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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绝梦谣-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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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起来,踮起脚尖,轻轻啄着胤礼的嘴角,蓉蓉道:“打碎了,也不来收拾,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退开两步,胤礼突然发现蓉蓉变得很陌生,满面冰霜,可以把碎掉的茶盏冻起来!就听蓉蓉扬声喝道:“来人,把音画带过来!”
    “蓉——香芹,你要做什么!”胤礼摸不着头脑,有些慌了手脚。蓉蓉却柔声对他说,“王爷不必担心,只是立立规矩罢了。放心,奴家才不会动您的心头肉呢!”
    最后一句说得有些酸溜溜的。胤礼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很快,昏暗的书房正堂变得灯火通明。家丁嬷嬷站了两大排。胤礼坐在右边,蓉蓉坐在左边。金环开始立在胤礼的右手,音画哆里哆嗦的跪在下面。
    蓉蓉也不说话,堂上一片沉默。
    金环是府里的主事,总该站出来说两句。刚有所动静,突然看到蓉蓉的眼神扫了过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胤礼。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胤礼的左手!
    以前没有福晋的时候,站在这个位置,也没有错。可是如今有了福晋,再这样站就有问题了。按理这内房的人都应该跟着福晋,自己再怎么管事,还是应该站在福晋的右手第一的位置。
    王爷右手的位置全是家丁亲随,除了自己,一水儿的男子。福晋那边自然全是女子。自己站在这里,仿佛在炫耀什么似的。
    刚要迈步,心里突然迸出一个念头: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就算是嫡福晋又能怎么样?自己前儿刚刚伺候了十七爷。说不定,肚子里这会儿都有了。这样过去,自己以后还怎么管家!倔劲上来,迈出去的步子又缩了回去。手微微抬了一下,放在自己肚子上,又放了下去。不光蓉蓉看见了,胤礼眼角的余光也看见了。他倒要看看蓉蓉怎么办?或许可以看出些端倪。
    蓉蓉没理金环,这点鸡零狗碎的东西不是她关心的。
    喝了口茶,开口说道:“这么晚了,兴师动众的把大家叫过来实在有不得已得原因。适才,十七爷差点被碎瓷器茬子划破了手。这种疏于照顾的情况,放在一般人也就算了。可是放在府里,又再一再二的犯,就说不过去了。十七贝子府是小了些,爷也年轻,各位都是大阿哥府里多年的老人了,看着能办事儿才送来的。如果不把话挑明了,把事儿说清了,传了出去,落个强奴欺弱主的名声――”说到这里,蓉蓉打住不说了,眼角斜斜的看向胤礼。
    胤礼不知道她在玩儿什么把戏,可是这话里话外又点着说那些家奴仗着背后的主子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确是没错的。他一个小阿哥,哪能像四哥八哥那样吧自家门庭收拾得跟铁笊篱似的,只能把各府的人都拎进来,让他们自己斗。那句“强奴欺弱主”真象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
    看蓉蓉看他,冷哼一声,低头喝茶。
    看在众人眼里,只知道十七爷也很生气。生谁的气就不知道了。但是,福晋刚来的时候,为人和善,也不管事,这次突然这么强势,莫不是王爷有什么想法?
    音画跪在地上,哆嗦着不敢说话。憋着眼泪,竖着耳朵听。
    蓉蓉又道:“金环,上次听说府里就有人害得爷身体欠安,是怎么回事啊?”
    金环听了,心里一松,只道是音画平日行为太过嚣张,惹了这位福晋,没自己的事儿。绕出来,趋前说道:“回福晋的话,本来是要办的,可是赶上大婚,喜庆的时候就免了这些不吉利的事情了。”后来,十七爷还亲自发话免了,金环没说,只等着蓉蓉不依不饶的时候,抖出来,羞她的面子!
    蓉蓉点点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处理的也不错。辛苦你了。”胤礼和其他人都是一愣,就这么算了?音画管不了那么多,连连磕头,谢福晋恩典。
    蓉蓉继续说道:“可是,这要是饶了一头白眼狼可怎么办呢?”话里冷冷的,意思也冷冷的,所有人都傻了。
    没及时收拾打碎的碗就是白眼狼?而且还有这么重的杀气。
    蓉蓉笑着问胤礼,“贝子爷,要是府里有人吃里爬外,被主求荣,再一再二的犯,该怎么办啊?”这可说笑了,这府里谁不吃里爬外?金环音画这样的丫头背后都有势力,隔三差五的就得去报信儿。胤礼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他们相互之间也踩的凶,他只当看戏的罢了。
    难道蓉蓉要整顿了?还是把人都换成哪个府里的人?想起刚得到的消息,若是看到她都换成哪里的人,或许可以知道背后究竟是谁在支持她。
    想到这里,胤礼便顺着说了下去:“这样的人罪无可恕,当自决以谢罪。”
    蓉蓉微微一笑,扭过头去。“啪啪”,拍了两下手掌。
    有八阿哥的帮助,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砰!”门被大力的推开,进来三四个家丁,跪地回道:“回福晋,找到了!”从后面拖出一个人,是马房喂马的麻三儿。一抖手,回禀的家丁拿出一颗蜡丸交给福晋。蓉蓉破了外面的蜡,取出一张纸,看了看,递给胤礼。面无表情。胤礼接过来一看,刷的揉成一团,抬头正看见金环探视的目光,狠狠的瞪了回去。坐在那里低头不语。手微微有些哆嗦。
    蓉蓉伸手挽过芳询,说道:“芳询,你就是他们的榜样。放心,有我在这里,总能撑个腰。来,把你方才跟我说的再说一遍,让大家听听,这个麻三儿究竟是谁的奴才,想逼你做什么?有这么多人在,谅那个主子也不敢难为你!”
    我——,芳询一时语噎,茫然的看着蓉蓉。不是质问音画吗?怎么突然转到她头上了,还这么没头没脑的。
    麻三儿突然暴和一声,“贱人,你敢卖主!”猛地扑了过来,抱住芳询,滚作一团。
    芳询突然醒过神,主子要借刀杀人!一伸手就要拉蓉蓉,躲到她身后。哪知,那蓉蓉滑的象条泥鳅,不仅没抓住,反而听到她啊呀一声,喊道:“保护贝子爷!”家丁侍卫呼啦围了过来,女眷们吓得惊声尖叫,四散逃开。
    说时迟,那时快,麻三狠狠的扼住芳询的脖子,竟是一点不留情。可怜芳询一介弱智女流,哪里经得起!蹬了两下腿儿,便魂归离恨天,再也缓不过来了。
    有侍卫反应过来,就要拉开麻三儿。麻三儿呵呵一笑,口中流出一股黑血。侍卫赶紧敲开他的舌头,里面是一堆已经咬破的黑色药丸,服毒自尽了。
    蓉蓉趁乱看了一眼胤礼,后者正睚眦欲裂的瞪着她,低声说:“查我?你想明白了,除了我没人帮你!”
    女眷们躲得躲,藏的藏,晕的晕。侍从们各怀鬼胎,除了这个神秘的假福晋,竟没有一个人明白他的心思!胤礼想起方才纸条上的话,胸中一阵气血翻腾,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昏昏灯火话昏昏。
    胤礼醒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做了个梦,一个恶梦!福晋不再是福晋,侍女不再是侍女,整个府里到处都是魑魅魍魉,鬼影重重。
    “醒了?”耳边传来悠悠的声音,蓉蓉,不,香芹!胤礼挣扎着起来,“香芹,是香芹,对不对!”
    “不对,我是蓉蓉!”无情的话和额头冰凉的毛巾一起洒将下来,把胤礼浇了一个透心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胤礼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你,你究竟是谁?”
    那个纸条上写的明白。“她杀的。”
    这个“她”,是不是蓉蓉?杀的谁?
    “我啊!”蓉蓉从容不迫的擦着胤礼额头,高热还能有这份本事,也算是厉害了,“我谁也不是。”低下头,媚眼如丝,波光流转,仿佛一片美丽的星星海,“我是你的福晋,你的妻子,爱人——”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带着媚惑,带着温暖,直视着胤礼的眼睛,喃喃的重复。
    “福晋?福晋!福晋……”胤礼随着呢喃,眼睛变得越来越沉重,做梦,一定是在做梦。我不过是个小阿哥,谨言慎行,怎么会惹那些祸事。做梦,做梦了——
    看着落入沉睡中的胤礼,蓉蓉擦了把汗。胤礼其实很敏感,这个时候告诉他真相,他的身体会受不住的。既然当务之急已经除掉了,就等他身体好些,再告诉他吧。
    睡个好觉吧,怎么说,你也是我丈夫。退一万步讲,那两人若是有什么岔子,这里或许还可一搏。
    蓉蓉看着胤礼睡梦中的样子,眼神有些落寞。平日胤礼的谨慎和不得志她都看在眼里。大家都一样,虽然有爹有娘,却和孤儿没什么差别。想到这里,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时,替代芳询的琴心走了进来,“护,主子!”
    蓉蓉抬起头,琴心就是那个卖身的丫头。其实是天晤崖的旧人。她在街上见到过蓉蓉,便想了这么一个招,洛蓉也就顺水推舟的把她带了回来。
    比起芳询,琴心是从小服侍她的,主仆之间默契很多。蓉蓉道:“哦,南月安排到书房了?”
    “是,已经安排过去了。”
    “好。这次能抢在四阿哥前面除掉芳询,你功不可没。以后务必留心,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天晤崖的人。没事就先下去吧。”
    琴心福身行礼,出去悄悄带好门。
    蓉蓉愣愣的坐了一会儿,不由自主的抬起手看了看。突然一皱眉,猛地向下一甩,仿佛这样就可以甩掉手上的东西似的。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但是每次都会免不了的恶心。
    一阵寒颤,抬头看看四周,灯影晃动,好像隐藏了什么东西。本能的缩到胤礼的身边,刷的放下帘子,蜷成一团。哆嗦着取出一粒药丸,含在嘴里,闭上眼,慢慢的沉入梦乡。
    这是梦,醒过来就好了。素素会跑进来把她叫醒,干爹会早早的起来做好饭,三个人会闹着叫醒娘的。那才是真的,自己是在做梦……
    包括方才的杀人!
    脱了衣服,吹熄烛火。悄悄摸了摸后背,黏黏的一层冷汗。
    方才,从胤禩的书房出来的时候,蓉蓉没让那个亲随跟着。看左近无人,脱掉绣鞋,拎在手里,展开轻功一路向着方才过来时的一个小花园奔去。她要做出一个在外睡着的假象,为自己打掩护。
    没走两步,人影一闪,从书房后院溜出一个人。蓉蓉疑心顿起,悄悄的跟了过去。那人熟门熟路的一直走到后门,从墙角向上三块砖的地方,抽出一块砖,竟然是空心的!向里面塞了什么东西,又原样塞好。这才拍拍手站好。看四下无人,从怀里拿出一只鸽子,扑棱棱放到天上,这才回转。
    待那人走后,蓉蓉凑近了,取出来一看,是一张纸条,展开就着月光,只有了了几字:十七福晋宿八处!
    轰的一声,蓉蓉的脑子就大了。想不到老八那么谨慎的人,府里也藏了别人的暗桩!这个东西是万万不能外传的。不止东西,还有人!
    团了团纸条,嚼了两下咽下。来到前院,找个地方,佯装睡着了。和众人说说笑笑的走出大门。坐上车,行了一段路。蓉蓉借口晕车,不肯再坐。走了一段,又说忘了把东西给八福晋,让他们在前面等着,自己带着芳询往回走。侍卫们要跟着,蓉蓉说车里还有些东西比较重要,不要丢了。本来就只带了两个侍卫,看着车子,走了一段,又让芳询回车上取东西。把人都打发走了,便飞快地绕到廉王府的后墙。
    隔壁就是雍亲王府的后院,蓉蓉耐心的躲在阴影里,那个人是廉亲王府打更的,这个时候一定要出来打更的。
    吱呀,门开了,那人走出来,小心的关好门。府内已经打了一次,还要在府外打一圈。无非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之类的。
    听着他打了两句,来到近前。蓉蓉蹭的窜到他身后,五指如爪,从后面扣住他的喉咙,不让他乱喊,低声喝道:“说,谁派你监视八爷的?!”指上发力,那人翻翻白眼儿就要晕过去,蓉蓉松了一下,他才喘上来一口气,期期艾艾的说:“女侠,女侠饶命!不关小的事阿!”
    “少罗唆!”蓉蓉已经生了杀机,手指就像铁钩子,那人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是,是雍亲王府的杨侍卫!”
    咔嚓!一声脆响,蓉蓉干净利落的宁断了他的脖子。
    “啊!”黑暗里传来一阵细细的惊呼,若不是耳力好,还真听不到。
    蓉蓉顿了一下,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刚到廉亲王府门口,芳询重重的脚步从身后传来。蓉蓉取了东西,叫门房送了进去,也不再叨扰。转身回去了。
    这个芳询是非除掉不可的!
    胤礼再次醒来,天光已经大亮。闭着眼思前想后,终于明白那不是做梦。身子一动,衣袖被什么紧紧抓住了。扭头一看,是那个“假福晋”!
    深深蹙起的眉头,紧紧抓住他衣袖的手,还有微微发抖的身子,她在害怕?
    这个念头猛地窜进胤礼的脑海,下意识的为她免责。或许是有人逼她做了什么事?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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