威胁,没有不可预测成份,不会更改结局。”
“谁有这种能量? 他们是谁? ”“世界背后的主人。”
石勒脸孔一阵抽搐,眼睛盯着指挥官的不大自然神色。他当然记得几年前在一个葬礼上的忠告,知道指挥官口里的“主人”是谁。
“你指那个森姆会? 哈,我当差这么多年,什么怪诞不经、以讹传讹的谣言没听过? 你和甄长官说的森姆会只是一个上流社会的交际联谊团体,虽然非富则贵,但人数太少。”
“自有人类历史,从来是少数精英主宰多数人的命运。掌权的人话事。”
“可是……”
“你记得吗? 末代总督在一九九五年警告‘基本法起草委员会’必须依法向港英政府办理登记注册手续,否则会视为黑社会组织加以取缔。”
“我记得。”
石勒对这件事印象深刻,那时候,他当然听得出总督的夸夸其谈就像汪孝尔惯用手法,在强调法律之下人人平等的守法精神背后,是刻意出难题要中国在世界之前丢脸。
施顺思说,“为什么世界性的‘狮子会’、‘宗教团体’要依法注册,一百五十多年来,森姆会在香港的分会到二oo二年还没有办理社团登记注册手续? 只有这个‘黑社会组织’可以这样一直肆无忌惮地公开非法集会? ”“……
“因为过去和现在,他们的成员都是总督、律政司、法官、主教、律师、议员、高官、富豪……史提芬,法律是他们写的。”
“我们……”
“没有我们,法律只为我们而设。民主世界中他们是主,我们是民,法治跟他们无关。这里是自由社会,但他们比我们更自由。因为他们解释法律,规划法制,他们说了算。”
“你为他们服务? ”“我不为谁服务。我只是和稀泥的人,无可奈何的人。他们严守不与宗教争锋戒律,是因为在骨子里,森姆会是信奉唯一真神的宗教组织。他们诅咒其他宗教是拜木偶,是封建落后文明。他们是一种不能容纳异端和追逐独裁的文明。在他们统治下的世界,民主和自由只是消灭异教徒,建立唯一霸权,唯一上帝过程中的骗人手段。虔诚信仰的好处就是让人知道我相信他们说的一套,愿意委曲求全,安身立命,可以信任。我不希望你像唐佳骐和威廉斯一样平白丧命,也不希望因你这种人的幼稚举动令社会混乱、波动、崩溃瘫痪。”
“长官,我们是警察。”
施顺思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督察的前面,盯了这副惨白的脸孔一会,又叹了口气。
“你看见的,保安司因为不肯顺从他们的‘公务员中立’谎言,公开承认所有的高级公务员从来没有政治中立,一直以来都在执行高层指令。媒体立刻一窝风奚落、揶揄,加上‘扫把头’绰号,制造一个穿内裤的玩具进行人格诋毁、蹭蹋,极尽侮辱之能事。你心知肚明,汪孝尔恨你入骨是因为你是警队中唯一胆敢犯大不讳,率队拘捕纠党上街喧嚣的黑社会分子,他就和媒体联手,攻讦你过分使用武力,无良、卑鄙、无耻,是祸港害民的庸官。你说这是什么样的魔鬼社会? 能实话实说,敢于承担的官员都没有好下场! 我们生活的是不是世纪末的城市? 这种无耻的媒体,无良的政客、学者和无知市民值得我们为之服务、献身吗? 你如果相信身上的制服代表法治,我觉得只是一套让我笑不出来的笑话。”
石勒看着上司的惨笑脸孔,他很想跟着笑,可是笑不出来。
“我看见他递给你一包东西,长官。”
“那包东西与你无关。相信我,史提芬,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真相。”
“长官,你为了保护他,不惜与我同归于尽? ”石勒说,这是心里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个时候我只有这个选择。我知道你发现是我的时候有怎样反应。”
“长官……”
“你就像年轻时的我,不过,你永远长不大! ”施顺思眯起眼打量督察。
“也许你不相信,现在的世界,真话假话很难说得清。但我一直觉得,我保护的是年轻的那个施顺思。”
“长官……”
石勒的眼眶开始湿润。
施顺思用劲点头,表示明白督察的感觉。“我们是警察,知道掌权的人一定会使用权力到有界限的地方为止。问题是文明社会的所有法律都是用来限制被统治者,掌权者前面没有界限。他们可以使用仟何冠冕堂皇借口任意滥权。也许眼前的世界只是一个笑话? 一个无法说得明白的骗局? 人人喜欢口甜舌滑,专心说谎和合作说谎。前几天新闻报道说,因为文件解封,美国前联邦调查局长胡佛被揭露捏造证据,陷害无辜的人证据确凿,可是,现任总统小布什立刻以国家利益借口使用行政手段,命令中止调查。所谓号称民主、自由、法治的国家不也是这样草菅人命,践踏正义,视是非对错如无物吗? ”“长官! ”“不要误会,史提芬。”
指挥官摇摇头,“年轻的施顺思没有回来,长大的他已经看透世情冷透心,识破人心惊破胆。他只是在胡扯几句连回家也不会发的牢骚。”
“章博士在哪里? 长官。”
“不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人,只是一个能够让他们放心让我接近的人。我说的一切只是东拉西扯拼出来的图像、没有证据、没有事实。能够确定的人不是成为‘兄弟’,就已经死亡。”
“我没有机会? ”施顺思拉近一把椅子,示意部属一起坐下。
“有机会。我知道他们人数虽少,一样走不出所有党派、刚体的规律。派中有派,党同伐异。这些人熟悉权力游戏,为名为利,机会一到,毁灭兄弟绝不手软。你记得连宝山身败名裂那件事吗? ”
“那个联合交易所主席? ”连宝山一手推动香港股票交易现代化,促使金融市场和国际接轨,六十至八十年代权倾一时。八十年代末期,政府成功地把“联合”、“香港”和“九龙”三会合并为“香港股票交易所”之后,连宝山突然被控非法收取公司上市佣金锒铛人狱,身败名裂。
“连宝山是前‘香港区分坛’兄弟,”
施顺思说,“送他人狱的法官、主控官也是兄弟……”
石勒难以相信地瞪大眼睛。
施顺思继续解释,“他们利用华裔兄弟连宝山控制华资经纪,到他势力坐大,功高震主的时候,为了收回权力,就送他进去蹲牢。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这种地下组织的兄弟更无道义可言,何况连宝山是华人呢! 这个人不聪明,不懂得在所有的世界性组织中,凡事总是白种兄弟说的算,因为上帝和耶稣都是白种人。”
“我的机会呢? 长官。”
“他们为了便于控制香港,在论资排辈上再加门派之分,把这里的兄弟分隶‘香港区分坛’和‘艾克尔分坛’等六路人马,左右唆使,遥遥指挥。同坛兄弟可以翻面无情,何况不属同路? 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和争权夺利就是外人的可乘之机。”
石勒耳朵一竖,坐直身子,问道:“长官,这件案子是‘香港区分坛’利伯恒制造的? ‘艾克尔分坛’没有参与? 谁是‘艾克尔分坛’坛主? ”施顺思倏地阖上嘴巴。他瞪了督察一眼,那目光似乎是怪他多嘴,或者在后悔说得太多。
石勒耐心地等待着,视线一直不肯离开对方的闷闷不乐脸孔。
“史提芬,”
施顺思再次叹了口气,颇不情愿地说,“一个人追两只兔,只会徒劳无功。这时候全力研究那个方程式,及时救出章博士最重要,在整件事里,只有她是真正无辜的人。你看过‘疯狂世界’这部戏的,金钱之前人人原形毕露,亲情人情爱情一下子化为乌有。二十亿钞票堆起来像座小山,我相信只要袖手旁观,让案件里的角色自己选择命运,结局就会出现。”
“汪孝尔像冤鬼一样,缠住我不肯放手,长官。”
“好好利用手里那盒录音带,我相信它能收服这个爱嚼舌头的下流货。”
“甄长官指示不能泄漏窃听电话。”
施顺思惊奇地张大眼睛,“谁说它来自窃听? 这不是警方刚收到的邮包吗? 为了维护公平、公开、公正原则,在向新闻界公布之前,警方应该让当事人知道这件事,他应当有权利先听内容,还有合理解释的机会。”
石勒的眼睛顿时发亮。他敬礼离开之前,指挥官语重心长地说,“史提芬。你应该长大了。干我们这一行需要懂得自我调节,平衡心理。人人都有弱点,精明的警察都懂得利用它。对付坏人你要比他更坏,对付恶人要比他更恶,在对付小混混的时候也要懂得如何应付高层的需求。”
第五节
石勒从来没有想过,香港有这么一片广阔的平原,这里不应该是元朗,但除了元朗,还有什么地方有这么大的平原? 记忆中,元朗平原已经被鱼塘、湿地、石屋和货柜停泊区分割得像痢癞头一样,那有眼前这种叫他张大口合不上的地方一望无际的灿烂海棠伸延到水光粼粼的地方,细巧嫣红的花朵和斑驳柔弱的叶子在阳光下组成奇异旖旎的巨大场面,他在震撼之余,没忘记从腰间拔出手枪,然后,他发觉自己已经在半透明状的绯红梗枝中间奋力前进。一棵棵的海棠高过人头,他奔跑的时候,海棠识趣地让出路来……
“子盈,子盈……你放心,我来了……”
他念念有词地跑着,跑着……
海棠的大海似乎无尽无边……
然后,他突然看见章子盈在海里随浪浮沉,看见他的时候,极力伸出手呼唤。
他听不见声音,但知道她要他救她,因为,他看见海里有一只从来没见过的怪物正开张血盆大口从后面接近她……
石勒走进海里,海水从他身边分开,正当他满怀高兴的时候,又听到有人在呼唤他,原来,怪物的左边,妻子也在海浪中挣扎呼救……
他突然想起一个永远困扰男人的古老问题:母亲和老婆一齐坠海,你只能救一人的时候,会救哪个惶恐悲苦之间,他毅然收起手枪,拼命朝那淌血的巨大嘴巴游过去,心里只有一个主意:所有的野兽都一样,肚子吃饱了就再不咬人……
他看得很清楚,庞大喉咙里面腥臭难闻,黑咕隆咚。
“吃掉我算了吧! ”就在他带点自怜自哀的大叫着要冲进去的时候,他听见小刘在后面叫着,“石长官,石长官……”
石勒的身体在座位上一挺,睁开眼醒过来。
“石长官,石长官……”
警长的声音继续从对讲机里呼唤着。
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液,说道:“小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