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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余谣莫相思-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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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谩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张菲说有事要晚些回家,所以她买了些夜宵准备和钟谣一起吃。打开门,大厅灯亮着,钟谣一手搭着行李箱坐在沙发上,一脸冷然。

柯谩一愣随即问:“钟谣?你这是干嘛?”

“我要搬走了。”

“怎么了?”柯谩急了,以为是昨天的事情钟谣依旧不愿意原谅她,“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不是昨天的事情。”她淡淡道,“柯谩,作为一个朋友,有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柯谩关上门走到她身边,轻轻做到沙发上道:“什么事?”

钟谣想了想,她了解柯谩,一旦爱了,她就会奋不顾身,甚至会无私奉献自己,这样的一个女人要如何才能告诉她,她的爱人是一个伪君子,真小人?可钟谣不能就这样走了,她不能让柯谩一无所知得跟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她迟早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柯谩,你真的了解张菲吗?”她看着柯谩茫然的表情,顿了顿说,“柯谩你真的不觉得张菲的人品有些问题吗?二十多岁没有固定工作,甚至欠债在外还要你来替他还债,你问过他怎么会欠下债务的吗?即使问过,他告诉你的都是真话吗?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

柯谩依然瞪大眼睛注视着钟谣,似乎还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人品有问题!你不能跟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钟谣觉得任何婉转的话对柯谩这样一个被爱情蒙住了眼睛的女人来说都没用,她直截了当地挑明了今天的主题。

柯谩眼中透着泪光,紧紧咬着牙,钟谣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过很快她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钟谣,我知道你跟张菲有好多次冲突,但他还是个不错的人,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不喜欢他,没关系,我认为这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中伤他!?”

“不是,你听我说,他在浴室里……”

“我不想听了!不要再说了!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柯谩捂着耳朵大喊,钟谣表情一滞,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柯谩,她叫着叫着哭起来,浑身不住颤抖,仿佛就在崩溃的边缘。

很久,钟谣缓缓吐出一口气说:“好吧。既然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说什么了,你自己小心。我走了,再见。”

门轻轻关上了,就像两个曾经互相连接互相扶持着的世界被一截为二,断得干干净净,连一丝共通的空气都不复存在。

一边是轻叹,一边是抽泣。

第13章 出走

钟谣已经买好了车票,柯谩是她在上海唯一可以借宿的地方,如今连这里也没法留下,她也只能先回去杭州再做打算。

中年发福的钟母平日在家不化妆,满脸的疲意尽显无疑,现在她看着门口的女儿,一脸惊讶:“你怎么回来了?”随即看到钟谣手里的行李又说,“搬回来?为什么?”

钟谣点点头拖着行李进门,瘫软在沙发上长舒了口气才说:“恩,我要回来住一段时间。”

钟父钟母都穿着睡衣,显然早已睡下,此时被她的敲门声吵醒,看他们一脸困倦,钟谣有些小小的歉意,可是她不得不如此,因为她当初离开杭州时,就没有拿家里的任何东西,包括钥匙。

钟父看了她一会转身踏上楼梯,走了两格之后突然停住,低声问:“你男朋友呢?”

“分手了。”钟谣淡淡道。

钟母一听,尖利喊道:“我就说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货色,当初要给你介绍肖总你还不要,现在好了?还让人给甩了,找男人眼睛也不睁开些。”

钟谣真想说:你眼光好,好到跟着一个小公司即将不保的男人在一起了一辈子。可她不想与她多话,而且自己要搬回来住还是少跟他们起冲突的好。

钟父没有钟母那么多抱怨,他听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就上楼睡觉了,钟母让钟谣自己去房间睡东西明天再理,然后也不管她就回房了。

钟谣并没有马上睡觉,她躺在房间的床上,看着从她小时候开始就没有变过的一房间装饰,那些遥远的思绪开始翻滚而至。

钟谣从小就不爱读书,家中的父母更是懒得管她,父亲经营着一家小公司,常常要为周转问题忙的半死。

母亲嫁人之后就没再工作,她做着一切上流社会贵妇做的事情,参加聚会、相约打牌、互相攀比。在外面她金光闪闪,回家却要精打细算,只有在家里,钟谣才会看到她艳丽的外表环绕的那双眼中掩不住的深深疲惫。他们都那么忙,所以钟谣似乎理所当然得就变成了一个有人生没人管的孩子。

从小到大父母都没有这样关心过她,他们有自己的生活,甚至各自有自己的“小家庭”。在他们眼里,钟谣虽然不是拖累可也不是有多么的重要。

有时候她会嘲笑自己的名字,钟谣?很多人以为那是父母为了表达对她的爱所取的。只有她知道,那不过是他们在给她取名字的时候父亲的手机铃声的歌适时地响了而已。

两天没有洗澡让她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她很快洗了澡,睡了下去……

一大早外面割草机的声音就轰轰轰吵个不停,绿色草叶在机器的旋转切割下四散翻飞,四处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清新味道,钟谣轻轻嗅了嗅,那味道虽然不难闻,可她不喜欢,再加上吵闹的声音,睡意顿时全消。

大早,钟谣就起床了。

不过八点,她晃晃悠悠下楼,父母早就在楼下吃早饭,就像外国人的早餐,吐司加果酱,一个煎蛋一杯牛奶。

母亲正在给父亲涂果酱,父亲接过吐司轻声道谢,然后一手拿着报纸一手吃早餐,一切看起来似乎是那么的惬意和温馨。看到钟谣下楼,钟母心不在焉得说:“自己去厨房拿碟子吧。面包自己弄。”

温馨的场面打破了。

钟谣心中苦笑,这两人演戏一般的生活方式早就在他们的生命中根深蒂固,就像对她的那种不咸不淡的态度一样。

她洗漱完拿了盘子到餐桌边,自己动手拿吐司,涂果酱,倒牛奶。

钟母突然不满抱怨道:“这下家里的开销又得多了。”

手下杯子一晃,几滴乳白色的牛奶滴在了桌上,钟谣没有去擦,而是放下杯子转身上了楼,钟母大声说:“你看她这是什么态度?”

钟谣再下楼时,手里拿着一张存折:“这是五万,我所有的积蓄,就当是食宿费。”她放在桌上,朝钟母推过去。钟母眼睛一亮,却很快掩饰住了,她嘟嘟哝哝道:“这么点还不够我买个LV,只能买个快下架的。”

她把存折塞进肥大的裤子口袋又说:“你看看人家囯美美,就是你那个初中同学,长的很一般的那个。我那会儿去参见你家长会的时候她妈只是个臭卖鱼的,现在人家囯美美嫁了个台湾富商,一家人都跟着升天了。”

‘升天?我可不想升天。’钟谣撇撇嘴不理她,她又说了几句,觉得无趣才关上了话匣。钟谣很快吃完早餐就回房了,她知道父母很快就会出门,他们总是有忙不完的交际,忙不完的事情。

好在保姆上午十点就会来,有人给她烧饭吃。钟谣知道保姆叫张嫂,是家政公司的精英。不知为什么,钟谣一听到这个精英就想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上次在这里见过的某个精英有关系。

她躲在自己房间里看书,一天时间过得飞快,下午临近晚饭时,钟父钟母都回来了。钟母一回来就上楼来找钟谣,对于如此破天荒的事情钟谣表示很费解。

“钟谣啊,你在吗?”

“在。”钟谣从床上起身,将书放在桌上,才缓缓踱到门口开门。

迎面就是一片大红色。

钟母满脸堆笑将一件红色晚礼服推到钟谣手里笑道:“谣谣,这个好看吗?”

谣谣?钟谣皱了皱眉,这样的称呼她想也许在很久以前她是听过的,比如幼儿园时期,不过她现在已经不记得了:“这是?”

“给你的啊,妈妈刚才经过商店的时候看到的,好看吧?多适合你。”她拎着晚礼服的袖子贴在钟谣身上,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兀自满意地笑了。

“我要这个干吗……”钟谣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自觉想到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钟母笑道:“穿啊,还能干嘛,我女儿穿上这衣服一定很好看。”说完她连衣服带盒子塞到钟谣手里说,“快吃饭了,赶紧下来吧。”

看着钟母三步一回头,一笑百媚生的摸样钟谣有点想自挂东南枝了,她关上房门随手把那件红色晚礼服丢在床上。

那红色真的很艳丽,就如杜鹃啼血,瑰丽得妖冶。

接连几天,钟谣受到了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的待遇,钟母会亲自下厨为她做些好菜,钟父会对她嘘寒问暖。她恍惚着,竟觉得有些像幻觉,真实的幻觉。

直到那天半夜,钟谣睡着之后觉得口渴难耐于是起床下楼倒水。钟父钟母的房间就在她左边相隔一间房的距离。她小心翼翼开门,生怕发出一些声响会影响到她父母的睡眠。就在她要下楼时,不经意一瞥看到父母房门关着,淡淡暖黄的灯光从门下的隙缝中露出,看起来应该是床头灯。

钟谣觉得奇怪,都过了一点了,爸妈怎么还没有睡觉,她轻手轻脚靠近,然后停在了门口,钟母尖细的声音因为压低着而有些走样:“老公,肖总那五十万我们也收了,什么时候开口跟钟谣说?”

钟父沉默片刻道:“过几天吧。”

“那她要是不同意呢?”

“哪容得她不同意,再说了,我们聘礼已经收了,也补在了公司的亏空上了,她不嫁也不行。”

“是啊,肖总说了嫁过去之后才把剩下的五十万打过来,这样我们公司起码能熬过这个坎。”

她愣在那里,心中砰的一声,像天崩地裂一般,她的世界开始碎裂。缓缓的,缓缓的,就像一面被打碎了的镜子,裂成小小的碎片,然后一块一块剥落下来,而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得被玻璃渣滓割得浑身伤口,鲜血淋漓,疼的撕心裂肺。

她竟然痴心妄想自己的父母会像别人家那样对自己,竟然痴心妄想以为从此她就会有一个完美幸福的家庭,竟然痴心妄想自己得到了不曾有过的父爱母爱。

钟谣,你在痴心妄想……痴心妄想!

他们不过是把你当做货物,用你来像有钱人兑换钱财,用你来挽救那个可以支撑住他们颜面的小公司。

她后退开去,冷冷一笑:‘钟谣,你怎么如此天真……’

她没有直接破门而入厉声质问,她不是不敢,而是不愿,对于这样的两个人,说什么都是枉然。也不顾脚下是轻是重,跑回房间将才打开没多久的行李箱又一次规整起来。

似乎是听到了响声,很快就有人来敲门了,钟母柔声问道:“谣谣,你没睡觉吗?”

钟谣没有回答,继续理着的东西,钟母又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应答,她说:“我进来了哦。”

她的手刚刚搭上门把,门把突然自己动了,开了,钟谣拖着行李箱与她面对面站着。

“谣谣,大半夜的你这是要干吗?”钟母脸色一变,钟谣轻而易举就看出她脸上的慌乱,当然不是为了女儿大半夜要出门慌乱,而是因为收了钱付不出货物而失措。

钟谣冷笑,一手将她轻推开,然后提着箱子就下了楼,钟母尖利的声音不断喝止她,见不起效果,她飞快冲着自己的卧室喊钟谣的父亲。钟父穿着睡衣出来,看到钟谣提着行李站在楼下,怒道:“你干什么!?”

钟谣打开门,冷声道:“为了不让你们成为人口贩子。”

门被重重甩上,钟父咚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才怒喝钟谣的气势早已消失,整个人颓然下来,好像一下老了十几岁,他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她走了,我们现在也还不出钱……”

那一夜,整个别墅区最后两排都能听到凄厉的女人哭声和男人低声呵斥的声音。

第14章 蜉蝣

钟谣拖着行李箱走在子夜时分的马路边,比起白天的车水马龙,此刻的马路显得那么冷清静谧。偶尔有一个飙车族驾着跑车飞驰而过,改装过的排气管轰鸣着巨响,靠近时那声音让人耳根发痛感觉头都要炸了,然后轰鸣着远去,可那让人叫苦不迭的声响犹在耳畔。

钟谣抬头看了看天,这一幕多么熟悉,她想。

不久前她才经历过一次,半夜拿着行李箱出门,就像一个远离故土的游子,无家可归。只不过这次少了地瓜。

地瓜?

钟谣顿下脚步,月光皎白,朦朦胧胧,从天际笼下,为万物都罩上了透白绢纱。为山川,为河流,为高楼,为人,为草木,为蛙虫。马路边一棵长势奇壮的法国梧桐落在繁茂的草丛里,灰白的树皮上布满伤疤,却像树的本身那样与周围长在一起,想来是这棵树还是幼树时被刻下的,借着树荫的遮盖,月光照不到树下的草丛,夜深时,总有轻不可闻的虫鸣从那片黑暗中隐隐透出。

虫子,钟谣听说有一种叫做蜉蝣的虫子,朝生暮死,它们的一生只有一天,清晨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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