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有嘉人-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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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菊诧异道:“你可听见二位嫔主说了什么吗?”
“好像是……惠妃娘娘要收了宜巧做养女,还有……来日也不怕她会远嫁和亲了……”
沈嘉玥顿时明白,挤出一句,“她很好。”
☆、第五十二章 失和
墨色的云挤压在空中,沉甸甸的好似一块大石头坠下来,清新的空气散漫着却闷热的不行,雨尚未落下。
沈嘉玥一袭碧绿流光高腰长裙,梳交心鬟,鬟上嵌着朵朵绿梅押发,耳上一对绿光东珠,颈上一条钻石项链,闪着亮光,如一道柔和的日光射来。她坐在轿子上,心如死灰,一片寂静无声。
不多久,如菊打帘,提醒道:“娘娘,到凤朝宫了!”
沈嘉玥无奈叹息,“到了,确实到了,可心到了吗?会到吗?”
“娘娘,如果您实在不愿,也可以……”如菊说着,沈嘉玥忙打断了她的话,“人在世上,哪能事事如自己所愿。若不能如愿,也该面对不是么?逃避如何能解决问题?”
沈嘉玥下轿,款款入殿,殿中尚无几人,环顾四周,未见赵箐箐和杜旭薇。
“惠妃娘娘万福。”
沈嘉玥虚扶一把,娇音萦萦,“各位妹妹不必多礼。”
“多谢惠妃娘娘。”
孙若芸着一身彩锦宫装,绣着大簇大簇紫薇花,一片姹紫嫣红,衬得她反倒暗淡了许多。
她红唇轻动,“姐姐,这样早就来了,姐姐脸色不大好,身子不舒服么?”
沈嘉玥苍白的脸上笑着如一瓢水泼在纸上散开去,“没事儿,不过是昨晚辗转难眠罢了,你不用担心。”又瞧她装束,微微蹙眉,“宫装上绣着的是紫薇花吧?美则美矣,却不过百日红。万紫千红虽好,但到底是衣饰,衬得你失了色。”见孙若芸面上挂不住,随口一说,“不过是姐姐的姑且言之,妹妹别太在意的好。”
这样一论,众人皆瞧向孙若芸,几人心照不宣。
孙若芸也暗自瞧了自己衣衫,笑语莹莹,“姐姐说的很多,紫薇花虽也称满堂红,却也是百日花,这衣衫确实衬得我失了姿色。”
赵箐箐款款而来,面上无喜色,说道:“娘娘错了,紫薇花尚且红遍百日,可人红不过百日。”躬身一礼,“给惠妃娘娘请安,惠妃娘娘金安。”
娘娘?她到底是误会了,她一定以为我宁可扶养宜巧也不愿扶养宜欣吧!呵呵,她竟这样误会我,罢了罢了,误会便误会吧,总比我们都卷入是非的好!
沈嘉玥强忍着泪,别过头不再看她,苦笑道:“免了。”
孙若芸虽心中奇怪,也不敢多说,只与赵箐箐打招呼,而旁人觉着气氛不对劲,时而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时而互相交头接耳,聊着什么。
陆陆续续几位妃嫔都到了,众妃嫔济济一堂,大多聊着公主的事。
何莹莹自然不知道那事,徐徐开口,只是一片好奇心而已,却入了旁人耳,以为她故意,“不知惠妃娘娘和慎贵姬娘娘、全贵嫔娘娘各扶养哪位公主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嘉玥尚未开口,柳婉歌便一副小人得志模样,回道:“昨儿惠妃娘娘召见我,娘娘告诉我要扶养我的宜巧呢!”
程挽卿私下投靠了柳婉歌,自然帮衬道:“宜巧公主?那是自然,听闻公主的封号还是惠妃娘娘取的,惠妃娘娘自然最喜欢宜巧公主啊!”
杜旭薇小声说:“从前惠妃娘娘也曾扶养过宜欣公主啊!”
新晋宫妃尚不知沈嘉玥和赵箐箐之间的姐妹关系,而东宫旧人是知道的,她们之间是怎么的情谊,而当时赵箐箐禁足后,沈嘉玥代为扶养宜欣公主,细致入微,照顾得颇好,连太后亦赞沈侧妃视她人之女如亲女。
高徽音把玩着腕上玉镯,口气坚决,道:“本宫绝不扶养旁人子女,本宫又不是不会生,何必养别人的孩子,即便真要养,甫一出生便养在身边到还好些,几位公主除宜安公主外都这么大了,本宫不想到头来讨不了好。”
“皇后娘娘凤驾到――”
皇后被众人簇拥着,坐在主位,众妃嫔停了闲聊,起身行礼,珠翠玉钗琳琳做响,“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赐坐。”
“谢皇后娘娘。”众妃嫔敛衣入座。
沈嘉玥又起身,禀告道:“皇后娘娘,臣妾想扶养宜巧公主,不知娘娘……”
皇后也很吃惊,她一直觉着沈嘉玥会扶养宜欣,毕竟她和赵箐箐情谊深厚,再者她也曾扶养过宜欣,没成想她要扶养宜巧,奇怪虽奇怪,倒也没多想,大手一挥,“准了,望惠妃能照顾好宜巧公主。”
沈嘉玥并不高兴,只觉得轻松了一些,深呼一口气,“多谢娘娘成全,臣妾一定好好照顾宜巧公主。”
皇后环视下方,示意沈嘉玥入座,又轻轻开口对着傅慧姗说道:“文婕妤,昨日宫正局来报,丽贵嫔希望扶养宜安公主,若在平时本宫也准了,只如今丽贵嫔尚在审问中,本宫想问问你的意思,若你不愿也无妨。”
皇上时常提起丽贵嫔,只要这事不是她做的,丽贵嫔的恩宠自然更多,即便此事是她做的也无妨,她一旦被罚,我可以去皇上那儿哭求,宜安自然回到我身边,我亲自扶养。
傅慧姗分析利弊,后缓缓起身回道:“回娘娘话,嫔妾愿意将宜安交由丽贵嫔娘娘扶养。”
赵箐箐抬眸,欲拒绝,却见沈嘉玥神色,一咬牙,应声,“嗯。”
就这样几人一同往嘉仪殿而去。沈嘉玥弃了来时的轿子,与她们一同走回去。
约莫一刻钟,大伙儿才到嘉仪殿。
大家坐下来,沈嘉玥让宫人上茶、上点心。
赵箐箐也不是一个能忍的人,坐下便阴阳怪气指着如菊送上来的茶,道:“这是甚么?原来这便是惠妃娘娘的待客之道?这种茶嫔妾早已赏了宫人。”
杜旭薇不明所以,“这茶很好啊,从前来嘉仪殿不是也喝这个的么?”
沈嘉玥和孙若芸听出来她的阴阳怪气,沈嘉玥忙让如菊去换,而孙若芸一头雾水,“赵姐姐这是怎的?今日话中带刺,可是有什么不如意的?”
如梅跑进来,躬身一礼,“娘娘,贞婕妤派她身边的影春送宜巧公主的东西了!”
赵箐箐倏尔起身,板着脸开口,“这便是我的不如意。她宁可扶养宜巧可不肯扶养婷玉,我还与她有何可说?现下只有我的婷玉要住在螽斯宫。”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她一个人怎么住?肯定会害怕,偌大的螽斯宫只有她一个,我如何放心?”
沈嘉玥浑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生生别过脸,沙哑道:“让她直接送去西配殿,不必过来了。”胡乱擦了泪,却弄得满脸都是泪,欲解释,心思一转,强硬道:“本宫扶养哪位公主与清容华,清容华不能左右本宫的想法。宜欣公主已有五岁,即便从前本宫扶养她时,待她再好,她也不曾与本宫亲近,日夜想着她的母妃。何况本宫为清容华扶养宜欣公主,你也未曾感谢本宫,如此本宫为何还要再扶养宜欣公主呢?”
赵箐箐一下子懵了,一把摔了桌上的茶盏,厉声道:“好啊,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往后你做你的惠妃娘娘,我们各不相干。”拔腿欲离,却被杜旭薇拉住了。
杜旭薇含笑说:“赵姐姐你与沈姐姐多年姐妹,有话好好说嘛,沈姐姐肯定是有苦衷的。”
孙若芸急步行至沈嘉玥身侧,拉着她的手,劝道:“沈姐姐,你快说句话啊,你们是闺中密友啊,何必如此呢,赵姐姐也是为着宜欣公主,你应当能理解她的,是吧?”
赵箐箐冷哼一声,“闺中密友?多年姐妹?不过一句空话罢了。苦衷?有谁逼她了么?”
沈嘉玥本有些动容,想将威胁之事全盘托出,听她这样说,有苦难言,“理解她?她为何不能理解理解我呢?因着帮她说话,我失了太后的心,她倒入了太后的眼。她膝下有女儿,又得太后青睐,还有皇上的愧疚,我除了一宫主位的身份还有什么?”顿一顿道:“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再来嘉仪殿了,嘉仪殿供不起你这样的大佛!”不过终有些不忍,提醒道:“昭敏长公主从前养在宁徽太后膝下,太后娘娘如此待你,你可以去求一下太后娘娘,让她扶养你的女儿不就是了?”
我们之间的情谊再不可能了罢,从前的形影不离到现在成了一种讽刺,姐姐,再唤你一声姐姐,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从此你只是惠妃娘娘,我是清容华。
赵箐箐今日本穿着一件金黄绣花长裙,现下泪水沾满长裙,缓缓拿来杜旭薇的玉手,转身恭恭敬敬地行告退礼,“嫔妾告退。”
她急步离开嘉仪殿,头也不回。
沈嘉玥哭成泪人儿,手一挥,说话轻的连自己都听不到,“你们也回去吧!看样子天要下大雨了,路上小心些。”
“那我们先回去了。”杜旭薇本想再说什么,孙若芸拉着她摇头,二人才离开。
她们走后,沈嘉玥哭了很久很久,伴随着雨声,不知何时哭得累了,才停下,但心何时能停下。
☆、第五十三章 日月当空
十日后,宫正局将慕容箬含谋害皇嗣之事如实上禀帝后,皇上念及从前情谊,宣布她无罪并释放慕容箬含,只她未再得圣心,恐怕来日她也不会再得恩宠了,如一朵百花丛中凋谢的月季,即便年复一年月季还会开放,但再不是原来绮丽秀美的月季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她打扮得也不再如往日般光彩照人,明艳大方,日日穿着淡色衣裳,眼眸中满是暗淡,不再炯炯有神,对人很是戒备,抚养宜安公主后,等闲不再出福柔殿。
没了恩宠的福柔殿格外冷清,再不会如往日那样门庭若市,就连宫人们也懒怠了许多,心情烦躁,总想着往恩宠最盛的宫室去做事,他们仿佛忘了从前他们是如何千方百计铆足了劲要来福柔殿伺候的。
沈嘉玥近日经常往福柔殿看望慕容箬含,二人来往比以往亲近不少,在慕容箬含看来二人同病相怜,而沈嘉玥觉着慕容箬含一个人孤寂。
这日沈嘉玥又往福柔殿而去,宫道上遇上了赵箐箐,她规规矩矩的请安,刺痛了她的心,从前亲密的姐妹,如今形同陌路,该怪岁月无情呢?还是该怪人心难测呢?
赵箐箐请安后欲离开,沈嘉玥挽留她,轻声言,“清容华要往哪儿去?可否能与本宫聊两句?”
赵箐箐驻步回眸,一脸严肃,问:“不知惠妃娘娘想聊什么?嫔妾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嘉玥白净的脸颊上挤出一丝苦笑,“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赵箐箐噙一抹冷笑,轻哼一声,“嫔妾不是说了么,惠妃娘娘没有听清?其实娘娘要找人聊天,大可去找丽贵嫔娘娘啊,最近娘娘不是经常出入福柔殿么?”
沈嘉玥此时也失了意趣,只待来日再做打算,“罢了,罢了,到底不如往日了。”话毕,扬长而去。
不如往日?那往日是什么样子的?从小我们形影不离,无话不说,在一处玩耍。渐渐长大,同在一处刺绣,画画,一同作诗一同游乐,读着《诗经》里关于爱情的美丽句子,幻想着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与他白头到老。后来我们先后入东宫,一直都在一处,以为这辈子永远都会是好姐妹,永远的姐妹。
赵箐箐心里一阵难过,望着沈嘉玥离去的背影,苍凉了许多,直到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尽头,她才转身离开,不再去想她们的故事,那个很美很美的故事。
沈嘉玥一路走到永福宫,不再让宫人传令,径直入殿。
永福宫四面皆是宫殿,离皇极殿最近,仅在甘露殿之后。而宫门正上方‘永福宫’匾额,是当初慕容箬含初初入住此宫时,皇上亲笔书写,昭示慕容箬含荣宠之盛。正殿福柔殿,本为福德殿,却因慕容箬含不喜德字,认为德字过于平常,而改成了福柔殿。粱上挂着一块匾额,福惠双修。
正殿无一人,沈嘉玥便知她在西偏殿,西偏殿是慕容箬含的寝殿,东偏殿则是宜安公主的寝殿。
西偏殿空空荡荡,却奢华无比,一整套金制家具装饰,墙上贴着寿字金纸,屋顶无数密密麻麻金砖,正中形成一个大大的金福字,地面铺着九百九十九块月季金砖,栩栩如生,金碧辉煌。
一张金瓷长桌上摆放金制文房四宝,长桌前站着一个妙人儿。
沈嘉玥悄没声儿走近她,轻拍她一下,吓了她一跳,欲行礼,被沈嘉玥拦住了,“这儿就我二人,这些虚礼还是放一边罢。”
慕容箬含会心一笑,福柔殿自没了恩宠泯灭在皇清城之中,如普通的宫殿一样,如此还有人愿意来,陪着自己,即便之前自己是多么瞧不起她的做派,时而针对她,她还是愿意来这座冰冷的宫殿,不嫌弃自己,如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