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医嫡女-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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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他的决定!
此事,楼诺煌也不再提及,他武功被楼素晚封住,自然不是帝锋凌的对手,可初晴不同,她乃天命贵女,单从武功上比,帝锋凌可能略低一筹,但他有众多兵权在握,初晴形单影只,胜算把握大减,况且,她从未同欲火飞鹰联手,威力有多强,她心里没个底。
她的兽,怕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吧?
初晴目光放到窗外,外头明色晃晃,她仿若看见天际一展鹰翅,它陪她走过多少风雨,如今,她有些想它了。
她说累了,楼诺煌退出门去,初晴闭目,孕妇嗜睡特别厉害。再度醒来,已是傍晚,夕阳似被染缸染过,别样红润,楼诺煌命人做了好些她爱吃的菜,不论再忙,他都会过来陪她一道用膳。
因为怀孕,她身材稍微有些走样,胃口也变得大增,满桌子的补品炖菜,楼诺煌没吃几口就落筷,目不转睛瞅着她优雅的吃相,嘴角挽起满足的笑。
这些日子,千冷寒这个名字,谁都没有在提过,他真的如同从未出现过她的生命中那般,消失的彻彻底底。
饭后,天色也压下来,丫鬟送来灯盏,撤退桌上的剩菜,他回回让人做得多,初晴能剩一大半,每次她劝他少弄些,他都不依。
跟旁丫鬟将她从凳子上扶起,她大腹便便,许多时候都极其不方便,刚要站起来,楼诺煌还来不及同她讲话,初晴就感觉肚子传来一阵抽搐的疼。
“啊——”
她一声叫喊,楼诺煌双目圆睁,“怎么了?”
“肚子……肚子,像是要生了。”
楼诺煌忙过来扶住她,吩咐着旁侧傻愣的丫鬟“还不快去请稳婆来。”
眼见丫鬟跑出门,楼诺煌将初晴扶到床上躺下,肚子上的疼痛使得她两鬓直冒冷汗,支出的手也死死拽住楼诺煌手肘,掐的他一阵泛疼。
“没事的,别紧张,稳婆马上就过来了。”
初晴张开小唇直喘息,“好、好痛啊……”
她咬住下唇,劲道似是要破出血来,她知道孕妇是必须要过这关了,还好她之前有为自己调些帮助顺产的药,减去不少苦头。
楼诺煌早就请好稳婆,丫鬟只是去隔壁房请她过来,忙忙碌碌烧水,他被稳婆请出来,初晴自己懂医,孩子还好生,在肚子里乖乖的基本上没让娘亲吃什么苦头,顺顺利利就能听见一声啼哭。
站在门口的楼诺煌露出欣喜,稳婆用裹被包住小孩,初晴虚弱的枕在床头,稳婆不忘奉承几句。
“小王爷可真听话,没让王妃多受折磨,将来定是最孝顺的。”
初晴微微勾唇,她虽未能同楼诺煌成亲,但南蜀国人都认了她这个王妃。有丫鬟出去给楼诺煌报喜,他兴冲冲进来。
“快让本王抱抱。”
看他这般疼爱的摸样,谁又能猜出个异常?
初晴诞下小王爷,可谓大喜,楼素晚闻讯过来,说是定要给她孙子办个轰动的满月酒,不过楼诺煌还是依照初晴的意思,一切从简,不想太过招摇。
孩子,沉甸甸的抱在手里,胖嘟嘟的模样也可爱,初晴见到的第一眼,那双雪亮的眸子就晦暗下来,他简直,就是与千冷寒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往后,让她如何去面对这张脸?
楼诺煌倒并不在意,满心欢喜抱着孩子逗弄,初晴却再也没有出手抱孩子的勇气。
说到底,他是千冷寒的孩子,骨子里,流淌着那个男人的血。
想来,心里不由一阵发酸,丫鬟将屋内收拾干净退出门去,楼素晚自他手里接过孩子不肯松手,坐在椅子上逗得不亦乐乎。
“这孩子看着长得不像煌儿,也不像晴儿。”她笑着,话语却是无心之失,室内空气陡然降下,楼诺煌看看初晴转白的面容,冷冷说了句。
“难道不像父皇么?”
楼素晚一愣,孩子是说不得的,这般说来,她瞅着还真有些像。
可这话,到底还是让初晴留了阴影,孩子的确不像她,眉宇间的气度就同千冷寒一样,连神韵也是如此相似。
那个名字,似如一块冰锥,狠狠扎入她心底时,还是会泛疼。
之后那些日子,楼素晚隔三差五的来,初晴的月子被伺候的很好,言语间偶尔穿插一些摄政之事,起先初晴倒不觉得什么,可奇怪的是,楼素晚似有意要打听楼诺煌对帝锋凌的看法,言辞间不难听出她很想知道楼诺煌还会不会有再为帝的野心,话语也是尽数偏向帝锋凌。
楼诺煌毕竟算她半个夫君,这些日子来楼素晚的异常,她也全然告诉他,楼诺煌表面风平浪静,私下却是派红鸢去偷偷调查,其实当初楼素晚封住他武功,他不是没有察觉异常,奈何多年母子亲情,他最终还是心软。
楼诺煌为孩子请来最好的乳娘,在外头都宣称孩子取名楼寻夜,这点上,初晴并未有什么意见。
楼诺煌答应她,待她做完月子后,就同她成亲,初晴明明是照着自己的幸福,可她,却并不觉得开心。
选择跟楼诺煌在一起,她也不过想要一份安宁罢了。
不出半月,红鸢调查有果,真相却让楼诺煌几度承受不住,这是初晴第一次见着这样的他,不过短短三日,精致的轮廓已是日渐消瘦,她知道,有些事,该来的始终要来。
楼诺煌不动声色,不过晋安王曾经的威名尚在,若要联系其余朝臣自是较为容易的,奈何帝锋凌勤政爱民,甚少有官员对其不服,楼诺煌想要扳倒他的势力,并非那般容易。
眼看着这节骨眼上,晋安王府来了位不速之客,初晴还在做月子自然不知情,若芸千里迢迢远道而来,也只见着坐在大堂的楼诺煌,男人远比之前还要清瘦。
要不怎么会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对若芸倒也客气,并没有太过为难,女子双眼红肿,像是常哭所致,楼诺煌自然知道眼前之人对千冷寒的情意,她能跋山涉水不顾千里之行,定是有何重要之事。
“王爷可否让我见见晴姑娘?”
楼诺煌一把目光放到她脸上,“晴儿目前不便见人。”
“我说完就走,绝不打扰她。”
“若是本王不准呢?”
“王爷,此事性命攸关,我想晴姑娘也是要听的。”
她声色颤抖,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楼诺煌垂下眼,掌心的茶盏还留有余温,沉默半响,他抬了抬眼“你先说吧,什么事?”
“我要见着晴姑娘才说。”于旁人,她是信不过的。
这些日子,初晴的异常他岂会察觉不出?他楼诺煌固然想她留在身边,但他更愿意见到一个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晴儿,不管若芸今日是带着何种目的过来,至最后,他都该遵循初晴自己的选择。
他起身,“随本王来吧。”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
推开初晴房门,她正好哄睡孩子,听见有动静抬起眼,在对上若芸那一双红肿的眼睑时,神色一僵,眼前之人,为何有种如此熟悉的感觉,似是之前就见过般。
“晴姑娘。”
若芸一见着她,控制不住扑跪到她跟前,“晴姑娘我求求你,你救救少主吧,晴姑娘我求求你了。”
初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轻放孩子到里侧,目光询问到楼诺煌脸上,他眉宇竖直,并没有给她什么答案。
若芸尽量压低声音哭,“现在只有你才能救少主了,即便你们再无情意,也请你看在当初少主为你受下锥刑的份上,他如今变成这样也是为了救你啊。”
单从女子的话,她也能多少判断出她说的是谁,初晴表面依旧冷静“他怎么了?”
若芸见她终于有些反应,抽噎不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倒诉清楚,楼诺煌杵在旁侧也听得甚为认真,当听到千冷寒为初晴所做的一切后,他讳莫如深的眸子也黯沉下来。其实,他的爱,是及不上千冷寒的,这样紧咬着不放,又有什么意思呢?
听完,初晴早已是泪流满面,浑身遏制不住颤抖,脑中那些拼凑不全的记忆似犹如洪水决堤。原来,当初他受那样重的伤,是为她,原来,为给她幸福,他竟跟观花婆婆做了那样的条件。冷寒,你好傻。
而她,什么都不知道,就那么轻易放弃他们的爱情,其实她心里早就原谅他了不是么?再大的伤痛不都已经过去了么?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她要的仅是一份挚爱,而已。
不顾是否还在坐月子,初晴掀开床褥下来,只穿着单薄的亵衣,若不是楼诺煌拦住她,她怕是头也不回的就要走。
“你做什么?”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冷寒。”
“晴儿,你冷静点。”楼诺煌几乎拽不住她,初晴使力想要推开他。
“你要我怎么冷静?他在为我受苦,我却还在这过的安乐,我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晴儿你不要这样,这事我们要从长计议。”
“楼诺煌,他都要死了!”
初晴猛喝,听若芸的口气,千冷寒气数已尽,她能不能回去见他最后一面,还成问题。南蜀国同良国又是如此之远,即便她快马加鞭也要一两个月,她等不及了,一刻也等不及了。
要是,千冷寒真的死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的头就一圈圈泛疼,楼诺煌知道他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拦不住,既然这是她的选择,他就该尊重的不是么?
“好,本王立刻去为你备最好的千里驹。”
初晴双眼蒙上层模糊,“楼诺煌,谢谢你。”
他揽尽眼底的晦色,“没想到都走到这一步,本王还是输了。”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根本换不回什么,可初晴能给的,只有这么多,这么多年走过来,直到这一刻她才敢真正承认自己的心,她不想再自欺欺人。
去良国的路途,初晴不知疲惫,尽管楼诺煌有叮嘱路途别太劳累,她当时虽答应着,临想着若芸的话,还是心有余悸,不住挥动手里的长鞭。
冷寒,你一定要等等我。
她在沿途的这个把月,南蜀国也同样改变许多,楼诺煌扣押楼素晚,带着十万精兵起兵造反,同帝锋凌八十万大军相比,他这也不过九牛二虎,兵临城下,本就不亲的两兄弟,兵戎相见。
帝锋凌一身龙袍,站于城楼之上,俯瞰汗血马上的楼诺煌。
他薄唇挽起股冷笑,“楼诺煌,你这是自寻死路。”
“是么?”楼诺煌不以为然,“皇位于你来说,可是比自己母亲的性命还要重要?”
帝锋凌眼锋有片刻晃神,也只不过一会功夫便转为阴霾“朕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他眼中噙起鄙拟,“既然如此,那本王留着楼素晚也没什么用处了。”
帝锋凌眉宇稍皱“楼诺煌,你究竟想怎样?”
他黑眸浅眯,说的不温不火“本王要你退位让贤,昭告天下,本王才是南蜀国真正的嫡出血脉,你——不过是个庶出,而已!”
这话,似是激怒他一般,握在两侧的双拳渐收“你以为朕会轻易投降?”
“楼素晚的性命,在你手里。”他黑曜的眼锋不带半丝玩笑可言“想来也是,你从来就不愿认她,如今她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你处心积虑得到的一切,怎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轻易丢弃?”
“楼诺煌,朕不许你这么说她!”
他这是,在护着楼素晚?这一句,若是她能亲耳听到,怕是死而无憾了吧?
楼诺煌凤眼有片刻暗潮,母子亲情,他何时又真正拥有过?他喊了三十年的母亲,到头来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真是可悲之至!
渐渐的,楼诺煌的声音就转冷“帝锋凌,本王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要楼素晚,还是要天下?”
天下与母亲,权衡左右,对于帝锋凌这样的男人而言,自然是前者更大于后者,他对楼素晚向来不冷不热,又岂能这般轻易放弃手头的一切兵权?
可,这一次,他却动摇了,原本这么容易的答案,他发现自己根本给不出。
初晴赶去那所小茅屋,远远就瞅到私设的灵堂,她跳下马,连日的奔波显得她一脸风尘仆仆,从屋内传出绿束轻风的痛苦,初晴咬紧牙关,浑身颤抖,她脚下像是灌了铅,每走进一步,身子就锥心的疼。
“冷寒……”
她站在院口,声线已嘶哑的接近地平线,绿束轻风赫然回头,红肿的眼眶更是蒙上一层水雾。
初晴的视线穿过二人之间,睇到安详的躺在躺椅上的男子,他还是那一袭雪白,从前那张炫彩夺目的俊脸再无往昔的模样,因为被抽走青春而过分老去,与正常岁月消磨大有不同。
他用自己最昂贵的青春,同观花婆婆交换她的一世幸福。
值么?呵,其实挺值的。
他的发丝尽数脱落,千冷寒苍苍白发,只一双眼睛微微圆睁,其余的,都在印证他逐步散去的气数。
日子,是时候到头了。
狭长的凤眼里,她的身影逐渐模糊,千冷寒溢出的眼泪已没有正常人的温度,他没想过,临死前,还能在见着她一面。
他的,晴晴。
只是那声唤,她再也听不到了,他已无力挤出一个字。
她站在院外,没有勇气向前,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