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日传说-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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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脚步声传来,虽然很轻,但在这寂静如死的墓地里却显得分外的刺耳,我吃了一惊,回过神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是向着我这边过来的。
一个黑夜不久出现在我面前,是幽灵?她完全没有发现到我的存在,伸出手去想要摸上吴丽丽的墓碑。
我霍地长身而起,沉声道:“谁!”
黑影明显吓了一大跳,呆了一下才道:“是许逐么?”
“张雯?”我叹了口气:“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应该来这种地方的,太危险了。”
“在家里见不着丽丽,我觉得好难受,忍不住就过来看她了……”张雯声音越来越小,香肩抽动,忽然扑进我怀里恸哭起来:“丽丽,丽丽她,呜……”
失去最好的朋友的痛楚我能了解,我没再说话,紧紧抱住了她,张雯泣不成声,而我只是沉默。
公元二零零五年五月十六日,一个悲哀的日子,这天晚上的夜特别的黑暗,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据张雯说,吴丽丽的爷爷在得知孙女的死讯之后,当即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开始变得有些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吴丽丽父亲为了避免其触景生情,让病情加重,所以才决定举家迁往别地的。张雯和吴丽丽两家是邻居,大人之间也很熟,这是比较可靠的消息,但至于他们到了何地,就没人知道了。
这是我所能听到的有关吴丽丽的最后消息。
这两年以来,吴丽丽一直都是坐在我前面的座位,尽管她的同桌换了一个又一个,她在我前面的位子还是雷打不动。第一次班上的座位调整时,是她“威胁”我,让我利用班长的特权对座位安排这样处理的。后来每次的座位安排,不用她说我也会对班主任说上几句,班主任对我这个他眼中的天才学生这点小小的要求自然是不会不满足的。
但现在这个一直坐我前面的女孩子忽然走了,举目之处变得空荡荡的,我的心似乎也随之变得空荡荡的。上课时变得极其无聊,我总会看着她的位子发呆,以前她在生的时候,上课时总会回过头来无缘无故地瞪上我一眼,或是我叫她小辣椒时她一胳膊打在我桌子上的书,让我手忙脚乱好一阵子。
而且我隐隐地发现了一件更要命的事:我似乎对这个异性“兄弟”不仅仅是兄弟之情,她的一颦一笑,温柔的甚至是粗鲁得不像一个女孩子的动作神态没有随着她的死去而在我心中模糊,相反却更加的清晰了。我隐隐约约地觉得,对她的某些东西已经超越了“兄弟”这条界线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是多情,抑或是滥情,我和思思之间的感情是没得说的了,但于此同时,我和张雯,李晓,甚至是在剑南碰上的那个神秘的少女慕容倩之间似乎都有些纠缠不清的关系。现在,甚至是吴丽丽,这个我一直当成是兄弟一样的女孩。
但我不得不承认那种感觉,因为那是一个已不在这个世界的人,我没必要再欺骗自己。
吴丽丽的离去也带走了我们许多的欢笑,保送考试回来我第一次见到思思时,她的眼睛都哭得红肿了,思思是一个重感情的女孩,对像姐姐一样关心爱护她的吴丽丽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
张雯自不必说,因为吴丽丽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这次突发事故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李晓和单若也不好受,在那段时间内李晓难得的变得很乖,就是因为这缘故。
而张可与我高中也是同桌两年多,和吴丽丽亦是老朋友了,事情发生后我和他在课堂上偶尔还会说下笑,但一旦不慎涉及到吴丽丽的话题,我们便会立刻沉默下来,心情降到冰点,然后气氛变得很尴尬。
此后的每个周末我都会风雨不改地到吴丽丽的坟墓前静坐一下,有时还会将一周以来发生的愉快和不愉快的事自言自语地说出来,我总觉得吴丽丽她能听得到我的话,尽管那明显只是我心理上寻求的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而已。当然,有时也会碰上张雯,李晓,张可,单若等人。但我刻意避开了思思,因为一向都很快乐的她哭泣的样子很容易让我心碎。
又一次从西郊墓地回家,经过一间音像店时,里面飘扬出来的一段忧伤的旋律吸引住了我,那是一首叫“爱与轮回”的情歌,我原本对音律没多大的兴趣,尤其是这种流行歌曲,但我觉得这首歌的旋律和内容都很符合我此时的心境。
我毫不犹豫走进店子把这盒录音带买了下来,然后鬼使神差地从银行户头里取出一部分剩下的钱,买了一把吉他,一本五线谱。回到家后,我看着乐谱,用生涩的指法反复练习。此时我才发现,音乐真是个好东西,能将人灵魂深处的压抑通过一个个跳动的音符释放出来。
也许是我前所未有认真地学一样东西,即使是以前沉迷于电脑编程之时,我也没有现在这般的用心,而音乐正好是需要用心才能领悟的奇妙东西,因此我学得很快,当我能将一个个音符勉强串成整首完整的曲子时,我把吉他带到吴丽丽坟前,一遍一遍地弹奏,嘴里也轻轻地唱着,从第一首“爱与轮回”到第二首“没有你的日子”到第三首“谎言”到……
每次唱完我都会感觉内心舒畅许多,许多言语无法表达的东西,似乎都可以在几根小小的弦下破枷而出,因此音乐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我喜欢和弹奏的只是忧伤的歌曲。
我的指法愈加纯熟,对音乐的感悟也愈来愈深,却渐渐发觉光是唱别人的歌已有些抒发不出我对吴丽丽越来越强烈的思念,终于在一个狂风暴雨过后的周末,看着吴丽丽坟前被雨打成一片片花瓣的玫瑰,我心有所感,一首只属于吴丽丽的曲子自然而然地在我手中吉他弦下诞生:
(刹那的永恒)
她是森林中一朵怒放的野玫瑰,
美丽而骄傲。
绿叶以她为荣,
蜂蝶绕其飞舞,
连明月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天地间所有的灵气,
仿佛都已聚集到她的身上。
然而,
就在她绽放出一生中最美丽动人的一刻之时,
暴雨不期而至。
她在雨中凋零了,
美丽的花瓣,
化做了大地的尘埃。
绿叶在哭泣,
蜂蝶在悲伤,
甚至整个森林都因此而沉默。
她就像远方夜空划过的流星,
生命是那么的短暂。
但那燃烧生命的一刹那而发出的光辉,
已足以照亮每个人的心,
直到永恒……
……
当手中吉他的最后一根弦停止振动时,我发现自己的脸颊在不知不觉中已湿润了,吴丽丽照片上的脸亦渐趋模糊。许逐啊,你不是说过不会再哭的了么?为什么此刻还要流泪?
有人说:时间能冲淡一切,包括友情,亲情,爱情,权欲和仇恨,为何我心中的哀伤却随着时间的消逝而越来越浓?
人哪,为什么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通知书
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每个人都忙于最后的冲刺。自习课是特别宝贵的时间,就在班上所有人都埋头于手中课本资料时,班主任忽然匆匆忙忙走进教室。
我们都把目光聚焦到他脸上,不知他有什么事公布。班主任喘了好几口大气才道:“保送考试成绩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转到我这边来,因为我是班上唯一一个参加保送考试的学生,全年纪理科也仅有两人而已。
“支书考得怎么样啊?”
“能不能免试保送?”
底下有些人已忍不住出声询问了,我在二班人缘颇好,班上同学一向以我每次大考都能超越重点班为荣,在我的带动之下,我们班是除了一班之外学习最好的班级。而两年下来,他们和班主任混的也有些熟了,总体上说来,他不是一个很严肃的人,有时还会跟我们开上一两个玩笑,所以他们也不害怕。
“静一静!静一静!”班主任伸出双手,示意少安毋躁。底下的嘈杂声少了些后,他才慢悠悠地说:“文科班的李晓和张雯分别是省第五第六,这是学校文科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
“嘘……”他还没说完,下面就嘘声大起,班主任就是这习惯,别人最想知道的事他总要放最后说,虽然李晓张雯是校内两个有名的美女,但班上始终还是多关心我的成绩多一些,这次他又来这招,难免要引发别人的不满了。
不过班主任也不在意:“一班的欧阳明月是第二十五,没有得到保送资格,而我们班的许逐,”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以尽可能平静的口气道:“是全省第一。”
“哇!”
这次是哗声大起,班主任打手势也没有用了,干脆懒得管,这的确是一件值得狂喜的事,在他的教学生涯中,尚是第一次有学生参加了保送考试,而且还是省第一,光这一点就值得他自豪的了。
教室足足吵了至少五分钟才安静下来。全省第一,那不是意味着不但可以免试保送,而且就算是全国最高学府北平大学的最好专业都可以随意选择了?
张可拍拍我肩膀兴奋道:“靠,臭虫,好小子!”
这个成绩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好,但我发觉自己没有太多的激动,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恩。”
张可有些意外,但也不是很意外。毕竟是全省第一,我居然好像当听到一件再平常的小事那样,不过他也知道,自从吴丽丽走了之后,我总是不咸不淡的,无论什么事都打动不了。
“哇!”隔壁一班忽然间也哗声大起,看来其他的班级也得知这个消息了。一下课思思就过来找我了,满脸喜容的拉着我的手说:“逐哥哥,恭喜你了,等下我打电话回去告诉我妈和叔叔阿姨好吗?”
我摇摇头道:“还是别打了。”
思思歪着头奇怪道:“这么好的消息,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
“等高考前再对他们说吧,给他们一个惊喜。”我随口言不由衷地说。
“哦。”思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过她一向都很听我的话,也没有多问。
临走前她忽然间又有些忧虑:“对了,逐哥哥,你会选择北平大学吧?我的成绩没你那么好,我怕考不上,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我抚摩着她的柔发笑道:“哈,傻丫头,说不定我不选北平大学呢。”
思思撅起可爱的小嘴:“你又骗我,北平大学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的眼睛眯了起来:“只可惜它不是所有的专业都是全国最好的。”
虽然高三的时间很紧张,每一分一秒都分外的宝贵,但学校还是特地为此召开了一次短促的校会向全校宣布了这件喜事。无论文理,这次保送考试均是学校历史上最好的一次。借此机会可以激励一下其他学生,不过更重要的自然是宣传:冰际高中出了一个保送考试状元,总共三位学生得到保送机会。这是一个可以载入校史,作为里程碑的成绩。在校会上我,张雯和李晓都被邀请做了发言,我只是敷衍了事,如果不是看在班主任的面子上,我随便说几句就完事了。我们的照片也在当天出现在学校的黑板报宣传栏中,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
两天之后,学校把一纸保送通知送到了我手里,我看都没看,随手塞进了口袋之中。
又是一个周末,我如常来到了吴丽丽坟前,拿出前几天塞进口袋中的保送通知,横看竖看,除了最顶上那鲜红的“保送通知书”五个字和右下交的省教育厅的一个大印之外,其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一张普通的纸而已,然而全天下究竟有多少怀着梦想的高中生为了这张看似普通的纸张而疯狂?
我自嘲似的笑了笑,掏出一只打火机,“嚓”的一声,淡蓝色的火焰升起,通知书的一角立刻着火,倦缩了起来,省教育厅的印章率先消失不见,接着是一个一个的字,当火苗窜到纸中间时,我的手松开,这张万千人梦寐以求的通知书带着半截的飞灰掉到墓碑前,灰烬散开,像一只只只黑色的蝴蝶一样飞舞,而我只是木然的看着这一切。
“表哥,你又来了?”
“恩。”我没有回头,这样叫我的人只有一个,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这,这是?你……”李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