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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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如少事,职此意也。’在这种‘政宽事省’‘无为宽仁’的政策纵容下,官吏的贪污舞弊之分也愈演愈烈。太上皇自己得到了仁厚的名声,却独独给自己留下了“各省钱粮亏空甚多”。“府帑亏绌,目不暇给”这样的现状。当时的朝廷中,大臣们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相互倾轧;地方上,各级官府在正额钱粮之外的火耗加派也就是由乱摊派演变而成的附加税愈演愈烈,导致百姓怨声载道。张清和提出的火耗归公,在山西推行后,如今已正式推广至全国,将火耗附加税改为法定正税,并制度养廉银,用意在打击地方官吏的任意摊派行为。在山西推行的结果表明这一改革措施集中了征税权力,减轻了百姓的额外负担。增加了外官的薪给,对整顿吏治,减少贪污有积极作用。
然而这离国库充盈,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还差的远呢。之前整顿改革了两淮盐政,如今两淮盐政已经走上了正轨。其他地方的整顿也该提上日程了!没想到单一个漕运就结出如此多的问题,其他方面就可见一斑了!如今在他的统治下,虽然高高在上的帝王冰冷的视线扫过御案下的众位朝臣还有他的几位皇子,嘴角扯起一丝冷漠的笑意!那帮子世家勋贵,今日的这两件改革措施无一不是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当然不肯放弃手中的利益,但是朕不是上皇,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兴一利,即生一弊’的态度。还有傅阁老,朕不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绝情之人,但是傅阁老如今不仅不帮着他,还阴奉阳违,和朕作对。原本还想让傅阁老安享晚年的,但皇帝想到近几年傅阁老私下所做的那些事,眼中泛了一丝寒光!
张致远跪在地上,早知道皇帝有意整顿漕运,不然证据也不会准备的如此充分,而且感觉十分触目惊心!不过这样才能给朝臣以雷霆之击,但看周遭几位文官身体僵硬就知道了。
还不等朝臣有所表态,皇帝首先就发难了,“哼,没想到我大越还有如此不顾州县民生死活,鱼肉百姓的蛀虫腐蠹,简直是国之毒瘤,真该严惩!说句不好听的圣贤之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朕留他们何用!这些**官吏该严惩,不过如此治标不治本,朕认为改革漕运一事刻不容缓!那作为百官之表率,傅阁老一向忧国忧民,你认为朕意如何?”
皇上这段话说的滴水不漏,先是将漕运上的牟利之蛀虫贪官贬低下去,又给傅阁老戴上忧国忧民、百官表率的高帽子,再问傅阁老的意见。若是傅阁老同意就罢了,若是傅阁老不同意,提出反对意见,那就是愧对这个高帽子,但上包庇贪官污吏的罪名,这顶帽子被扣下来那可不好了!若是原先皇帝开口说起漕运之事,众臣皆可以各种理由推脱不应,但如今唤皇上已经将证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摆在他们跟前,再加上之前皇上事关于追缴亏空的强硬态度,他们知道今日根本是无法推脱的。吴阁老脸色变得煞白,不仅是因为皇上特意提起来他在直隶韶州做知州的三子,还因为漕运上的事,既然皇上都发现了漕政上**,那其中的盘根错节不可能不清楚。如今在皇上冰冷的视线下,众臣内心有鬼的觉得无所遁形,更有甚者眼神都直白的看向顶头上司,这样的视线让龙椅上的皇帝脸色不好,冷道:“怎么傅阁老可思忖好了?”
傅阁老不是没觉察到皇上话语中的讽刺之意,他之前也得到了消息,知道皇帝今日不仅会说追缴国库亏空一事,更有改革漕运之事,他想着这其中的两件他不反对其中一件,但另外一件必然要碰上一碰,但是没想到今日皇上是准备充分,决计要拿下此事的!这样的感觉很糟糕,傅阁老顶着皇帝冰冷的视线道:“老臣认为应该彻查此事,但此事牵扯甚广,那些牵扯到的官员真的有问题的话,也该慢慢处置,急切不得。不然若是大规模替换官员的话,只怕会引得朝中动荡,请圣上斟酌!”
皇上冷笑道:“那傅阁老的意思是,这些贪官污吏、国之毒瘤还立即杀不得了?怎么还让他们收拾了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带着小妾做个逃窜富贼么?”
皇上这是**裸的讽刺之言,当初泉州倭寇袭城时,因为当时的卫兵被派去守船搞海上贸易去了,竟是造成了无人守城之势!而当时的泉州知府竟然是收拾了金银细软带着家人连小妾都没有落下就弃城而逃了!皇上震怒,事后失职官员被抓之后,皇上对他们的惩罚尤为严重,如今皇上又提及此事,让当时一些知情人面露堪色,尤其是对傅阁老所言之**裸的讥讽,让身为首辅身为国丈的傅阁老面色惨白,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不少,双腿哆嗦着站直,“老臣绝无此意,请圣上明察!”
皇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殿内跪倒的百官朝臣,缓缓道:“朕看国丈脸色苍白,如今天寒地冻的,唯恐是国丈近日来的旧疾复发。戴权还不快扶国丈到偏殿休憩,让惯给国丈医治的太医过来诊脉一番。”虽然称呼从原本的傅阁老上升到如今的国丈,但任谁都听得出皇上口气里的冷意。
此言一出殿内有几乎不可闻的压制的抽气声,尤其是太子更是震惊的猛的抬起头来,皇父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剥夺外公手里的权力不成?!傅阁老几乎是头一次在百官面前听到皇帝称呼他为国丈,然而就是这个国丈的称呼让他老迈的身躯颤抖的更厉害了,然而皇上接下来的话让傅阁老脸上的血色褪尽,惨白一片,被人扶了下去。
如果说皇上之前挑出襄阳侯为一个家养戏子置办缠头就花费了一万两来,做‘杀鸡儆猴’来;如今为了漕运改革一事,发难于傅阁老,而且很明显的皇上话中有话,在场的一些人自然是知道傅阁老这么长时间称病不上朝自然另有隐情,没想到皇上如此提出来,说明了什么?!难道皇上是想变相的想卸除傅阁老手中的权力不成?一时间原本想跟随傅阁老一样出言反对漕运改革还有处置贪官污吏的心中踌躇不已!
第三百零六章相煎何急
朝阳高升,眼光照着琉璃瓦反射出金色的光芒,越发显得皇城巍峨大气。不过,下朝的官员们可没有这一份欣赏的心思。
彼次朝会御阶之下的好些个官员像吞了一只死苍蝇般梗着脖子,面对着皇帝如山般的铁证却反驳不得。就是那能反驳得了的傅阁老,如今业已经被搀扶到偏殿,皇帝没说当即卸除他的权力就算是仁慈了,就是一向敢于皇帝唱反调,阴奉阳违的吴阁老也脸色颓败,似乎不敢想象坐在那高高再上龙椅上的皇帝要拿世家贵族开刀,但是他们就像是那砧板上的鱼肉,全然反抗不得,只能任皇帝宰割。
皇上似乎觉得给朝臣们的打击还不够,在傅阁老被搀扶走后,这改漕运为以海运为主,漕运为辅的政策颁布下来,而且里面的细枝末节都被标注的清清楚楚。众臣这下子心里明白了,皇上不是突发奇想的提起这件事,而是早就筹备好了,再一次的百官见识到了皇上的乾纲独断,皇权不容忤逆。这波澜未平后,皇上像是恍然大悟般,又命太监宣读了早就搁在御案上的折子,明黄的折子看起来和往日惯见的丝毫没有两样,就像是之前皇帝命太监宣读的那份关于漕运的折子一般。
这折子读出来,让朝臣们更加惶恐,大冬天里那些个原本脸色平静的丝毫不为所动的官员也瞬间汗湿衣襟。若是说最开始诚郡王和户部尚书联名上奏的折子是大概的数量,而这份就是国库亏空的明细,谁家,某年月,借的多少,还了多少,何时还的,条条清晰,不容抵赖喊冤。这里头数目最多次数最多年岁最久的几位上皇在时册封的王爵公侯大多在其中。归在第一档的多是世家贵族,并且只有借无还,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宣读太监毕恭毕敬的把折子回呈给今上。皇帝笑着扫了眼折子。不温不火道:“朕是怕有些个人老迈记性不好了,特别的标明了一番,如此众卿想来心里都有数了…”
看来今上是铁了心要追缴这些年国库亏空,不仅让向来性子坚毅的诚郡王主要负责此事,还特意的将亏空明细标读出来,给朝臣们一个惊吓未平又来一波更大的惊吓,大冬天的就算是大殿的角落里燃烧着红彤彤的炭盆。却还是冷汗淋漓。追缴亏空一事还未在朝会中正式提及的时候,朝中的宗亲豪门就在私下里通过气,大多是认为这件事牵扯甚广,而且亏空数额巨大的多是宗亲权势世家,毕竟‘法不责众’,一个不好还会造成朝中不稳,如此的话这追缴亏空一事基本上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到最后不了了之了。因而才在上朝前颇为心宽体胖。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来,没想到接二连三的旨意都要把他们砸晕了,背后冷汗淋漓。稍微敏感些的就想到近两年来皇上所进行的调动,还有前些日子被撸了爵位贬为庶民,族中子弟被流放的宋国公,顿时一凛。
这个朝会对很多人来说尤为的难捱,被点到名的朝臣战战兢兢,若不是有碍圣颜,他们早已是一滩烂泥似的瘫倒在地上了。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的一些世家贵族,心里惊骇,心情简直是九曲回肠,呐呐不敢言。紫禁城内的琉璃瓦也冬阳的照映下泛起一片金色的辉煌来。仿若天宫神殿,威严浩然!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天要变了!
宣武十八年冬注定是‘波澜壮阔’,十一月末去了江南几个月的钦差何叙然办差回来了,西暖阁里皇上看着王叙然呈上来的名单,名单上最多的是太子的人。淳郡王和诚郡王或是其他派的人都不过是陪衬,承受最多怒火的绝对是太子。何叙然恭敬的跪在地上,西暖阁里温暖如春,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何叙然在面对皇上长时间的静默后,也不由得暗中思忖他这次办差的历程,是否有哪里出了纰漏。今上不同于先皇为人优柔寡断,处置起贪官污吏是绝不手软,何叙然深知此点,差事办的滴水不漏,反正不管如何,名单上最多的会是太子的人!二皇子还未立为太子之前身为睿亲王的时候,今上就对他的表现越来越不满,后来之所以立太子不过是为了稳定朝中局势,储君之事乃是国本不得不立。然而名单呈上去了,半晌没听到今上开口,何叙然心里只打鼓,难不成……?
直到退出西暖阁,何叙然心中蒙上了淡淡的不安,自然不敢表述,恭敬的退出去了。回来听幕僚说了他下江浙这两个多月来京城发生的事,沉吟起来,撇开漕运改革此事不提,只这追缴国库亏空一事,喃喃道:“竟是由诚郡王领头办差,看来今上是想让这位殿下入主户部了?”
幕僚道:“这追缴亏空一事怕是会将宗亲世家得罪光了,吃力不讨好啊!”
何叙然呷了一口茶,缓缓道:“那些个世家贵族的莫以为他们还能像在先皇在时,嚣张跋扈了不成?今上可不是那么仁厚,就是仁厚也是看对谁!今上对那些个世家贵族早就不耐烦了,早些年是碍着太上皇在,而太上皇又是个念旧的,对那些个老牌贵族多有顾念,皇上也不会等到如今才动他们。你且看罢谁还抱有侥幸心理,倒霉的就是谁!”何叙然是皇上的人,对局势把握的准,自然不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犯事,早几年就将所欠库银换上了,还将一些前些年各处亏空漏洞抹平了。且看如今皇上大张旗鼓的行事,就知道他这一步没走错,沉吟会又道:“对了听闻傅阁老又病倒了?”这老狐狸这次是真病还是装病,早晚得皇上厌弃!
幕僚心知肚明的笑了笑,道:“太医整日在府上候着,傅府也闭门谢客,具体倒是不大清楚了。”
何叙然抚上颌下的几绺胡须,道:“既是本官回来了,虽不上门拜访,也该送些个药材聊表慰问。”
这国库亏空碍不着张家一星半点,张致远在任江南这些年,将两淮一块儿的盐务保持的牢牢的,令国库充盈了不少,因而没少受圣上嘉奖,这亏空自然没有的事。受任于吏部以来,紧随圣上的脚步整顿吏治,如今更是张滚安宁听张致远赞叹,心里暗道这就是王霸之气啊,再者那漕运的改革之策还需要内阁议事,皇上有意将名字抹去,不失为在一定程度上将‘仇恨值’往皇权上拉。比起那霸气侧漏,这一点无疑让安宁赞一句今上是位仁德明君,让理清前后思绪的张致远又是无奈又是心软。
虽说当日朝会上皇帝震慑了朝臣尤其是那些勋贵豪门一番,但真到这追缴亏空一事落实下来,阻碍重重,不时就有大臣上书亏穷。皇上冷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是到时逾期不还定额者就抄家,以家产抵债,将前来亏穷的大臣或训斥或杖责。寒冬外面犹是冰天雪地,殿外不像殿内燃烧着火盆,自然是极冷的,杖责不说,第二日就有御史台的御史言官上奏这位大人种种罪状,这些被推出