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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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第二日一向康健的安老爷就病了,严重到起不来床的地步了。安夫人给安宁送了信,就说安老爷病重了,让女儿回来瞧瞧。
安宁接到信时候还挺诧异,怎么安老爷说病就病了,看那传话丫鬟的意思还挺严重。遂让丫鬟去收拾东西带上两个小的上了马车,到安家去。等到回到安家时,看到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的安老爷顿时疑惑了,又看端着脸一脸不悦坐在一旁的安夫人,忙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
安夫人看到女儿和外孙脸色才好些,福生现在已经会走了。只是并不稳当,偏他也好强乍手乍脚的走到安夫人跟前。眼看就要到了,最后几步,他又耍赖不肯走,往前一扑,吓得安夫人赶紧抱住他。略有些心悸道:“我的乖孙,这么心急呢?”便让丫鬟将早就准备好的玩意儿拿来给福生和安康玩。安老爷和姑娘说了话,便说带两个外孙到小花园子去玩,再者有丫鬟和奶娘顾着,今日又风和丽日、天气回暖,遂放心让他们去了。安夫人这才拉着安宁说了程氏之事。
安宁听了皱眉。先不说这事是程氏说出去的。就单凭她话里的不贤和善妒就已经很毒辣了。七去里妒就占有其中一去,是以那程氏以不给老爷纳妾或通房为由说她善妒……安宁嗤笑一声,又皱眉道:“怎么无缘无故的这般说起来?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她?难不成她还在记恨当初瑶儿和安蔓之事?未免也太…”小心眼了,而且她当时是怎么想来的: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只不过这事来的有些过于蹊跷。毕竟如今离正月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
安夫人冷笑道:“那程氏最是小性子不过了,心眼比针孔还小。当年老太爷多给大房些东西,她都能记恨到如今!偏不得不会把当日之事怪到你身上来!虽说那些个太太不会信,但若真传了出去对姑娘你的名声也有影响,她未免做得忒过分!”
安宁向来讨厌二房,如今也是半点情谊皆无,又闹出这样的事来都那二房越加厌恶了!背后捅人冷刀子,又半点不顾及亲缘,比一般人说起来更让人觉得心生厌恶!她在想法子治治的时候。安夫人拉过安宁低声说了几句话。
“还真看不大出来,那二叔不是怕媳妇吗?”安宁听了挑了挑眉问道。
安夫人冷笑道:“什么二叔,他倒是有胆,听说有好几年了罢,偏那程氏半点风声都没听到,可见她人缘有多差。就是有人知道了也瞒着。这种人啊你跟她讲道理没什么用处,就合该以暴制暴!”敢往我姑娘名声上抹黑,就该尝尝也被黑了的滋味!哼!全家人每一个好货!
安宁立马决定抱安女王的大腿,顺便在火上浇些油,把火燎得更旺些,引火烧身什么的啧啧……
其实安夫人都把程氏想的太高了,这程氏的目的不过是想传传安宁不贤,不给爷们儿纳妾或是开脸弄些通房什么的。她想这大侄女肯定不想被夫家休了,那补救的法子是什么——那就是主动给爷们儿纳妾不是!正好她弟弟扬州知府程天英将采买来的温柔小意的绝色女子给送上门,正好是在她瞌睡的时候送上枕头,她还不得巴巴的接受了!再者说了她素来知那个大侄女是普通颜色的,虽说上回见了比以前好看多了,许是在那张家吃得好穿得好脸色好些罢了,但绝对改不了原本那木头一般的性子,讨不了那张大人喜欢。而弟弟选的女子又是温柔又是绝色,到时候就能分了那张大人的宠,给那大侄女添堵,这就是这程氏想达到的目的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有些迂回的策略!而且她还以为起作用了,又听说大房的那大姑奶奶后来照料病重的安老爷了,忙不迭的给她弟弟去了信。
安宁面上说要回去看顾病重的父亲就在安家停留一夜,实际上是为了看戏。只张致远不知道,他还想明日找时间去看看岳父,偏巧傍晚才处理完衙门上的事回到了张府,还不等用完饭,二管家谢忠来说前厅有客人来了,这谢忠是谢嬷嬷的丈夫,是个忠厚老实的,承蒙主家看得起就做了这二管家。平时的外事便是由大管家张英处理,他负责襄理罢。张致远是何事,谢忠便回道:“是知府程大人来了…”言语中还有些不好启齿。
张致远自然听了出来,心道这个程天英是如何做上那知府的?十有**并不是正当途径,再者他们平日倒是不曾有过交集的?大老爷曼斯条理的用完晚饭,才随谢忠到前院的厅中去。待到了厅中,只见厅中穿着素净的女子,倒是再看眉眼却如那五月之柳,春色无边,身段亦是妖娆,想来并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程天英不说也在厅中等了小半个时辰,眼中也有了焦色,问那小厮,小厮只说老爷正忙事务,请稍等。这一个稍等便是等了半个时辰,程天英心里一边打鼓一边又暗自不耐。等到张致远大跨步而来,不怒而威的气势顿时就让程天英矮了半截。
张致远先是扫一眼厅中的那两个女子,随即就将视线转到程天英身上,冷道:“程大人夜到本官的家中有何要事?”
程天英先见张致远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心里有些失望,乍一听张致远冷声问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道:“张大人,下官听说大人如今事务繁忙,夫人又不曾在府中,怕大人身边没个可心人儿照顾,遂送来秋纹与秋桐两姐妹,她们两姐妹最是温柔体贴会顾人的,定能将大人照顾的好。”这秋纹与秋桐两姐妹确实是他心腹采买里面不管是相貌、身段、才情都是上好的,又细心揣摩了这张大人的喜好给说教了一番才送来的。以往用这手段绝对是无往不利……
张致远冷笑,年前升任巡盐御史时不知见了多少这等手段,都被他震慑住了,怎还有这般蠢货往他这儿撞!还这般明目张胆的,又想他话里意思皱了皱眉,宁儿确实去了外家,这扬州知府一日功夫就知晓了,难不成府里出了不规矩的下人了?
见程天英眉间隐隐露出来的得意,张致远冷声道:“莫不是程大人太闲了?竟管到本官的家事上了?哦,我听说程大人去年才从同知升上知府的,去年知府之下出现那么多蛀虫,程大人的考绩竟然是中上?竟是不知这中上是怎么得来的?再过几日江南巡按就来了,到时候再来看看你的考绩如何罢了!”张致远甩了甩袖子,对谢忠道:“谢管家送客,对了那两位姑娘还是程大人自己享用吧,怕是过些日子都没有那机会了!”
程天英脸色青红白交加,哪里想到这张致远真的是油盐不进,又有些不甘心,尔后听到张致远最后一句话,隐隐觉得不安,没来及得多想只先带着两个身段妖娆的女子匆匆离去了!
张致远黑脸同谢管家道:“府里可出了不规矩的?凡是泄露主家行踪的一律打发出去罢!还有,凡是这等的直接拒了便是!”
谢忠一听连忙应下,待张致远走后便去排查了。
却是不知那程天英匆匆离去上了轿子细想一番脸上就有些悔色,却不是觉得自己送了那两个女人不是,而是送错了方式!又该表明亲戚身份,好歹还能沾上些关系,又想这次来的江南巡按又是何许人也!上一次的江南巡按还不是和那应天知府相互攻讦罢!不能自乱阵脚,好歹他也是投诚到二皇子派下之人,又觉得那张致远不解风情……想到那一对姐妹花儿,原先从张府带出来的青白脸色红润了些……
安家这边,却也上演着‘以牙还牙’的好戏……
第一百三十章江南巡按
不说这扬州知府程大人春心荡漾的来,却脸色青白交加的带着两朵姐妹娇花坐着轿子离开,安宁这边却是隔山观虎斗观的不亦乐乎!
压倒一个流言的同时不外乎再创造一个更大的流言,若是这个更大的流言还有事实根据呢?对付小人就不能用正大光明的法子,安夫人并不是好欺负的人,再加上事情关乎到自己本身,安宁自然就不会客气!
事情是这样的,程氏最是厉害,又因娘家的缘故把安二老爷压制的死死的,这安二老爷倒是厉害在外面养了外室。听说是个年轻貌美的娇花儿,还听说有了个哥儿,如今不过是将这层遮羞布掀开而已。完全可以想象程氏知道了有多恼,几近闹得这一片全都知晓了,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就是安蔓也蜗居在家里不出去了,为母亲的不解人意、小题大做觉得羞耻,就是安二老爷被狠狠落了面子,大发雄威,差点要因‘善妒’这个缘由休了程氏。听说最后还将那外室领回了家,摆了酒席开了脸登堂入室成了姨娘。一边儿是菟丝花儿般善解人意的解语花,一边儿是虎姑婆般昨日黄花的黄脸婆,任受压迫已久的安二老爷的选择就不言而喻了,镇日刀剑往来,也被人笑话了蛮久不提……因而一段时间内程氏也没什么空闲来找安家的岔。
月末,新的江南巡按来了……巡按御史品级虽低一般为正七品,但是代天子巡狩,各省及府、州、县行政长官皆为其考察对象,大事奏请皇帝裁决。小事即时处理,事权颇重。
扬州知府程天英也只知道这新任的江南巡按姓张,出身、家族却不详,却又是皇上直接钦点的,说好听些那就是钦差。他倒不想失了先机,就让心腹直接去码头去接。
正搂着两朵娇花儿喝酒耍乐的时候。心腹回来了沮丧道:“老爷没接到那江南巡按。只听得说那大人下了船直接做轿子去了……盐政老爷府。”
“什么?!”程天英惊讶得推开腻在身旁妖娆的姐妹花儿,横眉冷竖。挥挥手让娇吟的姐妹花离开,他在书房里踱步,心腹凑上去小心翼翼道:“老爷。现在该如何是好?”
“我……先静观其变,不不不,到守备府去。”
张致远见到新来的江南巡按半点都不惊讶。这新的江南巡按还是熟人,澄泓的叔叔张文轩!
张文轩原本儒雅的容貌耷拉下来,他耸了耸肩坐下来笑道:“大人半点都不惊讶。难道不令大人意外吗?”
张致远并不搭理他,张文轩自顾自话了几句觉得无奈只好停了话语,他冷道:“实际上,我是来请求大人一件事的。”
张致远抬头,冷笑,表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待到张文轩说完他未尽的话,张致远嗤笑一声。这有些让张文轩觉得难堪,但他只是眼中恼色一闪而过。并没有表现出来。但只可惜张文轩坐在他对面,将他的神色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他一字一顿道:“你这是飞蛾扑火,不过很可惜我不想做你的同伴,你是不是想说那半本册子?在你上次来后不小心失手落入火盆中,抢都抢不出来。”
张文轩的脸色有瞬间变得青白,他自然料到了这个可能,只是真的面对的时候还有些怅然若失,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因为背后是座椅,所以一下子跌坐了下去。“烧了……”张文轩喃喃道,看张致远的神色并不似作假,只不过这个是不是失手那就不一定了!这人还真是聪明……张文轩心里失落的同时又升起了一抹庆幸,这人啊还真是矛盾!那东西在身边的时候,认为是催命符、烫手山芋恨不得抛之而后快,一旦等到东西不在了,被烧的只剩下灰烬,他又免不了的失落,心里还有些掩藏不住的侥幸!等到最后他将情绪恢复回来,脸色并不太好!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扯出一丝苦涩的笑道:“烧了就烧了罢……我听说你给澄泓请了先生,他会参加今年的府试,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
这次倒轮到张致远有些诧异了,他收回脸上的冷笑,道:“你听说的倒多。”
张文轩乱没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上,刚才的情绪大起大落如今缓过劲来,又恢复成那副雅痞的模样。他揉了揉脸皮,笑道:“我只有那么个侄子,不关心他关心谁。另外我给大人您通个气,这次来是代皇上巡狩,目的是肃清扬州和苏州官场,顺便还要协助大人您再接再厉抄家,毕竟国库啊并不富裕。我来的时候户部那些官员整天在上折子说缺银子呐,而且边疆也并不大稳定呢,到处都需要银子。谁让两淮这边富庶呢……
澄泓被张致远认为义子,住到了张家的一处僻静好读书的院落,并请了先生到家里教书,先生姓石,以前在白鹿洞书院教书,素有名望,只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辞了教书职回到扬州来寄情山水的,若不是张致远与白鹿洞书院的院长有交情,也请不到这位先生。有先生教授学业,加之还有张致远时而提点,他本来基础就不差,心性又坚韧,读书起来可谓是进步颇大。就连一向严格的石先生也熄了旁的心思,专心来教授他学业,私下里也对澄泓赞誉有加。加之在张府吃喝不愁,而且张家珍藏的古籍、珍本、名家手札字画最是勾人心魄,张致远并不是个吝啬的,观摩、临拓都是可以的,因而他也时不时邀些好友来,把酒当歌也颇是人生乐事一桩,最后心甘情愿的赖在张府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