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爱,旧了时光-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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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安然回到家以后,没理任何人,迅速地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她哭了停,停了哭,渐渐地哭得累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她听见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和开门的声音,迅速地闭上了眼睛。
空气中的烟草气息愈来愈浓,除了迟宇新还能是谁?
迟宇新在她的床边上坐下,久久的凝视着她。她闭着眼睛,心中惶惶不安,想要去看看他此时此刻是何种表情何种眼神,却又不敢去看,不敢去探究面对她,他是怎样的情绪。
害怕被拒绝,害怕对他而言,自己仅仅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那种情绪,那种禁忌的,见不得光的情感,是如此懦弱的,卑怯的,连期待被肯定,都不敢坦然不能够正大光明。
那样的小心翼翼,只因为面对着的那个人,是他。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很久,仿佛很长很长,连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漫长起来。心里像是踹了一只小兔子,突突的跳着。
对方的呼吸声越来越近,渐渐逼近自己。
然后,他的唇,贴上了自己的唇。
温热的。伴随着同样温热的撞上鼻间的气息。
鼻息相闻。
世界忽然就静了。
原先阴霾的情绪,倏忽之间拨云见日,消失不见。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另外一个世界,又遥远,又真切。
唯有迟宇新,是如此真实的存在着。
于是自己的感情终于被肯定。这肯定,几乎让她热泪盈眶,忍不住要哭出声来。
呐,原来在我偷偷的怯怯的喜欢着你的时候。我也是被你喜欢着的。
那颗感情的种子,像是得到了赖以生存的土壤,生了根,发了芽。此后,在他的宠溺之下,日复一日的长成了苍天大树。
隔日清晨,迟宇新送她去学校,下车前,她将那手链往迟宇新扔上去,脸上仍是热热的,她连看也不敢看他,一路小跑着走开了。
这之后,向来不佩戴任何首饰的迟宇新便一直戴着这手链。
事实上,那一天,原本应该是悲伤的一天,却因为那个吻,一切都被染上了温暖的浪漫的玫瑰色。
那时候有一首叫《第一次》的歌。后来,每每听到那个温柔清澈的男声在唱着,“如果真的选择是我,我鼓起勇气去接受……第一次我吻你深深的酒窝,想要清醒却冲昏了头”,她都会想起那一天。
人生中第一次亲吻。
第一次知道,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独孤无望的喜欢着对方。
此时,迟安然静静看着她,湿而腥的海风不断地吹过来,她的头发在风中翻飞着。“你生日的那一天晚上,要我提醒你吗?还是要继续装作对这件事失忆?”
那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喜欢的,是自己的亲哥哥。以为这注定是一段禁忌的无法见得光明的感情,于是他不提,她也就选择配合他装作那时候她是真的睡着了,装作对此毫不知情。
到如今,装作不曾知晓,已经毫无意义。
剥开了层层厚重的时光,到最后,藏在时光背后的真相,或许会让我们不忍直视,泪流满面。
而这边,何可人将那电影再看完之后,抬起手臂,借着并不明亮的光线看着手臂,已经快要十二点了。这期间,迟宇新并没打任何一通电话来。当然,这才是迟宇新该有的样子。
身上连一丁点温度都没了。整个人都像是被浸泡在冰冷的深水里,四肢百骸渐渐失去了知觉。
没一会,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顾锦言。
犹豫了片刻,她终究接了电话,电话那边,顾锦言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像春风一样,柔柔的,擦着脸而去,“可可,生日快乐。”
这便是了罢?
迟宇新今天心血来潮地带着她来到这地方,一反常态的亲自下厨,估摸着也是为了这个。可惜,他难得的温柔,只因为迟安然,连支撑到十二点都没能够。
她粲然一笑,“谢谢~”安记满樟。
不管心底里究竟是怎样的情绪在汹涌着,即便那情绪像海浪一样要将自己淹没打翻,也要坚持微笑着。。电子书下载
如果害怕哭泣的话,那就只能让自己变得强大,抛却那些软弱的情绪,甚至抛去礼义廉耻,才能在任何境地下,都能微笑。
“在市内吗?”
“不在。”
电话里沉寂了些许,顾锦言才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明天你收到了,就算不喜欢,也要收下来。”
难得的霸道任性。
很多时候,顾锦言都是那一个由着你任性,由着你的喜好的人。过多的为被人思考,反而忘了去考虑自己。
何可人低了眉,又将那电影调到了开头,“什么礼物呢?”
“明天你见到就会知道了。”
这么故意的卖关子,愈发的不像是顾锦言。
“你不会给我寄封血书过来吧?”到了嘴边的讽刺的话,却突然转了个弯,变成了这么一句带着玩笑意味的话。
连带着电话那边,原先小心谨慎的顾锦言也放松了些。
“如果是呢?”
“如果我是吸血鬼的话,我会喜欢的。”
顾锦言在那边轻轻笑了几声,那声音低低的,他的身后,有此起彼伏的响声。顾锦言的声音在那声音之中无法听得真切。
只是,那一句,却依旧清晰地,准确地钻进了自己的耳里。14663918
“无论如何,我都感激尹姨28年前,将你生了下来。谢谢你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那时候的何可人,一心想着念着依赖着的,都是仇恨。
却从未想过,为何他会独独提起尹芬。
从没细细地揣摩过,那一句“我都感谢尹姨28年前将你生下来”的背后,究竟掩藏着怎样的情绪和事实。
就在这时候,有电话插播进来,她拧了眉,“我有电话进来。先挂了。再见。”然后看也没看,就接了下一个电话。
“Happybirthday!”
这声音,几乎让她打了个冷颤,手机差点从手指间滑落。
“和迟安然见过几面了吧?这生日礼物的前奏,如何?”姜瑜几乎可以说是有些得意。
所以说,迟安然这么突然的回国,也就是姜瑜的推波助澜了。
何可人勾了唇角,笑容明媚妖娆,“自然是很好。那一期迟安然主持的《面对面》,你应该也看过了吧?”
你说赋尽高唐,三生石上;后来君居淄右,妾家河阳(12)
那一期《面对面》播出以后,在清河城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自是不必言。这一茬,姜瑜自然是知道的。
对面显然沉寂了一会。
意料之中的反应。
何可人笑得益发妖娆,“所以,我真是该好好谢谢你的这份大礼。等改天,我和宇新订婚,定让宇新好好谢谢你。”
“是吗……”姜瑜的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子阴冷,“得意的太早,小心摔下来的时候连喊都来不及。”
山间有一阵风吹过来,吹得身上冰冷一片。这夜色渐渐深了,山里的树影重重叠叠,随着风轻轻晃动着。鸟兽的叫声在寂寥的山间里回响着,她看了一圈这周遭,没来由的心里一紧。
还真是应了这话,当真是摔下来的时候,连呼喊,都来不及。
她脸上的笑容终究慢慢地垮了下来,却还是一副女王的作派,竭力维持着自己的骄傲自负,“七年前,你也说过这话。可惜,到现在都没应验。孤苦终老的,该是你吧?不好意思呢,我现在还有事,再见。”
刻意的,她将“有事”这两个字讲得让人浮想联翩。
挂断电话后,何可人缩紧了身子,起身去换了一部电影。
生日这事,她自己都忘了。可总还有人记得。那多多少少也表示,自己被某些人惦记着,爱也好,恨也罢。不管是好,至少,和某些人有羁绊的话,就算是真真切切地活过了吧。
她刚起身,手机又响了起来。电话里,尹明安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模样,“怎么样?感动不?”
何可人一头雾水,重新坐回来,双腿盘起来,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了一圈,“你这演的哪出?”
尹明安愣了愣,看着窗外,“你不在市区?”
“嗯。”
他犹豫了一会,才说,“想问问你,十二点一过我就给你打电话,有没有觉得感动到泪流满面?”
窗外,是火树银花一样的烟火。
在漆黑的夜幕中盛放开来,绚烂到极致,不顾一切的妖娆明丽,却在须臾之间化为乌有。
那烟火,在天空中勾画出“生日快乐”这四个字。准点准时。这样的浪漫,这样的极致,这样的彷若如人。
只是,迟宇新,却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尹明安连思考都没有,就将这个选项否决了。
那么,也只能是顾锦言。
尹明安忽然想起,何可人十五岁生日那一年,顾锦言也曾经买了烟花爆竹。几个人站在护城河边,放着烟花。
彼时,顾锦言伸出手来,望向何可人的眼睛温柔得叫人沉醉。
“Givemeyourhand。”
于是,缓缓伸出去的手被握住,十指相扣。
一颗心在烟花声中跳的愈来愈快,几乎忍不住想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那时候,尹明安十岁。何可人每次和顾锦言出去,总将他带着。他是他们两个人那段恋情里的护身符,总要随身带着,才能躲过尹芬的盘问。
彼时,他看着夜幕之中,眼前这一对,是什么心情呢?
记不清了。
但无论如何,与此时此刻,自己的心境都是截然不同的。
听风一寸相思地,已是十年憔悴心。
这时光一日日过去,总有些事情有些情绪,无法回复成当初。
就像那一年,顾锦言在烟花下,能牵住何可人的手,两个人一起看着这天空里的烟火片刻的绚烂之后永久的沉寂。
而此时此刻,他只能独自一个人,站在护城河边,看着这一切。
然后,所有的一切,归于沉寂。
安静的压抑。
“你就贫吧。”何可人听着他那番玩世不恭的话,笑了笑。
“那明晚一起聚聚呗。我定了包厢,就在岚会所。”尹明安转了话题。
“也行。”何可人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随便你。明儿电话联系。”
尹明安也就没再多言,挂了电话。
身后,穿着真丝睡裙的女子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他,“给谁打电话呢?”
他转身,搂住女子的腰,在吻下去之前,轻声说,“我最爱的人。”
然后,堵住女子的唇。
手,探进她的睡衣里。吊带睡裙从肩头滑下来,露出大半个宿兄。惷光无限。
窗外,烟花还在绽放着。
可,不管如何费尽心力,所能持续的时间,也还是如此短暂。
烟花易冷,人事已分。
迟宇新将迟安然送回去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迟安然穿的少,被冻得唇色都发紫。守在客厅里的迟太一眼见着,慌忙安排佣人备热水。
迟太拿了毯子替迟安然披上,握着她的双手,“你这丫头,是要将我们气死才好?”
说这话时,俨然已经红了眼圈。
迟宇荣拍了拍迟太的肩膀,“人回来了不就好了么……”他看了一眼冻得瑟瑟发抖,低着头始终不肯说话的安然,又看了看站在一边挺直了背,看不出丝毫情绪的破绽的迟宇新。这个弟弟,自小就是这样,但凡是他想要藏住的情绪,旁的人怎么都无法看明白。
说话间,热水已经放好了。
迟太也顾不得埋怨迟宇新,随着迟安然往她屋里去了,一路上还不忘念叨着,“长这么大了,一点都不听话。”
待两人走开后,迟宇荣转了身,看着迟宇新那张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脸,“现在爸还在医院,安然也弄得这副模样,你非要全家都搭进去才肯罢手?”
迟宇新抿紧了唇,目光暗的像是一个黑洞,将周围所有的光明都吸了进去。
“这话,你问错人了吧?”
迟宇荣愣了愣,“有些事,已经过去了。你多少也要为现在还活着的亲人考虑考虑吧?”
“在我这,这些事从来没过去。”
迟宇新的话,阴沉得像是自地狱而来。
迟宇荣努力定了定神,“没有忘记没能过去的话,又能如何?只因为这一件事,就要让所有人活在阴影之下?”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自然是该背负起这路上所有的罪孽。”
“宇新!”迟宇荣冷声开口,几乎是责问的怒斥,“你要怎么做,我无权指摘!但是,爸妈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如以往,你就一定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垮下去吗?无论做过怎样的事情,那毕竟是给了你生命的父母!”
“所以呢?我该怎么做?”
“和何可人分手,彻底撇清关系。除此之外的事情,无论你要做什么世俗无法认同的事情,我都不会再参言半句。”
“唯独这一条,我不能答应。”
迟安然在屋子里洗澡,迟太将睡衣拿过去,嘱咐了几句,便出来了。刚一出房门,迟太就听到了这对话,于是,要迈出去的脚像是被粘在了地上,无法前行。
她在门边立了许久,却终于还是走了回去。
总有些事,完全无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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