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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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蓝丝正伤心欲绝,心思缭乱,没有加以什么注意,不然,略施小技,和他开个玩笑,他就有一阵子虚惊,不得安坐了。
我开门见山:“人头大盗的大概,我们都知道了,你且说你有什么收获。”
黄堂大是兴奋:“这人,名叫田活,本籍波兰,入籍法国,本来是一个细菌学家。”
我瞪著他,虽未出声,但意思很明白:这算是什么收获?
而蓝丝听到了“细菌学家”时,略扬了扬眉 降头术在细菌的研究方面,领域之广,绝非实用科学的研究,所能想像于万一。
黄堂又道:“这人,在我提及的那几次有人头失窃的时期,都恰在当地 他并没有参加聚会,但是却和与会者联络,并且旁听,他这样做,是何目的,却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你不能单凭这一点,就当他是人头大盗的。”
黄堂道:“自然,可是,一个细菌学家,为什么要不断地到处旅行?”
我叹了一声:“人人都可以到处旅行,而且,细菌学家要死人头来作什么?”
黄堂被我的话,降低了情绪,过了一会,才道:“他在来本市之前,有半年光景,下落不明。”
我呆了一呆,现代人“到处旅行”所到之处,都会留下记录。
当然,要刻意做到没有记录,也并不困难,但一个普通人不会如此。若是一个细菌学家,有“行踪不明”的现象,那确然值得注意。
黄堂见我感兴趣了,他也打起了精神:“半年之前,他在新加坡,然而,新加坡却没有他的离境记录。接著,他就来了本市。”
我道:“他从何地来到本市?”
黄堂扬了扬眉:“从法国。”
我呆了一呆:“他没有从新加坡回法国的记录?”
黄堂道:“没有,不知道他是如何从新加坡回法国的,也不知道在这期间,他干了些什么。”
这真是有点意思,我来回走了几步:“这一点,可以直接问他 他在本地,有什么活动?要是有人在这几天盗人头,我们这里,立即可以知晓。”
黄堂道:“他不断找参加这次聚会的科学家谈话,谈话的内容,和他那天在会场上所说的相同。人人都不愿和他多说,只当他是疯子。”
我皱眉:“他那天的话 不是很容易明白,可也不是全无道理。”
黄堂道:“只有一个科学家,和他谈得来,那人是你的旧识 ”
我失声:“陈岛?”
接著,我就想到,我不应该感到意外。科学家分为两种,一种是有想像力的,另一种则没有。陈岛属于前者,那个叫田活的细菌学家更加是,他们两人,臭味相投,有共同的话题,是必然的事。
黄堂又道:“只可惜他没有行动,不然在他有所行动时,人赃并获,那就好了。”
我道:“如今他二十四小时在你的监视之下,一有行动,你必然可知。”
黄堂很是自负,取出了一具小型无线电话来:“我来的时候,他和陈岛在酒店之中,我进门口的时候,知道他已离开了酒店 ”
说到此处,那小型电话上有一个小红灯闪耀,黄堂按下一个掣,靠近耳际,刹那之间,他现出了古怪之极的神情来。
温宝裕疾声道:“他动手了?”
黄堂张大了口:“不,他……他和陈岛,到……到这里来了!”
一语未毕,门铃已响,红绫哈哈一笑,因为黄堂此际的神情,确然可笑,她去开门,门外,陈岛和会场上发言的那人,黄堂已查清他的底细,是细菌学家田活,两人并肩站著。
陈岛由于被红绫庞大的身躯,遮住了视线,所以正在问:“卫斯理先生在么?我是陈岛,有事相访!”
红绫侧了侧身子,陈岛已然看到了我,向我扬了扬手。我道:“请进,你带来的这位朋友,是田活先生吧!”
我之所以开门见山,一下子就叫出了田活的名字来,是基于一个原则。
这个原则是:做贼心虚 此所以世界上有了“测谎机”这样东西。
如果田活正是我们预料中的“人头大盗”,那么他突然之间,听到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来,总会有点失常的表现的。
这时,田活和陈岛一起进来,我这样说了之后,用心留意他的反应,在我身边的白素,自然知我心意,她更是留神。
只见田活果有惊讶的神色,可是那属于正常的反应,接著,他就道:“卫先生果然神通广大,竟然知道本人的贱名!”
我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 我怎么知道,那是黄堂查出来的。
我笑了一下,故作神秘,可是田活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大踏步走过来,和我握手 他握手的方式,热情有力很予人好感。
他道:“陈博士一再和我说,若是不认识卫先生,乃是人生一大憾事,所以我就冒昧前来了!”
我忙道:“陈博士太过誉了 ”
我们在寒暄,屋中好几个人的视线,盯在田活的身上,都想看清他究竟是不是人头大盗。
田活却像并未注意他人,一仰头:“我此次一则是想在聚会中结识多一些科学家;二来,是想见到卫先生,所以上次在会场之中,我一 子就可以认出阁下来,但没人介绍,总是难以深谈,现在可好了!”
他说这番话之际,不但诚恳,而且还在不断搓著手,以表示他心中的真正欢喜。
黄堂陡然在旁插言:“是啊,和卫斯理,什么都可以谈,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从人的头发眼睛,直到整个人头,都可以深谈!”
【五、怕得要命】
黄堂在话中,故意带出“整个人头”来,自然也是为了观察田活的反应。
田活的反应很奇特,他并无特别的惊惶,但是却有极大程度的兴趣:“卫先生对人头有特别的研究?是的,卫先生早年的经历之中,曾有人“换人头”的那一宗古怪事情,不过我对这件事的真实性,颇有怀疑。”
凡是有人表示对我的经历的真实性,表示有所怀疑之际,我的反应一贯如此,这时也不变。我笑道:“当然是虚构的,莫非你还以为是真的不成?”
田活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他又道:“说起人头,近有一个叫“人头恋”的故事,卫先生不知是否知道?”
我微笑:“听说过 一个大好青年,生了绝症,有一个怪博士式的人物,把他的头割了下来,令之单独存活。是不是这样?”
田活连连点头:“是!是!卫先生认为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他竟然一本正经,和我讨论起“人头”来,这颇出我的意料之外。
因为他若是人头大盗,别人提起人头,他应该敏感,会避而不谈才是。可是,如今他的态度,却既是热衷,又是认真。
我道:“若单说“有可能”,当然是有可能的!”
这时,首先耸然动容的是蓝丝。
从蓝丝一进竹屋,看到猜王大师的头胪失去的那一刹问起,她自然而然,认定猜王大师已经死了 这是极正常的想法。
可是,如今在我和日活的可称并不正常的对话之中,竟然大有“人头离体,仍然活著”的可能,这自然令她大是紧张。
她失声道:“单是一颗人头,也能活著?”
田活道:“是啊,那个故事如此说,而理论上来说,也可以说得通,人的生命来源,主要是脑部,而脑部所需要的是,饱含氧气的血液,由身体负责供应。而脑部若是能继续得到血和氧的供应,有没有身体,都是一样可以存活的。”
蓝丝望向我,又望向白素,我们两人都无法反驳田活的话,所以一起点了点点。
黄堂冷冷地道:“看来,不是卫先生对人头有兴趣,而是阁下对人头大有兴趣。”
田活虽然其貌不扬,可是此际,神采飞扬,侃侃而谈,他道:“凡是可以深入研究的课题,我都感到兴趣!”
黄堂的应对,十分老练,他紧盯著道:“然则,阁下对人头有什么研究成果,请说来听听。”
田活一皱眉,没有立时回答,在一旁的陈岛,却并不知我们在怀疑田活是“人头大盗”,所以他一笑:“田活先生是细菌专家,并非人头专家!”
黄堂踏前一步:“陈博士,你才结识他,怎知他对人头没有研究。”
田活侧著头:“这位先生真奇怪,怎么知道我对人头有研究?”
这一问,黄堂倒也难以回答,他只好道:“听你刚才和卫斯理的对答,听得的印象。”
田活忽然叹了一声:“太难了,人头其他的部分,倒也罢了,最主要的是脑部,它是生命的主枢,可是偏偏,人类对自己的脑部,所知极少,就算是外星人,对地球人的脑部,只怕也所知不多!”
他说到这里,向我望来,我点了点头:“是,外星人对地球人的行为,常感到不可理解,那就是由于对地球人脑活动缺少了解之故。”
田活一摊手,向黄堂道:“如果你说的“人头研究”是指人脑研究,那我也未能突破,一无所得。”
这时,我不知怎地,忽然莫名其妙,想起他在会场中所说什么“间谍潜伏”云云那一番话来,我便突兀地问:“你曾说人类遭到了间谍潜伏,那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是忽然想到了就问,并没有期待有什么特别的结果。可是田活一听得我问,当时双眼发光,用力一掌,击在桌上,神情也激动之至,向陈岛道:“你说得不错,为人若是不见卫斯理,真是遗憾!”
他忽然之间,有这样夸张的反应,当真令我莫名其妙,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说对了什么,正合了他的心意。
他又道:“除了你之外,只有他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真是了不起!”
这时,不单是我,其余各人,也全都莫名其妙,黄堂甚至不由自主地摇著头,神情沮丧,我知他的心意,田活说话,颠三倒四,看来神经不是不正常,把他当作是人头大盗,只怕是找错目标了。
陈岛却居然附和田活的话:“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卫斯理是我们同道中人!”
我不禁好笑,不知自己为何成了他们的“同道中人”,他们的“道”又是什么?
这时,情形变得很是滑稽,由于黄堂的分析,成了我们的先入之见,所以我们都把田活当成了是盗人头的疑犯,所说的话,也都是想逼他说出“真情”来。
可是田活却显然另外有话要说,所以双方之间的对话,就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各自在自说自话了。
而田活对于黄堂的问话,显然并不重视,这时,他忽然一脸严肃,又显得很是神秘,先吸了一口气,然后向各人望了一眼,再望向我,欲语又止。
他的这种“身体语言”,无异是在告诉我,他有话,但是只能向我一个人说。
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对他道:“看来你对我的故事相当熟悉,那自然应当知道在这里的几个是什么人,有话,只管直说无妨。”
田活连声道:“是是!”
可是他尽管“是是”,却仍然不说什么,只是不住地望著黄堂。那情景已是颇为难堪了,黄堂大有怒容,跟他不容气地对望,田活居然又道:“这位先生……和卫先生你的关系,好像很不密切。”
他的意思,再明白也没有 他要说的话,别人都可以听,但不想给黄堂听,这简直是不礼貌之至了。
黄堂的脸色,自然是难看之至,他闷哼了一声:“我还真的非听你的话不可!”
田活也沉下脸来:“我要说的话,和阁下的职务,一点关系也没有。”
黄堂也上了火:“未必,我的职务之一,就是调查各等罪行!”
这句话说得够重的了,我心想:坏了,田活要翻脸了!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刹那之间,田活的神情,变得讶异之极。
他的那种神情,我敢断定,不会是假装出来的,他立时道:“连这种……罪行,也在你调查之例?”
黄堂提高了声音:“是,不管遣罪行多么怪诞,都是我调查的范围!”
田活仍以一副极端讶异和不可解的神情,望定了黄堂,摇著头,像是自言自语:“不会吧,你如何去调查?”
两人之间,对话到了这一地步,我已看出其间必然有著误会了。
黄堂所说的“罪行”,自然是指盗人头一事,可是田活必然误会了,田活心目中的“罪行”,是另有其事,不然,他不会和黄堂有这样的对话。
可是黄堂由于一心认定了田活是人头大盗,所以还未曾发现其间有误会,反而还觉得合榫之至,他又道:“别以为我没有线索!”
田活陡然一震,刹那之间,竟然又惊又喜,嚷道:“你已有了线索?这真了不起,请问从何开始?”
黄堂向田活一指:“就从你开始!”
田活先是一怔,奇讶的神情更甚,接著,便很是失望:“从我开始,唉,我也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我听到这里,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两人所说的,绝不是同一件事。
我向黄堂一扬手,低声道:“你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