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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情欲南京-南京爱情-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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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原说说唐安的事情。 
  高个子男生在甘原的那个朋友走后,想把小敏带走,小敏没有同意。 
  酒店外边很冷。小敏陷在白色沙发里。她的两条腿向外拖着,分外的长。长长的毛呢裙向上拉着,丝袜里的大腿晶莹饱满。甘原望着这腿。 
  她看见甘原的嘴唇上长了许多泡泡。 
  甘原喝着咖啡。 
  你的衣服很漂亮,甘原说。小敏讨厌他说服装和鞋子,这全是高个子男生买的。她已很久没到歌厅去跑场了。现在她练习的是纯艺术的舞蹈。 
  她把那些信摊到桌子上,甘原大致看了一下。 
  甘原说这些信正好表明了我的看法。 
  小敏到许多地方查过关于狗的资料。她跟甘原的意见不一致。甘原认为来信进一步说明了初恋那无法抹杀的阴影。 
  她跟甘原谈论起感情来。 
  甘原在她的面前受到了热切的鼓舞,特别是那美丽饱满的腿给了他动力。甘原最让小敏看重的地方就在于他确实从心底里不觉得唐安有罪,至于错误,那更谈不上。这只是一次特殊的经历。 
  甘原说,程君88年受伤,现在快到97年元旦了,这么看,快有十年了,真正的回忆是这十年里的,你想,一人女孩子在受伤之后,她能干什么,她只能回忆,回忆那最美好的时光,而一个沉浸在回忆中的人,她是什么都能想出来的。 
  小敏问他,那她能胡思乱想,没有任何联系地想? 
  甘原冷笑。他说,你应该重视他们的感情,他们的初恋你必须理解,要接受。 
  小敏把对襟的上衣搂了搂。 
  钢琴声停掉。服务生站在他俩的边上。 
  甘原在摸他嘴唇上的泡泡。 
  他说,只有客观是不行的,不能仅仅客观地看事情,现在,你要学会懂得别人的感情。 
  小敏想,怎么了,什么叫别人的感情,难道我生活在别人的感情中?她把咖啡倒到玻璃烟灰缸里,服务生皱着眉头看她做这种动作。 
  在甘原的眼中,她的腿似乎在轻微的动着。 
  他问她,你想过唐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小敏说,他什么也不是,但我爱他,就这样。 
  两人在分手前还是说到了狗。 
  小敏说,我不能想像狗的眼睛是什么样。 
  他说,是红的,在外围有一点黄。 
  你单独见过?她问。 
  他说,没有。 
  小敏让甘原仔细在狗这方面动脑子。 
  小敏到了鸳鸯池,但不上楼去。她不想跟徐阿姨他们讲话,在楼后十几米的池边上,树枝冷峻地伸向空中。楼前的水龙头在寂静中滴水,响声很均匀。她怀念起床上那曾经响动的风铃,在床上那达不到快乐的处境现在反而给了她更深的忧伤的情调,那响声似乎悬挂在这挺拔的树上,移到枝丫上,她听着,听着。在 
  黑暗中,仿佛树丫间突然窜下一个东西,她看了看,她想,哦,也许是狗,假如就是唐安呢,她想那么他的眼睛就真是红的,面容拖拉憔悴,意志衰落,在空气中喘得很凶,呼哧呼哧地抬着头看她。 
  想到狗的牙齿,想到它们的愤怒,于是她有些害怕。 
  但她还是在恐惧中伸手,胡乱的摸着,那涩渍的毛发从指缝间溜过。 
  徐阿姨男人在后面边喊,谁站在那? 
  她跑起来,动物从后边追着。她告诫自己也许并不是狗,也许从头上,从树上,从地里,从房子里跑出来的东西并不是狗呢,那么就是其它的,她一边跑一边想,是什么? 
  是什么?是鸳鸯,对,是鸳鸯,池里的鸳鸯,它们没有形象,没有长相,只是长长地拖着影子,在后边疯狂地追着,她跑得很快,腿像是在空气中浮起来的。 
  第十章 
  1 
  97年8月份,唐安即将离开劳教所了,所里的人对唐安有了感情。他是在4月份拿到先进劳教人员的奖状的。从3月分到8月份,只有李刚来过一次,小芳也没有到劳教所来看望他。得到奖状之后,他成了所里的典型,而这并未使他感到突然,他一直是按这样的方式来生活的,他不再想奋勇地跑起来跳起来了,他愿意按部就班地对待生活。 
  劳教人员大多尊敬他,但他感到人们在私下还是对他有看法,虽然没有人说他是狗,他能猜到别人拥有了这种看法,他无法去改变了,一种说法一旦不需要张口来说的时候,往往更可怕。 
  劳教所要用车子来送他回去,因为他这一年确实为所里做了不少事情。特别是带他的韩教官和钟教官感受最深。他本来是要推辞的,他不想要车子来送他,那太明显了,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从劳教所回来的。但从劳教所方面讲,用车子亲自送劳教人员回去已经是最好的礼节了。 
  他没有过多的争执。 
  那天早晨,大板桥镇起雾,能见度很低,钟教官和一个驾驶员送他,开的是那种后面有铁网的警车。为了安全,驾驶员开了警灯,在浓雾中穿行,唐安突然不想走了。 
  他对钟教官说,我们回去吧。 
  钟教官扭过头来,她比他要激动得多,她说,你终于信任我了。 
  他说,我本来就信任你的。 
  车子绕过大板桥那一带沿山公路,向合宁 
  高速公路的辅线上转去。浓雾渐渐散去,车窗上的水珠子往下流。 
  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生活,如果你问你自己是什么,那你就是先进人员,先进劳动者,她说。 
  先进劳动者?他问。 
  她说,是的,所里给你的。 
  他还没有换掉那身劳教服。钟教官发现了这一点,想让司机在城边找个服装店给唐安换换衣服。 
  唐安不同意,他说这样回去也是可以的,这身衣服很合适。 
  钟教官跟他说她有一个女儿。唐安一下子呆了,他想你都有女儿了。这时他闭上眼,回忆她的套裙下的腿,再睁开眼,发现她今天仍穿着那样的裙子。 
  她问他,你想孩子吗? 
  他说,你问我自己的吗? 
  她说是啊。 
  他很少接触到这方面的问题。他从未想过自己是否会有孩子。钟教官在车上跟他讲她女儿可爱的样子。 
  到城里已经快到中午了。钟教官想代表所里请他在外边吃顿饭。 
  在吃饭时,她跟他讲外面的生活态度问题。她说他进来是态度问题,那么现在你得了先进,我亲自送你出来,也是态度问题,你要学会热爱。 
  热爱什么?他问。 
  她说,你要热爱生活。 
  他很久都没有用镜子来照照自己。今天刚好坐在一面大镜子前,他发现脸上的皱纹明显多了。饭量也不好。对排骨的兴趣还是有,但也只吃了几块。驾驶员了草地吃完饭,到车上去了。只剩下他和钟教官。 
  钟教官戴着一块皮带子手表。 
  他摸了摸表镜,手指异常的温柔。 
  钟教官托了托他的手。 
  他喝了很少的酒,但头却眩晕。他突然环顾四周,看见许多人都在盯着他。钟教官向他坐近一些。他觉得别人的眼睛都在散发那种可怕的红光。他的头发还没长起来,额头向前伸着。 
  他不自在地摇着头,喷出一口含在嘴里的饭。 
  他站起来,想走。钟教官付了帐。 
  他意识到自己还能想到狗,而这一年,他很少说到狗,但他不说,并不意味着遗忘,相反他是能记住的。他在心里诅咒着,但诅咒谁呢?他想到了程君,想到她勾起的这一切想法,但他能咒骂她吗? 
  不能。 
  他咒骂自己,缓慢地重复着。 
  2 
  小敏提出要跟他结婚。他对小敏提出这种意见是有准备的。他虽然不完全理解小敏,但他还是记得他跟小敏以前对生活的设计,现在小敏毕业了,他也从劳教所出来了,结婚当然要按照计划来进行了。他已没有以前的心情,或者说以前他不过是假装而已。   
  《南京爱情》 第十章(2)   
  他跟小敏说他不再适合结婚了。 
  小敏说他很适合,自然劳教结束了,新生活应该开始了。 
  他对小敏说,我已经想过,这样对你不好。 
  小敏说,没关系!我不会在意的,你还是你。 
  他想抱抱小敏,小敏就坐在她边上,她费了好长的时间才抱住她,他的动作明显是太慢了。他想亲吻她,但他对自己的舌头有点忌讳,他知道他舌头的粘液太粘了。小敏捧着他的脸跟他说,我爱你。 
  他对这句话无动于衷。 
  忽然,他感到身体里的血全都涌动起来了,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向外喷发似的。 
  他告诉她,他想她。这句话并不真实,因为在劳教所里他并不想她。 
  她轻轻地抵着她的手,这么小的力气,他的手就动不起来了。 
  她没有脱衣服,他有些害怕,因为他知道她始终达不到那种极乐境界。 
  他在等待。 
  她跟他说,我们去办结婚证。 
  他说,我刚出来,没有工作,也没有房子。 
  她说,会有的,即使没有,我不在乎。 
  她比他更直,他的身体是歪斜的,她跟他说到了诗歌。 
  她问他,你还想写吗? 
  他觉得一年来小敏有了些变化。他自己对诗歌很生疏,他说,我不知道。 
  他想到了艺术学院,想到他在思念中所抚摸过的腿。当然也想到了高个子男生,其实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秘密。 
  他的手就在她乳房上,可他没有什么知觉,好像心里面的那些冲动跟现在的动作之间已没有了联系。他有些担忧,扑到她身上,亲吻着她的脖子,锁骨和胳膊。 
  她紧紧地搂住他。 
  她一直跟他说,我们结婚吧。 
  他还是同意了。 
  这一次,他对风铃声失去了辩别力。她则认真地听着。在他的动作下,她几乎没有反应,只是在那悦耳的有些变调的风铃声中思考着他们所经历过的这几年。 
  事实上,他软弱了,仍然蜷着,头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重。 
  她推开沉重的他。而他也习惯了用手去解决自己的问题。他侧卧在边上,腿斜拉着。她轻轻地用手指摸着他的嘴唇,他的眼睛散着雅黄的光。 
  她吻他。 
  他伸出舌头,她接住。这粘液下的舌头在唇边拖着,一如他沉重的头颅和轻软的身体的缩影,她不禁用手碰了碰,然后,她笑了。重逢时,她没有眼泪,但在心里,她很清楚,也许生活并不会按照个人的意志去发展,人生本来就是这样的。她并不拒绝这样的生活。 
  唐安说,小敏,你不计较我的粘液吧,它们粘得让人难受,你难受吗? 
  她说,不难受。 
  他知道粘稠的唾液和过去所有的欲望一样,都不曾改变自己,它们是再现了自己脑海中的潮湿而沉闷的记忆,记忆中的程君以及恋爱中的欲望,年少时没有如今的粘液,只因为身体并未长成,但动机和亲情如今天一般的生成,在伤病的初恋者的视线中,自己暴露了全部的危险的堕落的情感,欲望永无止境,情感的忠实如狗的玩笑,真实地传达着狗的思路、狗的精神。 
  她抱住他。他的耳朵贴在她胸上,他灵敏地倾听她的身体里的声音,仿佛她一决定看穿他欲望中残破的失败感,他便抖抖毛发,向她相反的方向逃去。 
  但她还是要跟他结婚的,仅此而已,因为生活无法改变。 
  他去问李刚,小敏要跟我结婚,我怎么办? 
  李刚说,可以,跟她结。 
  他想特别牵强地阻止结婚也是无聊的,那就结吧。李刚和吕雅为他高兴,但人们心里都很明白也许他无可挽回地忧郁下去了,他已很少说话,即使说话,也只是小声的,像自己跟自己倾诉似的。李刚说楼总到上海去了,现在公司有他管着,基本上没有业务,他想自己搞一家涂料厂,他要唐安帮他干。唐安说考虑一下。 
  九月上旬,他开了些证明,和小敏一起到保健所去做 
  婚检。 
  小敏搀着他的胳膊,他象完成任务似的。 
  给他做体检的是个中年男子,约有四十多岁。这男医生一见到唐安就觉得不对。唐安没有买喜烟。做婚检时,医生多半能得到一包喜烟,可这次他没有,而且唐安的脸色是阴沉的。 
  他还没给唐安做检查,就对唐安说,你身体不太好吧。 
  唐安说,我不知道。 
  他摸他的全身,重点在下边。完了,男医生说,你这人怎么了,浑身都是软的。 
  唐安说,我就是这样的,我乐意。 
  中年医生一下子火了,说,你这人怎么讲话的,你结婚要对女方负责的。之后,他小声地说,软蛋。 
  他听见了,走过来,伸出了拳头,他碰到了中年人,但中年人觉得他没有力气,并不疼,就推了他一把,他跌到椅子上。 
  这边在闹,隔壁的医生都听见了。小敏隔了好久,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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