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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海伯利安-第10章

小说: 海伯利安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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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制度看上去再清楚不过了。毕库拉对他们的三廿又十的数量很当一回事。他们让部落的人数一直保持在七十个,也就是四百年前那艘坠落在这里的登陆飞船上,记录在册的旅客名单的数量。这两者之间巧合的可能性很小。一旦有人死了,他们让小孩出生,代替成人。简单如此。

简单但是不可能啊。自然和生态不会如此有条理地运行。除了最小群体数量的问题,还有其他荒唐事。即使很难辨别这些皮肤光滑的人的年龄,但是显而易见,最老的和最小的之间最多也就相差十岁。虽然他们的行为方式像个小孩,但我猜他们的平均年龄在三十标准岁数末,或者四十五岁左右。那么,老头们在哪?父母亲,老姨丈,没嫁人的姨妈在哪?照这个样子下去,整个部落几乎会同时进入晚年时期。在他们所有人超过分娩年龄,而需要替代部落成员时,会发生什么事呢?

毕库拉过着枯燥、惯于久坐的生活。即使住在大裂痕的近悬崖边,事故发生的比率也肯定很低。这里没有食肉动物。季节的变化程度非常小,食物供给也确实几乎保持着稳定。但是,即便所有这些全部都是真的,这莫名其妙的群体在四百年的历史中,意外总不能避免啊,譬如疾病横扫村庄,譬如有些不寻常的藤蔓就那么断了,把谁摔下大裂痕,又譬如会不会发生一些自无可考时期以来保险公司都害怕的事呢。

然后呢?他们是不是生下来时还是带着差异的,然后会慢慢转到他们现在这无性征的行为中去呢?是不是毕库拉完全有别于任何其他记录在册的人类社会呢?他们是不是有发情期,几年一次,十年一次?,或者,一生一次?值得怀疑。

我坐在我的茅屋里,审视着各种可能。可能是,这些人的寿命非常长,一生中绝大部分时间可以生育,这样就可以简单地替代部落的伤亡人员了。只是这解释不了他们相同的年龄啊。也没有办法解释这样长的寿命是如何达到的。霸主能够提供的最好的抗衰药物,也只是设法让人在一百标准岁数的上增加一点点的活跃寿命罢了。预防性的保健措施把中年早期的生命力很好的扩展到六十岁末,也就是我的这把岁数,但是除了为富得流油的人提供的克隆移植物,生物工程,以及其他特权享受,世界网内没有人会打算在七十岁的时候计划组成一个家庭,或者在他们一百十岁的生日聚会上跳上一段舞。如果吃茶马根或者呼吸羽翼高原上的纯净空气对延缓衰老有着鲜明效果的话,那毫无疑问,海伯利安上的每个人都会住在这里,大嚼茶马,这个星球在几个世纪以前就会建有远距传输器,每个霸主的公民,只要有寰宇卡,都会计划把假期和退休时间花在这里度过。

不,更为合理的解释是,毕库拉过着正常寿命时间的生活,孩子的出生率也正常,但他们都会杀掉新生儿,除非有人死去。他们也许实行禁欲,或者实行节育,而不是屠杀婴儿,直到整个一村的人到了某个老龄,需要新生力量了。大规模生产时间解释了部落成员明显的相同年龄。

但是谁来教导年轻人呢?父母和其他老年人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毕库拉把他们的入门知识,把他们拙劣的文化星火相传,然后让自己死去?这是不是“真死”,整代人的死去?是不是三廿又十杀死钟形年龄段两头的人呢?

这种思考毫无用处。我开始因为自己缺乏解决问题的技巧而火冒三丈。保罗,让我们想个好策略,然后行动。你这耶稣会的懒家伙,还不动手。

问题:如何辨认性别?

解答:哄骗几个可怜的魔鬼,或者强迫他们,进行医学检查。搞明白一切性别角色的谜题,搞明白裸体禁忌是啥玩意。如果这社会依靠多年的严格禁欲,来实行人口控制,那么,这就符合我的新理论。

问题:为何他们如此狂热地要保持三廿又十的的数量,非得和那失落的登陆飞船的殖民者的数量相同?

解答:缠着他们,直到弄清楚为止。

问题:孩子们在哪?

解答:持续进攻刺探,直到弄清楚为止。也许每夜下山的远足和这一切有着密切联系。那里可能有个托儿所。或者一堆小骨头。

问题:“属于十字形”和“十字架之道”,如果不是起初的那些殖民者宗教信仰的歪曲残余,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解答:到源头寻求解答。他们天天朝悬崖下爬,是不是本质上的宗教行为呢?

问题:悬崖下是什么?

解答:下去,自己去看。

明天,如果他们的制度一成不变的话,三廿又十的所有三廿又十个人会到树林里搜寻粮草,这要花上几个小时。这次,我会和他们一起出去。

这次,我会来到悬崖边,爬下悬崖。

第一百零五日:

九点半,感谢祢,耶稣我主,感谢祢让我今天看到那些东西。

感谢祢,耶稣我主,感谢祢引领我来到此地,在此刻让我看到祢存在的证据。

十一点二十五分,爱德华……爱德华!

我要回去。告诉你们所有人!告诉每个人。

我整理好了一切,摄影仪的磁碟和胶片放在一个小袋中,那是我用比斯托叶子编织的。我有食物,水,电力不足的脉塞。帐篷。睡袍。

要是避电杆没被偷就好了!

毕库拉可能把它藏在哪里了。可是,不,我找遍了杂物间,找遍了附近的森林,但是找不到。他们应该用不到它们。

没关系!

如果行,我今天就走。不然的话,就尽快。

爱德华!一切都寄托在这些胶片和磁碟上了。

十四点整,

今天没法穿越火焰林了。我刚刚来到活跃区的边缘,烟雾就把我逼了回来。

我回到村子,又看了一遍全息像。没错。奇迹是真实的。

十五点半,

三廿又十随时会回来。倘若他们知道了……倘若他们盯着我瞧,然后知道我去了那里,我该怎么办?

我可以躲。

不,没必要躲。上帝把我带到这么遥远的地方,让我领略于此,不会仅仅是为了让我死在这些可怜孩子的手上的。

十六点十五分,

三廿又十回来了,他们回到他们的茅屋,连瞧都没瞧我一眼。

我坐在自己茅屋的门口,禁不住笑起来,而后大笑,而后祈祷。早些时候,我走到大裂痕的边缘,念着弥撒,开始圣餐礼。村民没有费工夫看我。

我要多久才能离开?奥兰迪督管和塔克说过,火焰林在三个当地月内,会一直保持高度活跃,那是一百二十天。然后接下来的两个月会相对寂静下来。塔克和我是在第八十七日到这的……

还有一百天,可我等不了,我等不及要把消息带给世界……带给全世界。

如果有艘掠行艇可以不顾风雨,不顾火焰林,带我远走高飞离开这里。如果我能接通一个为种植园服务的数据卫星,那该多好。

一切都有可能。更多的奇迹会发生的。

二十三点五十分,

三廿又十爬到大裂痕中去了。晚风歌唱队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我多么希望自己现在能和他们在一起啊!在那,在下面。

我会接下来做力所能及的事。我会在这儿,在悬崖边附近,双膝跪地,祈祷,而这星球和天空的风琴音调唱着歌,我知道,那是唱给真实存在的上帝的一首圣歌。

第一百零六日:

我醒来了,今天真是一个完美的早晨。天空湛青;太阳是镶嵌在其中的一颗刺眼血红的宝石。我站在茅屋外,看着迷雾散去,树栖动物已经停止了它们的清晨尖叫音乐会,空气开始回暖。然后我走进屋,看了看我的带子和磁碟。

我意识到,昨天太过兴奋,那些胡乱涂鸦丝毫没有提及我在悬崖下发现的东西。现在我会一五一十讲讲。我有磁碟,胶带,以及通信志记录,但是很有可能的是,只有这些个人日记会被发现。

昨天早上大约七点半,我开始朝悬崖下爬。当时毕库拉都在森林里搜集粮草。我本以为沿着藤蔓往下爬是件很简单的事,它们一条条地缠在我身边,足以在多数地方形成某种阶梯。但是当我荡来荡去,要往下降时,我还是感觉到我的心在猛烈跳动,这让我痛苦不堪。下面的岩石和河流距我的垂直距离足足有三千米。我一直紧紧抓着至少两条藤蔓,一厘米一厘米的朝下降,尽量不去看脚下的深渊。

我花了大半个小时,下降了一百五十米,我确信这点距离对毕库拉是小菜一碟,他们只要十分钟就可爬完。最后,我来到了一块弯曲的突岩上。有些藤蔓蔓延到天堑中消失不见,但是多数藤蔓旋绕在这块峻峭的岩石下,朝三十米内的绝壁攀缘。这些藤蔓比比皆是,似乎缠绕成了麻花,形成了一座非常拙劣的桥梁,毕库拉很可能手都不用,便能轻松自如地在藤蔓上行走。我在这些麻花状的绳子上爬着,紧紧抓着其他藤蔓以求支撑,口里念叨着我自孩提时代以来从未念过的祷文。我盯着正前方,仿佛这样就能够忘记这些摇摇摆摆、吱吱作响的植物之绳下方的无限空间。

绝壁上横着一条宽宽的岩脊。我斟酌了一下,它离我三米远,把我和深渊隔开了,然后我挤过藤蔓,跳到二米半以下的石头上。

岩脊大约有五米宽。一头朝东北方延伸了很短一段距离,然后就到了尽头,再往前就是大量的突岩。我沿着岩脊的另一头朝西南方走去,走了二三十步之后,我突然停住,呆若木鸡。岩脊上出现了一条“路径”。一条坚石中磨砺而出的路径。它那发光面被磨得凹进了几厘米,陷在周围平坦的石头下。再往前,路径变得稍浅,但展现出更宽的形状,脚步磨损了岩石,但是即使如此磨损,它们似乎也只是在中间陷落的。

在这简单事实的打击下,我坐了下来,琢磨了片刻。即使四个世纪以来,三廿又十每天旅行来此,也不会对坚石造成如此地侵蚀。在毕库拉殖民者坠落于此的很久之前,肯定一直有某人或者某物在走这条路。千年来某人或者某物一直在走这条路。

我站起身,继续往前。除了和风吹过五百米宽的大裂痕的声音,几乎没有其他声音。我意识到,我能听见远远的下面,河水的柔声细语。

路径在悬崖的某个截面朝左拐了弯,然后到了尽头。我暂时走到一块缓缓下降的石头的宽平台上,注视着外面。我相信我想都没想,便用手画了十字。

因为这条岩脊沿着正南正北切进悬崖,有一百米长,所以我可以面朝正西,看着大裂痕猛地挥向三万米的宽阔天空,那里就是高原的尽头。我立刻意识到,每晚,下山的太阳都会照亮突岩下这片悬崖峭壁。站在我这优越地势来看,海伯利安的太阳,在春分和秋分之日,仿佛会直接落入大裂痕,它的红红的一面会正好触摸到染成粉红色的岩石墙壁,看到这些,是不会让我感到惊讶的。

我朝左拐弯,盯着绝壁望去。这条磨损的路径沿着宽宽的岩脊,一路通向由承重石雕刻而成的门。不,这些不仅仅是门,它们是入口,雕刻得极为复杂的入口,有着精心制作的石窗扉、门楣。两侧两扇成对大门上,宽阔的彩色玻璃窗户延展开来,向上至少有二十米高,触向突岩。我走近了些,审视着正面。不管谁造了这个东西,为了造出它,此人拓宽了突岩下的这片区域,在高原的花岗岩中削出了一条陡峭光滑的饮泣之墙,然后笔直的向悬崖内挖出了一条隧道。我的手摸过门上雕刻着的深深的装饰性切口。很光滑。一切都被时间抹滑、磨损、软化,甚至在这,受着突岩的唇缘的保护,躲开了大多数的坏天气,也无济于事。这座……神殿……被刻进大裂痕的南墙中,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呢?

那些彩色玻璃既不是玻璃,也不是塑料,而是某种粗厚的透明物质,摸上去似乎和周围的石头一样坚硬。窗户也不是合成板材所造;颜色纷飞,渐变,融合,互相混合,就像浮在水上的油彩。

我从背包中拿出手电筒,碰了碰其中一扇门,我停住手,因为入口向内旋转而开,容易地简直没有摩擦。

我跨入这个门廊,没有其他词来形容它。穿越了静谧的十米空间,然后停下脚步,面前是另一堵墙,也是用相同的彩色玻璃材料所制,现在,甚至我的身后也闪耀着光芒,门廊内充溢着百色之光。我立刻想到,日落时,太阳的笔直光线将会在这空间内注满一束束不可思议的颜色,将会照到我面前的彩色玻璃墙,将会照亮摆在前面的一切。

我找到了仅有的一扇门,由细小、暗淡的金属勾勒,嵌在彩色玻璃石中,我穿了过去。

在佩森,我们通过旧照片和全息像,尽了最大的努力,重建了屹立在旧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它差不多有七百尺长,四百五十尺宽,在教皇陛下宣讲弥撒之时,教堂可以容纳五万朝拜者。但是,即使全宇主教院每四十三年进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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