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锁-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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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道:“是的,那是因为在行事前的一个小时,有一个印度人来见我,对我说了一番话的缘故。”
(云子看到这里,忍不住幗狥一声:“见鬼!”)
(印度人!)
(云子在记忆之中,见过印度人的次数不会超过三次,每次都只不过以好奇的眼光打量他们一下,从来也未曾和印度人有过任何的交往!印度人!)
萤光屏上,铁轮的神情也很惊讶:“印度人?事情和印度人又有甚么关系?”
云子道:“我也不明由,那天,我记住了贞弓参加集会的时间,一小时之前就开始准备。我戴了一个假发,又改变了化妆,配上太阳眼镜,还穿了一件可以翻起衣领来的衣服,将手枪放在手袋里,才一出门,就看到那个印度人,站在我的门口,看样子正准备敲门。”
铁轮问道:“你以前见过他?”
云子道:“没有!那印度人一见我,就道:‘大良云子小姐?’我感到十分惊讶,点了点头,印度人又道:‘将你手袋中的手枪取出来,我告诉你这柄手枪特别的地方!’当时我一听,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根本连站稳身子的气力都没有,向一旁倒了下去,印度人扶住了我。我只觉得全身都在冒汗,恐惧到了极点,所以任由印度人扶著我坐下来,他又去将门关上,我除了睁大了眼望著他之外,甚么也不能做。”
铁轮“哼”地一声:“当然,任何犯罪者被人识破之后,总是这样子的!”
云子像是根本没听得铁轮在说甚么,只是自顾自说下去。
她继续道:“印度人将门关上之后,伸手向著我,我没有力量可以抗拒他,自然而然,打开手袋来,将包在手帕中的枪,交给了他。他接过了手枪,和你一样!”
云子讲到这里,伸手向铁轮指了一指,才道:“他一下子就将枪拆了开来,向我解释这柄枪的特殊地方,并且对我说道:‘只要你一扳枪机,死的不单是贞弓,也包括了你!’我当时吃惊得难以形容,只是不住地道:‘板垣为甚么要杀我?板垣为甚么要杀我!’”
铁轮扬了扬眉:“这位板垣先生,除了你之外,一定另外有比你条件更好的情妇!所以他要利用你杀他的妻子,好将你们两人一起除去!”
云子尖声叫了起来:“不可能!不是这样!板垣只有我一个情妇,他年纪不轻,虽然身体很好,可是有时和我一起,也有点力不从心,不会有第二个情妇。他只不过是想除去贞弓,又怕没有贞弓之后,我会缠住他,妨碍他去找更好的女人,所以连带也要将我除去!”
铁轮摇著头,道:“那看来和我的推测,没有甚么不同!”
“当然不同!”云子的声音仍然尖厉:“至少,他有我,不再会有第二个女人!”
铁轮的声音很低,但还可以听得清楚,他在道:“这算甚么?这也算是自尊心?”
(云子看到这里,睁大了眼,简直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事实。一切全都太荒诞了,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怎么会讲这样的话?那个女人究竟在玩甚么把戏呢?)
萤光屏上的云子,现出一种哀伤的神色来,对于铁轮的那句话,她居然并没有甚么反应,只是喃喃地道:“或许是,自尊心,虽然像我这样,被人玩弄,但是我一定也有自尊心,是不是?”
铁轮叹了一声,望著云子,神情显得很同情:“那印度人!”
云子吸了一口气:“那印度人看来像是很同情我的处境,他对我说:‘云子小姐,板垣要杀你,你准备怎么样?’我心中气甚,连想也不想,就道:‘我要先杀了他!’……”
云子续道:“印度人耸了耸肩:‘你自己没有本事去杀人,我倒知道有一个职业杀手,东京是他的活动重点,这个职业杀手在东京所用的名字是铁轮!’”
云子讲到这里,向铁轮望了一眼。
铁轮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发出了一下闷哼声。云子继续道:“我问那印度人:‘怎样才可以找到这个杀手?’印度人告诉了我你的地址,又告诉了我你的一些秘密──就是我刚才低声告诉你的那些,看来那真是你的秘密,是不是?”
铁轮的脸色更难看,云子道:“印度人讲完之后,就自己开门出去了!我就照他说的地址来找你!”
云子讲到这里,停止了不再说,望著铁轮,两人都好一会不讲话,铁轮才道:“好的,我替你去杀板垣一郎!”
铁轮在说及答应去杀一个人之际,他的语气如此之平淡,就像是去做一件最普通的事情一样。而云子听了之后,居然站了起来,向铁轮鞠躬行礼:“谢谢你!你帮了我一个忙,谢谢你了!”
铁轮现出一种苦涩的神情来,想说甚么,但是并未发出声来,云子已道:“铁轮先生既然已经答应,我该告辞了!”
她一面说,一面向外走去,铁轮并没有送她出去,只是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
录影带到这里,也已播放完毕,铁轮走过去,按下了停止掣,然后转过身来,盯著云子。云子立时叫了起来:“那不是我,那是她!我也见过她,她一个人,关在一间空房间里哭泣!”
铁轮的目光愈来愈凌厉,大踏步走过去,抓住了云子的手臂,他的手指是那么强而有力,令得云子手臂生痛。铁轮振动手臂,将云子提了起来,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云子说的还是那句话:“那不是我,那是她,我也见过她的,她一个人关在一间空房间哭泣!”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之内,铁轮软硬兼施,威逼利诱,要云子说出真相来,云子也说出了她见到“那女人”时的实际情形,可是仍然坚持“那不是我”。
到后来,铁轮无法可施,打开了一瓶酒,大口喝著,酒自他的口角流下来,他也不去抹乾。他来到坐在沙发上的云子面前,双手撑在沙发的扶手上,俯视著云子。他是身形高大强壮的一个男人,娇小的云子,在他这样的俯视下,除了怯生生地回望著他之外,无法有别的反应。
铁轮苦笑了一下:“云子小姐,我是一个职业杀手,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我不想被人知道我的任何秘密!”
云子无助地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任何秘密,那女人不是我,是她!”
铁轮已经听云子讲过她看到“那女人”的经过,他只好苦笑:“希望你对任何人都这么说,但是,那个印度人,他竟然知道我的秘密,我一定要将他找出来,我不但不能容忍人家知道我的秘密,也想知道,那个印度人是凭甚么知道我的秘密的!”
云子几乎要哭了出来:“我根本没见过甚么印度人!”
铁轮的浓眉打著结,云子叹了一声:“你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
铁轮闷哼了一声,挺直了身子:“好,你坚持说见过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她在哪里,你带我去见她!”
云子吞下了一口口水:“全东京的警察都在找我,那地方……是我和板垣幽会的场所,如果你去了──”
铁轮道:“多谢你关心我,我为了找你,也花了不少心血,警员就算看到了我,也认不出我是甚么人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要见一见你说的那个女人!”
云子有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好,我带你去!当晚我一看到她,惊骇莫名,夺门奔逃,我不敢肯定她是不是还在那里!”
铁轮来回踱著步,没有开口。
云子又道:“那个地方,警方早就知道了,可能,可能──”
铁轮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严厉:“除非你一直全在说谎,不然,立刻带我去!”
铁轮几乎已在大声吼叫了,云子顺从地站了起来。铁轮又抓了她的手臂,回到了厅堂。云子拿起了手袋,和铁轮一起离开,登上了铁轮停在门口的车子,向云子曾见过那女人的地方,也就是她和板垣幽会的地方驶去。
在我对健一表示我要到印度去找那个印度人之后,健一一直不赞成我做这种没有结果的事。
但是我却觉得,关键在那个印度人身上,若不找到那个印度人,一切怪异的问题全得不到解决。
所以,我和健一之间,发生了一点争执,我在当日下午七时左右,登上了一架印度航空公司的飞机,直飞印度。
我再也未曾想到,在登上了航机之后的两小时,当我处身于接近一万公尺高空之际,我会又听到了健一的声音。
当时,我正舒服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一位额心点著朱红印记的空中小姐,来到了我的身边,用柔软的声音道:“对不起,打扰你了!”
我睁开眼来,不知发生了甚么事,只看到空中小姐的身边,还站著一个穿制服的机上人员,看来相当高级。
空中小姐问道:“卫斯理先生?”
我点了点头。那穿制服的男人就向空中小姐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她离开,我已经意识到有甚么事发生了,所以站了起来,那男人先示意我跟他一起走,走向驾驶舱,一面自我介绍道:“我是副机长!”
我“哦”地一声:“有甚么意外?”
副机长道:“不算是甚么意外,东京警方,有一位警官,健一先生,要求和你作紧急通话。我们有义务让你和他通话,但希望将通话的时间,尽量缩短!”
我吃了一惊,心中也有点恼怒,健一这家伙,上次将我从飞机场叫了回去,发生了那么多事,这次,又紧急到要利用航机上的无线电系统和我说话,不知又发生了甚么大事?
我连声答应著,和副机长一起走进了驾驶舱,一位通讯员将一副通话的耳机递了给我,我立时道:“健一,甚么事?”
健一的声音也立时传了过来,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兴奋:“谋杀板垣一郎的凶手找到了!”'。电子书:。电子书'
我陡地震了一震:“是么?是甚么人?他为甚么要杀板垣?”
健一的声音又显得很懊丧:“可惜,死了!你能不能尽快回来?有些事情很怪,我一点也没有头绪!”
我被他说得心痒难熬:“我怎么回来?航机已飞出了日本领空,你也无法令航机折回来,要是我手上有一枚手榴弹,或者可以令飞机回来!”
我和健一讲的是日语,没想到无线电通讯员听得懂,他立时现出极紧张的神色,我忙向他作了一个鬼脸,才使得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健一道:“飞机会在香港停留一下,你在香港下机,立时转机回东京!”
我苦笑了一下,这样子赶来赶去,简直是充军了!
我道:“值得么?”
健一道:“一定值得,要不然,你可以再也别理我,还有一点,云子也找到了!”
我吞下一口口水:“也……也死了?”
健一道:“没有,不过她说了一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相信的故事,现在,在警方扣押中,正在接受精神病专家的检查!”
我道:“或许她受到了过度的刺激!”
健一道:“或许是,不过在她说及的怪诞故事之中,有两点,你一定会感到兴趣,第一点,她提及了一个印度人。第二点,她提及在那间怪房间中,曾看到过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正在伤心欲绝地哭泣!”
我“嗖”地吸了一口气:“她……她看到了她自己!”
健一道:“可以这样说,你是不是立刻就转机来?”
我幗狥他一句:“你是个流氓,你明知我一定会来!”
健一哈哈大笑了起来,在他的大笑声中,我将听筒还给了通讯员,并且拍了拍他的肩,表示感谢。通讯员犹有余悸地望著我,我本来还想开点玩笑,但继而一想上这种玩笑还是别开的好,所以没有出声,就走出了驾驶舱。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之中,落机,等在机场,再登机,再落机,我又回到东京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健一在机场等我,登上了他的车,车子直驶到目的地,我下车一看,做梦也想不到健一一下子就会带我到这样的地方来。
健一自机场一接了我,就直将我带到了殓房来。
殓房存放死人,和死人有关的地方,总有一种阴森寒冷的感觉,或许这是由于人类到如今还未能勘破生、死之谜的缘故。
健一显然是殓房的常客,他和职员一联络,就到了冷藏房,拉开了一个长形的铁柜,掀开了白布。
我在健一掀开了白布之后,看到了一张生得相当英俊、很有性格、约莫三十五六岁的男子的脸。
那男子的双眼仍睁得极大,肤色相当黑,已经结了一层冰花在他的脸上。健一伸手,抹去了他脸上的冰花:“酒店的职员已来看过,认出他就是板垣死的那天,租用了那间房间的男子。”
我皱了皱眉,道:“职业凶手?”
健一道:“一定是,而且掩饰得极好、极成功的第一流职业杀手,我们已有了尸首,可是却一点也查不出他的来龙去脉,只知道他叫铁轮。”
我将白布拉开了些,看到死者结实的胸膛上,有著好几个枪弹射穿的孔洞,看来黑黝黝的,极其恐怖。
我忙又盖上白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