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容婚-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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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给小费啊？
我拿起他放在桌上的钱包，瞄见里面有厚厚的一沓人民币，虽然记得他不允许我翻他钱包的规定，但又怕他等会要故技重施装大款耍帅，于是直接抽了张100元朝他晃晃：“够了。”L也没多说什么。这个时候了，我不能再要他的钱。
今天我们做了一场普通夫妻的性爱，没有激情四射的记忆点，也没有满溢酸胀和腿软。但有细微的体贴与关怀，在每一寸的抚摸中，感受到呵护与爱。情人之间，这本应该是常见的，但在我与L之间，难能可贵。
我拖拖拉拉地冲澡和穿衣服。每次分手都是我先走，每次我都舍不得迈出这间房门。“你的手表别忘了。”L声音温柔。我回头望了一眼，他已经在聚精会神地看手机处理工作了。我默默叹了口气，走到房间门口，又回过身来站定，就那么看着他，直到他也抬起头来看见我。
我冲他摆摆手。
道别，我说不出“再见”。我没想过要再见了。
L也向我挥手道别，突然他发现了我纠结难过的表情，于是机敏而坚定地喊了一句：“明天见！”
我眼里酸酸的，多想扑过去吻他，可是我没有。
☆、七十九、预谋的失恋
晚上我跟Y一起在小区周边散步——我们就要告别这里了。新房装修好后又放了小半年，我们打算下个月就搬家。这次的装修我基本没费过心，除了看过设计稿，其他都是Y一手操办的。
走着走着我们不知拐到了哪里，白天也没来过，阴森森的很怕人，突然路边传来一阵狗叫，吓得我一下子蹿到Y的背上。Y自己也吓了一跳，但是紧紧护着我，等冷静下来之后安抚我道：“没事，没看见狗跑出来。”我吓得不轻，像只章鱼一样扒住Y的后背不松手：“哎呀！不要！好可怕！快背着我走！”
Y无奈地蹲下来，背上我走了一截路。
走着走着，我心情缓和下来，前面路过一个老头，Y弯腰驼背的跟他一个水平高度。我被逗乐起来，嘿嘿笑着让他放下我。
Y拍了拍我的脑袋：“真是个小姑娘！”
经历过风风雨雨，我和Y渐渐也培养出了沟通的默契。如果产生分歧，该吵还是会吵，但和好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夫妻之间相互理解和包容是首要的，然后还需要培养出解决问题的统一方式：在了解对方会就事论事、不翻旧帐、求同存异的处理思维后，大多数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Y也开始学会逗我。他有时候开玩笑地说：“老婆就像一个气球一样，有时候骄傲自满了我就扎你一下，让你泄点气。”我气鼓鼓地拍他一巴掌。
安全的关系。不会产生猜疑、焦虑和患得患失的真情关怀，始终如一。
我心里产生了很多感触：这才是正经的家庭生活和伴侣之间的感情。
这也是L对他妻子的感情。
除了性生活略有欠缺，Y在各方面的优势已经凸显出来，比L更多了。如果我想要的只是感情，那么就算L最后给了我，至多也不过就是Y这样子。我何必那么贪心，我又用不了两个男人的感情。而房事问题，我觉得并不是紧要的选项——或者说，光为了它而妥协，代价太大。
Y对我越信任、越迁就、越包容、越好，我对他的爱意和愧疚感就越强烈——现在你们知道了，想要“挽回”一个出轨伴侣的心，要怎么做了吧！如果Y始终对我愈发冷淡，我不思悔改的时间估计要更长久。
我已经下决心要跟L分手了。
然而我们都知道，这必定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击毙命”的尝试，之前已经证实过会失败：双方都不甘于壮士断腕般地放手。
自从上次见面之后，L的心里多少也起了变化：他对分开也开始有了预感。因为他觉察出我的内心是认真的，虽然态度上还有游移。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我说的没有错。
所以第二天，他并没有约见我。我们还吵了一架，L的态度很不好。
当然我知道是为什么，我不能怪他，是我自己不想要他了。我说：对不起。一半是对事，一半是对人。L到底还是体谅了我的情绪，安慰了一下：“我是有点累了，你早点休息吧，你也忙了一天了。”看见他这样的态度和口吻，我知道他还是在意我的（否则以L的性格，早TM就不鸟你了），然而他也在逐渐冷淡——我们真是异常的相似，当发现伤害可能将至时，就会提前启动自我防御保护机制。比如先发制人，比如骗过自己。
我知道可能我们还会再有几次见面。但是最后的结果已成定局，不过是给双方更多的适应时间。
我相信：只要我自己坚定，L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数——在这种事情的处理上，他应该不是第一次。
自导自演的开始，和自导自演的结束吧。
从头至尾，没有期待的表白，我也没搞懂我究竟是否爱L。但结束的时刻，我分明清晰地知道了这是一场失恋，会遗憾，会心疼，也许那个俗套的问题问出来，我的答案也会是：
爱过。
虽然我并不知道什么时候爱的。
不过也不必追究了，反正已经快结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失恋。
那天Y在卫生间里洗澡，我躺床上听歌，当听到辛晓琪的《领悟》时，我悄然把房间的门关起来就哭了。哭得很伤心，无从诉说的伤心。我得赶紧把我的痛苦都宣泄出来，因为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我以为我会哭 但是我没有
我只是怔怔望着你的脚步
给你我最后的祝福
这何尝不是一种领悟
让我把自己看清楚
虽然那共爱的痛苦
将日日夜夜 在我灵魂最深处
我以为我会报复 但是我没有
当我看到我深爱过的男人
竟然像孩子一样无助
这何尝不是一种领悟
让你把自己看清楚
被爱是奢侈的幸福
可惜你从来不在乎
啊一段感情就此结束
啊一颗心眼看要荒芜
我们的爱若是错误
愿你我没有白白受苦
若曾真心真意付出 就应该满足
啊多么痛的领悟
你曾是我的全部
只是我回首来时路的每一步
都走的好孤独
啊多么痛的领悟
你曾是我的全部
只愿你挣脱情的枷锁
爱的束缚 任意追逐
别再为爱受苦
自那以后，我都听不得这首歌。不管过了多少年，只要一听到这首歌我就会想起当时趴在床上的伤心。有时候人对一首歌的感情，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你没办法对别人倾诉，你只能认真地听着歌词里的每一个字，仿佛唱歌的人能懂得你的悲伤。旋律响起，特定的时间、特定的情境就会浮出水面。
在爱得最浓烈的时候戛然而止，势必会留下一片怅然若失。但是比起长相守直到厌倦，还担着一切不可预知的风险，这样难道不会更好些？长痛不如短痛。高位截停，就像《失乐园》中男女主角选择在高chao之时赴死一样，看似荒唐极端，实为最好的结局。
十分钟后，我听见卫生间里水声渐小。我收起眼泪，隐晦地发了一条微信朋友圈为自己打气：你在做对的事情。加油！
☆、八十、催眠
任何一段好的感情，你自我暗示多了，告诉自己它是不好的，它也会变味。
既然决定了要放手，我花了很大的心思去劝解自己：那是不好的，这才是好的。
有用。
当然最有效的方法之一，就是在心里默默“诋毁”对方：
L不过是把你当成炮友，至多是觉得各方面素质还行、值得欣赏的炮友。
你只不过是抢走了小孩子的玩具。
你这次认真说分手，他并未挽留——想到这一点时，我觉得很奇怪。
我跟L分过很多次手，唯有这一次他明白我是认真的。之前那几次，我为了逃离他跟Y过正常的日子，也不能说是不认真；但L总是志在必得地把我拎回来，得意洋洋地看着我缴械投降。现在他对我的喜爱并没有减少，关键可能还是在于看出了我已不那么“爱”他了吧。
L可能会有的难受，也是他自找的。
我也是自找的。我一早就看清了这一点，所以在我和L的关系中，我始终不相信爱情。
在游戏当中的我们都很聪明，很会自保，于是这便也只能称其为一场游戏。我们将真心一直藏在安全的大后方，准备着随时撤资，这样的周旋当然累心，然而切断时又不至于受损。
我对L的心，我相信他一定清楚得很；正如我对他亦心知肚明。
然而我多少还是有一点专属于女人的不甘：难道他就从来没有一点点动真情？
其实我心里面有答案。这只人品不佳的铁公鸡这些年来为我付出的时间，还有金钱，悦耳的好话，下不来台地哄我，我们在一起时的每一个会心的微笑，都是真实的。就算我们兜兜转转虚实隐藏着，还是有一些真情流淌出来交汇在一起。
我只是想听他自己说出来而已。然而这真是荒唐——他不会说，我也不会说，他也不会要求我说。
所以我也不会要求他说。
而且都要分手了，说这些有什么必要呢？只有女人才会在乎这些毫无意义的“仪式性纪念”吧。
其实我知道L付出的并不少——对于他这种人而言——我始终相信，感情中没有优缺点，只看彼此是否适应。在这段感情结束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这就够了。
我只要很多年以后想起来，印象里模糊能记得曾经有一个男人，他的笑容皓齿明眸，带给我西西里岛阳光般的热情生活，每一天都是美梦和开心，就足够了。
这就是没有伤害的分离。不要像个多愁善感的东方人那样，吐什么树洞。
如果生活真如我所想，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我戴着L送的手表，坐在餐厅里点菜。Y坐在我对面，有点吃惊地望着店里的装潢，问我：“这地方你怎么发现的啊？”
我微笑不语，保持神秘——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是L带我来的。我还留有这里的两张代金券，快过期了，不吃可惜。所以今天路过的时候，就带着Y进来了。
“看起来好贵的样子啊！”Y有点无奈地抠了抠手指头。
我微笑道：“没关系，今天老婆请客！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扶正了。在公司里，除了曾经的S，我是最年轻的经理——并且还可能入选高管骨干培养计划。
我会谨慎考虑L的劝告，搭建好这个平台之后，未来在合适的时候选择离开。
Y十分替我高兴，举起果汁来跟我碰杯。昏黄的灯光下，我手腕上的那只蓝气球闪烁耀眼。
我想着L应该也还戴着我送他的手表，不知在哪里陪着妻女欢度周末吧。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其实还有很多愿望没有实现：一顿本地最贵的自助餐、北海道之约……我打算笑盈盈地跟Y一起，慢慢地去践行那些所有与L不曾兑现的承诺。我不会给自己留遗憾。
我牵起Y的手，仔细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我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会忘记很多人和事，只有这双手会永远握着我。
我和Y是夫妻，将来同生死共患难，会基于血脉连结的最高信任，形成军队般铁打般的联盟。当真正的灾难降临的时候，我们会为对方喋血护航，在这个时候，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来挑战夫或妻的地位。
这才是婚姻的意义。
多少人在举着钻戒盟誓的时候，对此还丝毫不知。生活会一点一滴地教会我们，人类与动物的共性及社会属性的区别。爱情，只不过是婚姻的一个附属品。
所以爱情，也可以悄然绽放在别处。
多么痛的领悟。
我忽然想起了这则故事的开头。你们还记得吗？
“是的我已经不小了，27岁。谈过两次恋爱，均以异地恋告终，目前大龄单身剩女一枚。”
我遇到了一个名叫L的男人，一见钟情。他是我的上司，已婚。
第一次见面时他眼里的波光，就像凌晨平静的湖面落入一颗石子。
与L的第一眼相见，我仍记得一清二楚。然后就像狗血电视剧那样，一发而不可收拾。
幸好有那么一些瞬间，隽永雕刻在脑海里。
L会不会也在怀疑，我始终没有爱过他？
毕竟连我自己都难以确定。
我不知道我会给L留下什么。也许是当看见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孩蝴蝶一样穿过马路奔向自己，那一刻放得下一切的轻松心情？
你曾是我的全部
只是我回首来时路的每一步
都走的好孤独
每当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我就回忆起一个不为人知的平行世界，当初春心萌动的天真，苦涩艰难地一步步走到今天，有过纠结也有过无助，有过欢笑也有过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