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爱(煓梓)-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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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问自己,却整理不出头绪。
“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看穿她的犹豫,老董事长不勉强。“托你的福,现在我已经较想得开,不插手你们年轻人的事,和逸杰的关系也比以前好上许多。”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朝她眨眨眼。“至少,在决定尾牙餐厅方面,已能妥协,不像过去那样吵个不停。”
老董事长顽皮的举动,让杜于优当场破涕为笑,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去吧,于优,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时光回到三年前那个下午,老董事长再一次轻拍她的肩,鼓励她。
“虽然我私心的希望,你能再次成为我的媳妇,但我知道,你不是能够轻易绑住的人,怪只能怪华伯伯没这个福气。”两次都让她跑掉,唉!
“您千万别这么说。”她摇头。“是我没这个福气当您的媳妇。”杜于优咬住下唇,难过得几乎崩溃。
“算了,我们都别提了。”老董事长挥挥手,要她别责怪自己。“行李方面都准备好了吗?需不需要我派个人帮你打包——”
“不必了,华伯伯。”杜于优连忙阻止。“我的行李都还没拆封,我只需要……只需要回去把它们……再搬出来,就行了……”她没想到要说出这些话是那么的痛苦,中断了好几次才把话说完,说完后又眼眶湿润,难过得不能自已。
“既然如此,那华伯伯就不帮你了,你自个儿看着办吧!”老董事长叹气。“我老了,很多事都不想管,就连逸杰取了个奇怪的法国名字当做服装品牌的事我都没意见,你知道他取了什么名字吗?”
“L’amour。”她僵着身体回答。
“对,就是L’amour,爱情的意思。”老董事长偷偷瞥了她一眼。“我当初就纳闷他为什么坚持取这个名字,直到我亲跟目睹他看你寄来明信片的眼神,我才了解他的坚持。”
他转身看她。
“于优,不管他过去有多放荡,那都过去了。现在的逸杰跟以前不同,不会不知不觉伤害你的心,因为他已经了解‘爱情’这个字眼,否则他就不会把它当做服装品牌。”
杜于优还是乱无头绪,难以接受不断投来的讯息。
“罢了,不说了。”老董事长又转回身,苍老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寂寞。“去搬你的行李吧!别理我这老头,都说好不管年轻人的事,还管这么多做什么呢?去吧,华伯伯祝福你。”
“华伯伯……”杜于优不确定是否真能在这种情况下离去,裹足不前。
“去吧!”老事长挺起背脊赶人,她才悄悄离去。
她一走,老董事长立刻转身,动手拨电话。
他会不管才怪,媳妇就要跑了!
不耐烦的等待线路接通,华逸杰一接起手机,老董事长就朝他儿子开骂,顺便扯谎。
“看你做的好事!”他怒气冲冲。“于优才来跟我告别,说是要接受那个法国男人的求婚,跟他回法国。”
华逸杰呆愣在电话边,耳边不断传出他父亲的声音。
“你将服装品牌取名为‘爱情’,现在就让我看看你对爱情的勇气。于优现在正在你家打包行李,这是你最后机会,千万把握住。”华老董事长火爆的口气,在说到“爱情”两个字幽然转柔,直至语重心长。
华逸杰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只在华老董事长即将收线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声:“爸,谢谢你。”
从这一刻起.他的爱情由他自己掌握,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他。
☆☆☆☆☆☆☆☆☆☆
一箱一箱的行李堆在她的眼前,都是些未经拆封的纸箱。
杜于优茫然地环顾着四周,突然间不知道该从哪一箱搬起,只能像具营业用的塑胶服装模特儿一样,呆呆站立。
忽地,一个划有红色记号的纸箱吸引她的注意力。她走近将压在上面的大箱子搬开,将那做了记号的小箱子拖出来,找支小刀拆开。
箱子里面,满满一箱的明信片,上面印满了各类动物图样。
她将它们倒出来,于是浅灰色的地毯上到处滚满了动物,或笑或叫或哭,或躺或卧或坐,千奇百怪,甚至还看得到眼镜蛇和狮子一起跳舞。
杜于优拿起那张蛇狮共舞的卡片,翻开背面,那是她刚到法国时,华逸杰寄给她的第一张明信片,上面布满了关心的言词。
她一面拿起来看,一面大声的念:
于优,收信愉快。
你终于去了法国,追求你的梦想。现在法国正值秋天,开始转冷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语言方面学得如何?很难吧,法语。有没有被那些阴性啊、阳性之类的文法考倒?记得你一向没有什么语言天才,除了拥有一张利嘴外,学任何语言都奇慢无比。有什么委屈不要客气,尽管跟我说吧!就当做你还在台湾,或是我在法国,不过无法当你的沙包就是。
逸杰
念到最后那一行字,杜于优忍不住笑了,脑中的时光不由地倒退到好久以前,她刚到达法国的第一个月。
虽然她在台湾就已经在学习法语,可等她实际到了法国以后,才知道自己的程度有多差。为此她沮丧不已,加上她天生对语言的吸收力慢,要花别人好几倍的时间学习,才能得到同样效果。她几乎天天懊恼,天天哭泣,恨不得身边有个沙包让她泄恨,这张明信片就是在那时候收到的。
当时她都回了些什么话给他呢?
杜于优歪头想了一下,确定想不起来后耸耸肩。没办法,时隔多日,年代久远,回信都在华逸杰那里,除非他肯拿出来对照,否则实在想不起来。
她放下手中那张明信片,再拿起另外一张印有猴子吐舌头的明信片,翻开背面,大声念出上面的文字。
于优,我发现你是对的。
明信片一开头,就是这一句。
多参加户外活动,真的有益身心。我不得不承认我老了,你晓得今天我充当一天义工,带小朋友去爬山他们怎么说吗?
当然晓得,她都快会背了。
他们问我:“叔叔,你到底几岁?怎么爬得这么慢,走都走不动?”我当场决定远离PUB,锻练一个月后,再来和这群小鬼一决高下,看他们还敢不敢瞧不起我,哼!
逸杰
“真像个小孩。”被明信片中幼稚的语气逗笑,她笑声连连。咬住明信片的右下,努力回想当初她是怎么回这封信的。
她好像是这么写的——
“逸杰,我当然是对的,你早该远离PUB,过正常的生活。”她这次记得很快,没什么忘。“我并不是说PUB有什么不好,只是觉得——”
“如果你能把时间花在更健康的娱乐上,会让你的生活更有意义。我没想到你会去当义工,而且还当孩子王。我可以想像你被欺侮的样子,真可怜。给你一个飞吻,就算是安慰你喽!”
一字不差的内容,随着低柔的男音,灌入杜于优的耳膜。她抬起头,发现明信片的主角,就拿着当初她寄给他的回信,一个字一个字的接下去念。
“哪,这是你的回信,一张印有鲸鱼喷水的明信片。”华逸杰摇摇手中那张明信片,提醒她那段逝去的时光。
她回望他温柔的眼神,发现他手里拿的不止那张明信片,还有各式各样的卡片,他把整个抽屉的明信片都拿来了。
她掉过头,像个不理伙伴的孩子,蹲在公园的沙地上,继续先前的发掘游戏。
这回,她看中一张黄色卡片,上面印着一只跛脚鹦鹉。
于优,此刻我正在自己的店里喝咖啡。
当服务生把咖啡放到我面前的那一刹那,我不禁想起远在法国的你。你还好吗?是否依然天天喝咖啡?你知道,我一向反对你喝这东西,容易流失钙质,咖啡因对身体也不好。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马上飞到你身边,拿走你手上的咖啡。答应我,多喝些牛奶,不要老是喝咖啡,让身处于台湾的我能够放心。
逸杰
低头默默看着手中的明信片,这次杜于优没有念出声,可是眼前却多出了一些东西;是她回给他的卡片。
逸杰,你真啰唆,连我人已经到了法国都还不放过我。
放心,我很乖,每天都有按照你吩咐,定时喝牛奶。我不知道你那么关心我的健康干嘛?你自已的事业呢?华伯伯已经决定退休了不是吗?现在的你一定是个大忙人,忙到没有时间管我有没有喝咖啡(我偷偷这么希望啦)。
于优
卡片的最后,还画着吐出的舌头,说明了她有多不甘心。
他们相识而笑,笑过往,也笑彼此。
他们一起翻出更多属于过去的记忆,那些他们花了三年时间,建构出来的远距离恋情。
于优:别以为我变忙了,就管不到你的身体,我还是会继续盯着你。
逸杰:我的法文进步了不少,教授夸说我突飞猛进哦,你信不信?
于优:我忙坏了,最近工作好多,每天都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
逸杰:我的作品入选了!我将代表我们这个小组参加这次的新人设计大赛,你等着听我的好消息!
一张张不同图案的明信片,诉说着每一段不同时期、不同阶段的成长。卡片的图样琳琅满目,犹如他们时而兴起、时而失落的心情。但不管图样再怎么变,唯一不变的是他们对彼此的关心,和对彼此的爱。
两人的视线,随着散落满地的明信片胶着在一块儿。在这瞬间,他们同时想通了一件事,也同时不明白一件事:他们明明相爱,为什么还要分开?
“今天我遇到海伦,她骂我自私,还问我这三年来,我们究竟都沟通了些什么。”扬起嘴角苦笑,杜于优觉得她真是个呆瓜。
“看看这些卡片,就知道了。”他也笑得酸涩,认为自己好不了多少。
他们简直一样笨。
抑制了三年,思念了三年,却在最后一刻差点分手,不是笨,还能有什么解释?
“这些都是我没有寄出的卡片,希望你也能看一下。”悄悄地拿出一叠未曾盖上邮戳的明信片交给她,华逸杰的真实心情全在上头。
杜于优接过手,一张一张看,每看一张,手就颤一下,心就抽痛一次。
于优,我好想你,好想紧紧将你抱在怀中,向你倾诉我的思念。
我已经改变了,于优。现在我已经戒掉了上PUB这个坏习惯,因为我把剩余的时间都用来想你,你可听见我呼喊你的声音?
多希望此刻你就在我身边,于优。今天好冷,是个适合用来彼此取暖的好天气。但遗憾的是我身边没有你,我想念你温热的唇,快回来吧……
色彩艳丽的明信片背面,用着不下于封面的热情言语,一声一声呼唤她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诉说他的改变,可是这些他都没说,没真的寄给她。
她茫然的看着他,无声要求他解释。
“我不敢真的把这些卡片寄给你,因为我不想给你压力,不想让你认为我在逼你。”
这是他的体贴,却差点造成无可弥补的错误,也因此让她站上迷惘的悬崖,险些失足。
“你应该寄的,你知不知道我也同样想你?”或许她自私,只想到自己的梦想。但在奋发向上的同时,也想拥有一双坚实的臂膀,那不是任何人能够代替的。
“我不知道,你从来不曾明白告诉我,这三年来,我们好像在玩捉迷藏游戏。”好似谁先表白谁就输了一样,只是坚持的理由不同。
“也许那是因为我也害怕,害怕自己一旦承认思念你,会无法坚持自己的梦想,立刻回到你身边。”她终于放下身段。
“于优……”
“我好想你!”她忽地冲进他的怀里,像个孩子似的攀住他。“这三年里,我不止一次想买机票回台湾,告诉你,我不进修了,不想再当什么名扬国际的服装设计师,只想待在你身边,像从前一样打闹,我是不是很没用?”杜于优泪流满面的啜泣。
“一点也不会。”他老实招认,温柔为她拭泪。“我自己就好几次飞到巴黎去看你,可是又没有勇气违反约定,只好站在你公寓的下面,幻想自己和你见面。”早知道她这么想他,直接闯进她的公寓将她掳走算了,省得以后的风波。
他们几乎同时看着对方,又同时大笑,就像过去每一次相处一样。
大笑过后,华逸杰的表情忽地转为腼腆,焦躁不安的提出请求。
“你能不能……拒绝亚兰的求婚?”他的语气是犹豫的,是不确定的,仿佛笃定她会拒绝似的小心翼翼,完全不若以往自信。
杜于优诧异的看着他,连眨了好几次眼睛才莫名其妙的问道:“是谁告诉你,我要嫁给亚兰的?”一定是华伯伯。
“你没有要嫁给亚兰?”他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但是老头明明告诉我——”
“你被骗了。”她笑到流眼泪。“我也被骗了。难怪他一直叫我回来整理行李,原来是要为你制造机会。”果然是一块又老又辣的老姜,佩服佩服。
“死老头,每次都输给他。”想通后,华逸杰也跟着笑。“我想我这辈子永远也没有赢他的一天。”
这又是他们的另一个共识,一样引来双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