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凉缘-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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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陈安无法再看下去,有一种情绪在体内叫嚣,即将破胸而出。
如果不发泄,下一秒生生要被憋屈死。
她的手指已抓破了薄薄的瓶壁,水从缝隙里汩汩而下,象她湍急的心跳,身前有保全人员挡着,身后有狂呼乱叫的人流,而Alberta就在她眼前缓缓经过,象走红地毯一样优雅。
她不能放过她,她不能让她得意!
她蛰伏了多年的恨和痛,在这一刻苏醒了。
她攒足了力气,一抬手,出其不意地左右开弓,两瓶矿泉水嗖嗖两声飞了出去,抛起两串长长的水线……
人群里霎时蹿起一片惊叫,秩序有些乱,很多人朝这边看过来,闪光灯嚓嚓地响,记录刚才重要的插曲。
她不管那些,她清晰地看到一瓶击中男子右肩,另一瓶击中后背,黑色昂贵的西装立即洇了两团水痕。
替罪羔羊!
她惋惜极了,如果砸在Alberta的脸上多好,砸个稀巴烂多好。
被砸的男子一回身,藏在黑超后面的眸子锐利如鹰隼,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她,神情一凝,好看的嘴唇张了张,轻轻吐出两个字。
他攥了攥手,在看到她的那刻,心里是慌张的,他甚至朝她的方向迈了一步。
可他毕竟是理智的,在这样的场合,他不能再生事端。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回身,若无其事陪着Alberta走出大厅。
只是后背和右肩,一点一点开始灼痛起来。
~~明日继续放送,亲们,晚安。
第一百零二章 马失前蹄(三)
她那副凶恶的样子,他不曾见过。
她整个人象只愤怒燃烧的火球,两只眼睛似乎也喷着火,她漂亮的脸扭曲得近似狰狞。
这得有多深的恨呐,让她失控成那样!
那一幕,在他脑中永远定格了,只怕成了这一辈子永难医好的心病了。
走出很远,他依然觉得如刺在芒,整个后背火辣辣的。
脚步很浮,虚啊,内里虚得要命,腿上也渐感吃力,他真怕自己撑不到座驾前,可表面还得冒充屎克郎——硬撑着。
他暗中使劲掐了一下大腿,疼,真疼。
这种“风光无限”的韵事,他以前没少干过,也乐此不疲,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玩暧昧,都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仿佛信手拈来,女人喜欢被男人宠着,喜欢甜言蜜语,他大少爷一高光,也乐得玩上一玩阄。
只是这次——他沉着脸。
眼瞅着前面出现一点儿曙光了,他刚骑上战马打算奔过去,万万没想到,突然一个马失前蹄,他重重跌了一跤,折那儿了。
他周身罩了一层阴寒,甩开大步往前走,讨厌的镁光灯还追在身上,腻烦透顶,后背和臂膀湿湿的两团贴着他的皮肤,象着了两团火。
阿莱急步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下意识停下,一扭头,才发现将众人抛在了身后。
尤其是嗒嗒的高跟鞋,一起一落,急促地踩在水泥地上,带着小跑的架式。
他眯眸看了看这个女人,自打她从机舱出来的那刻起,他还没正眼看过她哦。
不过不得不承认,高樵那小子,眼光的确一流。
他眸子一冷,却微微笑了笑,绅士般伸出一只手:“小姐,怠慢了!”
她的手柔若无骨,却很凉,冰凉,象一条滑腻腻的小蛇。
几辆高档的黑色商务车一字排开,等待他们。
他亲自将送上第一辆车,临时起意,自己没有上去。
他嘱咐了司机几句,注意到坐在后排,黑超没有摘下来,仿佛闭了眼睛在休息,他没有再同她说话,关上车门。阿莱安排行李车紧随其后。
他钻进了第三辆车子,随手摘下墨镜扔在旁边座位上,手指一抬,按了按太阳穴。
阿莱坐在副座上,从后视镜里打量自家老板。
老板今天好象特别紧张,他以为是由于身份特殊。但经历了那段小插曲后,他又隐约觉得不是,老板不是容易失控的人。
“阿莱!”老板忽然叫他。
“是!”
“你先留下来……”老板瞅着窗外,沉默着。
他耐心等待,老板似乎还有下文,可是却在这当口,走神了。
又过了一会儿,老板说了一句。
“……你应该明白的。”
阿莱一顿,他应该明白的,什么意思?
老板看了他一眼,阿莱心里一寒。
赶紧回道:“是,低调处理,不曝光!”
老板的神情严肃:“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阿莱抿着唇,没有回答,因为老板不是真的在问话。
老板的眼光又投向窗外,这次阿莱细心,老板似乎在瞅着候机大厅的方向。
他心里一动。
那个扔瓶子的女子,他比老板还早发现了一步,甚至她的长相特征,他都牢记在心里了。
不然这些年,他白跟在老板身边混了,白当老板的贴身私人助理了。
“……别难为她,看她平安离开你再走!”
老板果断挥挥手,阿莱有点懵地下了车,看着几辆车子扬长而去。
钟先生,恐怕这是唯一一次交待得最直白的一件事了。
怕他领会不了,还是怕他干砸了?
不能够啊。
钟立维一直将送到预订的酒店,手护着车门看她下来。
钟立维也报之以微笑:“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进了大堂,有服务生引领着,等在电梯间,钟立维刚想开口道别,的手机却响了。
他只觉胸口发闷,没办法,只能陪着,等待电梯一层层降下来。
门一开,走了进去,他只好也跟进去,然后电梯门合拢。
光亮如镜的电梯门面,他看到她脸上架着的宽大黑超,格外碍眼。
只听简短地说:“……在电梯里,马上到,一会儿见!”
她收了电话,冲他歉意地点点头。
钟立维笑了笑,没说什么,他留意到她十指修长,白嫩玉指如水葱般细滑,加上保养又好,那是一双极漂亮的手。
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可见,这个女人的脸蛋儿,一定也不一般。
电梯咚一响,停在层,他待出去,然后才跟着出来。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打算送她到房间门口,然后再告别。
脚踩在松软的地毯上,仿佛是踏着绿油油的草地。
他想起他踩脏了她的地板,她气得发红的小脸——其实也不一定是气的,她习惯了这么多年,和他呛着茬儿,和他拌嘴为乐,可能多少有些看他不顺眼吧,但又不是真的看不起他。那种意味不明的,暖暖的情调,属于他们之间的小情趣儿,他喜欢。
他不禁微笑了一下。
转过拐角,他说:“小姐一路辛苦,也该乏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那是一定的,也是我的荣幸。”
壁灯光线柔和,暖暖的、懒懒的调调儿。
然后他在这层暖暖的光晕里,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一个女人。
他的心突突颤起来,怎么会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
“妈妈……”
他脑中嗡地一声,仿佛冷不丁被人抽了一记耳光,他赶紧扶住了墙。
第一百零三章 马失前蹄(四)
会这么凑巧,怎么可能?
他仿佛又看到安安那喷着火的眸子,她愤怒得象一团火球。
他弄错了阄!
她根本不是在恨他,根本不是!
他算什么东西,值得让她恨自己、恼自己!
他哪有那么大的脸!
错了,他错得离谱。
不光这次错了。
十年前他就错了哦。
他宁愿让安安恨她,恨死了他,也不愿让她面对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身后有脚步声,是他手下的人送来了行李。
“钟先生,不舒服吗?”有个人问道。
他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
他笑了笑,镇定自若,慢慢踱着步子往前走,似乎礼貌地给突然团聚的母女俩容时间。
他,根本不能在这时后退。
也没有退路。
走廊窄长,脚下的地毯有些磕绊,光线昏暗,他几乎辨不清毯子上织的什么花纹。
他一步一捱,象游走在刀锋上,终于近前了。
那儿,一对端庄、典雅、高贵的母女俩,象一对姐妹花似的,亲热地说着话。
真象啊,他无声地笑了笑。
心里反倒多了一些感叹。
唉,安安啊……
心,有点疼。
他垂手站在一边,静等她们谈话告一段落。
他留意到,早摘掉了黑超,露出了漂亮精致的五官。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记忆中印象最深的那对眼睛,狐狸一样妩媚、妖娆、风情的眸子,象极了她母亲。
而安安随了父亲,幸好啊!
不然面对同样漂亮的眸子,他有罪恶感。
陆丽萍只顾和女儿说话了,一扭头,看到了钟立维,她有些吃惊,问道:“立维,你怎么在这儿?”
钟立维笑着说:“陆阿姨好……”
刚打了声招呼,陆然撒娇地一搂母亲的肩头,抢先回答道:“妈,立维哥哥特地去机场接我回来的!”说着话的功夫,冲钟立维使个眼色。
钟立维看到了,笑了笑:“是,阿姨,我接陆然妹妹回来的。”
陆丽萍听糊涂了,也更是吃惊,她的女儿久居国外,什么时候和钟立维搅在一起了……她不动声色,聪明地没有再问,只是嗔怪道:“这话怎么说的,回来就回来吧,悄没声息的,打个车不就行了,瞧这阵仗,还要麻烦立维跑前跑后,哎,真是的……立维啊,阿姨得谢谢你!”
钟立维只是微笑:“阿姨,谢什么,不必客气。”
陆然此时完全的小女儿娇态,嘴快地说:“就是,谢什么啊,立维哥哥又不是外人!”
陆丽萍笑得更和蔼了,疵疸着女儿,话却是对钟立维说的:“哎,你说然然吧,放着家里宽敞房子不住,偏偏住这劳什子酒店,怎么想的啊,我就弄不明白了,酒店再好能有家里舒坦?”
钟立维接话道:“今时不同往日,陆然大小也是个腕儿了,衣食住行,一举一动都会倍受媒体关注,她不希望家人日常生活受影响吧。”
陆然沾沾自喜,也凑趣道:“妈,您是不知道,刚下飞机就吓了我一跳,没想到有那么多的粉丝和记者到场,里三层外三层的,若不是立维哥哥带着我,我慌得啊,都不知道迈哪条腿了……”
陆丽萍感慨道:“现在的人啊,什么追星啊,粉丝啊,歌迷见面会啊,搞那么多的名堂和花样!我们那时候哪有这么多讲究,歌再靓、人再红,无非多几捧鲜花和掌声,纯朴得很。不象你们,出了名了,瞎折腾,父母不像是父母,儿女不像是儿女,见个面吧,还偷偷摸摸的,弄得象地下党接头似的……”
听着母女俩一唱一合的,钟立维不由弯了弯嘴角,有点隔应。
他不着痕迹朝身后看了看,身后那几位手下,恭敬地站着,手里都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
陆丽萍多八面玲珑啊,一拍额头:“咳,一高兴光顾说话了,然然的行李吧,别提着了,快进屋喝杯茶……然然,招呼客人呀倒是!”
钟立维指挥着几个人把行李放进房间,那些人马上识趣地退出了。
钟立维也告辞:“阿姨,不耽误您母女俩说休己话,我先走了。”
陆丽萍客气了几句,不再挽留,送他出房间,热情地说:“改天吧,约个时间来家里吃顿饭,阿姨亲自下厨烧菜。”
钟立维只笑笑:“阿姨,您留步!”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陆丽萍愣了神:这孩子也算是打小看着长起来的,小时候没觉得怎么样,太闹太皮了,只是最近这些年,她才感觉到,这孩子变了,也是个可造之材,钟家的男人哪个都不简单,可是她又看不懂他了。
陆然一搂她脖子,撇撇嘴:“别看了,他有女儿好看吗?”
陆丽萍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跟妈说实话,为什么是他接的机?”
陆然嘀咕道:“巧了呗,在机场恰好碰到。”她说得含糊,又问:“爸爸怎么没来?”
“你爸工作忙,没有一天闲睱的时间,不过他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回来了,晚上回来我们一家团聚!”
陆然的手僵了一下,在机场那个意外……她不确定。
她噘了噘嘴,有些堵气:“陈部长只有一个宝贝女儿,我姓陆,他姓陈,我跟他没有关系!”
陆丽萍脸一沉,十分严肃:“他到底是你爸爸,以后,不管在谁面前,这话不能随便乱说!”
“好啦,好啦,我说错了!”陆然哄着母亲往房间走,“妈,我带了礼物给您,当然,也少不了亲爱的爸爸的哦。”
“哎,你这孩子……”
陆丽萍一边走,一边看着花朵般漂亮的女儿,既欣慰又感慨,她有家有老公有孩子,家是幸福美满的,老公身居要职,如今女儿也有一番成就了……二十年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她比一般女人拥有的,要多得多,富余得多。
不过,她又有了新的计较,女儿长大了,该她操心了,她得擦亮眼睛看清楚。
照理说,钟家也不错,一门出了五位将军。
第一百零四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照理说,钟家也不错,一门出了五位将军。
只是立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