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伊月-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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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庆帝喝道。
南风傲置若罔闻，大步离去，脚下踩着的是一份份坚毅的步伐。
“好孩子，朕既已许下承诺，就一定让你风光嫁进皇家。”看着面无表情的雪吟，庆帝有些担忧道。
“是啊，皇上金口一开，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花后扶正雪吟脸庞，柔声说道。
默然点头，原来被他拒绝，还会流眼泪，十几年的注视，竟是比不上一个相识不足年的人，情何以堪。就这么一次，跟着心走，放任自己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样偶尔的放纵，会不会得到一丝怜悯。雪吟暗自在心中自嘲着，在那个人面前，自己竟是连尊严都不管不顾了……
☆、第三十二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接下南风璟递来的茶水，一仰而尽，猛拍向石桌，蹙眉怒道，“这次绝不会让她得逞，七年，一生能有几个七年？”
无奈望着一地狼藉，亲骨肉都不在乎，又能怎样呢？
“五哥，雪吟她……”停顿一会儿，“父皇不会那么容易改变心意的，不如……”
果断扬手打断，“我要的只是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此而已。”
两人的对话，让苏雨想起初次看到雪吟，那一身红衣，倔强的样子，用凶狠伪装自己柔软的内心，不敢流眼泪，不愿意受伤害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小刺猬，蜷缩一团，立起所有的刺。
“你可曾想过她的感受？十几年的相处，我不信你就没有一点察觉。”苏雨突然道。
南风傲猛地回头，着实惊了一跳，僵硬的表情瞬间柔软下来，方才语气中的决绝顿时不知了去处，“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似责备的话，此番听来，全成了赤裸裸的担心。
“是啊，怎么没叫我一声，我可是一直在外面候着呢。”南风璟道，故意加重候着二字语气。
目光淡淡地落在远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渐渐收回，静静地看进南风傲，“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如今良人就在眼前，为什么要一而再地错过？”
闻言，南风傲一怔，灼灼望着苏雨，“良人又何尝需要等？”
风微动，缭乱了耳边的发，青丝映在额前，不甚清楚眼中的光彩。滚滚红尘，纷繁着的，弥足珍贵的，莫过于默默地等待，不求别的，唯独那，偶然回眸，相遇的瞬间，便已足矣。
“良人？不过是替身罢了。”低垂着头，轻叹了声。
南风傲轻环住苏雨，想要竭尽全力，往这瘦弱的躯壳灌入一丝希冀，小心翼翼的，轻手安抚，“不过是苏雨罢了。”
熟悉的感觉，曾几何时，彷徨无助的时候，养育自己的父母亦是这般耐心地抱着自己，一边舒着自己的背，一边柔声说着，“你不过是我的女儿罢了。”只这么一句话，多少眼泪和害怕，瞬时都可以不见了。
陌生的世界，被无助、害怕侵蚀着，这个人的怀抱是温暖的，似乎可以从这里汲取力量。正要任由自己，忽然一抹红衣刺目，苏雨一惊，猛地推开南风傲。
“你来做什么？”南风傲冷冷问。
雪吟并不回答，一瞬不瞬地盯着南风傲，颇有些你不过来，我就不说的意味。
苏雨轻推了南风傲一把，“过去。”
力道是极小的，伤害却是不可小觑的，苏雨又肯定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快些过去。有时候，伤人的总是在于琐碎的一些不经意间，而细节构成的整体，往往更容易经不起抽离，人类的心，也许正是这样。
短短的一段距离，步履如常，心里有隐隐一种声音，甚至是希望这距离那端永远没有尽头的。
“终究是过来了。”雪吟道。南风傲并不作声。
“接来下这个话题，或许你会很感兴趣。”灰眸猛地收缩，警惕看向雪吟。雪吟自嘲一笑，“你们在找的东西，对南风国是至关重要的，对于你而言，似乎还有比这更让你在乎的。”
“什么意思？”南风傲紧张道。
“哈哈，果然开始紧张了呢。”雪吟笑着看了眼苏雨，“她和千月夜的心脏就是你们需要的东西，七年前你救下的和七年后就要失去的，你要怎么选呢？”
“你在胡说些什么？”南风傲怒道。
雪吟冷哼一声，迅速将一粒药丸塞进南风傲口中，“现在我就把过去还给你，自己看看清楚。”
“啊。”南风傲捂着头，过去的一幕幕，忽然之间，毫无防备地全部涌进脑中，充斥着每一根神经，忍痛吃力道，“那又如何呢？”
“看来你记起来了。”雪吟道，“那我就直说了，七年前的那块月石，我可以给你。”
“条件？”脸色略白，南风傲冷冷问道。
“娶我。”雪吟亦冷冷答道，不带丁点感情，似乎说的并不是关于自己的事。
“如果我不同意呢？”南风傲道。
雪吟微愣，随即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无声的对视，两人都毫不示弱，雪吟似是有些不耐，先开口道，“在双月前，等着你。”
见雪吟离开后，苏雨快步走到南风傲身边，担忧道，“没事吧？我见你神色不怎么好。”
南风傲握住搀着自己的手，给以舒心笑容，“没事的。”
闻言，苏雨秀眉蹙得更紧了，“告诉我。是不是和我有关？”
南风傲仍旧笑得温柔，“真的没事的。”
“胡说！”苏雨忽然变得凌厉，“最先溢出笑容的地方是一个人的眼睛，现在你脸上的笑容，不过是硬撑罢了，你的眼睛透出来的只有担忧，不是吗？”
南风傲一怔，“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做好自己，苏雨立在原地，望着南风傲背影，默默然了。
“那你现在全都记起来啦？”南风璟惊讶道，“也就是说七年前，你是为了确保雪吟手中的月石，才狠心向月夜射了那一箭。”
南风傲沉沉点头，“月石就是月夜的心，我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它被雪吟毁掉。可如今……”
“可如今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苏雨身上。”南风璟恍然道，“父皇不是说月石坚不可摧，即使雪吟拿着月石，又能怎样？”
南风傲摇头，“事情并非你所想那么简单。每逢双月，月石就会复原。”
“复原？”南风璟道，“月石复原到初心的形态，那个时候，岂不是我为鱼肉？”
“不错。”阴郁的面色，讳莫如深，“那个时候，不仅对月夜的性命造成威胁，而且也未必挽回得了四国的命运。”
“因为复原，不再具有月石原型。”南风璟蹙眉道，“那我们在双月之前拿到月石，不就好了吗？”
“拿到？”忽然间，带着几许怒意，“难道你忍心失去苏雨？”
南风璟一愣，没想到南风傲会有如此一问，随即反应道，“雪吟不是有一块吗。”
“那月夜又该怎么办？没了月石，月夜同样会没命……”
“唉。”南风璟叹气，“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我可真没辙了。”
“夜兰沚呢？”南风傲问道，“或许他会有对策。”
“有些日子没见到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夜师父应该是和月夜在云岭寒池。”南风瑾补充道，“以前偶有听他提起寒池可以维系人的精魄。”
闻言，南风傲便起身，“我去云岭看看，你和苏雨留在这儿。”
☆、第三十三章 明了初心方透彻
初冬的夜，来得很早的，阳光也懒得留在外面受冻，早早地就回家了。到这个世界快要一整年了，遇到的人，发生的事，似真实又似梦境。
脑袋搁在双膝上，窗展半扇，侧头看着前段时间还是新芽的树木，如今，却已是光秃秃一片，就连那偶尔一片落叶也掉得光了，看进眼中的，尽是灰色，忧郁悲伤的。
风未起，隐有珠帘悄悄碰撞的声音，苏雨警觉地直起身子，一双眼睛张得圆圆的，像是黑夜中的小猫，扫视着漆黑的屋子。
“挺机警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黑色中传来。
苏雨并不作声，等待着那人的下一句话。
一抹血色瞬间移至苏雨跟前，狠狠掐住其脖颈，呼吸越发困难。
苏雨艰难道，“雪吟。”
“怎么，是我，很失望？”手中力道不减半分，“只要没有你，他势必会答应我的条件。”
“咳咳……条件？”苏雨疑惑道。
雪吟冷哼一声，“看来他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我就偏不如他的愿。”说着，手猛地向苏雨胸口击去。
心脏突然停止了动静，苏雨无力摊倒在地，雪吟松开手，口中不停念着，一道银光自苏雨心间迸出，撕裂的痛，脸色惨白，怒视雪吟道，“你做了什么？”
妖媚的笑，慢慢在红衣上绽开来，缓缓蹲下身子，探手在苏雨心间游走，突然面色变得狠戾，猛地一抽，月石便已收入掌中。
优雅起身，展开手中月石，“知道这是什么吗？”不屑看着地上的苏雨，“不知道也无妨，好好享受双月前的时日吧。”
“怎么了？”南风璟只着一件中衣，一只脚赤着，急急道，“你房里动静不小。”
借着南风璟的力，撑起身子，无力一笑，假作没事道，“不过是梦靥罢了，没事的，快些回去，凉了身子，我可没力气照顾你。”
南风璟嘴一嘟，假作不高兴道，“我可没奢求你会照顾我。”
吃力站起来，推着南风璟出了门外，微微有些喘，“好了，就你话多。”轻掩上门，颓然跌坐在地上，冰凉的，清醒的，可以感觉到，心口如此冬夜，静默得全是真实。
也好，就这样离开，谁也不拖欠谁，我本就不属于这里。蜷着身子，闭着眼睛，仍旧关不住内心的流泻，温热的泪在衣衫上染开，很快，已是冰凉一片。
云岭路，蜿蜒而上，盘在高耸山体身侧，窄窄的，容下一人。云雾环绕的山腰，夜兰沚正快步走下。
“果然在这儿。”南风傲道。
“她呢？”两人同时问。
“和六弟在宫里。”淡淡望了眼夜兰沚身后，已是了然。
夜兰沚微颔首，“寒池。”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下走，听闻南风傲所言，夜兰沚竟也是蹙紧了眉头，久久未发一言。
“我若娶了雪吟，亦是只可保全一方。”南风傲沉声道，“你可有周全的法子？”
“若我有法子，自不会送她上寒池。”夜兰沚道，“月石虽有两块，若是放回四方阵中一块，那她们俩中必定会失去一个。”
“两块？”南风傲道，“苏雨体内的也是月石？”
“苏雨来自异世，体内月石本处于沉睡状态，本可以在双月之时，借着她的力量将月夜复活，只可惜……”夜兰沚有些悔恨道，“只可惜，那日让绿曲坏了事。”
南风傲瞳孔猛收缩，“难道……”
“想得没错。”夜兰沚道，“那日在云岭寒池，我们晚到了一步，绿曲确实已经将苏雨体内月石唤醒。本以为将月夜再次冰封，一切便可复原，但现在看来，只是徒劳。”
默叹一声，两人均是表情严肃，“若是我拿到那块月石，你可有两全之法，保全月夜和南风国？”南风傲似是经过强烈的斗争，说道。
灰眸中尚有几许希冀，静待夜兰沚答复。
“若是家师尚在，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可以复原翠石的裂痕。只凭我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完成的。”夜兰沚面有难色。
“我知道了。”南风傲望向云岭峰顶，惆怅道，“你的意思应该是保留苏雨。”
静静垂下眼眸，静静不语，此时似是没有勇气看着那灰眸。
“无需自责。既然必须伤害其中一个，那还是维持原状的好。月夜本已在七年前就已经落下月华台……”南风傲眼中是悲痛的，“我不想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我只想要她好好的。”
一抹复杂之色闪过狭长目中，“记起来了？”
南风傲点头，“我不愿自己在乎的人，成为别人威胁我的武器。”
“她对你来说又算什么？”夜兰沚忽然问道。
如此一问，倒是让南风傲措手不及，一瞬慌乱，狭长眼中，印着自己略显不安的模样，不发一言。
“好好想想清楚，一个人的心，不可能大到同时容下两个人的。”夜兰沚不着感情道，“明了初心，才能把一切看得透彻。苏雨出生就战胜天狼星，存于异世，天命如此。”
“那你呢？她对你来说又处于何种位置？”南风傲问道。
夜兰沚轻轻一笑，眼中是柔情，云淡风轻，“等她，是我活着的理由。”
“在这之前，你就知道苏雨必然会来？”南风傲有些疑问道。
夜兰沚又是轻息一笑，“我命属那颗天狼星。”
南风傲更加疑惑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并不是在双月夜生的。”
“每颗天狼星在双月前五年便已出世，只是在双月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