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伊月-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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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南风伊月
作者:予木兮
内容介绍:
绝望地告别生活了二十年的世界,不想,命运竟让她绝地重生。
南风国山后,初次相遇,灰眸中印出的人,究竟是谁?
云岭寒池的许诺,最后能不能成真?
天下四国,只为这一瓢红颜。
☆、第一章 别红尘奈何逢生
夜色微浓,苏雨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散落在脚下的水泥路上,给人心中添了几许宁静,工作一天的疲惫似是被遣散了几分。
“出租车,”苏雨迎面拦下了一辆的士,“鹤水街146号”。仰头靠在副驾座上,双目微阖,不曾注意车并未向目的地前行。在夜的沉寂之中,一只粗糙的手突然抚在苏雨的大腿上,苏雨猛地张开双眼,出租车司机的脸上泛着油光,焦黄的牙齿透着不怀好意的奸笑,“小姐这样疲惫,让我来陪你乐乐”。“啪”,苏雨大力地给了出租车司机一耳光,随即欲开门跳车,出租车司机冷哼一声,“门窗已经锁了,老实呆着吧”。
街道两旁没有行人,出租车径直地向前跑着,苏雨双眉紧蹙,突然自两瓣薄唇透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在夜色之中奔跑得越发快了。出租车司机两眼一瞪,大喝道,“快滚开,老子可不想死”,苏雨愈发笑得灿烂,“被世界遗弃的可怜人”。“哐当”,连人带车坠入了河水之中,伴着溅起的巨大水花快速下沉,司机焦急地敲打车窗,求生的本能使其焦急不已,却是好运不在,永远地困在了里边。
车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司机早已缺氧昏厥,苏雨静静地靠在座位上,唇角含笑,辨不明到底是悲是喜,唯有自眼角缓缓滑落的两行清泪,衬托出了几丝悲伤。自嘲地回想着即将走进尾声的一生:母亲生下自己便死了,父亲竟狠心把未足月的婴儿抛弃路边,二十几年来,杳无音讯。直至今日,事业稍有进展,那个所谓的生父竟千方百计与自己相认,害死自己的养父养母,目的只是为了金钱。多么可笑的一生,就快要结束了,然而自己竟连一星半点的舍不得都没有,终究是被抛弃的人啊,不会有人心痛,就连自己也不会。
渐渐地,随着这寂静的夜、冰凉的河水,苏雨和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世界永别了,不带一丝留恋的……
夜空中,明亮的圆月把南风国的山林照得愈发透彻。河岸边,十几匹狼围着苏雨,两匹个头稍小的舔着苏雨脸上的伤痕,似乎并无伤害她的意思。“嗷呜”,个头最大的那匹狼朝山林上空长嚎一声,继而苏雨身边的狼也跟着头狼嚎叫起来,似是向无垠夜色的另一端呼喊着。
面部酥痒、微凉的感觉让苏雨慢慢苏醒,微抬眼皮,几双暗绿的眼睛盯着自己,竟是狼。撑起身子,自己正坐在狼群中间,打量四周,一排排高耸的大树在晚风中萧瑟摇曳,正欲起身,头狼挡在苏雨跟前,绿瞳闪烁,不让离开。苏雨与其对视着,看到头狼眼中并无恶意,其它狼群一齐望着幽深的河岸对面,似在等待着谁。
无奈,苏雨静静地回到起初的位置,目光亦望向幽深的对岸。许久,“嗒嗒”的马蹄声打破了林中的寂静,马上的人随着马蹄声渐近,慢慢露出了轮廓,笔挺的身上透出无尽的威严,斗笠下的黑纱遮住了或是慑人的目光。那人翻身下马,已然落在了苏雨面前,一言不发,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地上女子神情,从震惊逐渐转变为恐惧,眼角两颗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滑下。男子忽然一滞,俯下身,伸出左手,苏雨眼中尽是疑惑,盯着黑纱下的面容,片刻沉寂之后,把手轻轻放在了摊开的手掌中。没有丝毫犹豫,男子握住苏雨的手,轻轻一带,苏雨借力站了起来。男子转身牵住马缰,另一只手牵着苏雨,举步迈向身后漆黑的树林,狼群亦尾随其后。
视线忽然变得亮了些,左边河水倒影着月亮,泛着的波光在身侧小屋的壁上跳动着。男子屈膝,抚摸头狼的脑袋,头狼绿瞳微闭,在男子掌心磨蹭,很是享受,男子起身,头狼便领着众狼没入夜色。
进屋,苏雨打量四周的摆设:小木桌上一只白瓷壶、一只白瓷杯,一张小巧的床,湖水蓝色的帐子微卷,没有多余的东西。苏雨收回目光,正对上黑纱下那道目光,“谢谢,”苏雨正欲询问其名字,临空拋来一套襦裙,走出了小屋。
一阵风抢在门阖上前进了屋,苏雨这才感到一丝凉意。低头看着身上湿透的衣服,和眼前竹绿色襦裙格格不入,一种落寞感顿时生发出来:原来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世界根本容不下自己,竟是连一具尸体都容不下。
屋内半晌没有动静,男子轻叩两下门,似在询问苏雨还好吗。“喔,”苏雨拉回思绪,“稍等”。翠竹绿色衬得肌肤越发白了,竹叶暗纹更显出几分淡雅,米色腰带上的竹叶镂空,竟显腰身。
苏雨轻推门,裙裾随风摇曳,光洁的额头洒着几星月辉,深黑的瞳仁辨不出悲喜,薄唇微启,“很合身,但似乎少了双鞋”,说着低头看赤着的双脚。男子斗笠微侧,带了几分羞涩,转身将马牵至苏雨跟前,示意她上马。
苏雨借男子之力翻身上马,男子牵着马,静静地走着,穿过幽深的山林,踏过河水,似是已走了千山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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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绣鞋流云离别意
黎明,南风国的街市好不热闹,两旁的摊贩或惊奇地看着马上的赤足女子,和牵马的黑纱男子。
在一家名为“行万里”的绣鞋店停住,男子伸手扶住苏雨,让她下马。两人并进店内,店家热情地招呼道,“姑娘不妨试试本店新品‘流云’,很受南风女子青睐”,说着指了指苏雨面前的那双月白色绣鞋,流云卷卷,绣工精致。
“就这双吧,”苏雨转向男子,道:“配吗?”
男子似是没有料到苏雨这么一问,顿了片刻,黑纱轻晃,点头表示很配。
穿上流云绣花鞋,从头到脚,除了头上的马尾有些突兀外,苏雨已然成了南风国的女子了。
回到山林小屋,苏雨坐在屋内仅有的一张竹编凳上,男子立在门侧,目光抛向山林远处。
“过来坐会儿吧,”苏雨起身,走至门前,“我到河边走走。”
正欲点头,突然一阵狼的哀嚎划破了山林,男子猛地抓住苏雨的手臂,沉声道:“别乱走,等我回来”,语毕,便已没入了声音传来的远方。
又是一声哀嚎,苏雨方才回过神来,暗想到:会说话啊。
许久,望着背影消失的远处,哀嚎凄凄,未曾消减。天已蒙上了一层灰色,苏雨终是向哀嚎的声音寻去。
哀嚎声越发清晰,两山之间的凹地上,十几双深红的眼睛围绕着他,左边山上,一女子红衣似血,唇边血笛之音不绝于耳。
红衣女子似是看到了苏雨,笛音骤断,眼中满是震惊,“千月夜,你居然没死。”
笛音停后,男子身边的狼恢复绿眸,苏雨走至男子身边,轻声道:“还好吗?”
男子侧首,黑纱轻晃,“嗯。”
红衣女子见苏雨置若罔闻,冷哼一声,笛音又起,两人瞬间被狼包围其中。狼群双目发着慑人的红光,久久不肯攻击圈中的人,痛苦地在挣扎着,哀嚎声四起,以头抢地,似是想保持清醒。
“快住口,”苏雨怒言,“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红衣女子突然飞至苏雨近前,扼住其下颚,“人性?你居然问我有没有人性?你东国千氏,一夜灭我雪氏满门的时候,可有想过何为人性?”
苏雨愣愕,未及反应,男子已拔剑抵在女子喉间,道:“雪吟,我不想杀你,若你伤害她,我定取你性命。”
红衣女子黛眉微蹙,两眼圆瞪,白皙的皮肤因为怒意染上了几分血色,衬着一身红衣,更显妖媚。僵持良久,忽的,自如焰的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南风傲,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
男子身形一滞,剑势略收,雪吟趁机带上苏雨飞身离开,血笛轻啭,跨至迎面而来的一只赤色九尾鸟背上。封住苏雨穴道,回头对南风傲道:“放心,双月之前,我不会杀她。”
南风傲纵身轻起,直追九尾鸟后,逆风掀起黑纱,剑眉微拢,薄唇紧抿,一双灰色瞳仁紧锁鸟背上那一动不动的身影,直至那抹竹绿色越来越小,变成一个点,最后消失不见。
灰色眸心直抵苏雨心间,明明是那么冷峻,偏偏又生出让人不易察觉的恐惧。苏雨目光一直牵连远方,雪吟带着几分戏谑,道:“不恨吗,他可是杀你的人?”
目光陡然凝视着眼前红衣似血的女子,思忖着她的话,雪吟亦迎上苏雨探寻的目光,眼中似戏谑似认真,难辨其言之真假。“我现在毫发未少的在你面前,为什么要恨。”苏雨平静道。
雪吟一怔,冷哼一声,道:“是吗?那为何他要以斗笠掩面,怕是你不敢直视黑纱下那张面容吧!你怕直视那双冰冷无情的眸心,怕那晚他的决绝重现,怕……”
“够了。”苏雨微怒。心中的疑惑堆砌,让她乱了,在这个未知的世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却还要在外人眼中充当从未谋面的千月夜,苏雨究竟还存不存在?
“果然还是恨的啊!”雪吟讽刺道,低头看苏雨,却有泪斑挂在两颊,“这柔弱的性格还是和七年前一样,还不明白眼泪并不可以解决任何问题。”
苏雨全不理会雪吟的一番冷嘲热讽,暗暗想着:柔弱?我要是柔弱,早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该死了,又怎么会有机会活到今日。我哭,只是因为没有人肯定苏雨的存在而已,只是不想再回到那个被弃置路边的日子罢了。
思罢,擦干眼泪,又回复了平日的冷静,重新直视红衣女子。雪吟被眼前女子突然变得从容的神情一怔,几疑自己看错了,可那样的神情确是发自面前女子,和七年前的千月夜似是判若两人。
“只在心中哭泣,那简直就是一种惩罚。你这么说,只是没有人珍惜你的眼泪罢了。”苏雨不缓不慢地说着,雪吟眼中从起初的难以置信,变为震怒,这些变化都丝毫不落苏雨的眼底。
“咄咄逼人,不适合你,”雪吟慢慢逼近苏雨,捏住其下颚,喂进一粒药丸,“还是一如既往地做那个柔弱的冷美人好。”
红衣女子逐渐变得模糊,最后那红色混着昏暗,变成无尽的黑。“这个世上或许真的没有人珍惜我的眼泪,”雪吟看着昏迷的苏雨,自语道,“不是每个人都如你一般。”
怅然若失的神色,把一身的红,全然淹没,不剩一丝光彩
☆、第三章 梨涡浅笑沐春风
西月宫中,暗香袅袅,乌木锦帐,黛色卷帘,女子的容颜若隐若现,细细的眉,小巧的鼻,粉色薄唇,瘦削的下颚。“或许还该有双清澈的眼睛,”南风璟看得入迷,喃喃自语道,“雪吟那丫头,从哪弄来这么位仙女。”
“咳咳”轻咳两声,苏雨微张双眼,南风璟正盯着她,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似是想把人看穿。见苏醒的人儿,眸光中泛着几许不解,一抹淡笑自南风璟唇边舒展开来,轻声道:“醒了!”苏雨微颔首。南风璟又接着问道:“身体有哪不适吗?饿吗?要喝点水吗?”见女子不答,只淡淡地看着自己,南风璟尴尬一笑,道:“对不起,看你醒来,太高兴,一时忘了介绍自己,我是西花国的质子,南风璟。”
“南风璟,”苏雨默念,那自山林深处,踏过河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斗笠黑纱下那双温暖的手给予自己力量,有些沉稳的嗓音,一双灰色眸心,勾勒在脑海。“南风傲。”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加任何思考的。突然回过神来,见男子眼中突现的震惊,恍知刚才失言。
“你认识我五哥?”男子问道,细细地打量着苏雨,若有所思,“千月夜?你和她倒是很像,我和她只有几面之缘,记不太清了。可她早在七年前便已经死了。那你……”
苏雨目光空洞,似被抽空了魂魄:原来在这个世界,唯一可能是自己的存在也是不在的,那我究竟是谁?是在那个世界窒息而死的苏雨,还是这个异世界已不存在的千月夜?
眼前人儿无助、恐惧的样子,全部收入南风璟眼中,他有些错愕,立在原地,静谧得连发丝落地都听得见。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话语微凉、迷茫,让人心生怜悯。“以前,那里的人叫我苏雨。”
“苏州细雨,柔如斯,美如斯,和你很配的名字,”南风璟道,“苏雨就是苏雨,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要胡思乱想,你只是苏雨罢了。”
南风璟柔和的话语回响在耳边,“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